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耽美同人 > 深处有什么 > 第89章 靡它(4)
    帘子落下, 那半张绝美容颜瞬间被遮盖住, 只剩绘绣的彩凤盘于帘面上。

    祝玉寒望着这远去的接亲队伍, 只觉得身上寒毛一根一根竖了起来, 虽然是南方, 但晚上温度确实不高,他这会儿正不受控制地哆嗦不停,一个冷战从脚底旋转至头顶。

    于是他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对储荣道:“走吧, 不早了。”

    “有看到新娘在哭么?”这个时候, 向来不好管闲事的储荣却突然间机车起来,他站在原地, 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而是望着那远走的迎亲队伍久久难以移开目光。

    “或许人家是喜极而泣, 结婚嘛,总归是件开心事。”

    储荣听后也只是敷衍地点点头,目光始终紧随迎亲队伍。

    祝玉寒拿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你不会看上人家新娘了吧,别想了,拜堂之后她就是别家翩翩贵公子的人了, 你没机会的。”

    虽然这只是自己的一个玩笑,但尚未作出任何回应的储荣倒是让祝玉寒觉得自己像个没有捧哏全程单机的相声演员,进退维谷。

    祝玉寒只好甩甩刚才被那熊孩子咬伤的手,作势道:“哎呀, 疼啊疼, 我娇嫩的手啊。”

    这时候, 储荣才终于回头:

    “那先回去,我给你上药水,再吃点消炎药。”

    当晚,或许是酒精作祟,也可能是实在疲惫,祝玉寒往枕头上一挨,也无心顾及黄赳那堪比拖拉机发动时的呼噜声,眼皮耷拉两下便沉沉睡去。

    在梦中,那枚鲜艳的红唇像是卡带一般不停重复出现在自己眼前——

    细碎的哭声断断续续,似乎就近在咫尺,像是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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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储荣起了个大早,第一件事就是过来敲祝玉寒房间的门,敲了许久,才听到里面传来几声不满的抱怨。

    接着,门开了,祝玉寒只穿睡衣瑟缩着站在里面,眼睛肿的像林永健,他抹了把嘴边的口水印子,郁闷开口道:

    “才五点钟啊,真要起这么早么?”

    “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当儿戏。”储荣着,将他推进了屋里,从衣架上拿起衣服帮他换。

    而且就在祝玉寒个哈欠伸个懒腰的功夫,储荣那边已经帮他挤好了牙膏:

    “快一点,今天周末,出行的人会特别多,我怕一会儿到了镇上会堵车。”

    浑浑噩噩洗漱好,祝玉寒眯着他那对酸涩的双眼屁颠屁颠爬上床,算再眯个十分钟,就被储荣无情地拖了起来。

    繁琐而冗杂的各项身体检查,再加之周末排队的人又多,俩人一直等到下午五点钟才拿到体检报告,上面显示各项检查一切正常,别看祝队长瘦,但身体健康还挺达标。

    得到了放心的答案,两人才在天黑前赶乘最后一般进村的公交回了土楼。

    刚一回到基地,就见队员们已经整装待发准备出去觅食,队员们正好碰上失踪了一天的两位,就顺手拉着他们一起去了。

    夜晚的土楼只对暂时居住在当地的游客开放,所以人相对比较少,倒是稍显冷清,昨晚接亲时满天飞的红纸白纸被白天的游客们踩得烂成一坨,脏兮兮的糊在地上扫都扫不起来。

    一行人分散开随便找了地方吃了晚饭,喝点酒吹吹牛,就这样过了四天。

    来的时候都叽叽歪歪心不甘情不愿,走的时候这一个个的又哭鸡鸟嚎的,果然人类的本质是矛盾体。

    大家算在临行前最后一晚去土楼里面找点特色菜吃,转着转着,就又转到了卖红槽醉香鸡的餐馆。

    那老板娘依然穿着前几天的那身衣服,满脸愁容,见到客人才勉强堆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祝玉寒环顾一圈周围,没看到那个披头散发的熊孩子,这才稍稍松一口气。

    几人就算在这吃,顺便提几壶乌梅酿带回去。

    刚落坐,正聊天屁,祝玉寒却忽然听到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声音穿插其中。

    他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像是窗外的风声,但又像是哭声。

    祝玉寒压低声音:“你们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了没。”

    几人均是一愣,忙住嘴,也伏在桌面注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半晌,几人大松一口气:“祝队,别老是疑神疑鬼的,来趟永安土楼而已,你看你又是闹鬼又是有奇怪声音的,鬼还没把我们怎么着你先把我们折腾疯了。”

    只是,几人话音刚落,凄惨的哭声霎时响起,满怀哀怨。

    正在柜台算账的老板娘一听,脸色巨变,马上迈着碎步冲进了一旁的卧房,紧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以及暴怒的呵斥声、殴声。

    大家听得也是尴尬,掏钱放在柜台,需要找回的零钱也不要了,提着乌梅酿就匆匆逃离了这修罗场一般的餐馆。

    “孩子全身脏兮兮的,父母也不管,犯点错就又又骂,这种教育孩子的方式,未免太简单粗暴了吧。”

    “是啊,虽孩子像树,要及时修剪枝丫才不会长歪,但要是这样从脚脖子直接砍断,那可就变成死树了,别成长,命都没了。”刘无奈叹息道。

    正着,刘忽觉尿意来袭,他忙把乌梅酿往其他队员手里一塞,道:

    “我去河边解决下,马上回来。”

    “素质怎么这么低,那河是人家吃水的河,你就不能憋着回去解决?”祝玉寒拉住刘,急色道。

    “不行不行,再憋要出事,就这一次,我先去了。”罢,刘挣脱开祝玉寒的手,身形一晃直接钻进了树林。

    剩下的人提着酒在树林外聊天,讨论着明天最后一天去哪里买点纪念品。

    祝玉寒也在想,给傅怀禹带点什么好,他那人不好烟酒,本身又挑剔,一般玩意儿铁定入不了他的眼,但这边还真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但这也难不倒聪明睿智又浸淫心理学多年的祝队长,他一个电话过去,问道:

    “你猜我给你买了什么?”

    傅怀禹那边沉默半晌,才道:“新出的情侣型号笔记本?”

    “再猜。”

    “情侣手表?”

    “再猜……”

    “情侣内裤?”

    看,这就知道了傅怀禹最想得到的排名前三名的礼物。

    反正都是这边没有卖的。

    “回去你就知道了,就这样,先挂了。”生怕傅怀禹起疑,祝玉寒匆匆挂断了电话。

    黄赳在一边抽着烟,百无聊赖地望着黑漆漆的乡间道:

    “刘这干什么呢,这么长时间,该不是那方面有什么问题。”

    有些人真是不经念叨,刚完,就见刘一手提着裤子慌慌张张跑出来。

    他猛地扑过来,一把抓住祝玉寒的手,气儿还不等喘匀,就满脸铁青地指着身后的树林,一张嘴,声音发颤:

    “猪猪猪猪队,在那边河里发现一具浮尸。”

    所有人均是一愣,继而拔腿便往树林中跑去,踏过满地荆棘,穿过湿冷的树林,一条大河豁然开朗。

    清冷的月光投在河边,泛着阴翳之气,而波澜不惊的河面,一具模糊不清的躯体正浮于上面,被月光映照的惨白,显得孤冷又寂寥。

    有警员见势,习惯性的要下河捞,被祝玉寒拦住:

    “你是准备徒手搬尸体啊?”

    警员一想,似乎的确不太合适,忙掏出手机报了警。

    最近的派出所也在县城,警方从那边赶过来也花了将近一时,众人就这么站在河边守着那具浮尸守了一个时。

    待当地警方赶来,立马派遣人手下河捞尸体。

    尸体被抬上来放在岸边,手电光过去,那尸体的样貌令在场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是具女尸,身着红色旗袍,肉色丝袜,双手被红绳绑住置于胸前,手中还攥着一块木头,而最没人性的是,尸体头部整块头皮连带头发一起被割下不知去处,嘴巴也被细密针线缝合,看起来像是刻意而为。

    永安这边的刑侦队人数不多,法医也寥寥无几,且大多还是搞痕检的,就一个病理师,看起来也才二十三四的模样,他提着法医工具箱往尸体旁边一杵,就要动手拆除尸体嘴巴上缝合用的棉线。

    “等一下。”储荣叫住他,“是不是可以先观察一□□表特征,判断死亡时间呢?”

    那个年轻法医听到这声音明显一愣,抬头看着旁边的人,眨巴眨巴眼,忽然站起身,双目放光,即使是在黑夜,依然能清晰看到一抹绯红爬上他的双颊。

    他伸手握住储荣的手,大力摇个不停,一张嘴,声音都激动的发颤:

    “储法医!久仰久仰!”

    “过奖过奖。”储荣抿嘴笑笑,有些青涩模样。

    “我超级崇拜你!”着,年轻的法医又凑到储荣耳边压低声音道,“真的,我本科毕业论文还是抄的你发表在期刊上的论文,又不幸的被抽到盲审,重复率高达百分之二十多,差点没毕得了业。”

    “抄袭借鉴可不好,都是个人心血。”储荣依然还是笑。

    祝玉寒在旁边站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道:

    “你们能不能先检查下尸体,都摆这儿半天了。”

    年轻的法医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忙蹲下身检查死者的眼球以及体表状态。

    他,根据尸体的涨缩情况来看,至少已经被扔进河中一两天了,难以通过面部辨认身份,而且非活体会出现DNA降解的情况,如果通过骨组织提取DNA稍有难度,也就是,近几天是无法确认死者身份。

    “先带回停尸楼,等进一步解剖结果。”年轻法医站起身,冲一边的刑警队摆摆手。

    储荣走过去,拍拍那法医的肩膀道:“我们可以进行硅藻实验,以此来判断死者是生前入水还是死后入水。”

    那个法医愣了下,很明显就是直接忽略了这茬,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哎呀,我还是太年轻,考虑不周,考虑不周。”

    接着,他话锋一转:“储法医是过来旅游的么?准备在我们这儿待几天啊。如果有时间,可否请您到我们警局一坐,我倒是有些经验知识还想向您请教一下。”

    储荣本来想明天就要走,谁知道祝玉寒那货来了劲头,不等储荣回答便先一步插嘴道:

    “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同僚有帮助,当然在所不辞。”

    储荣也只好无奈跟着点头:“对,在所不辞。”

    “我有辞,我都好几天没见我家彤彤了,家里还一堆事儿等着处理,就不能在这儿陪你们了。”童嗣着,还作势抱拳。

    “不,你没事,你很闲。”

    最终在祝玉寒的威逼利诱下,童嗣和刘以及黄赳三人被留了下来,为了求得警局对他们多留宿这几天的费用报销,几人还被迫强颜欢笑同当地警局拍了张照。

    而当祝玉寒通知傅怀禹自己会晚几天回去时,得到却只是傅怀禹心不在焉的“嗯”声。

    “你在做什么。”祝玉寒生疑,问了句。

    “看机票。”傅怀禹简洁回答道。

    “买机票?你要去哪里?”

    “是安北机场对吧,下了飞机然后怎么走。”

    祝玉寒一听,脑袋瞬时就大了,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好歹半天才劝他消了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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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储荣以及年轻法医郑法医长达四个时的尸体解剖,最终得到了以下几点线索:

    1.根据体表皮肤老化程度判断,死者年龄在二十一到二十四岁之间。

    2.死者头皮被全部剥下,很可能是凶手有意掩盖其身份,增加警方侦破难度。

    3.比较诡异的是,死者的唇部缝合用线是家庭中比较常见的缝衣用棉线,而她的嘴中却含着一团头发,头发是从中间剪断,也无法凭此提取DNA。

    4、死者手中紧攥一块木头,手指甲染着金色的甲油,头顶处扎了一根长约十公分的粗针,脖子上挂了一只香囊,香囊中装着一些细沙。

    5.身着红色旗袍,旗袍上以暗纹刺绣鸳鸯,看起来有点像刚刚完成结婚仪式后穿的喜服。

    6.肺部有揉面感,是充水的表现特状,但在还未进行硅藻实验之前,无法判断入睡时间以及其真正死亡原因。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女人死状太过诡异,看起来,似乎像是某种神秘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