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递人间暖（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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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森当然不会怀疑江应天的这些是大吹法螺。
江氏百年根基, 内里堆金叠玉，名下财富不可估计。就连外人鲜少知道的，以散财为主、并不以盈利为目的家族基金, 每年散出去的慈善投资都难以估量。
如此就算他真找一百个行业里顶尖律师来，就算他以十倍收入来赔偿他们的所有损失。
对于江氏来，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
戴森可信，江应天对他并未有丝毫隐瞒。
将从怀莲莫那儿, 甚至是徐烟那里了解到的, 警方从未公布过的更为详细的事实全都告诉了他。
中间, 江应天在将到徐烟被林风第一次带进屋里时，同戴森要了根烟。
戴森接触过的人当中，不抽烟的男人占少数, 但他也不知为何, 潜意识里便觉得江应天是其中之一。更何况细数两人熟识几年来, 似乎也真的并未见他抽过一次。
不过闻言他只一瞬诧异后, 还是从兜里拿出烟盒和火机一并递了过去。
他看着江应天从烟盒里敲出来一根含在唇边, 低头点燃。
把东西重新推还给他, 起身走到落地窗一侧的窗前，将窗开了。
淮港天冷得早，还没到冬至, 已经接连下了好几场雪。
天气阴晴不定，难以捉摸，今天亦是。
早天还放着晴，不知何时，又阴了下来，起先只是零星点，后来雪花越来越大。
落到玻璃窗上, 像是连雪花的形状都能看得清楚。
戴森眼看着江应天抽完了半支烟，才见他手肘搭在窗框上，轻靠在窗户边沿目视着他平静继续开了口。
像在重复着一件和自己毫无干系的事，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
只有垂在身前的手指间，有忽明忽灭的一点猩红。
……
戴森临走前，最后问江应天确定，“你刚的让他永远出不来是？”
“死不了。”江应天回看着他，一字一句，“也没可能减刑。”
“只能一辈子待在那。”
人最崩溃的时候，无非就是跌入绝望的一霎。
他的乖乖，还有那个被林风糟蹋过的女孩子，曾经历过的那种崩溃，他要让林风这个人渣用这一辈子的时间来好好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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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烟今天其实有所算，就是趁江应天不在，中午抽空去上次裱画框的那家画店一趟。
只是人从教学楼里出来，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了雪，而且有愈下愈大的趋势。
她在去不去取东西间犹豫了一刹，还是把身后羽绒服上的大帽子扣在毛线帽上，下台阶往校门口走。
脚刚踩着台阶下去没走几步，余光就瞄见一人影从旁蓦地过来，挡到自己身前。
徐烟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才透过帽子上的大毛领缝隙，看到一只撑着伞的手，她看着紧握着伞柄的细白手指，眉间一皱。即便被帽子上的大毛领挡着视线，徐烟依然猜到这手的主人会是谁。
她没费事拨开毛领，直接转个方向继续往前走。
黎清亦步亦趋跟在徐烟身后，手中举着的伞，整个伞面几乎都在她头顶上。
“我问过你们班里的同学，你好像不在学校住，是吗？”
徐烟脚下步伐快了，没搭腔。
又听他继续，“我觉得一个女孩子单独住在外面还是挺危险的，你不如还是搬到学校来住吧？”
徐烟步子没停，也没算理他。
黎清个子比她高，腿也比她长，不管她走多快，他跟的并不费力。即使徐烟目不斜视，不言不语，依旧没放弃，继续，“行吗？”
徐烟长这么大，虽同谁都不亲近，但也真没有真正讨厌过谁。
她喜欢礼貌尊重这个世界上两性关系的人，也真的不喜欢像黎清这样，刚愎自用自以为是的人。
如此往前又走了几步，徐烟停脚，抬手拨开挡着视线的大毛领，仰头看他问，“对不起，我跟你有关系吗？”她声音平静的不带任何情绪，“我是不是自己一个人住，有没有危险，跟你有什么关系？”
黎清低眉看着她，苍白脸上的浅笑，并未因为她毫不客气的反问有所改变，“我只是有些担心你。”
“谢谢你的担心，”徐烟，“但我不需要。”
黎清长腿一迈，又挡在完话继续往前走的徐烟面前，好脾气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但我真的只是想跟你做朋友。”
“所以你想，我就必须要跟你做朋友吗？”徐烟反问。
黎清显然也被这一问给问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让徐烟有机会错身而过。
他转身再想追过去时，却听距离两人七八步远的地方，有人叫了声徐姐。
徐烟听到熟悉人声，有些诧异看过去，发现真的是江应天的司机。
后者一手撑着伞，走快了几步在距离徐烟两步远的位置停下，将另一只手拿着的一把伞递给她。
“先生让我给您送来的。”罢，又从兜里掏出来一把车钥匙，“这是您的车钥匙，那天开走后，先生让人开去做了车检和保养，所以耽搁了两天。”
徐烟其实平时上课也不经常开车，这两天他没提，她也就把这事忘了。
没想到他会细心如此。
她捏着钥匙圈把钥匙拿在手里紧攥了攥，嘴边抿出一个弧度，声咕哝道，“我车子一直有按时保养的。”
“先生很关心您。”司机笑笑如是。
“谢谢，”徐烟把头顶的伞面微倾斜个弧度，也看司机礼貌笑笑，“还麻烦你特地跑一趟。”
“应该的。”司机，“车子开不进来，我给您停到对面的停车场了。”
“在C25号位。”
“好。”徐烟应了声。
徐烟担心司机回去会给江应天漏些什么，并没和他一同出去学校。
而是等司机走远，才撑着伞往校门外走。
走到半路，意外接到江应天电话。
方才下课她给他发了个消息，没见他回复，后来才想到他早对她过今天会很忙。
“去吃午饭了吗？”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低低的声音。
徐烟也不知为何，只是听到他声音也高兴，“在路上。”
“校外？”他问。
徐烟犹豫了下，道，“不不是，在学校食堂。”
电话那边沉默了下，轻笑，“乖乖。”
他声音低又轻，这声“乖乖”隔着话筒响在徐烟耳边，让她心思晃了一晃，反应有些迟钝，“……嗯？”
“谎鼻子会变长的。”江应天笑。
“……”徐烟纳闷，“你怎么听出来的？”
江应天只是笑，没回话。对他来，能听出来这个，并不难。
况且以他对她的了解，学校食堂对她来肯定一直都不是她的第一选择。
“我刚接到司机电话，把伞和钥匙都送去给你了。”
徐烟一颗心因为他对她的细腻心思，熨的暖暖的。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车钥匙，笑着“嗯”了声。
只是不等再开口什么，又听他接着道，“司机他到的时候，看到一个男生和你站一起，还帮你着伞？”
徐烟闻言脚步停下，脸上的笑僵了僵，轻蹙眉道，“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给我的电话？”
“不是。”江应天很快否认，“我只是听他描述，和你在一起的男生很像黎清。”
“他又去找你了是吗？”
徐烟听到这个，下意识回头看，却并没看到黎清身影。
她刚只顾着和司机话，没注意到黎清几时离开的。“嗯，我下课刚到楼下，就见到他在。”
江应天低头看桌上沈珏刚给他送过来的文件，盯着上头林风前妻名字的一双眼里，有能撕裂人的冷意。
天下姓黎的人不计其数。
他不信这只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