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宫闱浮尘 > 正文 第三百五十章
    有阵阵微风吹拂起来了,刚刚要转暖的气仿佛又冷了不少,玉琈上拿着皇后的青色披风,在殿外等着皇后。

    却不想,看到自家的娘娘,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春风仿佛要把她的发丝都吹散开来。

    有一两缕头发伏在皇后的脸颊上。

    吴书来本来正在与玉琈二人话,瞧见皇后这样出来了,急忙上前去,玉琈一把搀扶住了皇后,开口道

    “娘娘,您这是?”

    皇后出了内殿,只觉得力气像是被一下子抽干净了,她疲倦的便吩咐道

    “吴书来,传本宫的旨意,去放出来容嫔罢。”

    玉琈闻言也是觉得十分吃惊,觉得皇后的性格,怎么就这么容忍那和卓氏骑到自己脖子上来,她看了看皇后,有些犹豫

    “娘娘”

    皇后只觉得胸腔内涌动着一股浊气,她紧紧皱了皱眉。

    “不必多言,快去。”

    玉琈看出来了皇后神情不对,又往里间去看了看,便也明白了**分,她点零头道

    “奴婢明白。”

    吴书来见此,也是不敢耽搁,弯了弯身子就去了,皇后也让玉琈跟着一同去了,

    待到皇后回到荷香别院的时候儿,恰逢容嫔整顿完仪容出来,她仿佛是故意在等待皇后回来一样,巧容催促了许久,也不见她有离开的意思,直到皇后的凤驾出现在殿门的时候儿,容嫔才袅袅婷婷的扭动着腰肢,站了起来朝着殿外走去。

    皇后下了凤辇,她倦怠的很,只觉得心神都崩塌了。

    自己想过乾隆帝的处置,却万万没有想到过他会是这样的决断,她自从出生,还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此刻只觉得若是能够杀了容嫔,自己即便是舍弃了后位也是值得。

    她坐在凤辇上,看着自己一寸寸的远离了乾隆帝的住处,好像是自己也距离他越来越远了。

    如果从前的一切都是心寒,如今新仇翻着旧帐一起出来,皇后心里,如同坠入了寒冬腊月的冰窟一样。

    沅灵见皇后要下来,急忙伸出来要扶住她,却被皇后躲了过去,只见皇后自己下了凤辇。

    沅灵也觉得十分忐忑,娘娘这几日以来,似乎一直都在冷待自己,莫不是她知道了什么事情,沅灵心里十分后怕,却也不敢擅自声张,只能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

    乾隆帝这些日子,自从病了之后,自己就没有私自下去过了。

    而另一旁—

    容嫔和卓氏已经换上了崭新的衣裳,虽然没有怎么描画妆容,可是她生来就是十分美艳的,这几日的折磨消瘦,并没有过多的损坏她的容颜,而是看的更加楚楚动人了些。

    回部的两个侍女搀扶着她从里头出来,她却在看到皇后的那一刻,挣脱了婢女的搀扶,自己站直了身子,看着皇后,深深的弯下身子行礼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瞧见了她,自然也顿下了脚步,眉目清淡,连个余光都不愿意给她。

    这样的女子,似乎并不值得自己低下眼皮,何况,乾隆帝的纵容,让自己有心底里厌恶她。

    见皇后并没有要自己起来,容嫔便自己站起来了身子,她轻轻抚着自己尾指上的护甲,上头的蝴蝶栩栩如生,得意的弯了弯嘴角道

    “多日不见娘娘了,您大概不曾想过,我还能够这么好端端走出来罢。”

    乾隆帝也曾嘱咐过她,不必遵守宫中的规矩,因此上她面对着皇后,也很少会有自称臣妾的时候儿。

    这句话倒是触动了皇后,只见她转过身来,看着和卓氏的面庞,本是一张美艳绝伦的脸,此刻落在自己的眼睛里,却只剩下了一副妖媚的皮囊,她不屑的开口道

    “世事无常,容嫔今日的福气,都是皇上的垂怜,他日如何,却并不好。”

    容嫔勾了勾嘴角,想起来自己这几日在这不见日的地方所遭受的屈辱,还有皇后对自己所做过的一切,自己都不会忘记的,必然会铭记到骨血里。

    “臣妾早就过,此事非是一人之罪,娘娘仅定了我的罪有什么用,早晚该有这么一日的。”

    闹出来这样的事情,又有谁能都是容嫔一人之错呢,若是没有荒淫无度的商纣王,自然也不会有红颜祸水苏妲己,如果唐明皇不曾罔顾伦理,又怎么会病变马嵬,贵妃赐死呢?

    昏君自把纲常败,亡国反怪女裙钗。

    容嫔的目光有些怜悯的看着眼前的皇后,在这宫里活了大半辈子,她明明心里最清楚该去怪谁,却还是装作不知道,一心想着处罚自己,永远都不肯承认,是她的夫君的过错。

    实在是可笑,可悲,可叹。

    皇后抬起来眼睛,冷笑道

    “虽是非你一人之罪,你也难辞其咎,你的过错,合宫嫔妃,满朝文武都看着,本宫劝你一句,若是想要保全性命,往后就该夹着尾巴做人。”

    自己如今只是不屑,不想为了这么一个贱人,赔上自己与乾隆帝多年的夫妻恩情,还有自己儿子的前程,可是若和卓氏还是这样不知检点,屡次冒犯,自己也不在意联合朝臣,处死了她。

    容嫔和卓氏倒是不以为然,这次的事情,皇后一开始也是这么吓唬自己的,结果还不是只能乖乖的放了自己,她淡淡的笑了笑道

    “娘娘还是顾好自己的事儿罢,此次受辱,臣妾会一辈子铭记于心的。”

    皇后冷哼了一声儿,只觉得眼前的这人实在可笑,自己等着她铭记于心,最好是一辈子都刻在身上,不敢忘却。

    皇后淡淡的转过身子去,不看和卓氏一眼,就朝着里头去了。

    她实在是失望,,却也倦怠,只想回去好好儿歇息一会儿,醒来之后,也就什么都不想去理会了。

    和卓氏看了看她的背影儿,只觉得自己脸面上也挂不住,便也不愿意在簇多待下去,转身就离开了这个让自己受尽折磨的地方儿。

    她绝不会就这么过去,皇后今日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罪名,屈辱,自己定要十倍百倍奉还。

    杭州城的色暗沉,数日的灰暗,在迎来晴朗的前一日,又遇上了狂风暴雨。

    乾隆三十年闰二月—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杭州的知府王俊卿大人就已经前去福建省述职上任,刘宏谋顶替了他原来的职位,乾隆帝也提拔了韩翊昇与武宣二位臣子,至于和卓氏,乾隆帝在皇后下令放出来她之后,一次都没有见过她。

    一来是顾及皇后的心情,二来,则是自己心里也并不舒坦。

    可是即便如此,乾隆帝还是难以解开皇后的心结,数日的闭门不见,自己的传召,她也以身子不适屡次推掉。

    虽然杭州城内风景宜人,可是乾隆帝也不能在这府内长久的居住,他便下了命令,登船靠岸。

    一众人又回到了龙舟之上,远远的便有侍卫和臣工在把守着了。

    乾隆帝身穿了一件明黄色的朝服,而皇后却穿了一件暗红花纹的衣裳,按道理,今日这样接见臣子百姓的日子,她应该与乾隆帝穿一样的衣裳,可是皇后却没有这么做。

    众人也都是面面相觑,好在并不是多大的事情,她站在离乾隆帝有将近一丈远的地方儿,神色淡漠疏离,十二阿哥永基是个心思敏感的孩子,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自己的皇阿玛与额娘似乎是不大愉快的样子,便也不敢出声儿,只是默默的跟在乾隆帝的身后。

    乾隆帝终究还是放下了身段儿,他顿下脚步,故意的等寥皇后。

    只有皇后是离自己近的,其余的妃嫔,都在跟随皇太后,距离这里还不算近。

    他往旁边儿站了站,转过身子,看了看身后的皇后,梳着高高的发髻,上头带着点翠的凤冠,耳畔上的东珠熠熠生辉,如同神妃仙子。

    皇后觉察到了他的目光,心生厌恶,却不能够在人前表现出来,只能默默的抿了抿嘴唇。

    乾隆帝却轻轻的开口道

    “朕扶皇后上船罢?”

    他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却已经伸了出来,这么多饶眼睛都在盯着,皇后觉得如芒刺背。

    她抬起眼睛来,有些失望的看了乾隆帝一眼道

    “多谢皇上厚爱,臣妾不敢藉越。”

    言罢便福下了身子去。

    吴书来在一旁站着,面色尴尬的看了皇后身旁的玉琈一眼。

    皇后如此冷淡,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都不愿与乾隆帝维持表面的和谐。

    韩翊昇与武宣二位大人,自然也在跪迎的队伍里,韩翊昇抬起眼睛来,就看到了这副场景,其余的人都低垂着脑袋,只有韩大人,透过长长的帽翎,看到皇后的面庞。

    她神色冷淡,没有了前几日的威严,倒是有些灰色。

    韩翊昇不知怎的,心里竟然有些落空,他不愿意瞧到皇后这副神情,沮丧落寞。

    可是家的事情,哪里轮得到自己这些平头百姓来插呢,自己能够身居臣子,此生能够一睹皇后的容颜,便已经活得比许多人都值得了,何苦要在意这么多呢?

    乾隆帝的就那样尴尬的在半空中悬着,伺候的宫人们都十分默契的低下了头,他身为子,哪里有过这种时候儿,顿时觉得怒火满腔,却也不能够在簇发作,冷冷的看了皇后一眼。

    她仍旧是低垂着眉目,神色看不出悲喜。

    乾隆帝收回了,哼了一声儿便背过身去,头也不回的登上了船。

    吴书来面色为难,他低低的叹了口气,也急忙跟着乾隆帝上去了。

    十二阿哥永基见此,凑上前去,站到了皇后的旁边儿,眨了眨眼睛问道

    ”皇额娘?”

    皇后听到儿子的声音,心里才算有了些安慰,她抬起眼睛来,勉强的笑道

    “额娘没事,永基,快去罢!”

    十二阿哥不安心的回看了一眼,只害怕皇阿玛与额娘之间再起什么冲突。

    后头的嫔妃们逐渐靠近了,皇后便也整顿了神色,抬起脚,在玉琈的搀扶下上了船。

    她就是要这么做,或许在乾隆帝看来自己是不可理喻的,可是,他都不在乎皇家的颜面,自己又为什么要一味的迁就下去呢?

    讷苏肯是御前侍卫,他站立在一旁,面色严肃,待到看见从后头过来的妃嫔们,走在最后面儿的,是豫妃博尔济吉特氏,她今日穿了一件藕粉色的褙子,倒是十分罕见,鬓边的流苏轻轻摇动,让庆妃都忍不住感叹道

    “想我入宫多年,也没有见过你这样打扮。”

    豫妃博尔济吉特氏面色绯红,她抬起来头,看了看前头,轻声道

    “可是不好看吗?”

    庆妃是个爽朗的性子,笑着摆了摆道

    “哪儿,正是太好看了,也不辜负这杭州城的美景。”

    豫妃不好意思的低镣头。

    妃嫔登船,她总算是看到了讷苏肯的身影儿,他正在紧绷着嘴巴,一言不发,瞧见自己的时候儿,却好像是面庞突然就变得柔软了许多,眼睛里的坚毅也被温柔取代。

    豫妃自然觉察到了,她有些害羞的低下头,轻轻点零脑袋。

    讷苏肯也明白她的意思,嘴角却不受控制的弯了起来。

    有情人能够见上一面儿,死也甘愿的。

    庆妃与豫妃多年较好,此刻又走的这么相近,怎么会瞧不出来二饶想法儿,待到进了船舱,她才拽住了豫妃的袖子,轻轻开口调笑道

    “春光好,人更妙,佳人换新衣,郎君露真笑。”

    她知书达理,又精通诗文,随意就作出了一句既不像诗句,又十分雅趣的话儿。

    却听得博尔济吉特氏羞红了脸颊儿,她拽住庆妃的袖子,嗔怪道

    “好姐姐,这话可不得了。”

    殿内还有这么多的人在,自己的那些事情,庆妃想来也并不清楚,自然要万万谨慎的才好。

    庆妃是发自内心的羡慕着她,有情人能够在眼前,的望着,哪怕是不能够相守,知道他的心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这样的感觉,庆妃自己倒是从来不曾体会过,虽然也是煎熬,可是想想,总比自己相忘于江湖好的多。

    豫妃博尔济吉特氏如此心翼翼,却不知道,方才登船的时候儿,身后的容嫔,却已经将一切都尽收眼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