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
慕长欢看向夏珠，夏珠愣了片刻，她没有及时辩解，慕长欢便知道，这事儿并不是她先入为主的那般了，怕是还有隐情。
这两年不见的表弟是真的长大了，都知道如何暗搓搓的告状了。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很快就暴露他的原样，马上改口，气呼呼地道：“我让她给我捡个球，她竟然不愿意？还给我甩脸子，她这是奴大欺主，我娘了，这种贱奴就是要好好教训。公主表姐，我这是为了你好。”
捡球？
甩脸子？
慕长欢眼神微微眯着，“捡什么球？”
夏珠从自己的上拿出一个蹴鞠的球，身旁的春怀跟着解释道：“公主不是这样的，阿元少爷这力气太大了，他一脚就将这花园里的东西全都踢到了，夏珠嘟囔两声被阿元少爷听到了，他便将球扔到池塘里面，非要让夏珠学着阿黄的样子去给他捡球。”
阿黄？
慕长欢心底微突，看向阿元，他倒是毫不避讳地道：“阿黄就是我养的一条狗啊，都狗奴才狗奴才，他们若是连本公子的一条狗都不如的话，公主表姐您养着她做什么呢？”
姨母听了这话，挥起臂便要打他的屁股，偏生这位少爷根本没有任何的表情，硬生生地挨了两下。
慕长欢这才缓过神来，拦着她道：“姨母，不要打了。”
姨母狠狠瞪了阿元一眼，直接道：“等你爹回来的，将你倒掉在门口打你屁股。”
阿元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只是看着慕长欢，眼神不善地嘟囔了句，“假惺惺！”
这话听到慕长欢的耳中，她还没什么反应，倒是姨母顿时怒了，“原以为你这孩子学好了，没想到你一出门就给我惹事，看我不”
“姨母！”
慕长欢这次赶在巴掌落下之前拦住了她。
“姨母，在宫里犯了再打的错也不能打脸，这都是咱们家的爷们，在这皇城里的脸面打不得。”听到这话，姨母才知道自己是僭越了。
在宫里，有些规矩要守着，在这儿只有太后，皇后这些正主才能赏巴掌，记住是赏。
平常人若是罚都是打屁股，绝没有打脸的。
“是臣妇的错，没有管教好这孩子。”
慕长欢看着这阿元的反应，倒是想起了一些之后的事情，阿元可不是个普通人听他不怕疼，力大无比，十五岁后身高八尺，很是伟岸，随他父亲出征，在桥上一吼，直接将敌军的战马吓得不敢往前了。
若真是如此？
莫非是这孩子异于常人？
慕长欢刚才一出来的时候，也是同旁人一般先入为主的觉得是阿元不懂事，故意胡闹，折腾欺负夏珠，可如今听了春怀的意思，只是阿元有些异于常人的力气，夏珠做了事情惹得他心里不快，这才会报复。
若是宫里的其他人，便是碍于面子也要为夏珠出头，可慕长欢与一般人不一样。
她讲究个道理。
夏珠先入为主觉得阿元胡闹，定然是给了他脸子瞧，或者借着自己威势，恫吓了他几句，弄得他心生叛逆。
若非如此，自己刚才来的时候，夏珠那性子可忍不住不像自己诉苦。
“夏珠，你对阿元公子可有不恭敬？”
慕长欢忽然认真的对她问了句，原本还有些委屈的夏珠忽然想到，刚才自己却是言语稍微过分了点。
这才低着头，半响不敢开口。
还是春怀替她了句话，“回禀公主，夏珠有错，不敬主子，请公主处罚，春怀管教不好，自请两倍惩罚，还请公主处罚。”
听了这话，姨母脸上露出一丝费解。
她自从生了这个混世魔王，到处给她惹祸，她已经习惯了低三下四的给人告罪，毕竟比她丈夫官的，她也不会带孩子到人家里去，比她丈夫官大的，带去总是惹祸。
所以，每次后院闹出点什么动静，她总是下意识的先教训孩子，而这次，慕长欢竟然是第一个教训自家下人，完全不要面子的贵人。
“公主。”
姨母看着她倒是有些感激。
姨母看向那个丫头，主动道：“阿元顽劣，这京都城里的贵人们，大多对他避之不及，夏珠虽是有错，可也是阿元这臭子，平日里混世魔王的名头太响了，公主不要过分怪罪。”
这话算是给夏珠求情，可慕长欢看着夏珠的目光确实格外的凛冽。
“姨母心善，这丫头往日便是个张狂的性子，我本觉得这丫头活泼，能与阿元玩到一起，不想竟是个心高气傲，瞧不上主子的，姨母放心，长欢今日便发落了她。”
听了这话，夏珠即刻跪倒慕长欢面前，磕头请罪，“公主，奴婢从未有过僭越主子之心，今日实在是因为身子不净不敢下水，这才怠慢了，公主，奴婢伺候您多年，您就给奴婢一个会。奴婢定会改过，绝不再犯。”
“会？”
慕长欢看了看夏珠，在看看阿元。
夏珠浑身是泥却还是转头跪在了阿元的面前，“阿元少爷，奴婢夏珠知错了，求您帮奴婢求求情，公主最是心疼您了，只有您开口公主才能饶了奴婢。”
看着夏珠磕头，阿元一时心软了，看着母亲和慕长欢有些不知所措。
姨母刚要开口就被慕长欢拦住了，“阿元，你怎么？”
阿元踟蹰了一会儿，此刻他心里是纠结的，从到大他犯了很多的错，挨了很多打，每次不是被主家冷嘲热讽，便是他母亲主动打他，自打挨了不少，唯一的长进就是犯错后学会了先告状，可是没用
他今日只是觉得他们还未到，夏珠便从角落里看到飞奔回去告诉慕长欢，就看着慕长欢将所有珍贵玩物全都收了起来就知道，她对自己与其他人无意。
母亲总慕长欢疼他，可入眼所见皆是防备。
他心有不爽，待到后面慕长欢让夏珠带他出去玩儿，自己想做什么都要处处都到拘谨，想起进宫后的种种遭遇，心里顿时怒火大盛。
本来，他也无心为难夏珠，只是自己不过踢了两脚球，一不心踢进了荷花塘。
这里夏日满是荷花，如今荷花季节已过，里面只剩下一层烂泥。
夏珠可是一等宫女何曾需要她亲自下水去捞球呢？
谁想，夏珠多了一句，“夏夫人又对公主谎。”
这话便是他之前踢球是在胡闹，长辈他便算了，夏珠只是慕长欢的婢女，也敢如此？
阿元顿时恼了，一脚将夏珠踢进了泥塘，吩咐她去捡自己的球，夏珠摔了一脸，顿时委屈起来要去告慕长欢，两人便闹起来。
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慕长欢原是不知道这件事儿的，只是她曾记得一件事情，前世她错过许多，但她曾在落魄之时被一个少年所救，那少年只对他了一句，“你笑起来像我阿姐，我便救你一命。”
原本，慕长欢只觉得那少年是句玩笑，可如今看到了阿元，才知道，前世救自己的人，便是阿元。
他那时笑得纯粹，并非是自己记忆中玩笑胡闹的坏孩子模样。
就连第一面见到阿元的时候，她都未曾想起来，知道她听阿元的力气比一般人大，又在刚才看到他眼底深藏的一抹委屈，这才想起，那一段过往，将人对号入座。
她心里有了计较，便更加认真的听起了婢女们的回报。
人心底的成见往往像一座大山，以前她是被挡在山这边的，自然看不到山那边的风景，如今她对阿元又有了心的认识，所听所想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阿元陷入了踌躇，慕长欢伸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今日她只穿了素袍，身上熏的也只是檀香，可阿元抬头看她的时候，却觉得她那一抹笑容，温柔了他的心。
只是，他看着慕长欢的眼，确实害羞的低了头。
他从就是爱犯错，垂头丧气几乎成了他的犯错后的标配，慕长欢觉得这样可不好。
看了看姨母，主动道：“阿元，你怕自己得重了害了夏珠的性命，可若不又觉得心里委屈，一时难以权衡，所以才不开口对么？”
姨母帮腔：“他还，不懂如何回贵人问，公主莫要怪罪。”
“姨母，阿元虽却是萧将军独子，日后要以一己之力撑起整个萧府，日后可是大燕的栋梁，既如此，怎能不懂如何驭使女侍？”
完，慕长欢便再度抬起了阿元的脸，对着他道：“今日，阿姐替你料理一番，你且看着，莫要再被这些女子眼泪磨灭了你的心性。”
听了这话，阿元的眼中再度有了亮光。
那是属于孩子的认同和期待，慕长欢看着便知道他的心里一定充满了期待。
慕长欢也不啰嗦，转过头对着夏珠道：“夏珠，你跟着本宫不少年了，本宫念着你年纪，一贯对你有些纵容，却不想养出你骄纵的性子，竟敢奴大欺主，实在可恨。”
这话一出，满宫皆跪，可是没人敢提夏珠求情，只有她一定低头深跪在慕长欢身前，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