方崇正面上看不出什么神情，“许大人，我听闻珒国公死于毒杀，此毒除了在女妆奁中有所发现，还有便是在裴珀鸣大人房中。且女的袖箭之上并未涂毒，明下毒之人另有他法，我的可对？”</p>
“不错。”许攸同微微颔首，方崇正淡声道：“许大人可还找到了其他证据？”</p>
许攸同沉默了片刻，“尚未。”</p>
闻言方崇正冷了神色，不怒自威道：“案发多日，京兆尹府仍是一筹莫展，我且不论是否为办案不力，就问案件本身。目前有嫌疑之人，除了女，还有裴珀鸣大人，可为何许大人偏偏对女紧咬不放，甚至不惜动用私刑？难道就因京兆尹府无能，便要对女屈打成招吗？”</p>
许攸同张了张口，还不待话，就听方崇正加重了语气，继续质问道：“还是裴珀鸣大人在朝为官，背后站着裴家，京兆尹府不敢擅动，便只能欺女柔弱，肆意拿捏？京兆尹府莫不是忘了，女还有我这个做宰相的父亲？”</p>
“宰相大人慎言，京兆尹府从未碰过令嫒一根指，更不要趋炎附势”许攸同刚要辩驳，就被方崇正打断了，“若是如此，就请许大人容我探视女。事实究竟如何，看过便知。”</p>
他的话里透着不容置喙的威势，压得许攸同不出话来，正欲求助于诸葛钰，却听他喊了一句，“越国公大人。”</p>
方紫岚接口道：“之前我府上的人曾探视过方二姐，她确实不大好。”</p>
见两人一唱一和，诸葛钰不由地开口道：“二位大人，真相未明之前，无论谁有嫌疑，都须关押审问，这是必要的流程，不会因谁而破例。”</p>
“诸葛大人，倘若流程合理合法，我自是不会站在此处。”方崇正神情凌厉了几分，“可若是有人暗中动了脚，恐怕女未必能等到真相大白那日，这例我便非破不可。”</p>
“宰相大人”诸葛钰甫一开口，就被方崇正截住了话头，“今日我要带女回府，此后幽禁闺阁，寸步不会出。若京兆尹府提审，我会陪女同往。”</p>
“宰相大人万万不可！”许攸同变了神色，“此例若开，必有无数人效仿。若是有人就此逃遁，未能承担相应罪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p>
“逃遁？”方崇正挑了挑眉，寒声道：“女若不知所踪，我任由京兆尹府处置。”</p>
“宰相大人你”许攸同惊得目瞪口呆，诸葛钰皱眉道：“宰相大人这是要以身家性命为令嫒作保？”</p>
方崇正没有回答似是默认，见状诸葛钰和许攸同面面相觑，皆在对方脸上看到了为难之色。</p>
堂中一时安静无比，直到方紫岚的声音响起，仿佛一块巨石坠潭，激起水花无数，“倘若诸葛大人与许大人觉得不够，我愿与宰相大人一同作保。”</p>
许攸同终于忍不住一般开口道：“越国公大人，不管是哪个案子，都与你无关，你为何非要卷入其中，趟这滩浑水不可？”</p>
“无关？”方紫岚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笑出了声，好一会儿才停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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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够了，便正色道：“我站出来，不仅是因女子立身艰难，而我也是女子，更是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今日不站出来，有朝一日易地而处也不会有人为我站出来。所有人都以为隔岸观火就能保全自己，却不曾想过风向总会变，那一把火一旦偏离了原来的方向，谁也不知它会烧往何处，只要它还在，总有一日会烧到旁人身上。那人或许无辜受难，或许罪有应得。我想做的，就是在那把火烧到下一人之前，就灭了它。”</p>
她的话意有所指，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明白，自珒国公被害一案起，演变至今日，牵扯其中的何止方紫桐一人？裴珀鸣、欧阳梓柔、京郊大营、欧阳家，甚至于在刑部修订律法的莫涵，也因方紫桐有杀夫之嫌，而将孤寡之法改了又改，却仍备受非议。</p>
更不要提京兆尹府，在流言蜚语中得了办事不力的名声，很长一段时间都难以抬头了。多少年好不容易挣来的京城父母官美誉，朝夕之间便蒙了尘。</p>
好像江南一只蝴蝶地震了下翅膀，京城之中便掀起了一场巨大的风暴。谁都不知道，这个连锁反应的下一环，会落在谁人身上。</p>
待人散去后，方紫岚仍立在原地，许攸同一礼道：“方大人，杨大人的尸首须暂由京兆尹府看管，还有你中的血书”</p>
他没有下去，方紫岚随把血书交给了他，“这不是杨大人写的。”</p>
“这”许攸同面露为难之色，“如若方大人有什么线索，还请明示下官。”</p>
方紫岚幽幽道：“此案与吴升大人被刺一案，皆是同一人所犯。”</p>
她罢不待许攸同追问，便自顾自地解释道：“杀人法一模一样，就连留下的伤口都一致，应是江湖杀所为。”</p>
许攸同看了一眼中血书，很快反应了过来，“方大人的意思是，有人买凶杀了吴升大人，继而又杀了杨志清大人转移视线，好让自己脱罪？”</p>
方紫岚不置可否，“事实真相究竟是什么，这便是许大人的事了。”</p>
许攸同愣愣地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总觉得她知道些什么，似是比他更接近事实真相。</p>
方紫岚只觉浑身发冷，回府后捂着被子睡了一觉，才觉得暖和了些。她醒来之后看见阿宛蹙眉坐在旁边，声嘟囔道：“这还未至秋日，怎就如此畏寒？莫不是毒性又变强了”</p>
“阿宛。”方紫岚低低喊了她一声，她回过神来，“怎么了？”</p>
“替我告假吧。”方紫岚裹着被子缩在床角，眼神中透着不出的脆弱。</p>
“告假？”阿宛怔了片刻，“杨大人的事我听了，你节哀顺变。”</p>
简单的一句话，却被她的僵硬无比。</p>
方紫岚听在耳中，兀自有些难过。她垂眸不语，只是把裹在身上的被子收紧了些，整个人活像一只粽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