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耽美同人 > 深处有什么 > 第109章 肉袒(4)
    “这, 又是硬币?”祝玉寒戴上手套, 接过那枚硬币看了看。

    “对, 如果没记错, 这已经是在多起案件中发现的第四枚硬币了。”

    “那么, 死者的身份确认了没。”

    储荣摇摇头:“上午有报失踪的家长来认过,不是他家的孩, 所以身份尚未确认。”

    祝玉寒掂了掂那枚硬币, 反复仔细观察一遍:“上面有指纹么?”

    “前两枚都有指纹, 而且非常多、杂, 且都是指纹库里没有记录的,所以塞硬币的人在此之前应该是没有过犯罪史的。”

    这是一起很奇怪的案子,首先可以确定的是, 第一次发现硬币是在蔡志杰的咽喉中,而且罪犯江赫也拒绝承认蔡志杰为他杀;第二枚是在别墅里其中一具女尸体内发现;第三枚硬币是在死者萧雅体内发现,但就凶手萧莉所言,硬币并不是她放进去的。

    第四枚,是在一起幼童抛尸案中其中一具尸体内发现。

    两种可能,第一种, 放硬币的为同一人, 而其目的只是为了模仿杀人以满足自己内心的愉悦犯罪,给警方留下提示,并愉快地享受这场猫和老鼠的游戏。

    另一种可能,这三起案子本毫无关联,而放硬币的也并非同一人, 但是如果不是同一人所为,那么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秘密又是如何泄露出去的,难道警局里有内鬼?

    这百思不得其解的三枚硬币令整个警局如临大敌,警局将三枚硬币划分为一案,以霍桑为组长成立了专案组,特此调查硬币一事。

    其余的人,则继续跟进幼童抛尸案。

    而调查硬币就比较麻烦了,要根据硬币流通情况挨个排除,但万一是捡的呢?如果真的出现此类情况,那么先前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

    拿到了幼童抛尸案的祝玉寒其实还挺欣慰的,毕竟信谁也不如信自己。

    但这案子白了也不是个省事的,捞出尸体的河坝位于荒郊野外,没有摄像头,且野外枝繁草盛,可以是毫无头绪。

    晚上八点钟,一帮人加班讨论案情到现在才收工,刚一出门,祝玉寒就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警局门口,亮着大灯。

    自己还没表示什么,倒是有其他人认出了这车子的主人,忙上前招呼:

    “哎呀,傅组长,好久不见,现在在哪儿高就呢?”

    傅怀禹侧首瞥了他一眼,冷漠无情地道:“保密。”

    祝玉寒站在警局门口,进退两难,过去上他的车也不是,装没看见绕过他自己回去也不是。

    就在他踌躇之际,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发出邀约的人不是童嗣,也不是储荣,而是那位脸比大粪还臭的霍桑组长。

    这倒是有点诡异了,祝玉寒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他好到这份上了,共进晚餐,起来,自己还没和霍桑一起吃过饭。

    不过也好,省得自己为难。

    祝玉寒走过去,假借招呼的名义敲敲车窗,车窗开,里面是傅怀禹比冰块还冷的一张脸。

    傅怀禹绷了半天,终是没绷住脸,讨巧地笑笑:“上车吧,刚才路过生鲜市场,我买了你最爱吃的龙虾,还都活呢,今晚给你露一手。”

    祝玉寒尴尬地道:“抱歉,你先回去,我今晚约了霍组长,你先做好了,我晚点回去吃。”

    傅怀禹一挑眉,看了眼还站在警局门口等候的霍桑,驴唇不对马嘴地来了句:“嗯,不错,霍桑挺帅的。”

    罢,不等祝玉寒回嘴,他开着车便离开了。

    “有病。”祝玉寒气得骂了句,扭头看看霍桑,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好意思,久等了,我们去哪里吃?”

    “跟我来吧。”霍桑并无多言,只是淡淡这样了一句。

    两人进了一间日料馆,马上有穿着和服的服务员笑眯眯地迎上前来。

    选定了包间,往榻榻米上盘腿一坐,祝玉寒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接着就见对面的霍桑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坐在那里,双腿并拢置于一侧,看起来像个娇羞的姑娘。

    “不好意思,我不会盘腿。”见祝玉寒一直盯着自己,霍桑第一次脸红到耳朵根。

    “没关系,很多人都不会盘腿。”祝玉寒笑笑,放下茶杯,“你这次找我吃饭,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

    霍桑愣了下,半晌,点点头。

    “其实是那天的失态,很抱歉。”

    一听这句话祝玉寒就笑了,他霍桑可没少给自己脸子看,自己都习惯了,这莫名其妙的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所以祝玉寒料到,这所谓的“失态”之言只是个引子,接下来他要的话才是重点,而且是特别想给自己听,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索性祝玉寒就顺手推舟,故作好奇地问道:“除此之外,应该还有其他什么事要的吧,方便告诉我么?”

    一听这话,霍桑还顺势苦笑一下。

    就在霍桑刚要开口之际,寿司上来了,还附赠一壶清酒,这尴尬的时间点,霍桑也没好继续。

    祝玉寒瞅着那杯清酒,暗自笑了笑,自作主张地替霍桑斟酒:

    “来来来,先吃东西,有什么话吃完再好了。”

    其实祝玉寒想的是,要霍桑直接出口,以他那不可一世的性格恐怕日后他会后悔,会感到尴尬,干脆就把他灌醉,听过就听过,反正他醉了也不知道自己过什么,自己也装不知道好了,避免尴尬,又能使他顺理成章出口一直憋在心中的心事。

    自己真他娘是个天才。

    霍桑这个人吧,别看平时一本正经的,感情还是个一杯倒,就那二两的酒杯,才喝了两口就开始意识不清,胡言乱语起来。

    他面带两坨红晕,瞧着祝玉寒傻乎乎地笑。

    笑了一会儿,又莫名其妙开始发呆。

    祝玉寒吃着昂贵的金枪鱼刺身,瞅着霍桑,在心里窃笑,赶紧掏出手机想把他这糗态拍下来拿回去欣赏。

    可是拍着拍着,祝玉寒才觉得不对,他放下手机眯起眼看了看霍桑,见他正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凑近一看,才发现,这货哭了。

    他无力地把脑袋抵在桌檐,声嘟哝着什么。

    祝玉寒向那边移了移,努力听清他是在什么,但是只从他含糊不清的嘴中听到了模糊的两个叠字。

    类似于花花、猪猪之类的,像是乳名。

    接着,一句发自肺腑的“哥哥好想你”脱口而出,清晰到令祝玉寒怀疑他是不是在装醉。

    “想谁?”祝玉寒追问道。

    “囡囡。”

    “囡囡是谁。”

    霍桑迟疑半晌,才带着怜爱之意轻轻开口道:“我妹妹。”

    “想她就回家看看她,请个半天假而已,李副局应该不会这么气的。”

    “不行啊。”霍桑摇摇头,抱着酒壶勉强支撑起上半身,“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后来,从霍桑醉醺醺又前言不搭后语毫无逻辑的叙述中,祝玉寒大概听懂了他想要同自己诉的秘密。

    或许就是因为这件事,霍桑今天才走上了警察这条道路。

    也或许因为这件事,霍桑才想要亲自接受这起幼童抛尸案。

    他有个亲妹妹,比他八岁,如果活着的话现在也该是十四岁的大姑娘了,但就在他妹妹囡囡九岁的时候,那时霍桑也才十七岁,放学照例去接妹妹,但等了很久也没见到妹妹的身影。

    开始他以为妹妹调皮跑到哪里去玩了,于是只好先回家等妹妹回来。

    霍桑的父母都是生意人,常年不在本地,家里只有一个照顾他们的保姆,但一回家,保姆却学校来电话称妹妹下午没有去上课,她在警局待了一下午,一直在等妹妹的消息,却始终没有她的消息。

    霍桑急了,给父母了电话,父母却厉声呵斥了他,称自己正在谈一桩很重要的生意,如果被搅黄了回去绝对饶不了他。

    那一瞬间,霍桑对不负责任的父母感到了彻底的失望。

    于是他和保姆阿姨两人大街巷地找,两人都几乎濒临崩溃的边缘,但最令人崩溃的还是警局来的电话。

    他们,在后山发现一具幼童尸体,外貌与他们的描述大致相同,希望他们赶紧来认人。

    在见到妹妹的尸体前,霍桑一直残存一丝希望,觉得长得相像的女孩太多了,妹妹一定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

    警局的停尸间里,幼嫩的尸体静静躺在那里,身上盖的白布被血迹浸染。

    霍桑颤抖着双手掀开白布,看到了那个曾经阳光又活泼的妹妹现在却变成了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一瞬间,他感觉天都塌了。

    一个十七岁的男孩,在警局里抱着妹妹的尸体嚎啕大哭,一遍遍呼喊着她的名字,却再也没有等来那句“哥,我回来了。”

    妹妹的尸体被罪犯糟蹋的乱七八糟,腹部被利器剖开一个大洞,肾脏已经丢失,并且经法医检查,妹妹的阴.部红肿不堪,并残留少量精.斑,他很难想象,自己的妹妹生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个时候警方侦查工具还不够完善,判案也非常困难,所以很多年过去了,凶手是谁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头绪。

    霍桑天天跑警局,甚至与警方大出手,但依然毫无结果。

    从那个时候,霍桑就明白了,没有任何人能帮他,也没有任何人能替妹妹申冤,只有靠自己,才是最安稳的信任。

    无论父母软硬兼施,霍桑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成为一名警察,希望能为自己的妹妹,为更多受害者伸张正义。

    而当他看到那几句幼童的尸体时,他瞬间想到了孤零零离去的妹妹,所以情绪便失控了。

    祝玉寒长叹一口气,走过去拍拍霍桑的肩膀,轻声道:“放心,我们会尽快侦破这件案子,别难过了,难过并不能改变什么。”

    也不知霍桑听进去了没,他迷茫的“嗯嗯”两声,接着脑袋一沉,睡在了榻榻米上。

    祝玉寒架着比自己高还比自己壮的霍桑,付了钱,了车算先把霍桑送回去。

    结果那些出租车司机一瞧是个醉鬼,都不接单,无情地走掉。

    祝玉寒没了办法,只好架着这大个子把他架上了公交车。

    晚间公交人不多,只有寥寥几人或闭目养神或望着车窗外发呆。

    祝玉寒架着霍桑坐在后排,前面坐着个正在看视频的中年男子,男子的耳机可能有点问题,一直漏音。

    祝玉寒有时候对于这种在公交车上看黄色视频的人真的挺无语的,就这么心急?等到回家不行嘛?

    男子的耳机彻底报废,这时候,视频中传来几声稚嫩的喘.息。

    祝玉寒敏感地竖起耳朵,因为这几声听起来太像孩子了。

    他不着痕迹地探过身子,悄摸跟着瞥了一眼。

    屏幕中,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男孩,以及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两人都寸缕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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