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当男频文变成甜文 > 第六十二章 假装中计
    闻镜冷淡的神情蓦地一怔, 随后,化作了浓重的后怕之色。

    她差点就被人害了。

    他确实不该凶她。

    他生出一丝悔意, 量着她:“你有没有受伤?”

    姜糖眼瞳笑成了月牙,声音清脆,如山涧的流水飞溅。

    “没事,我好歹是元婴境的体修。”

    他仍是担心,两手捧住她的一张脸观察,捧着至宝般,满是心谨慎,生怕一不心用了力让她受疼。

    “昨夜怎么回事?”

    “那人用了些不入流的手段将我掳走, 等她松懈了, 我抓住机会把她了个半死。”

    在他的手心里,她微微仰脸, 眸中盛着得意的炫耀之色。

    生动地映在他的眼底。

    太过鲜活,像是出芽的嫩柳, 含着蓬勃的生命力。

    闻镜的眸子凝视着她, 过了片刻, 放下手,眼底划过一丝阴鸷:“那人还没死?”

    似乎还要赶尽杀绝。

    姜糖摇头:“差点死,被她逃走了。”

    他的眼神生冷,杀气翻涌而出。

    她一改先前的被动, 反常牵住他的手,带他往重重阁楼走去。

    “人已经不知去向,半死不活了, 不必再花心思。”

    一只细嫩的手抓住他略冰凉的手指,他眉眼轻轻一动,侧脸看向身边。

    或许是刚逃脱危机, 她还未从不安中脱离出来,待他比平日更加亲近。

    闻镜神情柔和,轻轻嗯了一声。

    清微冷,轻纱般的白雾缭绕,两个身影手牵着手,穿过白茫茫的雾气,重新来到了梵兆巨树附近。

    贩们早已收摊,有几间阁楼却仍有人声传来,那些个酒楼、茶楼、客栈……等等都是整日整夜地开张,从不轻易烊。

    闻镜往梵兆巨树下走,忘尘节有三日,昨日突发意外,两人还未许下心愿。

    没踏出几步,姜糖却拉着他的手,态度强硬,走向酒楼。

    “你要喝酒?”闻镜微微一愣,继而蹙眉,满是不赞同,“你才几岁?等日后长大了,我再带你去。”

    姜糖脚步一顿,换了个方向,“那就去茶楼吧。”

    什么都要找个地坐着。

    这会儿,闻镜不再驳斥,被她牵着。

    “两位客官,要喝些什么?”一个长得机灵的店二迎上来,做了个往里请的动作,“我们虚灵茶楼有各种作用的茶叶,益气茶,辟谷茶,清神化毒茶……”

    姜糖不大客气地断了他的话:“我要普通点的茶。”

    闻镜目光幽深,看了她一眼。

    “最好甜一点。”姜糖声音突然放轻了些,眨了下眼,挂上了和善的笑容。

    店二摸了摸后脑勺,谨慎道:“那我给您点个果茶。”

    白日茶楼客人不多,显得冷清。

    两人落了座,姜糖脸上依然挂着笑容,眸子似有若无地落到了他身上。

    闻镜笑:“看我做什么?”

    “我在想,等下我们该回去了。”姜糖透过窗子外,望了望湛蓝的天,“以后有的是机会再来。”

    看她对许愿不大上心,闻镜倒也未什么,淡淡道:“你想如何便如何,我都依你。”

    果茶迟迟端上。

    姜糖喝了一口,低眉时,眸子泛出一抹诡异的紫色。

    静静喝茶,店里隔着一个座位的两男子,忽而起了争执。

    “竟敢偷袭我,知道我是谁吗!?”

    衣着华丽,扮得像个清贵公子的男人,身边围着两位侍从,他摸了摸脸上的血丝,暴躁地掀翻了桌椅。

    见对方穿着灰不溜秋,不像是有家世之人,请贵公子恶向胆边生,快步向前,提起他的领子。

    身后的两个厮,一人一只手抓住对方两只胳膊。

    灰衣男子睁大了眼:“我什么时候你了?”

    “呸,这刀是从你这方向飞过来的。”清贵公子捻着一片指甲宽的刀片,“你还想抵赖?”

    “不是我干的。”灰衣男摇头否决,平静出声。

    清贵公子不信,二话不,就跟他了起来。

    店二在一旁焦急叫喊:“二位客官别了。”

    桌椅相撞,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茶楼一边刀光剑影,另一边靠窗的位置岁月静好。

    斗初起时,闻镜往那边望了一眼。

    趁这须臾间,姜糖捏着一块黑漆漆的丹药,入了橙黄色的果茶中,当闻镜回头,她若无其事地对上他的目光。

    闻镜没什么表情道:“要离去吗?”

    “不用。”姜糖装作喝了一口,咂咂嘴,“这果茶真好喝。”

    闻镜:“修真界生意最红火的便是此处,只是未到夜晚,冷清许多。”

    姜糖:“你点的是什么?”

    “没点。”闻镜微微笑,“我对茶水不大感兴趣。”

    姜糖转了转茶杯,脸上笑盈盈的。

    “你尝尝看,试过了,或许会喜欢上茶水。”

    闻镜敛眉看她:“你真这么想?”

    “喝口茶而已。”姜糖像个孩子气的姑娘,固执地提要求,“尝尝看嘛。”

    闻镜盯了她片刻,冷白的脸,忽然浮出一抹纵容的笑,“好,给我。”

    她递过去,同一时间,一张椅子朝着她的脑袋直冲而来,她却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只专注地看着茶杯里的水。

    闻镜指尖射出一道白光,椅子半空化作灰烬,窗子外的风吹来,扑了斗二人满脸的灰。

    姜糖依旧维持着举杯的动作。

    对周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闻镜接过,微凉玉白的指腹触到她的手背。

    她像是触到了冰块般,猛地缩回了手,然后支着下巴,满脸期待。

    周围激烈的斗殴声,接二连三传来。

    他们看着对方,皆是笑容灿烂,像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闻镜低眸,看了一眼橙色的茶,又看了一眼姜糖。

    一饮而尽。

    待他喝下,姜糖的傀儡咒,猝然解除。

    她浑身一震,两行泪蓦然从眼角落下。

    从一开始,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和话语,心底的声音不停地大喊:“不能喝!”

    却无济于事。

    恍若入了大海的水珠,激不起半点风浪。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喝下。

    茶杯里的水一口不剩。

    闻镜笑了下。

    在她惊慌的目光中,缓缓倒了下来,趴在桌子前一动不动。

    这可是剧毒。

    姜糖浑身发冷,身子不由自主颤栗。

    她杀了他。

    害死了一个还未犯错的人。

    她的脸色苍白如雪,踉踉跄跄地跑到他身边,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

    他什么都没做,却死在了她的手上。

    她指尖颤抖,伸出手。

    手指刚触到他的头顶,一个轻柔的声音横空响起。

    “让我瞧瞧,他死透了没。”

    庄柔月身形一闪,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

    她筹划了许久,引起茶楼争斗,为的便是寻找机会,让姜糖下毒。

    “你做的很好,闻镜害人无数,终于得到报应。”庄柔月心情颇好,唇角勾出一抹痛快的笑容,瞥见她难过的眼泪,问道,“你不信我的话?”

    真话剂的效果比较持久,姜糖仍陷在丹药的操控下,摇头道:“我相信,他是有可能会让极寒门生灵涂炭。”

    “那你哭什么?”庄柔月不解,“杀了他,你的那些同门都能获救。”

    “可是,此刻他还未做出那些事,”姜糖无法自主,出心里话,“我更改了他过去的一些经历,他也有可能不会变成未来的样子。”

    庄柔月一愣。

    过去的一些经历?

    谷惜糖怎么会知道?

    “我无法容忍,悉数存在的可能性。”庄柔月敛下疑惑,眸底一片灰暗,“不止杀他,我还要将他的走狗,一一除尽。”

    立即想到了容景。

    姜糖脑子里想的一些话,没了任何阻拦,脱口而出:“你不能伤害容景。”

    庄柔月:“……”

    她脸色微变,颊上的肌肉抽动,像是想起什么,片刻后,一个荒谬的事实浮现。

    “你是姜糖?”

    姜糖闭了闭眼,竭力克制,却仍旧止不住这张嘴巴:“是的。”

    要死了。

    姜糖又绝望又崩溃,这真话剂像是开了挂,她的秘密全透露出来。

    庄柔月冷冷一笑:“看来,你活不到那时候了。”

    她的掌风袭来,脆弱的后背对向闻镜。

    这时,闻镜睁开眼。

    他飞速起身,虚空一抓,庄柔月遽然停住,就像被掐住了脖子,脸色涨得通红,发出“嗬嗬”的声音。

    姜糖瞳孔地震,望向墨发飞舞的闻镜。

    他没死?

    闻镜虚空掐住她,半空,一个修长的女子悬浮,两手胡乱地扣住自己脖子,似乎要把这种窒息感拂去。

    他神色阴冷,唇角却微勾:“原来是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

    他记得她。

    庄柔月痛苦闭上眼,心想,这些人都和她一样,穿到了过去。

    她却被蒙在鼓里,还以为计划万无一失。

    可笑,真可笑。

    她不能死,她不甘心。

    她一定要活着!

    闻镜收紧了手,庄柔月咬牙,以毕生之力召出傀儡,一个身形相似的傀儡代替受伤。

    傀儡在他手下炸裂。

    砰一声。

    青烟扩散,占据了整座茶楼。

    众人的视线受阻,趁此机会,庄柔月飞速逃跑,不知去向。

    闻镜啧了一声,厌恶地喃喃自语:“又跑了。”

    “闻镜。”姜糖神色不定,缓缓出声,“你怎么认识的庄柔月?”

    “为什么灵根一般的你,得过她?”

    接连问出两个问题,各个击在他的痛点。

    闻镜镇定自如,回头笑道:“此人三番二次来杀我,这是我第三次见她。”

    姜糖平静地看着他。

    气氛微妙,陷入了漫长的寂静。

    他歪了歪头,状似天真无辜道:“郭锦云对我存心险恶,没点保命手段,怎么能活到现在?”

    姜糖依旧狐疑。

    却见他话风一转,抿紧了唇,脸色苍白,质问道:“你为何要联合她,给我下毒。”

    姜糖连忙摇头,解释:“我是被傀儡咒控制住,等下了毒,才能解除。”

    闻镜一张脸,虚弱地笑:“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你要杀我。”

    语气低落,像是伤心到了极点。

    “没有的事,”姜糖被他带歪了话题,愧疚道,“都是我不心。”

    “你并非故意,”他满脸体贴,身子晃了晃,脸色愈发苍白。

    阳光下,几乎白得透明。

    姜糖紧张地扶着他:“你怎么了?”

    他轻咳了一声:“那毒挺厉害,我只是装着喝下,触到了嘴唇,却还是受到了影响。”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像是再也支撑不住,虚弱地倒在了姜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