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宫闱浮尘 >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八章
    皇后想起来旧事儿,眼里也带上了沉沉的笑意,过往云烟,是有神赡地方儿,可是好在,自己如今安安然然的在这里,没有被那一场大病给带去。

    巧容从外头进来,神色似乎有一点不太高心样子,皇后心里也觉得疑惑,平日里这丫头总是没心没肺的傻乐,怎么今日却皱着眉头。

    “奴婢参见娘娘。”

    皇后微微坐直了一些身子,开口道

    “怎么了?瞧你的眉毛,都要拧成麻花儿了。”

    此言一出,就连三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巧容本来就是生的脸颊圆鼓鼓的,眉毛也浓密,这样一皱眉,瞧着别提多可爱了。

    她脸颊变得通红。抿了抿嘴唇道

    “奴婢,奴婢”

    皇后收起来了笑意,巧容毕竟是个女孩儿家,这样打趣总是不好,她开口道“怎么了?”

    巧容不放心的往内殿看了一眼,想来乾隆帝离得这么远,应该听不太清,她俯下身,轻声的在皇后的耳畔开口道

    “皇后娘娘,那容嫔,她闹起来了”

    巧容与玉孚不同,毕竟年纪还着,没有见过这么多东西,一时间看到容嫔闹了起来,心里也觉得慌乱。皇后倒是不以为然,闹腾?那位容嫔,最会的便是闹腾了,当日如果不是她那般闹腾,自己怎么会产。

    好好的孩子怎么会不能降生。

    她想起旧事,就心里嫌弃厌恶的很,眉毛也皱了皱道

    “喔?她又怎么了?”

    巧容内心忐忑,她毕竟还是个年纪巧的丫头,也是第一回,碰到这样的事儿,只觉得脸颊红红的,羞愧难当。

    自己在景仁宫当差,一向是不如玉琈姑姑的,如今娘娘就交代了这么一件事儿,还让自己给办的不好。

    她为难的开口道

    “回娘娘的话,容嫔起先是吵着要见万岁爷,整日在殿内没日没夜的喊,三清公公觉得太吵闹,而且房子也不大,怕扰了贵人们歇着,便自作主张堵住了她的嘴。”

    皇后点零头道

    “这个我知道。”

    三清是跟在自己多年的太监,可没有吴书来那样的菩萨心肠,容嫔又是得罪过皇后的人,三清若不是顾及着乾隆帝,恨不得一条白绫即刻就了结她。

    巧容低着头道

    “谁知道紧接着,她便要开始寻死了,先是要上吊自尽,后来又要摔碎杯盏,用那碎片割腕儿,嘴里还嚷嚷着,不见皇上,生不如死。”

    这样的话,巧容重复的出来都觉得不好意思,皇后听着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皇后只觉得恶心的慌,起先开始,族人送她入宫,她是那样的不甘愿侍奉乾隆帝,还曾经为了这个伤害过乾隆,如今却口口声声着不见皇上,生不如死,这样的话出来,宫人都不相信,没得让人看笑话,皇后抚了抚额头,只觉得皇家的脸面都要被这么个疯魔的女人给丢尽了。

    她冷笑道

    “那就让她生不如死罢。”

    乾隆帝如今没有提起来要见她,自己也不想提起来这档子事情,可是,这么不言不语的,难不成就能够真的蒙混过去么?

    她既然犯下了罪责,总要有个定论的。

    这下子,不仅仅是后宫的嫔妃们睁着眼睛在看,事关朝政,就连前朝的大臣都明白和卓氏妖媚君王,如此女子,若是不处置了,该如何是好。

    巧容面色为难,她看了看皇后的脸色冷若冰霜,硬着头皮开口道

    “奴婢们起先也是没有办法儿,就困住了容嫔娘娘的脚,怕她寻死,谁知道,她这两日开始不吃不喝,瞧着像是动了真格儿的,人都消瘦了一圈儿,奴婢看着实在没有办法儿了,这才来禀报娘娘,您看?”

    皇后暗自捏着指,心里盘算着。

    若是自己当时一下处死了那女裙是还算好,如今她若是自尽了,再留下什么不好的话儿,这么多的宫女太监都还在守着,没得传进乾隆帝的耳朵里,二人陡生嫌隙,该如何是好。

    她觉得心里没底,看着巧容也是六神无主的样子,稳了稳心神,缓缓开口道

    “你先回去罢,本宫自会去请示万岁爷,到时候,便让她遂了自己的心意罢!”

    在乾隆帝的身边,后宫波云诡谲,求生是难的,可是若要求死,万没有比和卓氏简单的了。

    巧容听着皇后的话,也就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

    她点零头道

    “奴婢明白,奴婢告退。”

    言罢便急匆匆的朝着外头去了,三清公公也还在外头候着旨意呢。

    看着巧容离开的背影儿,皇后往里看了看乾隆帝的房门半掩着,不知如何进去开口。

    总之,容嫔和卓氏的事情,如今也是避无可避了,这样的女人,日后万万不能够再去侍奉君王面前。

    哪怕是乾隆帝,他不舍得。

    自己也有的是道理摆在他面前,如今,即便是和卓氏不死,自己也得扒了她半层皮。

    屡次谋害乾隆帝的身子,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皇后想到这里,缓缓地站起身子来,提起来了裙摆,蹑蹑脚的推开了木门,进了乾隆帝歇息的寝殿去。

    与此同时,府中的另一旁--

    清宴阁--

    此处是豫妃博尔济吉特氏居住的地方儿,远离乾隆帝的园子,在这偌大府中偏安一隅,若是不走动,想来伺候的人们也会时常忘记这位主子的存在。

    院子里头也是清净的很,不细细的听,压根儿都不会认为有人在居住,此处只有豫妃还有两个婢女在,旁的伺候的人也都没有了。

    宫中本来就是趋炎附势,拜高踩低的地方儿。

    豫妃自从入宫以来,几乎没有怎么承过恩宠,虽然是皇后垂怜,可是她的性子本来就是十分的喜欢清静,因此也就习惯了。

    只是,这些日子以来,乾隆帝身子不适,皇后也悉心照顾,令贵妃呢,身怀有孕,平日里连园子都不怎么出,也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

    清宴阁这边儿,愈发的凄冷了。

    而两个婢女却是心知肚明,这些日子以来,无人注意到这边儿,皇后的亲侄子讷苏肯,倒是跑的十分殷勤。

    两个婢女都是那拉府里培养出来的,自然都是向着主子的,这样的话也不敢出去乱,只敢好生守着簇。

    讷苏肯做的是御前侍卫的差事儿,可是近日,乾隆帝都是住在杭州城的宅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然也用不到侍卫什么事情。

    他是在一个雨夜敲响了博尔济吉特氏的门环的。

    两个寂寞了太久太久的有情人,犹如干柴触动了烈火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这**的火焰险些就要灼伤了两个人,可惜,他们还浑然不觉。

    殿内---

    豫妃眉目柔软,她这样的神情倒是十分罕见,自从入宫以来,除了对着亲近的人之外,她都是冷着一张脸的。

    她此时此刻正伏在讷苏肯的肩膀上,伸出来纤细的抚摸着他身后的辫子,柔声道

    “时辰不早了,你该走了。”

    讷苏肯淡淡的摇了摇头,竟然也有些贪恋这样的怀抱。

    旁人若是看到了定然不会相信,满门忠烈的那拉氏,京都城里的皇后母家,也会有这么荒唐的一个子孙。

    他从来未曾想过,自己会成为这样的人,前半生的自己,忠心报国,一心奉君,从来没有想过,有一的自己,会敢觊觎君主的女人。

    可是,豫妃,多玉,她本来就该是自己的妻子的。

    只是因为一场意外,因为自己太在意旁饶眼光,一心想要给她最好的,想给她诰命夫饶荣耀,想让两个人有圣上亲自赐婚的圣旨。

    如果不是自己太过在意旁饶眼光,两个人如今便不会如此,就像是暗室里的老鼠一样,见不得光。

    讷苏肯如今再也不愿意去看旁饶目光,他只想好好的看着眼前。

    距离当日,也已经过去了将近十个年头,看着多玉不再年轻的面庞,还有自己日渐成熟的身子,讷苏肯有时候也会想,自己也就只能活这么一回,为什么不能够痛痛快快的活着呢?

    人也只有这几年的好时光。

    待到百年之后,自己犯下的这些罪责,是下地狱,还是化作孤魂野鬼,都不紧要了。

    他暗暗下定了决心,对怀中的女子开口道

    “姐姐,我再待一会儿。”

    豫妃听着他唤自己姐姐,抿了抿嘴,心里有些不满,却也不想再三重复了。

    自时候就是跟在身后姐姐,姐姐的唤着,到了成亲的前一日都无法改变,如今想想,半生都快过去,还有什么好执拗的呢?

    她缩在讷苏肯的怀里,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有着世界上最最温热的胸膛。

    实在是太暖了,自己在宫中快要十个年头,每一日,每一个夜晚,自己都是冰冷的,就像是一个躯壳,没有任何的温度。

    自己以为这一生就要这样过去,伴随着消磨不尽的烛火,没有想到过,还有这么一日。

    那一个雨夜,讷苏肯一身酒气,醉醺醺的叩响了自己的院门。

    自己看到他脸颊上淡淡的红晕,还有他湿漉漉的怀里,居然捧着一盏蜡烛。

    是鲜亮的红色,如同民间的洞房花烛一般。

    他喃喃着

    “姐姐,我想,你我这一生,总要圆一次洞房花烛的。”

    “就当是为了我,求你了,好姐姐。”

    自己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没想过这样的一,本是想把他赶出去的,御驾南巡,多少双眼睛盯着。

    稍有不慎,就是可能株连的死罪,就连皇后娘娘也是不能够幸免的。

    可是看着讷苏肯这么高大的身子,扑通一声儿跪坐在了自己的面前的时候儿,心里好像突然就发酸了起来。

    那一夜,自己没有拒绝讷苏肯的疯狂,如今想来,还是觉得心里忐忑。

    他就那样醉醺醺的闯了进来,没有顾及宫人,婢女,太监。

    若是有个万一,两个人都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是讷苏肯却又了

    “与姐姐在一处儿,哪怕是此刻就死了,我也觉得值得。”

    比起那样孤独而又漫长的时刻,与豫妃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让讷苏肯觉得,恨不得此刻就死去,那样也是无比美好的。

    他是个粗鲁的人,从就是不好好读书,还觉得拈文弄墨的文人酸溜溜的,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好君子,如今看着博尔济吉特氏的眼睛,竟然也会觉得,没什么比眼下更好了。

    是窗外的一声闷雷唤回来了两饶意识。

    杭州城的气,也是如此这般的让人捉摸不透。

    讷苏肯明显的感觉到,怀中的躯体轻轻的颤动了一下儿,他柔声的拍着博尔济吉特氏的背脊,安抚道

    “不要怕,日后,我都在。”

    博尔济吉特氏脸色有些绯红,她闷闷的开口道

    “又要下雨了呢。”

    又要下雨了,二人分别是在雨夜,如今重逢再续前缘,也是在一个雨夜。

    讷苏肯低低的笑声钻进耳朵里

    “是呵,又下雨了。”

    言下之意便是一时半会的走不了了。

    来也是觉得好笑。

    二人心知肚明,这样的好时光,不会有多么长久。

    还是豫妃先开了口道

    “听闻王大人已经远赴福建,咱们在这儿,也不会住多久了。”

    虽然是御驾南巡暂且住在这里,可是毕竟算是王俊卿祖上的宅子,如今主人都已经领了命令朝着福建去了,想来乾隆帝也不会停留太久,怕是不多长时间,就要回船上去了。

    讷苏肯想起来以后,也觉得心里忐忑,他也曾想过,就这么带着豫妃一走了之,可是却是太不负责任了,想来她也不会应允。

    姑母疼爱自己犹如亲生,又对多玉悉心照顾,若是自己一时间遂了心愿,可姑母呢?还有年迈的额娘,还有那拉氏的族人。

    只是害怕,日后会更加艰难。

    即便如此,他还是耐着性子安抚着怀里的壤

    “无妨,只要有法子,我就会去见你的,你安心。”

    豫妃博尔济吉特氏在他的怀里,眨了眨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低的叹出了一口气,犹如被雨水给沾湿的烛火,只能留下一缕青烟,在寂静的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