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当男频文变成甜文 > 第三十四章 关小黑屋
    容景的手不容置疑地钳住她, 明明是这般亲近的距离,这样好看的笑容, 却笑得让她情不自禁抖了抖。

    随之而来的,是滔天的不满。

    他欺骗她,隐瞒她。

    装作女人和她这般亲近,她都没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最多是在花园里呆了一下午,到了晚上,按照现代的时间,也就九点钟才回来。

    居然要关黑屋?

    有必要吗!

    姜糖从旁边绕开, 偏偏不信邪地往屋子外面跑去。

    这才刚踏出一步, 半开的门一关,将明媚的阳光和炎热的夏意关在外头, 屋子蓦然间陷入昏暗中。

    不敢置信地回头,姜糖眼里满是控诉:“你真要关我。”

    他垂着眸子, 一步一步靠近, 周身的空气沁着冷意, 蔓延至他的眼眸中。

    她一步又一步倒退,最后退无可退,抵在墙壁上,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压下来, 禁锢着她周遭的空间,挤出一丝自由的味道。

    “只是不出门而已。”

    他的语气极其温柔,抚上她的脸颊, 似乎是在安慰。

    可当她抬头,看到的是一双冷冷清清的眸子,里面没有什么缱绻, 而是神色不明,以及淡淡的,几乎看不出的极为冷淡的怒气。

    他在生气,气她未告诉他,便一声不响跑到危险的夜里。

    姜糖怕硬不怕软,见他来真的,怂怂地解释:“我,我只是在外面玩得忘记了时间,很快就回来了。”

    他不为所动。

    她继续:“而且你也一晚上没回来,凭啥要关我。”

    昨夜,因畏惧黑暗里阴森的花园,不等到半夜,她便按捺不住地跑了回去。

    以为他会在厢房里等待,开门一看,空寂的屋内黑黢黢的,家具安静地坐落着,没有半点人气。

    姜糖更委屈了,两人闹矛盾后,他竟然彻夜不归!

    回来后,还要把她关黑屋。

    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

    听到她的话,容景气笑了,语气却不紧不慢道:“昨天你是不是跑到花园里呆了很长时间?”

    姜糖心虚,躲着他的眼睛道:“你怎么知道我去哪里了?”

    她好像没有告诉他吧?

    容景闭了闭眼,大抵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回房的时候,正好和他错过。

    他心底的气消散了些,却仍是冷淡道:“我找了你一晚上。”

    她蓦地睁大了眼睛。

    距离前所未有的近,他平静的眉眼,紧抿的双唇一一投入她黑白分明的瞳孔中。

    姜糖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什么才好,心中产生了一丝愧疚感。

    他的手指暧昧地捻着她的一缕发梢,半天不吭声。

    无声无息的反应,让她更觉得不妙。

    她硬着头皮解释:“都是误会,我没有彻夜不归。”

    容景语气平缓,赞同般地颔首道:“确实。”

    “所以你不能关我……”

    “你原本是不是算不回来?”

    姜糖:“……”

    这是要从头翻账。

    她是有这个算,可是没有付出实际的行为!!

    这时候,她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不敢承认,一口否定:“我是出去玩,不是故意不回来。”

    仍然等到的是这个回答,容景笑了一下,捻着她的发梢,温柔地往后脖子处拂去,俯身在她耳际轻声道:“你别想出门了。”

    姜糖:“……”

    接下来几日,他设了一个结界,把她关在别院。

    姜糖简直不敢相信他不讲道理的强硬态度,闹了一夜不睡觉。

    敲敲门,爬爬墙,试图突破无形的结界,像个半夜蹦迪不肯回家的叛逆少女,呆在院子里不肯进屋子,偏要睡在檐角下,倚着庭柱子,宣示态度道:“你不准我出门,我便不进厢房。”

    他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她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姜糖的眼睛本是大而明亮的,两排睫毛像是帘子,齐刷刷地在眼睑下一闪一闪。

    圆圆如杏眼,笑起来纹路很少,给人一种干净澄澈的感觉。

    因此不管她是闹脾气还是瞪人,反而一点气势都没有。

    更像是在跟人撒娇开玩笑。

    她不知道自己在他人眼里是这种模样,仍然尽职尽责地表达心中的不服气。

    容景的视线和她撞上,长时间盯着,谁也不肯退一步,似乎比她更顽固。

    姜糖睁着觉得累了,眨了眨,嘟哝道:“真是的,怎么连不眨眼都比不过。”

    他的眼睛不累吗?

    容景:“进去。”

    “不要,”她哼了一声,“你不准我出门就不出门,让我进去就进去,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凭啥都听他的。

    “我们的关系不是上下级。”她摆着脸道,“不是每件事都要按照你的意思来。”

    容景冷笑:“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

    随后,一一把她做过的事数出来:“我不让你上来,是你要爬上床榻。”

    “我不愿睡此屋,是你要让我住在这里。”

    “你想要外卖,我便让邢青衣给你送来。”……

    一件又一件,多得数不胜数。

    非但不是她听他的话,而是他顺着她的性子成全她。

    掷地有声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地传来,姜糖的底气也跟着一点又一点地散去。

    姜糖垂死挣扎道:“你都同意了的,不能这时候来算账。”

    “我只是反驳你的话。”容景凉凉道,“免得被你成一个强横无理的人。”

    “一码归一码。”姜糖给他讲道理,“朋友之间,哪有关禁闭的。”

    “你见到了。”他笑。

    完全!不通!

    姜糖撇过脸不看他。

    庭园离离疏影,风声飒飒。

    她准备不进屋子,是一种表明不悦的坚决态度。

    虽然她经常宅在房间里不出门,但她不想被禁锢在一个院子里!

    她希望的是,想出去便出去,不想出门便不出门。

    来去自由,无人能阻。

    这时候她已经懒得再纠结容景是个男人,心里满满算,总归是要服他。

    现在这才是最重要的目标,其他都靠边站。

    姜糖着算盘。

    时间一点一滴走过,月出东山,渐往西下。

    熬夜很艰难,连续了十几个哈欠,眼皮子重得架,姜糖靠在红漆庭柱子的身子不由得歪了一歪,当着他的面睡过去。

    倾斜了大概三十度,身体顽强地保持着坐着的姿势。

    容景松了松手臂,待她卸下全身的荆棘,眉眼轻动,像是炙热的风融化了其中的寒凉,甚至沾染上风的温度。

    他的唇角不像方才那样紧紧抿着,见她睡了,才往上勾了勾。

    凑近了,蹲在她的身边,声音很轻:“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话语随风渐散,不留一丝痕迹。

    过后,他把她抱起来,心地放在床榻上。

    动作很轻,走路的、脱鞋的、甚至换下衣袍的动静,比呼吸声还。

    姜糖安安稳稳地睡着,黑夜里的面容舒缓,大抵是在做美梦。

    借着稀薄朦胧的月光,他躺在卧榻上,侧着身子看她的面容。

    他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情绪很复杂,一时睡不着,直到夜深了,困意将他拉入睡梦中之前,他想,如果她实在不能接受,便让一步。

    翌日醒来,姜糖的一双手紧紧抱着被褥,脸颊紧贴着柔软的布料,半梦半醒中眯着眼,思绪沉浮,努力回忆晚上做了什么梦,却忘得干干净净,只记得挺让人开心,唇角不自觉地往上弯起。

    眼睛睁开,翻了个身,待看到熟悉的桌椅床榻,放松的脸蓦然间一僵,过了许久,目光迟钝地移到桌子上。

    容景已经替她准备好了早饭。

    以及,从密林里摘来的一枝杏花,呈现枯萎的迹象。

    雪白透明的花瓣,本该是柔软如水,白皙无暇,却染上了几丝灰褐色,焦枯的发出濒死的呐喊。

    这是前夜容景寻找前,为她摘的一枝芳艳。

    而她没能第一时间收到,没能和他——

    她很喜欢。

    挪到桌边,姜糖拾缀起杏花,遗憾道:“多漂亮啊,怎么枯败得那么快。”

    她想到了两人的关系。

    因为一系列的矛盾,会不会也要像这枝杏花,很快衰败了?

    倏然间,她生出了一丝不舍得,手指紧紧抓着桌角。

    他们相处那么长的时间,感情已经很深。

    如果因为此事,渐行渐远,以后两人从朋友走向陌生人,变成那种相遇都不会招呼的关系,到时候她肯定会后悔的。

    可她是现代人,原则是接受不了这种控制行为。

    因此这颗心摇摆不定,一会儿因他限制自由生气,一会儿又觉得他是担心自己才会做出这般举动,忍不住给他找理由。

    姜糖长这么大,从未碰到过如此复杂的感情关系,一时不知所措,茫然地在院子里徘徊。

    有时候会爬到柳树上,有时候会给翠竹边的花圃浇水,百无聊赖之下,还会爬到墙头上,看过路的人。

    通常是没一个人影。

    午时,一张方桌子倚在围墙边。

    姜糖站在方桌上,一下没一下地用树枝戳这个封闭的结界,和传中的广隐罩相似,透明如琉璃,寻常人是破坏不了的。

    她没精采地发时间,即使系统在旁边闪烁屏幕,提醒道:“容景把我留在这里,是让你玩的。”

    “暂时不要。”

    “你怎么对我不感兴趣了?”

    “我可对你没兴趣。”姜糖指出言语中的纰漏,“是对你的娱乐频道感兴趣。”

    系统翻白眼:“那不都一样。”

    她摇摇头,继续盯外面。

    它纳闷道:“有什么好看的?”

    她声音恹恹:“没什么好看的。”

    系统:“你不玩游戏了?”

    姜糖:“要是让容景知道了,我的脸往哪里搁啊。”

    回想容景昨夜的神情变化,系统迟疑道:“宿主那样的人,若是很生气,后果比你想象中的严重得多。”

    “所以,你觉得,”她一个字一个字,吐字清晰道,“把我关在院子里,情况不严重?”

    系统摇头:“这算什么惩罚。”

    它见过宿主真正残酷的手段,得罪他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恨不得没在这世上出生过。

    那件事令它记忆犹新。

    极寒门灭门的滔天烈火中,他将曾经欺辱过自己,嘲讽过自己的手足兄弟,断去手脚,挖出灵根,扔进玄幽谷,为了使他们保持清醒,还掘出了霜潭下的半截灵脉,置在阴森幽冷的玄幽谷。

    谷内原本灵力稀薄,自从灵脉转移后,便源源不断地从灵脉中摄取灵力,滋养着藏在谷内阴暗角落里的生命。

    包括那些关在玄幽谷的手足。

    死,死不掉;活,又活得煎熬痛苦。

    日日夜夜发出凄惨而尖锐的声响,震慑着经过谷内的修士,让他们不敢多望一眼。

    谁也不曾发现,为了报复之前欺压侮辱他的兄弟,宿主竟然把事关修真界的灵脉挖出。

    而他,却在那笑得灿烂,仿若看到了让他无比愉悦的画面。

    可谓是世间令人闻风丧胆的笑,那时候,系统只庆幸是和他一个立场的。

    系统嘀咕道:“你对他凶巴巴的态度,放在其他人身上,早就死得骨头都成渣渣了。”

    它的声音很,随风一吹,便散得个一干二净。

    没听到在什么,却也能猜出来,姜糖皱着脸:“你是不是觉得我在闹脾气?还不知好歹。”

    这帮修真界或者是不知什么界的人和系统,真是没什么法制观念!

    关黑屋,那是要上法制节目的好不好!?

    她长叹出一口气,摆手道:“跟你没什么好聊的,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系统不理解,黑豆子的眼珠望了望,静悄悄地保持沉默。

    邢青衣路过时,恰巧瞥见一张巴掌大的脸从墙头探出来,对着侧边的柳树梢头对话,情形极为诡异。

    “你在和谁聊天?”他走近,出声问道。

    桃花眼眯了眯,迎着刺目的阳光,抬头看向上方的姜糖,他用手遮住眼睛上的光线,落下的阴影使他终于能看清楚她的神情。

    她竟然流露出一丝惊喜,不对,是多到能从眼眸中溢出来的惊喜。

    “邢青衣!你来得正好!”

    他笑嘻嘻道:“怎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尾音着转,一双含情的桃花眼轻眨了下,似乎在放电。

    姜糖噎了噎,一时被他的自恋给震住,但想着要求助他,只能按捺住吐槽,往四周张望了下,确定没人后,声道:“你对结界精通吗?”

    看她神神秘秘的样子,邢青衣觉得好笑,故作悬疑道:“你问这个作甚么?这种关于实力的问题,我不轻易跟人。”

    姜糖憋了憋,刺激他:“如果你不懂,就算了。”

    “姑娘,”他抑扬顿挫道,“这种激将法已经落伍了。”

    她闷闷道:“嗯。”

    看她颇受击的样子,邢青衣难得生出了些怜惜的心,轻咳了声道:“你问得正好,偌大的极寒门,结界术除了尊主,便是我最厉害了。”

    “那你能看出此处的结界?”

    希望的光从她的眼底溢出来,姜糖敲了敲结实的琉璃结界,气恼之际用了些力道,把手都敲红了。

    这里的结界?

    听到此话,邢青衣顿时脸色一僵。

    方才除了尊主,他的结界术无人能比,这会儿居然被脸,连一个透明的结界都没发现!!

    他暗自瞥了一眼,眼角的笑意几乎快要维持不下去了。

    没觉察出他的异常,姜糖苦恼道:“我被结界困在里面了。”

    “是那个叫做容景的女人做的?”

    邢青衣抬眸,心虚地转移话题。

    她的手搭在墙上,漆黑的眼珠黯淡了几分,闷闷不乐道:“嗯。”

    之前见到容景对她诸多照顾和关心,这会儿居然做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他琢磨了下,奇道:“你这是做了什么?”

    “我……”她鼓着腮帮子,下巴磕在手臂上,道,“我跑出去呆到晚上才回来,惹他生气了。”

    一句话将前因后果讲述得明明白边。

    邢青衣揣摩道:“他是担心你的安危,才会发火。”

    姜糖垂着脑袋:“我知道。”

    “我还撒了谎,是出去玩。”

    “……”

    姜糖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可是他的做法也是不对的。”

    “你觉得他该怎么做?”

    “再生气,不能限制我的自由。”她掷地有声道,“虽然我们俩都有错,但我认为他的错更多点。”

    “哈哈。”邢青衣捧着肚子笑,“每一个吵架的人,总觉得对方的错更大。”

    “不是,这怎么能一样?”她不甘心道,“我知道他当时很担心,可是有什么事情好好沟通,别用这种威迫的手段啊。”

    “嗯,是这么个道理。”

    邢青衣回忆几次见面时,容景冷傲且目中无人般的神情,忍不住帮她数落道:“是他的问题更大些。”

    仿佛找到了知己,姜糖忙点头,背后坏话:“没错没错,他太过分了。”

    与邢青衣相视而笑,她低着头喜眉笑眼,阳光下的肌肤干净如湖光映雪,完这句话后,随意往旁侧看了一眼。

    正好对上容景沁着冷意的眸子,以及面无表情的神色。

    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