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在名著里HE[综名著] > 正文 第44章 人间失格
    大庭家和野寺家商议后,将举办订婚仪式的日期定在了来年春日,就在大庭老家。在这之前,既然都是亲家关系了,那么双方都要多多来往,除了有正事没空的,比如正忙于竞选的野寺议员和继承了大庭家政治遗产、在换届时忙得连个人影都没有的大庭叶藏长兄,两家的人无论男女都三三两两地加深了联络,互相交了朋友攀了亲戚。

    大庭家的女孩子挺多的,野寺萤当然也想和夫家的人处好关系,但是和她们来往了几次后她就实在懒得再去了。

    不是对方人品有问题,甚至都不能性情不和——世界上哪有严丝合缝的朋友关系呢,不过是在不触及底线的时候互相包容罢了。何况在这个时代,野寺萤对于女性是抱有一种来自美好世界的居高临下的怜悯的。

    她就是单纯觉得浪费时间

    去参加一次插花活动或者品茶会的时间,她都能翻译一篇稿件或者写一个短篇了,再不然,把那些新买的理论著作读完也成啊。

    和大庭叶藏在一起浪费时间,那根本不叫浪费时间,但和别人在一起能一样嘛?

    已经离开东京回到家里的野寺萤想来想去,最后还是觉得没必要。亲戚之间的关系最好就是不远不近地处着,逢年过节、生日啦喜事的时候冒个头,花心思送上一份厚礼——这样也算是好亲戚了。野寺萤准备她和大庭叶藏以后就做这样的好亲戚。

    她在信里也这么跟大庭叶藏了。

    当然,她没得这么直白,也没有直接替大庭叶藏做决定,而是用了极委婉的法,表示自己不想花太多心思在除了他和自己以外的事上。

    野寺萤知道如果自己直接了大庭叶藏也只会同意,毕竟他也是一个长期苦于和亲戚往来的人,但是从之前的那次分中野寺萤意识到了感情是真地需要维系的。

    当初要不是她得意忘形,仗着彼此相爱就无所顾忌,而是多关心关心大庭叶藏的想法,那么不定都没那档子事了。

    呼不过还好,她知错能改,即使他一直缩在壳子里没反应也忍了,主动跑过去,给他他从未得到过的包容,以及让他感受到强烈的被需要——这是套路吗?

    野寺萤不这么认为,因为她是真心的。

    既然是真心,那就不必硬要扯上套路两个字,听上去又不好听。

    她本就是在醒悟后,重新揣摩了心爱之人的性格和心理,然后投其所好地给了对方他需要的,而不是她想给的东西而已。

    自以为是的善意和恶意没什么区别,坦率有时候就是一种暴力,如果真要对一个人好,那就该站在对方的角度,用对方的心态去思考,然后再付出设身处地的善意。

    故而,野寺萤在向中村编辑和通过信件交流有了来往的文人咨询有关国内的西洋画这个圈子的信息,把所有情报都整理好后没有贸贸然寄给大庭叶藏,而是先询问了一下对方的意见。

    相爱的两人一起生活,就更要注意互相尊重,以免爱情的纯粹染上杂色。

    因为这些细节举动都是出于对爱人的爱和珍视,所以越是麻烦,心里反而越是甜蜜。

    简而言之,野寺萤又进入了恋爱脑环节。

    用那个连野寺萤都眼熟了的,只要她一有动静就冒出来的专门在文学批评方面投稿的泉景次郎的话来:“显而易见,蛰萤先生正处于甜蜜的关系中,这让她以往带有冷漠的笔触都变得柔软起来。那是在用火焰的尖端写作,可惜燃烧出的那股热气暖不了故事本身的凉薄,故而愈发令人恻然,所谓‘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即是如此”

    反正野寺萤看完泉景次郎写的有关她的文章后只有一个想法:会写你就多写点!!!

    (我才不在乎什么被误读,我是“作者已死”那一派的。)

    (所以把我夸得天花乱坠一头雾水吧我一点也不在意!)

    (哦对了,如果是骂我的那就算了,请尊重作者劳动成果~)

    #阿萤牌双标#

    古希腊时,人们用悲剧这一审美范畴来净化内心的感情,近代,悲剧已经不足以缓解变化后的社会赋予人们的压抑了,于是崇高开始盛行。但是就像哥特式、戈雅的农神吞噬其子阿叶,我一直觉得战争的恐怖性不仅仅在于人会死亡,还在于它并不是一次发烧一次流感,它是一种皮藓一样的东西,它的影响持续的时间是很久的,而且非常容易传染。

    我曾看到过这么一段话:“我们对怪物的恐怖其实是对我们自身深层欲望被暴露的一种恐惧,因为它不被我们的社会规则所接受,怪物的吸引力就在于它是当代文明压抑下的一个合法的出口和发泄。”()

    现在你知道啦,我其实没有很敏锐,只是因为脑子里有这样的知识,又会活学活用一点,于是才有隐约的察觉而已。

    而且我写那些妖怪的故事,那些极端的,对道德和规则无比践踏的、排斥理性和客观的感情或许也正是在这样的深层心理驱动下的结果。

    妖怪在艺术中的存在是我们可以堂而皇之地释放和表现被禁忌压抑的欲望,它的模糊性与边缘性,以一种畸形的形象象征和隐喻了边界产生的危险和不可触犯,从而使社会的阵痛和痼疾得以在边缘处通过对秩序的抗争得到宣泄。(2)

    我想,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个妖怪,这个社会也需要无数的怪物,这世间如果需要是稳定和善的,它就势必要有一个对立的存在。只有“无秩序”才能体现出“秩序”。

    有人去表现秩序道德,那么自然,也有人去表达无秩序非道德。

    不是无秩序非道德值得提倡,而是我们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最令人叹息的事不是得病,而是得病了却不想着赶紧治疗,反而装作自己没病。

    在劝过程中,野寺萤也随口提了一句自己之所以了解他不愿被人了解的那一面的原因。虽然他一直没有表现出来,但野寺萤觉得对方肯定有所察觉,也不能直自己读过原著,便拿出万金油的“我以前读过一本书”来解释了。

    写到最后这句的时候,野寺萤划掉了好多个定语,不用“最不道德”、“最可恶”、“最可怕”、“最绝望”、“最可怜”,而用了“最令人叹息”。

    因为她想起来大庭叶藏就是这样的人,而对于他,她是恨不得连写下的笔锋都变得圆润而富含温柔的。

    阿叶,你拥有看穿人们内心中最压抑最黑暗的一面的才能,如果可以的话,我一点也不想你过多接触这些东西,那让我产生了太多不好的想象,就像我第一次听戈雅竟然会把那幅骇人的农神吞噬其子挂在家里日日观赏时产生的可怕想象一样。戈雅是个了不起的画家,但他会被那些给他荣耀的东西给吞噬的,因为他所创造的荣耀来自于他灵魂上的伤口,来自于家国与自身的不幸。

    我是个擅长趋利避害的人,得虚伪一点,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我是不会在痛苦的时候还想着艺术的。

    艺术是我的憧憬对象,是我的发泄段,我追求爱与美,但那绝对不是让我不幸的爱与美,如果是,那我就不承认自己感受到了美

    但是,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而已,我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你身上。所以,请告诉我你的选择吧,我知道你不想听伯父的话大学毕业后去从政,所以现在如果另有想法的话,请告诉我吧,哪怕我帮不上什么忙,请让我像坚贞的女人拭去归来的丈夫的盔甲上的血污一般,请让我至少做那样的事吧。

    唉我好想你,现在如果你现在我面前,我一定要扑到你怀里去把自己缩成一团,然后我们一起跳到云上去。我窗子外面的天空上飘着一朵橙粉色的云,真是受不了,这种梦幻的颜色,简直像在勾引人追着它跑似的。

    阿叶,世界上最最最最好的阿叶!你千万别忘了,不选择也是一种选择的权利,我尊重、支持你的一切选择!只要你喜欢就好。

    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好,但也没有那么糟,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我还想写更多更多想念你喜欢你的话,真的,我心里的话要写出来这么一点笔墨完全不够,还没有万分之一,只恨世界上没有天空那么大的纸张,只恨我纂稿练了这么一两年,速还是这么慢。阿椿叫我去吃饭了,你也要好好吃饭,不要挑食,可以少吃一点不喜欢的东西,但如果是好吃的,我希望你可以多吃一点。

    哎好害羞,你一定不准笑话我。

    且不大庭叶藏翻了十多页信纸,全程笑得像个二傻子后突然看到野寺萤不准笑话她时是如何捧腹的,就一看完信,大庭叶藏就一秒钟都不耽搁地跑到了野寺家门前,给了野寺萤好大一个惊喜。

    既然都见了面,但大庭叶藏也就当面回答了野寺萤在信中提到的问题。

    他当然不可能不顺着野寺萤的心意,而且更重要的,他发现这也是自己的心意。

    他是真地觉得只要有野寺萤在身边,一切都会顺顺利利的,以至于在出自己的决定时,他甚至没生出多少恐惧犹豫来,反而有种充满希望的底气。

    他想试试,想投身画艺之道。

    他也想像梵高、戈雅等前人一样,画妖怪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