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在名著里HE[综名著] > 正文 第68章 聊斋志异
    【番外走近科学之丹砂庄谜题

    “丹砂庄庄主到底是个啥子情况哟!”

    梁翼然吨吨吨灌了半瓶矿泉水,长呼一口气,一抹嘴把矿泉水瓶盖子拧紧,放回背包里,箕坐在铺着一层薄灰的山神庙里,撑着地,望着庙外的蓝天白云,好风光好景致,太阳辣得能煎鸡蛋,他觉得自己这趟来回起码要褪一层皮!

    梁翼然是个高一的男孩子,时值暑假,他出现在这离家二十公里远的窝头山上,自然是有原因的。

    要详细就要到青春期少年之间的矛盾和情谊,于是在此略过,只梁翼然和好友——高中回到老家读书的王楚在聊天时起语文课本上的课外扩展阅读中的志异,那篇故事中提及的主角去“丹砂庄”求救,最后在丹砂庄庄主的帮助下迎来大团圆结局。

    梁翼然丹砂庄是他们县里有名的文物景点,几百年前的那个丹砂庄庄主肯定是世家寡居妇,拥有累世财富,但是因为厌恶明末朝廷腐坏,所以不出仕,大隐隐于市,在他们县里隐居。

    梁翼然这番话也是大多数知道丹砂庄故事的人的观点。

    但是从在扬州长大的王楚却有不同的看法,他秉持的是另一种现在的人对丹砂庄庄主抱有的看法,认为丹砂庄庄主就是昔者大禹与涂山氏的后裔,也就是传中人皇夏禹与九尾狐涂山氏的后代,也就是她是妖怪。

    在现存的史料中,专家学者们已经考证出丹砂庄庄主姓胡,名为“九娘”。

    有关丹砂庄庄主的情报,除了这个名字之外其他的都不可信,或大家争执不休,没有定论。

    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利津县和莒县等在丹砂庄附近的当时的城市的县志等历史文献中,胡九娘的父母是仙人,她的表妹原先是狐妖,后来功德成仙当了山神娘娘,她的妹妹是爱侍花弄草的狐女,这个狐女指挥草木妖怪照顾丹砂庄方圆数百里的田地,以至于在那个年代,利津县等县数十年没闹过饥荒。

    在县志里,胡九娘本人也不是人,而是“本境之主”。经考证,当时任利津县县令的是滇南人,大理时期有印度教徒到滇南滇西,传播了大黑天神的宗教信仰,至今人们仍能在洱海或其他地方白族的宗教寺庙本主庙中看到大黑天神(即湿婆神)的神像。

    要知道那时候是明末清初!已经不是一千多年前的夏商周时期了。

    写史书的人也不会再写什么妲己是九尾妖狐,商朝是玄鸟生的不,甚至连汉高祖斩白蛇起义这样的话都不会了。

    就算写些神神鬼鬼的事,大家也基本秉持着眼见为真的想法,不会胡言乱语。

    那个时期能查到的各种文献资料经过考证基本属实,可以和其他文献和史料互相考证为真。按照常理,这些史料已经可以当作正史的一部分了,但偏偏它们在提及丹砂庄和丹砂庄庄主的事迹时却像突然封建迷信了一样,用一种史书笔法特有的淡定感把妖怪的故事平平无奇地插入到人世间,简直就突出一个魔幻。

    如果单是史料中丹砂庄庄主是妖怪,那么学者们也可以将其理解为是对方当时可能做了什么常人难以理解的事,于是就她是妖怪,但实际上她是个人。就像文献中吕洞宾活了八百岁——怎么可能嘛。

    但是!但是!问题又来了!

    在利津县的县志中曾记载过县内的一桩奇案,是一个妇人趁丈夫不在家,和家里的白犬咳咳做出了兽那个交的丑事,被判刑后一人一犬游街示众,老百姓们哪见过这种新闻,可不都去看热闹了?

    有人还想看会员,于是给了钱给衙役,要他松开那白犬,当街上演上演那妇人和这条白犬干的事。衙役于是便像是耍猴的人一样开始收钱,收了钱就真地给围观群众看那条白犬是怎么和妇人这样那样的。

    正当街道上人潮汹涌,比过节还热闹的时候,空中忽而一阵风刮过,一条水红色的飘带落下,遮住了化身为一的白犬和妇人。

    整条街的人,无论是衙役还是吃瓜群众都听到半空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问他们在做什么。

    衙役和百姓立刻知道问话的是丹砂庄庄主胡九娘,有的作揖有的屈膝有的扣头,衙役越出答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丹砂庄庄主听了之后勃然大怒,登时显了身形。

    这里省去写县志的人描述夸耀胡九娘衣饰容貌的段落五百字,只强调一句他写得就好像他亲眼所见一样——按照他的法,他也确实是亲眼所见,那天他也在街上。

    胡九娘十分气愤于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围观一人一犬淫乱之事来取乐,质问衙役为什么要让妇人遭受不在县官惩罚范围内的折磨,质问围观群众为什么要在青天白日之下聚众围观如此丑事,难道做的人恶心,在旁边看的开心的人就不恶心了吗?

    县志记载众人听了胡九娘的话,尽皆自惭形秽,纷纷散去,是以原本热热闹闹的街上除了衙役和犯人外再无旁人,连开店摆摊的人也因为胡九娘的话纷纷闭门收摊,就怕自己为丹砂庄所恶,日后无颜上门求助。

    在这则记载中,那些志异的部分先不提,首先可以得出的是胡九娘、以及胡九娘的丹砂庄在当时的人们心中都是极其正面的形象——看,他们因为胡九娘的话纷纷离开不再围观,非但心中无怨,还担心会惹胡九娘生气。

    就算胡九娘生气了,他们担心也不是自己有困难时去求助胡九娘会不帮他们,而是担心自己惹怒胡九娘后没有脸再去求助。

    按理来,如果胡九娘在民众心中真地这么好的话,就算是将其神化,也肯定是神话成“x祖”/“x仙”之类的美称,而不会明明白白地其是狐妖。

    这也就算了,最让学界大脑发麻的是在地理上离利津县有三千公里远的原定县县志中也记载了丹砂庄庄主出现在县城内,为一个被薄情书生始乱终弃不还谋财害命的狐女讨回公道的事。

    划重点,这两件事都被记载在县志内,开篇都记录了日期,两篇故事就发生在同一天,只是原定县的县志描写的是鸡鸣时分,利津县县志描写的是日中时分。

    如果把这两个故事当作真地来看,那么就是胡九娘在这一天去了原定县为人讨公道,惩罚了恶人后使用妖术腾云驾雾回到利津县,在空中凑巧看到人犬相那个奸,于是扔出一条绸带遮住他们,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

    如果承认胡九娘确实是妖怪——反正不是人——的话这两则史料是真实无虚的,其他有关丹砂庄和胡九娘的文献资料也全都是真的。

    毕竟类似这样就算放进志异里也丝毫不违和的事迹在有关丹砂庄的记载中比比皆是。

    完、全、、得、通!

    只要你承认世界上有妖怪!

    但是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妖怪?

    梁翼然和王楚打赌各自用暑假的时间来田野调查佐证自己的观点,看到时候谁能服得了谁。

    其实这个赌约出口的时候梁翼然就后悔了,因为王楚那边提出的证据他根本没有反驳的能力,不过是憋着一口气罢了。

    当然,不是反驳不了,梁翼然就放弃自己的唯物史观了。

    他只是一方面很想王楚的那些证据都是假的,不过是又一出“陈胜王”的把戏;另一方面呢,他也知道这么并没有服力。因为陈胜吴广玩的把戏是把戏这一点史书上得清清楚楚,并没有真地就表示是狐狸开口了,但清军攻进扬州城后发生的那些匪夷所思的怪事却是凡有所载,众口一词。

    清军他们在扬州城内停留的时候夜夜有狐仙入梦劝他们少做杀孽,就算他们想进去房子里休息一下也转来转去找不到门在哪儿,放火的话火才烧没一会儿就下雨了,雨水还特别精准地就落在火堆上,搅得大胜之军人心惶惶,有一个晚上还险些炸营。

    扬州人每天晚上都看得到一颗发光的明珠在城池上方萤火虫般到处飞舞,所到之处恶邪辟易,人人伴着狐狸的哀哭声入睡,梦中也有一个看不清容貌的仙女声若垂危重病之人,有气无力地告诫他们一定不要乱动某些东西,这是她布下的阵法,若是清军并非节制之军,打算洗城,那他们只要好好藏在家里千万别出去,清军就一定进不来。

    这件事背后到底真相是什么,至今在史学界还是一个谜题。

    相信胡九娘真是狐妖/狐仙的人呢,每每大呼叫真相当时的人全都一字一句地写在书上告诉我们了,只是你们当作看不到,历史果然是任人打扮的姑娘。

    不相信世界上有神仙妖怪的人呢,则严厉指责那些大清亡了那么久还封建迷信到不可自拔的人,表示我们虽然还没找到真相,但也不能滥竽充数,人类的历史就算是任人打扮的姑娘,那也是人类姑娘,不是狐妖。

    这人专家都没得出结论,甚至连猜测都只有一些似是而非的话的事情,要梁翼然找出可以反驳的地方他还真找不出来。

    出了一身汗爬到这据是胡九娘表妹的庙里,梁翼然坐在庙口,望着外面的风光景色,在短暂的懊丧之后也觉得这儿视野很好,令人心旷神怡。

    梁翼然余光撇到远处坐落在山脚下的丹砂庄,愣了愣,站起来走出山神庙,又坐在庙外台阶上,倚着朱漆斑驳的柱子往那边看。

    在丹砂庄的人自己编写的类似于大事志的材料中有,在庄主的表妹辛十四娘——因为这座山神庙中的山神真名只有丹砂庄里的一份文献,故而遵循史学研究中的“孤证不立”,至今仍将其直接称为窝头山山神,只在某些报道中会在后面添加一句“真名疑为辛十四娘”——录入仙籍成神,从庄主那里讨要到了窝头山的所有权之前,这座山原本是庄主用来在无聊长夜中赏月观星的,那时候山峰还是尖的,就像个窝窝头,不过庄主想建一座观星台,于是就把山头削平了,那些土石草木都送给了山下的村落。

    抛开那些玄幻的事,这个记载也是切合实际的,比如人们确实在窝头山顶考察到了建筑物的遗迹残骸,比如山下确实有过村庄的痕迹,比如广平县的县志中有关正德年间、楚银台之子和冯生之间的那桩冤假错案——和丹砂庄中记载的辛十四娘的夫婿姓冯,因为和楚银台之子生恶而被其冤枉入狱,全靠辛十四娘来丹砂庄求救,庄主托官场上的人脉查明真相,救出冯生完全对上了!

    来去,梁翼然觉得自己估计要输的理由只有一个。

    明末清初的那段历史,那些保存下来的史料,只要和丹砂庄无关的都很正常,但只要和丹砂庄有关,隔得千远万远,远到叫人怀疑怎么全国各地都有个丹砂庄的先不,用词还算谨慎隐晦,没有直言胡九娘是妖怪。但是,像利津县这些和丹砂庄隔得近的,那简直就是完全放弃挣扎了,半点都没有“子不语怪力乱神”的节操,就恨不能把县里有个丹砂庄,庄里全是妖怪这件事广而告之了。

    简而言之,目前可以查到的所有有关丹砂庄及其庄主的情报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胡九娘是人,没人记载她的家世背景、年龄籍贯,所有描写、概括她的文字都写的是她如何如何好看,衣服如何如何漂亮,法力/能力多么高强,品行何等高尚

    没有一个字表示她是人,她是妖怪的倒是有很多——这本身就是一件细思恐极的事了。

    梁翼然托腮俯瞰着经过重建修缮后美轮美奂的丹砂庄,不甘心地回想从上找到的各种假猜测,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心里已经打了退堂鼓的少年不知道,几百年前,也有人坐在他现在坐的位置,远远地望着满城缟素,听着满城人和妖怪为丹砂庄庄主哭丧的悲音,同样幽幽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