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星回到体育馆，看见夏淮垂着脑袋玩手机。
他走到他身边的位置坐下，夏淮眼皮都没抬一下。
舞台换上了实验一班的唱歌节目。
是一首情歌。
伊文倩在最前面当主唱。
班级上的注意力都在舞台上，江初星和夏淮的位置又是在最后，几乎没人看见。
江初星试探性地拉住夏淮的衣摆。
他微微扯了扯，夏淮淡淡掀眸瞥他一眼：“有事？”
他的语气太过于冷冽，让江初星不由得愣了愣，卡在喉咙的话都没能成功出口。
这还是夏淮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话，哪怕那两年都不曾这么冷。
三四秒江初星都没开口。
夏淮垂眸看着他拉着自己衣服手：“放开。”
江初星没松手，他抬起头对视上夏淮毫无温度的眼睛，张了张口：“我………”
前面有几个男生突然站起来，对舞台挥手：“好好听，加油加油！”
“实验一班今晚最佳！”
“倩姐高音好厉害！”
台下的声音热烈欢呼，江初星想的话全部被堵了回去。
不过也是这么一下，江初星冷静了下来。
夏淮想要的真的只是道歉吗？
“松手。”夏淮再次重复。
江初星松开手。
夏淮手机一收，站起身走向后门。
江初星看着他的背影，心脏被微微刺痛了一下。
夏陌从隔壁溜过来，刚好碰见正要离开的夏淮：“明天元旦记得回家。”
夏淮淡淡嗯了声，从他身边掠过。
“这么快就回去了？”
夏淮没回答，直接从后门出去了。
夏陌啧了声：“这臭脸摆的。”
夏陌三步两步走到江初星身旁坐下，看他脸色也不对：“你们怎么了？吵架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前排的顾安回过头，看见夏陌热情招呼：“陌哥你怎么溜过来了，你们班不清点人数啊。”
夏陌看出他的心思：“你这子过去吧，我今天位置刚好挨着伊文倩坐的。”
顾安对夏陌抱了抱拳：“谢了哥，改日请你吃饭。”
旁边的肖时趣地：“见色忘友啊。”
“去去去去。”顾安心情不错：“我这是为了终生幸福。”
台下又换了个节目，是一场话剧。
“到底怎么了？”夏陌拐了江初星胳膊一下：“脸色这么差？”
“有吗？”江初星情绪不高：“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
江初星敷衍人的方式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夏陌作为从一起长大的哥们儿，早识破了：“是和夏淮吵架了吧？”
江初星垂下眼睑，没话。
他们吵架。
是他单方面的错。
“怎么不话了？”夏陌着急地问：“是不是吵架了？他欺负你了？”
江初星思绪在夏淮出去的时候就跟着走了，脑子慢了一拍。
看江初星不回应，夏陌以为真的是那样，骂骂咧咧：“夏淮这臭子，居然真的敢欺负你，我帮你教训他。”
听到夏淮的名字江初星回神，连忙袒护：“没有。”他有点着急：“你敢欺负他，我………”
“你怎么？”夏陌笑了笑：“真是，知道了，我哪里敢欺负你的宝贝弟弟。”
夏陌突然叹了口气：“兄弟，你到底对他什么感觉啊？”
什么感觉？
江初星抿了抿唇角，薄薄的眼皮垂下，纤长的睫毛在脸颊拓下一层阴翳。
半晌才开口：“能吗？”
“有什么不能的。”
一想到夏淮，江初星心脏就跳快了两拍。
答案已在心底。
江初星这次倒挺干脆：“我也喜欢他。”
夏陌早猜到了，这会儿一点也不惊讶：“我就知道，早看出你们俩的不对劲了。”
想到什么，夏陌凑过去坏坏地悄悄问：“你俩……做了吗？”
江初星诧异地看向他，脑海里浮现出早上他们在雪地里亲吻的场景，耳尖不由得红了。
陨乱的思绪终于找到突破口。
“今天他跑那么远去找你，别跟我你们俩什么都没干，那真的太令我失望了。”
夏陌看他这个反应，趣道：“我弟弟厉害吗？他哥都这么强了，我估计他也不能弱。”
江初星不想跟他扯这些有的没的，选择沉默。
“好了。”夏陌收起了玩笑的心思：“要是吵架了就去道歉，好不容易修成正果，别为一些事伤了感情，多为对方考虑一下，没有什么砍过不去的。”
江初星低垂眉眼，心脏像是被人捏了捏，闷声道：“嗯，知道了。”
舞台上不知何时，又换了个节目。
确实他从来没有站到夏淮的角度想过，明明他最不想伤害夏淮，可他却一次次伤害他。
掏出手机想问他在哪里，想去找夏淮了。
手指却无意划到了微信聊天界面。
江初星看见昨天夏淮发来的消息。
[阿淮]：想你了。
想你了。
江初星的指尖在这三个字上轻轻划过，心脏瞬间揪作一团，疼得无法呼吸，眼眶发热。
这一瞬间，自责、愧疚、心疼， 还有埋藏在心底的喜欢汹涌冒出，全都藏不住。
江初星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朝外面跑去。
夏陌看着他跑掉的身影，转回头乐滋滋地观看舞台上的表演。
去吧，去吧。
情侣闹点矛盾更加甜蜜。
宁城的夜晚温差很大，哪怕没有下雪，可温度降了好几度。
江初星看他们教室灯亮着，他想也没想径直向教室跑去，呼出的热气凝成白雾。
除了跨栏那次，就这次跑得最快了。
一口气爬了五楼。
“砰”地推开教室门。
“夏淮！”
老许坐在讲台上，正在挂刚刚唱歌比赛获的奖状，看见他进来，疑惑问：“元旦晚会结束了？”
“你找夏淮？刚刚他也回来了一趟，跟我请了假不太舒服早退了。”
江初星赶忙道：“老师我也想请个假。”
老许：“时间也差不多，行吧。”
“谢谢老师。”
江初星丢下这句话，就又跑了出去。
老许愣了愣。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江初星这么着急的模样，不过没多想。
最后感叹了句：“年轻真好，活力四射的。”
因为大家都去了体育馆，楼梯的灯没开。
上来的时候，江初星还能凭着惯性上楼梯。
可现在下楼梯，他速度又太快太着急。在跑到三楼的时候，他脚底滑，不心摔了下去。
摔下去的动静不，江初星发出了一声压抑而痛苦的闷哼。
头磕碰到了墙上，膝盖也撞到了转角的楼梯。
缓了会儿，江初星才从地上爬起来。
确定自己只是膝盖擦破了点皮，他又往下跑。
但因为膝盖受伤速度慢了不少。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以为是夏淮，他连忙掏出来。
结果是江婉诗。
江初星停下脚步匀了几口呼吸，才接通。
“初星，你还在学校吗？”
江初星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被发现：“嗯。”
“淮把你的行李拎回去了，妈妈关店了等会你别过来了。”
听到夏淮两个字，他喉咙微哽了下：“哦，好。”
江婉诗：“对了，刚刚我忘记跟淮了，你明天晚上记得和淮一起回来吃饭，和你林阿姨他们一起跨年。”
江初星嗯了声。
挂断电话后，江初星站在原地没动。
江初星身上只穿了件唱歌时的服装，薄薄的一件。
宁城的冬季多风又寒冷，加上江初星膝盖上还有伤，他本来白皙的耳朵和脸颊因为寒风被冻得发红。
捏着裤缝的手指失血的苍白，冷得发疼发抖。
可是他眼眶发热，鼻尖发酸，心头更是酸涩的疼。
区距离学校不远，江初星几分钟就跑回了家。
换鞋的时候，发现玄关门口放着他的行李箱。
他垂下眼睛，薄唇抿起，酝酿心中的情绪。
抬头时，眼眶红了，朝楼上看去。
心底的情感再也抑制不住。
换鞋上楼，走到夏淮门前，又顿住了脚步。
犹豫几秒后，刚想敲门的手停下。
夏淮的房间门并没有关，虚掩着。
他没多想，鼓起勇气推门而入。
房间开着一盏夜灯，床上隆起一团，是熟悉的轮廓。
他知道夏淮没睡着，走到床边，从后抱住夏淮。
手上的力道慢慢收紧，缓缓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他闭上眼，静静等待回答。
Alpha的气息是干净的木香，清澈的海水拂过鼻尖，很快一股Omega花香跟Alpha信息素交融，缭绕在一块。
按理Omega才被上标记应该不会有信息素溢出来，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江初星是有意释放。
夏淮伸手抓住他的手指，从床上半坐起来，眼睑低垂看着躺在他身侧的男生。
“知道错哪儿了？”
夏淮的声音清沉冷然，眼眸幽深复杂。
江初星回视着他，一点一点挪过去，试探性地抓住夏淮的手，见他没挣脱，才松了口气，脑袋靠在他腰侧。
“我不该推开你。”
夏淮低低叹了口气：“我不是气你推开我。哎，算了。”
着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江初星仓皇的抱住他腰身，把脸贴在对方背上，闷闷地：“我不该把你当成弟弟。”
顿了顿，把心头的顾虑发泄般出来。
“我其实很害怕别人看见。”
夏淮保持这个拥抱没动，反问：“哥哥，你就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吗？”
江初星脑袋在他背上蹭了蹭：“不，我不在乎。”
他在刚刚跑回来的寒风中已经整理清楚了。
从以前到现在就没有比夏淮更重要的人。
他收紧了抱住夏淮的手，尾音颤抖：“我只在乎你。”
短短一句话，语气全是满满的诚意还有真情实感，叫夏淮听得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他是不是有些做得太过了？
本来他只想借助这个机会，让江初星调整他的观念，不然老是把他当弟弟。
夏淮转过身，单手抚在江初星脸侧。
江初星在他掌心蹭了蹭，眼尾泛红地看着夏淮。
在外人面前江初星永远都是那个懂事又听话的男孩。这还是第一次在夏淮面前流露出，这么脆弱和不安的一面。
这样的画面夏淮心疼了。
夏淮声音温柔：“如果哥哥不想公开，我可以等。”
江初星用力摇头：“没有不想。”
夏淮用拇指摩挲过江初星的眼尾：“哥哥，我是不是逼你太紧了？”
江初星声音有些颤抖，眼眶发胀：“我当时肯定是脑子坏了，我怎么会推开你呢，怎么舍得推开你。”
心疼了。
太心疼了。
夏淮把人拉近一点，用自己的信息素温柔地安抚：“没关系，如果哥哥还是不能习惯，我们就慢一点。”
江初星怔怔抬头看着他。
对视几秒，夏淮试探地捧起他的脸，慢慢偏头靠过去。
江初星屏住呼吸，缓缓闭上了眼。
柔软的唇轻轻贴上来，呵护地吻了吻。
浅尝辄止的吻。
夏淮看着江初星琥珀色眸子，摩挲他脸颊的动作温柔中带着占有欲。
声：“哥哥，我喜欢你。”
江初星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沉溺享受着爱人的温热。
他仰起头凑过去，主动去侵略对方，他体质热，舌尖的温度滚烫，根本让人无法拒绝。
属于Alpha的信息素变得贪婪起来，一寸寸去吞噬眼前的Omega。
夏淮一手搂住他的腰摁向自己，一手兜住他后脑勺加深这个吻。
寂静的房间中只剩下低低的微喘。
江初星含糊地回答：“我也是，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