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扰化云烟（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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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早, 病房里。
昏睡了二十多个时的怀莲莫终于睁开眼。
徐烟按铃叫来医生。
崔贞过来检查过后，笑着各项情况都显示正常，但为保险起见, 还是建议能够在医院里观察两天，明天下午再出院。
徐烟自然没异议，而怀莲莫虽不喜医院里的消毒药水味，可看到自己宝贝孙女从她睁开眼就变得红通通的眼睛, 自然也不会有异议。
阿姨送来在家里特意煨了一晚上的杂粮粥, 煨的时间久, 已经成了软糯糊糊，正合适好久没进食刚醒病人的胃。徐烟慢慢喂怀莲莫吃了一碗后，后者便又阖眼睡下了。
徐烟看她睡熟, 让管家看着, 自己到外面客厅给江应天电话。
从昨天晚上他到家时给自己过一个电话, 一直到现在, 她都没再收到过他的任何消息。甚至连她一早给他发过去的微信消息都没看到他回复。
她并不是那种需要自己先生时时刻刻报备自己在哪里做什么的女孩子, 只是隐隐觉得似乎不太对劲。
以她对他的了解, 今天一早他不管是先去公司还是先过来医院，他都不应该毫无消息才对。
电话拨出去，徐烟在客厅里因为话筒里的忙音有些不安的慢慢踱着步子。
少顷, 话筒里机械又礼貌的女声响起——
徐烟按断电话，看着屏幕上江应天的名字，迟疑要不要继续给他过去。
她怕扰到他，又怕他是不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事……
刚如此想着，忽听门外由远及近又走远的匆忙脚步声，她以为又是哪个病房的病人忽然出了什么问题，却在他们路过门边时, 听到一女孩子安慰的声音：“崔主任您别跑这么急，您慢点——”
徐烟听着不对劲，若是病人出问题，护士姐似乎不会如此才对……
她将门开，跟守在门边的几个人点头招呼过，看崔贞被两个女孩子拥着进了电梯。
“徐姐有什么需要吗？”正巧到时间来病房检查的护士，看到徐烟站在门口，客气道，“有问题您直接按护士铃就好。”
徐烟闻声回头，礼貌笑笑，“没有。”
后随口问了句，“刚刚那是崔主任吧？她看着好像很急，是出什么事了吗？”
护士谨记刚刚紧急开会护士长叮嘱的话，为避免病人的事后恐慌，管好自己的嘴巴，因此只是对她抱歉笑笑，“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家里的事。”
徐烟听见这个，才察觉自己有些逾越了，也对她笑笑，“抱歉。”
护士摇头，笑着指指房间里头，“我来记录下数据。”
徐烟把人让了进去。
她刚想跟着护士一同进去，却听到不远处电梯门开的声音，她下意识朝那瞥一眼，随后迈进屋子里的半只脚又出来，看着几步走近的江应天，声诧异道，“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我以为你上班去了……”
没等江应天回话，徐烟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竟然还是昨天的那一套，奇怪问，“你昨晚没回家吗？还有你眼睛怎么——”这么红？没休息好吗？
她话没完，就见江应天牵住她的手，没回她话，反对着守在门口的四人还有远处电梯楼梯口的几人轻点了点头。
随后，徐烟就见他们……下电梯走了。
“……”徐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刹那，问江应天道，“到换班时间了吗？”
不是早刚换过？而且，就算是要换，不是每次也是等人来了之后他们才会走的么……
江应天没应声，牵她手先进到病房里，“一会儿。”
徐烟应了声，随即有些奇怪的低头看了眼他握着自己的手。是她的错觉吗？怎么感觉他的手在抖？
江应天显然也注意到这个，进了房间就松开了她的手。
“你先去看祖母，我去下卫生间。”
“诶——”徐烟茫茫然看他进去浴室，锁门，没来得及话。
正好护士这时候也从卧室里出来，看她道，“您祖母除了血压还稍微有一点偏高外，其他都挺稳定的。等这瓶药输完了我再来看，中间有什么问题，您可以直接按护士铃叫我。”
徐烟道谢，把人给送了出去。
护士其实不知道这病房里的病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但能住到这医院VIP里来的肯定是有钱人就对了。
以前她也不是没遇到过会特意安排保镖守在病房门口的“贵客”。
但确实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谨慎心的“客人”，若不是这位徐姐和那位江先生还有被称呼为管家婆婆的人看起来都很礼貌友好，她真以为这里头住着的是什么黑.帮头头，有什么杀身之祸……
护士从病房里头出来，忽觉门口这处空间宽敞了不少。
少顷，才发现原本从昨天便待在这里的人，一下子全走干净了…？
护士和刚刚徐烟的反应如出一辙，一脸茫茫然的走了。
徐烟进来病房，听到门口卫生间里的洗漱声，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她去卧室看了眼怀莲莫，见她还在睡着，便跟管家做了个就在外头的手势，从里面出来。
徐烟关卧室门的瞬间，好似有什么想法呼之欲出，却被身后浴室门开的声音断。
江应天显然刚洗漱过，额头上的碎发还潮着。
后者见她出来，视线落在她背后的门框上两秒，对徐烟轻招了招手。
看他神色，她直觉他有话要对自己，遂跑过去反手锁上门。抬头看他忧心先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还有…刚刚你为什么把安保全都——”叫走了。
徐烟没来得及完，人一下被江应天俯身搂进怀里。
他抱着她，抱的很紧很紧。
这下徐烟知道刚才那并不是自己错觉了，因为此时她被江应天抱在怀里，他搂抱着自己的手臂也在轻轻的发着抖。
徐烟担心他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双手环在他腰后，安慰似的轻拍拍。
“没事没事，有我在呢…”
江应天听着耳边的话，人怔了怔，随即明白过来。
埋在她颈边的脸上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忍俊不禁。
“乖乖，”他和她耳语，“林风死了。”
林风死了。
被早先埋伏在对面二楼的狙击手一击毙命。
另外一枪，是林风在被击中时，枪走火响的。
所幸子弹只是轻蹭过一人胳膊，受了点轻伤。
看到监控屏幕里林风倒下的身影，江应天就觉得那颗始终压在他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因为这意味着，他的乖乖，永远摆脱了这个人。
——至少，现实里是摆脱掉了。
他再也不必担心那个人渣会在某一天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而未来，有他在，他不会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
林风死了？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
徐烟不能不惊讶，也不能不怀疑，她松开搂在他腰间的手，扬脸看他刚要开口问，就见他低头下来堵上她的唇。
徐烟脑袋里一片混乱，七七八八，糊里糊涂的。
她下意识张嘴想话、想问，却被江应天探过来的舌尖堵的“唔”了声。
…亲到深处，徐烟被江应天弯腰兜着大腿抱起来抵在墙边上，
他的舌和她的搅在一处，徐烟晕晕乎乎的想着，方才，她能看到他低头下来看着她时面上的笑，眼里的笑……他是真的开心。
所以——
林风真的死了吗？
原来，他身上刚刚的“抖”，不是因为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而是因为林风死了而开心吗？
……
不知过去多久，徐烟终于察觉到吻在自己唇上的力道轻了少许，随后是同以往一样，像做最后的温存。
他一下一下的轻吻着她唇瓣，下巴，脸侧和耳下。
“…怎么回事？”徐烟轻轻喘着气，靠在江应天怀里问，“林风在哪里被发现的？”
“怎么会忽然死了呢？”
明明昨天她还在担心着他下一秒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一夜过去，他就…死了呢？
江应天唇又游移回来，到徐烟唇边，轻吻了片刻。
才微微抬起头，看着她，一点一点把从昨晚到刚刚的所有全告诉了她。
“那个女孩她——”
江应天就猜到她最先关注到的一定是这个，及时断她道，“她没事，只是吓到了。”
“没人受伤。”他轻声补充。
徐烟闻言松口气，“还好。”
江应天摸摸她头发。
好半晌。
徐烟看着他，哑声轻喃了句，“怪不得。”
“嗯？”江应天心里松快，便忍不住想跟她亲近的心思。
徐烟一下下回吻着他，随后两手捧住他的脸，眼睛凝着他道，“昨晚你下楼前我跟你让你回家去睡，你一开始没答应，后来却又跟我你回去了，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听你声音又听不出来…”
她指尖点点他鼻尖，声抱怨，“当时真该给你发视频才对，不然……”
她顿住，轻轻哼了声，不了。
江应天笑着轻抿了下她下唇，“不然什么？”
他知她不会答，低声笑笑替她完，“不然以后骗你把你卖了，还给我数钱？”
徐烟睨他一眼，不吭声，算是默认。
江应天笑，唇又从她唇上慢慢游移到她耳下，轻抿了抿她柔嫩的耳垂，才稍稍往上，同她耳语道：“不会的。”
“我可舍不得。”他。
“……”巧言令色。
她看他的眼里，就是这个。
江应天自然不可能看不出来。
可只是看着她笑，不话。
徐烟和他四目相对着，溺在他看她的眼神里。
她将掌心贴在他冒起青胡茬的下巴上轻轻蹭了蹭，听他柔声对自己了句：
“以后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