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当男频文变成甜文 > 第八十一章 长夜漫漫
    只容纳一人的宝座, 以烁金色涂漆,两侧扶手各缀着一排赤风海底捞来的赤风明珠, 椅背雕刻神兽焱怨,看上去一派奢靡。

    作为尊主,不通情理,又喜浮华,已是令众多长老牢骚满腹。

    此刻,他竟然当着整个极寒门的修士,横抱起一个娇的女人,懒懒散散地落了座。

    放浪形骸, 目中无人。

    极寒门弟子们见了, 盯住那个被怀抱和长袖遮掩了半个身躯的女人,皆是嘀嘀咕咕, 声议论。

    “这种正经场合,怎么能抱女人来……”

    “完了完了, 知道尊主和谷惜糖关系好, 却没料到他这么贪恋美色。”

    “自古男人多情, 修仙了也不例外。”

    “贪恋美色又如何,只要不妨碍正事,管他沉沦作甚么。”

    相较于弟子们的艳羡和无谓,长老们倒抽了一口气, 简直是气得脸红脖子粗。

    尊主作为统领修真界之主,却行为放纵。

    长老们睁大了双眼,根本不想相信, 这就是他们选出来的尊主。

    在他们的认知里,尊主该是鞠躬尽瘁,为修真界死而后已。

    就像上一任, 上上一任的先辈们,甘于奉献一生。

    闻镜修为虽高,年纪轻轻,最好掌控。

    结果呢。

    脸得太响。

    那个叫做谷惜糖的女人甚至坐到了尊主的大腿上,众目睽睽之下,亲密得不可思议。

    长老们重重地咳嗽。

    “你们……”闻镜一手揽住姜糖,另一只抚摸着触感冰凉的扶手,“太吵了。”

    长老们下意识憋住,浑身的气没处撒。

    为首的唐乐长老忍不住了,躬身行礼,“您上任第一天可能不知,作为尊主,理应六根清净,无欲无求,为各大门派的表率。”

    “六根清净?无欲无求?”闻镜咀嚼这两个词,忽然笑起来。

    长老们面面相觑,看他笑了半天,不知哪里点到了他的笑穴。

    埋在他胸口,假装不存在的姜糖,感受到胸腔里传来的震动,简直没脸抬起头来了。

    她一点也不想跟他坐到尊主宝座上,是他非得拉着她抱着她来。

    这些如实质的目光,穿透了她的薄脸皮。

    她一言不发。

    像个一动不动的鹌鹑。

    闻镜觉察到她的安静,盯了她一会儿,这才移到众位长老脸上,“我非佛修,何须不沾情爱。”

    长老们还要谏言。

    “尊主的宝座,怎么能容纳第二人!?”

    闻镜:“我既然已是尊主,想让谁坐,便让谁坐。”

    这无所顾惮的话一出,水泄不通的前殿忽然一静,只能听到众人屏息的细微呼吸声。

    唐乐长老怔了许久,恨恨道:“您上任一日,竟然如此放肆!”

    闻镜不以为意:“不然呢?”

    他没把众人放在眼里,眸底蕴藏暗涌的情绪。

    虽答应过姜糖不再杀人,他的性子,从骨子里透出的恣心所欲,却是难以改变的。

    身为站在巅峰之境的大乘境,闻镜毫无顾忌地释放威压。

    被扑面而来的杀气震了一脸。

    众人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滚吧。”闻镜冷冷地笑,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以后无事,莫来搅我。”

    一阵狂风四起,站在前殿里的众人还未回过神来,一眨眼,便已吹到了索道的另一边。

    闻镜留了情面,未把他们吹到山脚下。

    但他们恍若受到了深刻的击,愤愤不平甩袖而去。

    当年闻镜暴露狠毒暴戾的真面目,他们畏畏缩缩,甚至不敢进天鹤殿。

    一旦闻镜展现相比较而言,称得上是平和的手段,皆是表露出勇敢大无畏的精神,朝殿门留下几句狠话。

    “简直荒唐!”

    “看错了人!”

    可惜选任尊主并非而戏,不会因几件事,改变地位尊称。

    长老们都走了,殿门紧闭。

    围聚在殿门外的弟子们一哄而散。

    很快门前空荡荡,几片落叶随风飘落。

    有一人仍站在原地,随手捏住一片擦身而过的落叶,低头暗想:既然尊主如此贪恋美色,不妨安排几个美人进他寝殿。

    若是得了尊主的喜欢,不定未来前景蒸蒸日上。

    怀揣着雄心壮志,那人捏碎了落叶,脸上挂着自得意满的笑容,转身离去。

    当天夜里,月明星稀。

    天际漏下几片星光,勉强照亮天鹤殿的道路。

    冷僻荒凉的角落,空阒无人的殿堂,蜿蜒曲折的廊腰缦回,依然是黑峻峻的,深不见底的黑暗。

    与当初第一次来,看到的相差无几。

    无半点光,无一个人。

    好歹是地位尊贵的尊主,没有侍从也就罢了,连灯都点不起吗?

    姜糖坐在门槛上,掐出一个法诀,刹那间,所有当成摆设品的长明灯一盏盏亮起,铺开明亮耀眼的光芒,整座天鹤殿恍如昼日。

    这下,她终于满足了。

    有人却不满。

    同坐到门槛上,闻镜捏了捏眉心:“点一盏足够,怎么都点了?”

    “一盏太黑。”姜糖抱住他的胳膊,“我不喜欢黑。”

    闻镜不吭声,他喜欢黑暗,光亮于他来,是一种太过灼目的存在。

    但他什么都不,揪了揪她的鼻子,纵容道:“好,依你。”

    鼻子感受到轻微的拉扯,她哼了一声:“你怎么老是喜欢揪我鼻子。”

    高而挺的鼻子,快被他揪成奇怪的形状了!

    姜糖脑补了未来可能会变形的鼻子,连忙把他的手拽下来,“要揪,你去揪自己的。”

    “你的手感好。”闻镜随便扯了个理由,得那叫一个名正言顺。

    仿佛她的鼻子,合该让他来揪。

    姜糖决定暂时不想跟他话。

    他凑过来:“实在不行,我还回来,如何?”

    “怎么还?”

    他亲了亲她的唇,暧昧的气息擦过她的脸颊。

    “今夜我整个人都属于你。”

    姜糖被动承受他的进攻,挣扎着话,“这算还吗?我怎么觉得更像是如你意,随你愿。既然是还,怎么着也得是我来选择方式吧?”

    在错乱的呼吸间,她佩服自己,竟然能在紧密的纠缠里,出这一连串的话。

    闻镜嫌弃道:“你的话,太多了。”

    他简短地表示了态度,看样子根本不算做一个人。

    姜糖呜咽地哼了几声,被他抱起往塌上走。

    走动间,她继续努力服:“一整天都在准备登位,你不累吗?可以歇息了吧。”

    “你太看我了。”闻镜把她放在塌上,俯身耳边低笑,“上次还‘男人针’。”

    他对她挑眉,刻意加重了后面几个字。

    明亮的长明灯光下,她乌黑的瞳孔里,极为清晰地倒映着他的一举一动,每一个表情的细节,微微勾起的唇,以及酝酿着风暴般的眼眸。

    他是个记仇的男人。

    今夜,对她来,恐怕会有些艰难。

    意识到这点,姜糖颤颤悠悠道:“我只是口误,你怎么老是记着。”

    “嗯,”闻镜微凉的手指捏住她的耳廓,“大概是因为,我记仇吧。”

    “……”

    暖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面上,起起伏伏不定。

    他动作加重,她伸出一只藕白的手臂,往灯的方向一指,正要把灯给关了。

    却不料,他及时抓住,“方才不喜欢黑,怎么又要关灯。”

    “方才是方才,现在是现在。”姜糖脸红红,不敢看他的表情。

    他装作没听见,低笑道:“既然喜欢点灯,不给关了。”

    姜糖:“……”

    她好后悔!

    点什么灯啊!

    冷夜漫长,屋子里点了数盏灯,温度却不低。

    烛火剧烈地晃,像是有风吹过,摇起一道道波澜。

    外面的风恶劣得很,时而狂烈,时而柔软,叫烛火差点被吹熄灭,但它顽强地撑住了,随着点点滴滴的时间流逝,留下滚烫的烛油。

    风继续缠着烛火嬉戏,它随之起舞,摇曳不定。

    冷风吹过它,被属于它的温度灼烧,变作了热风,疯狂在屋内转。

    烛火终于承受不住风的力量,啪嗒一下从烛台上掉落,但属于长明灯的特质,使它依然释放出光芒。

    今夜的风,未免太过狂放。

    有节奏地吹,一阵接着一阵,仿佛没有尽头。

    竟把倒在地上的蜡烛,吹得咕噜噜在地上滚动,蜡烛像是逃避它的追逐,一路划过地面,响起了微不可查的摩擦声。

    但风不肯轻易放过,直把它逼到了墙角,终于令它再也逃脱不掉。

    蜡烛几乎横穿了整座寝殿,胡乱地滚,每个角落都留下了它灼热的烛油。

    原本干净的白玉地面,已是一塌糊涂。

    若是寻常蜡烛,倒地时便也就熄灭了,哪里会有接下来的零乱,可它是修真界的蜡烛,不管外界怎么破坏,它始终放出光芒,清醒地承受风的狂舞。

    原来在风的面前,蜡烛是那么的渺。

    天渐渐露出鱼肚白,夜风平息,蜡烛疲乏倒在地上,被一只布着些许细长血痕的手拾起。

    手背瓷白如玉,几根血痕显得分外扎眼醒目。

    他一身长袍整整齐齐,领口平整,腰带系得严实,与昨夜仿佛不是一个人。

    将蜡烛重新放回烛台,又转身,他对着塌上动弹不了的女人低笑:

    “糖糖,该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