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扰化云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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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莲莫突发心梗晕倒, 但幸好家里有配备除颤器，在医生赶过去前，救回来一条命。
铂钥公馆离人民医院有些远, 等江应天和徐烟到那儿，已经是一个多时以后了。
即便在路上徐烟已经联系过跟去的管家，知道了怀莲莫已经脱离危险的消息。
可下车时，双腿还是不自觉瘫软了一下。
江应天及时捞她起来。
“不要太担心。”他轻拍拍她的背, 柔声, “你知道你现在脸色有多白吗？”
“一会儿祖母醒来, 反而会更担心你。”
徐烟闻言，眼却是一红，忍了一路的眼泪直接掉出来。
她拿手心很快抹了下脸上的泪, 深吸口气, 抬头勉强看着他露出来一个笑。
“有我在。”江应天看她轻声。
徐烟不出来话, 轻轻点点头。
江应天又用力抱她一下, 才牵起她的手急步往医院里头走。
医院大厅里人声喧杂, 救护床的铁轱辘在光滑的地板上飞速转动, 咣当哐啷从徐烟身边风驰电掣过去。
“让一让，让一让——”
医生焦急匆忙的声音让徐烟刚刚才被江应天安抚下去的一颗心，瞬间又悬吊起来。
正要到护士站那问, 被江应天一把拽回来，这才看到刚从电梯里下楼来接他们的阿姨。
怀莲莫住的是间vip套房。
徐烟被阿姨领着，穿过套房附带的客厅，进到里头卧室。
她看到床边围着几个医生，显然还在做着检查。
徐烟忍着心慌，没敢近前，等在门口看着医生一项项检查过。
最后, 那女医生背对着门口，看对面的管家，声音轻柔问，“怀老夫人的女儿或者孙女都没来吗？”
徐烟诧异一瞬，不及细想，先跑着过去，声音带着几丝哭过的鼻音，“在，在，您好医生，我是徐烟，这是我祖母，我祖母她——”
女医生闻声转身，看着徐烟温柔笑了笑，“别担心，你祖母目前状况还好。”
“刚才检查，患者血脂偏高，这次诱发病因主要也是因为这个，以后饮食上要开始注意了。”
“家里有心脏病史和上了年纪的老人，配备除颤器很有必要，你们做挺好的，”女医生又，“不过像是情绪激动，天气变化这些都可能是诱发心梗的潜在隐患，以后也要注意。”
“现在病人脱离危险，只要静养两三天就好。”
徐烟忙不迭点头，看一眼病床上的怀莲莫，视线很快掠过女医生身前胸牌上的主任医师崔贞，低声问，“崔主任，那我祖母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女医生似乎并不意外她的细心，温声回她，“虽然脱离了危险，但这会儿她身子还是比较虚弱的，大概24时内可以醒过来，不过你祖母先前体质还可以，也许会早一些。”
徐烟闻言，稍稍松口气。眼眶红红的，也感激的看着崔贞回了个笑。情绪放松下来，她看着面前始终微笑着看自己的女人，有越看越熟悉的感觉。
少顷，她眼睛里闪过恍然。
对面崔贞看她也是一笑，“想起来了？”
徐烟诧异，“原来您是医生。”
崔贞扭头对身边两个看起来像是实习的一男一女交代了几句话，让他们先走了。
看两人离开，她本欲和徐烟什么，话头止步于刚注意到和徐烟隔着两步远的江应天。
崔贞看着他，声音比方才徐烟认出来她时还要诧异，“江总？”
“你好。”江应天颔首。
上前到徐烟身边，礼貌伸手同她轻握了下，
徐烟有一瞬惊讶两人认识，后头反应过来，她和这个崔医生的一面之缘不就是在他们江氏的藏品展上么，能参加那种私人藏品展的，都是和江氏多少有些交情的。
认识自然没什么奇怪。
崔贞看看徐烟，再看看江应天，心里有什么想法一闪而过。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难道…
江应天手轻轻揽在徐烟肩膀上，看崔贞微一点头，“这是我太太。”
若是介绍女朋友，崔贞就觉很意外了，可这会儿他的甚至是太太，不是女朋友。
按理，两人若是结婚，以他们两家在国内的知名度，应该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的。
崔贞好奇，但她也并非是多事之人，忍下了要探的冲动，只是看两人点点头，“挺般配的。”
江应天：“谢谢。”
“那就不扰你们了，”崔贞看两人，“等怀老夫人醒了，我再过来。”
临走前，又看向徐烟笑笑补充道，“对了，上次藏品展，特别谢谢你把那座金水菩提观音摆件让给我，那是我送给我外孙女的五岁生日礼，她很喜欢。”
主要是寓意好：绝处逢生，遇难成祥。
徐烟瞧她笑笑，轻摇头，“您拍到的东西，您应得的，怎么要谢我呢。”
因为当时若不是她注意到自己一直黏在那摆件上的目光，要是她回淮老太太一句喜欢，以怀老夫人对她的宠爱，恐怕就算她想倾家荡产，也没她什么事了。
不过崔贞没再什么，对两人笑着点头致意，离开了。
一等崔贞离开，徐烟便迫不及待到床边。
她坐在床边椅子上，心握住怀莲莫没吊水的那只手。
一个多时的心慌意乱，慌也不知从哪里慌，车巠口勿只有这时候坐在这里，看着她，握着她的手。
那些后知后觉的后怕才从徐烟的内心深处一点一点的爬出来。
她两手紧握着她的手，拿额头抵在上面。
无声的掉眼泪。
心梗。
她从未想过自己祖母有一天会以死亡风险如此高的病而差点离开她。
……
江应天不知在外间给阿姨低声吩咐了什么，徐烟听到外间病房门被人心带上，随后，察觉到有手在自己脑后轻揉了揉。
她吸吸鼻子，直起身子，接过江应天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偏头微仰着脑袋看他，用力咬了咬嘴唇，声问他，“我祖母人这么好，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对不对？”
想到上次她发烧感冒，再到这次的心梗，徐烟忽而才有了自己祖母真的年纪大了的实感。
她太害怕了。
无论可以不可以，对不对，这都不是江应天能掌控的事。
徐烟难道不知道这一点吗？不过是想有个心理支撑而已。
江应天和她四目相对，用指腹轻柔擦掉她脸上的泪痕，放轻了声音回她，“当然。”
他用指腹兜兜她下巴，温声笑笑，“就是想想你这个乖巧可爱的孙女，祖母她也会想活着长长久久陪你。”
徐烟闻言看他回了个温温柔柔的笑，捉住他的手紧握了下，“谢谢。”
谢什么。江应天看她笑。
卧室外有人进来的动静，江应天看了眼，用另外一只手的掌心贴了贴徐烟额头，“我刚让阿姨下楼去买了点吃的上来，趁祖母没醒，先吃点，嗯？”
像是怕她会不听劝，他随后又补了句，“要照顾病人，不能先把自己身体搞垮是不是？”
徐烟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她将怀莲莫身上的被子轻轻往上拽了拽，把被子边沿全都心掖好，才握住江应天伸过来的手，到卧室外头。
客厅里，阿姨正把买回来的粥和菜摆到茶几上。
见他们出来，管家示意他们过去赶快趁热吃。
“你们都吃过了吗？”徐烟看着她们问。
对面两人点头，回，吃过了。
阿姨是个嘴快的，完又道，“就是刚吃过早饭，老夫人要去院子里走走，不知怎么就忽然倒地上——”
管家扭头，敛眉对她了个眼色：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徐烟拿勺子舀了口粥，安静吃着没话。
江应天看她脸色还好，对管家轻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
“我去里头看着老夫人，”管家有意给两人空间，完又对旁边阿姨道，“你回家里给老夫人准备几套舒服的衣服过来。”
阿姨应了声，推开门走了。
等客厅里就剩两人，江应天偏头看了眼沉默不语的徐烟，怕她钻牛角尖，吃了两口东西同她闲聊着，“你姑姑上周出差是不是还没回来？”
徐烟反应有些迟钝的“嗯”了。如此没了后话。
江应天又同她了几句，后者回的都有些心不在焉。
如此半晌，江应天轻叹口气，摸摸她头发，也不再话了。怕她嫌自己烦。
两人吃完，江应天让徐烟先去洗手，自己把两人吃剩下的分类装好，丢到楼梯间的垃圾桶里。
回来到浴室洗了手，回身就见徐烟背着手靠在墙边看自己。
“怎么了？”他抽张纸擦干手，看她笑笑。
徐烟摇头，走过去双手环他腰抱住她，“没事，就是忽然觉得有你真好。”
江应天闻言笑，也用力回抱住她，低头亲亲她发顶，随后轻拍了拍她后背，和她耳语，“好了，一会儿管家出来，看到你这么大了还撒娇会不会笑话你？”
“管家婆婆才不会笑话我呢…”徐烟声咕哝。
虽如此，但还是乖乖松了手。
毕竟时间地点不合适，让长辈看见这样不太好。
只是她刚刚进卧室看还昏厥着的祖母，想到早上自己接到电话时的慌乱害怕，也是因为有他在旁边，自己才不至于手足无措到崩溃。
就像到医院看到已经脱离危险的怀莲莫，后知后觉的后怕一样，她想着那些，也会后知后觉的想，有他在身边，踏实又安全，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江应天曲指轻敲敲她额头，笑着了句傻瓜。
心下只是有些遗憾，恐怕过两天的元旦之旅，又是泡汤了。
……
徐烟顺势拽住他手指头，到手里把玩着，看他，“那个崔医生，她家里是做什么的？”
参加那场藏品展的人非富即贵，徐烟有些好奇。
“她丈夫是做女装品牌连锁的，”江应天了几个品牌名字，“这几个都是属于他们公司旗下的品牌，基本涵盖了女性各个年龄层。”
“这几个品牌在江氏的百货公司里都有入驻。”他给她解释。
“她看起来好温柔，”徐烟眼里掠过一点不易察觉的艳羡，“一定是个好妈妈。”
又，“而且也是一个很好的外婆。”
就像祖母疼她一样，崔医生也很疼她的外孙女。
所以才想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她。
“也许吧。”
江应天随口道，并没再接这个话题往下。
徐烟见他没往下聊的欲望，也不这个了。
看眼墙上的挂表，“我下午跟老师请了假在这陪祖母，你一会儿去公司吧，不用在这一直陪我，我没事。”
江应天没应也没拒绝。
被她捏着的手指反握了握她的手，“再。”
……
套房里除了医疗机械的运作声音，安安静静地。
昨晚徐烟也没睡多少，在沙发上坐着坐着就靠着江应天迷糊睡过去了。
少顷，刚回去拿衣服的阿姨提着行李包回来，推门进来时，步子和脸上都带着急色。
江应天没来得及提醒她。
因为声音稍大，徐烟被惊醒，心脏要跳出来一样。
以为怀莲莫出事，就要起身往里冲时，被江应天拽住，“没事，是——”
话没完，就见阿姨一脸焦急道，“有事有事有事啊——”
“我刚回来到医院门口，看到台阶底下围了好些个记者！逮着个医生护士就问徐氏董事长怀莲莫，怀老夫人是不是病危住院，快不行了——”
“什么东西啊都是！什么叫快不行了？我看他们全家才快不行了呢！”阿姨气急道，“也不知道这些人从哪得到的消息！怎么胡八道的——”
记者？媒体？
那不就意味着……
徐烟脸色刷白——
祖母现在可不能上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