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吾爱,严医生 > 第三十四章
    江峥躺在床上。

    房间, 床也窄,只有一米一宽。

    想要一米二的单人床,就没有地方放书柜, 想要满墙的书柜就只能牺牲床的宽度。被金钱制衡的人生就是如此, 贫苦人家考出两个大学生只能供一个, 一个飞上枝头, 一个面朝黄土。就像严健民江秀琴拼死拼活、卖房子卖体力也只够供一个人留学。

    而一米,江秀琴觉得实在是睡不舒服,便请人了一张一米一的床。

    床定制,床垫褥子都得跟着订制。

    谁的人生不是订制的独一无二的呢?

    他的人生独特么?独特。

    江峥两个胳膊交叉枕在脑下, 在想在何伯家的那个女人-何女士。看她压抑的情绪, 看她的长相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她应该就是他亲妈了吧!

    但他不喜欢应该这个词, 要是能搞到这个何女士的一根带毛囊的头发就好了,去验DNA。

    看何伯和邹姨对她的态度-谨慎有加,是主仆吧?

    呵,主仆这个词还真是她们那个不开化的岛的产物。

    从他记事起,何伯就在他家对门住着, 那就是, 弃是弃了的, 但她不是把他丢了, 而是不方便带在身边养。

    不方便带在身边,呵呵, 不过是一架天平, 他放一边, 她的事放在另外一边儿, 称一称, 她的事情更重,起码比他重。

    当年,江秀琴也称过么?他和她的医生工作,江秀琴选了他,弃了那份工作。

    所以他叫江秀琴,妈。

    邹姨摇着他的胳膊,让他喊何女士一声何姨,他笑了,:“邹姨,我不是随便认亲…戚的啊,时候跟着何伯听三国演义,那里面有个爱认爹的吕布,被骂做三姓家奴,而且吕布是认一个爹杀一个爹,你确定让我认亲戚么?”

    邹姨就愣了。

    何伯也愣了,觉得这孩子话太狠了,忙扭头去看看何女士有没有被伤到。

    自然被伤到了。

    再大权力的女人,再富有的女人,只要做了母亲,就有了弱点,就有了软肋。母子如果有战争,母亲永远是输家,赢了也是输。

    江峥才不管,继续:“十八年前我叫了江医生一声妈,就害江医生丢了工作,成了幼儿园的临时工。现在我要是再认个…姨,不知道会害这个姨丢了什么?或者是这个姨最后选择还是丢了我?”

    “峥,你怎么话呢?!”何伯板板脸。

    何伯在他这里是有面子的,在他弱的时候,保护过他的、陪过他的、教过他的通通都有面子,通通都可以为所欲为!他几下,骂他几句都没有关系!

    江峥笑着:“何伯,我一直这样话的呀,从被我爸妈惯的。”他把爸妈着两个字咬的很清楚,余光看何女士,她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轻微抖动。

    “我,江峥,只吃一家饭,只认一家人认的。”他笑着,完转身走了。

    他想,真是十八年河东、十八年河西,现在这一幕像不像十八年前的重演?只不过,彼时他是一个纯粹的弱者,不能言、不能走、甚至没有意识。也正因为没有意识,所以不知道被抛弃的痛苦。

    但,此时,何女士有!

    那她就尝尝滋味吧!

    他离开何伯家,踏进自己家门,才意识到两家房子一样的格局,却不一样的摆设,不一样价格的摆设。

    特别是今天,何伯家的摆设又提高了几个LEVEL,何伯不是常居北京么?怎么给旧房子重新换了家具?

    有钱人就是肆意,像英国王室花了140多万英镑装修了修缮了肯辛顿宫1号公寓,而梅根却选择温莎城堡附近的弗洛格摩別墅,王室只得耗资又进行了非常严格的翻新,却仍不能满足梅根的需求,梅根又大手笔将老房子改造一番。

    花了240万英镑,合2063万人民币。

    而,新王妃只住了…不到两周!

    何女士坐的那个沙发…新的。

    檀木的。

    可能她也就坐那么一下下。

    江峥突然明白了,明白了何伯为什么不时将这些昂贵的物件讲与他听!怎么辨别檀木?什么是帝王绿?男人要穿什么样子的西装、戴什么牌子的腕表?

    贵人用贵物。

    呵!再贵的物件,贵的过岁月么?

    再贵的东西总有个价格。

    他这十八年的日日夜夜,拿钱买的回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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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了。

    江峥踏踏实实的睡了一个好觉。

    何女士在哪里睡,睡的好不好,不在他考虑范围。

    他想的是怎么服严何买他选的那个大房子。

    吃完饭,出发!

    “还是我开吧。”严禾抢过车钥匙,“驾龄未满一年,你不能上高速。”

    姐,不是驾龄,是驾照。我驾龄早过了。江峥想,又咽回去,只是笑笑。

    严健民和江秀琴送到门口,嘱咐:“开慢点啊,十祸九快啊!”

    “哎!妈我知道了。”严禾答应着。

    她总是这么乖巧,特别是对父母,是真正的乖乖女。

    他也乖的很,装的。

    渐渐的也快装不了了,大尾巴装不下了,要露出来了。严健民江秀琴越看他眼神越疑惑了,半年不见,这孩子怎么像变了个人,腕表一带,正装一穿,这是哪个富家的少爷跑错了家门到他家来了???

    到了楼下,江峥开门,严禾先出,他再关楼门,溶到骨子里的绅士。

    楼下并排两辆车,一辆是30万左右的奔驰CLA,钱子昌家在附近的公司派过来的。

    一辆也是奔驰,比CLA高,比CLA大,车玻璃黑漆漆的,门板也看着厚重许多。

    车门开,何女士走出来。

    副驾驶的车窗摇下来,一个墨镜肌肉男盯着。

    保镖。

    何女士又换了一身衣服,天天换衣服已经不再是富权阶级的特征了,现在办公室职员也要天天换衣服,否则会被以为昨夜未归家,在外流连了。

    在他十岁的时候,何伯就问他:怎么样保证时时衣衫不皱?

    十岁的江峥:只站着,绝不坐。

    何伯:那样太累了,太浪费精力了,你要留着精力去应付人。保证衣衫不皱,勤换,一天换三次。见重要的人前要换上熨贴好的新衣。

    何女士身上这件衣服就是有专业人士熨过的新衣,让她年过40的脸更精神些。

    她必定有一个大大的衣帽间,不,应该是几个大大的衣帽间,因为她时时上新闻,每次衣服都不一样,就如她身上这件衣服是从来没见过新闻的。

    她化了淡妆,神情温婉,温婉的像个真正的老母亲。呵,真正的老母亲的手是什么样的?反正不是何女士那双千金姐的纤细白皙手。

    何女士眼睛是一直柔柔的看着江峥,看他走路,一步步的近前。

    江峥心里暗笑一个成年人走路有什么好看的,一岁的娃娃走路才需要大人的时时搀扶、一眼不眨的照料!

    等到了近前,何女士眼睛突然转向严禾,叹了一句:“你都长这么大了。”

    刚要擦肩而过的严禾止步,看看四周,无人,疑惑:“您好?”您之前见过我?我…之前见过您???

    何女士往前走了半步,柔柔的:“我遇到你的时候,你才三四岁的样子,两条辫子从头顶编到发梢,用两个不同色的辫绳。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都成大姑娘了。”

    她好温柔,严禾觉得眼前的夫人好温柔,不是北方水土养育出来的温柔,这位夫人的声音里、眼睛里、身体里都蕴含着南方的水汽。

    江峥眼睛往上看,他想翻白眼,好吧,他终于知道自己的伪装基因来自何处了!!!眼前这位人人口中的“大家姐”竟然在他面前伪装柔夫人!

    是的,时候江秀琴确实喜欢给她编辫子,编两条蜈蚣辫,因为这样不容易散,一天不乱;几个不同色的发绳轮着用,一边紫色,一边绿色,一边儿橙色,一边儿粉色。那么她见过自己?

    严禾正要问,江峥一手楼她肩,拉着走:“走了,约了时间的。”

    严禾回头,看见那位夫人笑着看她,哦,不是看她,是看她弟。

    坐在车上,严禾还是疑惑,问:“你认识她?”

    “不认识。”

    “那她看你眼神…”

    江峥扭头透过车窗看过去,何女士仍在看他,笑着看他,柔、宠、溺,看到他看过来,她举了举手机。

    江峥就收到了一条短信,很短:“孩子,你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