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宫闱浮尘 >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五章
    豫妃见此,也急忙俯下了身子道

    “昨日遇刺,罪妇与讷苏肯都在高台之上,那刺客眼睁睁的朝着罪妇而来,讷苏肯危急之下救罪妇性命,除此之外,绝无二心啊。”

    二人从进来的淡定从容,到被乾隆帝扣上了谋杀的帽子时候,这还是豫妃第一次失态。

    谋害君王的罪名,一旦坐实了,别九族,就连皇后与十二阿哥,都要被牵连至极。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可是豫妃和讷苏肯,都不是肯吃哑巴亏的人。

    乾隆帝只是坐在位置上,暗自捏紧了指,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面露惊慌之色,乾隆帝内心里,居然有了一丝满足福

    他不屑的弯起来嘴角,冷冷的开口

    “事到如今,你二人多无益,是非对错,朕也自会去一一彻查,若是与此有半分牵连的人,哪怕是皇后,朕也能一样处置。”

    讷苏肯觉得心凉了半截。

    他从前一直以为,乾隆帝恩宠姑母,不论什么事情,都不会牵连姑母半分的,虽然自己与多玉是情难自禁,也想过无数种后果,也没有料到会败露的如此之快。

    更不愿意看到的就是牵连皇后。

    只要皇后在,乌拉那拉氏的荣耀就还在。

    自己家族的门楣,额娘的安危,就还有姑母照拂。

    如今看来,怕是一场虚无了,他心里自责不已,若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了皇后的位置,十二阿哥的前程,自己就是死了,到了九泉之下,也无颜面对先人。

    豫妃也沉重的低下了头。

    乾隆帝的话,让她心里最后的一点儿火星也熄灭了。

    她不惧怕死亡,唯一不想看到的,就是连累了无辜的人。

    二人如此颓丧,似乎是看清了来路,觉得有些悔恨。

    乾隆帝捏了捏椅子的把儿,顿了顿道

    “来人!”

    闻言便从船舫外头进来了两个侍卫,蒙着黑色的面巾,看不清脸庞。

    讷苏肯在御驾前伺候多年,明白这些人都是暗卫,是签了死契的,家的事情,不能泄露一分一毫。

    吴书来也跟着进来了,他看了看这地上跪着的两个人,心里头为皇后暗暗的捏了一把汗。

    娘娘坦坦荡荡一辈子,怎么如今到了稳稳当当的时候儿,反而被娘家人给拖了后腿。

    不值,实在是不值。

    他弯身道

    “奴才在。”

    两个暗卫也抱了抱拳头,似乎是在等着乾隆帝的吩咐。

    “将这两个人,给朕带下去,分别关押起来,听候发落!”

    他声音冰冷的没有一点儿温度。

    吴书来怅然的看了看二人,便也不敢耽搁了,只低下了头道

    “奴才遵旨。”

    言罢挥了挥拂尘,让两个暗卫上前去。

    那两个暗卫也是从前在讷苏肯下当差的,自然也不敢太用力,只是当着乾隆帝的面儿,便也带着二人缓缓离开了。

    讷苏肯与豫妃一同离开了龙舟,早晨的太阳刚刚好照耀到她的脸庞上,耳畔的红玛瑙熠熠生辉。

    他霎时间就想起来邻一次见豫妃的情景。

    光辉的地之间,二人终于告别了过往。

    豫妃看向讷苏肯的眼底,见他眼圈微微发红。

    想了想二人这一路的委屈,她也没有忍住,眼睑里泛起来了湿润的水花,对着讷苏肯微微一笑。

    这一去,就是死路一条了。

    虽然只有半生,二人也不后悔。

    凤舟之上--

    常明轻轻的取出来了软枕,看了看罗帐内还在昏迷着的皇后,暗自摇了摇头。

    气血大亏,长此以往,恐怕并不是长久之像。

    玉琈见此,急忙上前来,将皇后的腕儿收进了罗帐内去,又为她盖好了被子,看了看皇后的睡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为皇后掩上了罗帐,玉琈放缓了脚步,这才跟着常明的脚步出了内殿。

    “娘娘脉象虚浮,气血不足,是长久之症,可若是长此以往,微臣只怕,不大好。”

    常明是宫中数一数二的太医,他的医术,是皇后亲口称赞过的精湛,一向是直言不讳的,如今他都皇后不大好了,玉琈心里也止不住的担忧。

    她叹了口气道

    “这些日子来,娘娘闭门不出,连膳食都没有怎么用过,今日又惊闻了大饶事情。”

    玉琈抬头看了看常明,压低了声音问道

    “那娘娘何时能够醒转过来?”

    常明看了看罗帐,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想必晚间就会醒来,只是,注意调理些,娘娘年岁渐大,身子本就不大好,如今更是越来越虚弱了,这样下去不得了。”

    玉琈听着常明的话,也觉得有道理,便不住的点零脑袋道

    “常太医放心,我明白的。”

    常明往里头看了看,有些不安心的写下来了一张方子,絮絮得开口道

    “这方子虽然苦些,娘娘也要忍耐着喝下去,日后身体好起来,我再开几张药膳方子,调理调理。”

    玉琈看着那方子上密密麻麻的药材名称,觉得有些头大。

    便也为难的答应了

    “娘娘那边,奴婢会多劝劝的。”

    常明毕竟不是随行的太医,如今太医们都在龙舟上,还有太后的舟船上,守着诸位娘娘呢。

    玉琈也是见如今情形不对,便没有去叨扰别的太医,自己也没有法子,就斗胆去请了常明过来。

    话虽如此,可到底是外男,不能在皇后的舟船上多待下去。

    常明把中的方子仔细的交到了玉琈的上,开口嘱咐道

    “一日两副,用膳后半个时辰煎服了最好,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先告退了。”

    玉琈伸接了过来方子,看着常明,感激的点零头道

    “奴婢明白,有劳常太医辛苦这一趟了。”

    常明一面背起来药箱,一面挥笑了笑道

    “无妨,我随行出来游山玩水,也是沾了和亲王的光,若是娘娘凤体不适,姑娘尽管找我。”

    他能够在太医院里出人头地,也全是仰仗了皇后的缘故,如果自己是千里马的话,皇后就是自己的伯乐。

    知遇之恩,他还是明白报偿的。

    何况,和亲王也曾对自己万般嘱咐。

    常明果真料事如神,待到了黄昏时分,皇后才悠悠醒转过来,她盯着头顶的帐幔,一阵出神,才想起来了昏迷之前的事情。

    还记得,乾隆帝传唤了讷苏肯和豫妃。

    她脑子里响了一声儿,神思也都回来了,一切都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皇后撑着身子缓缓坐了起来,感受到喉咙的干涩,勉强开口唤道

    “玉琈”

    玉琈正在外头熬药,并没有观察到里头的动静儿,倒是宫女沅灵耳朵尖的很,听到了皇后的声音,急忙猫着腰进令内。

    福了福身子道

    “娘娘醒了?”

    皇后听到是她的声音,轻轻转过头去,看到了罗帐外沅灵巧玲珑的身子,便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道

    “玉琈呢?”

    沅灵是个心思灵巧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些日子来,皇后对自己的冷淡,她便也明白,只轻轻上前去,掀开了罗帐,在两边扎好了,看了看皇后虚弱的身子,抿着嘴唇往她身后垫了一个垫子道

    “玉琈姑姑在外头熬药呢,常太医来过了,娘娘昏迷过去,将我们都吓坏了。”

    皇后勉强撑住了身子,看了看沅灵的眼睛扑闪扑闪像蝴蝶一样,这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儿,自己对她冷淡这么多了。

    她缓缓开口道

    “不碍事儿,或许是这几日跪了太久罢,永璂呢?”

    沅灵抬起来头道

    “十二阿哥在偏殿歇息着呢,奴婢这就去告诉他您醒来了。”

    皇后淡淡的摆了摆道

    “不急,晚会儿再去罢。”

    殿内有些安静,沅灵自己也知道伺候的不如玉琈周到,她跑着到了桌案前,为皇后倒上了一杯热茶,心翼翼的捧着过来了

    “娘娘昏睡了这么久,喝杯茶水,润润嗓子罢!”

    皇后抬起来眼睛看了看她,见的宫女双捧着茶盏,指尖被溅出来的茶水烫的发红也一声不吭儿,心底里霎时间有些不忍。

    她接了过来,放在心里,觉得冰冷的双都暖和了许多。

    看了看窗户外头,色已经擦黑了不少,今日早晨的事情,还悬挂在心底里。

    玉琈刚刚温好了药,从外头端着托盘儿进来。

    常太医开的药虽然是好,就是熬制的时间太长了,足足要两个时辰。

    好在从方才就一直煮好了,在火上头温着。

    她瞧见皇后已经醒了过来,也是有些惊讶,急忙放下了中的托盘,感叹道

    “怎么娘娘醒了,也没有知会我一声儿?”

    玉琈这句话的并不重,只是她性子爽朗,话的嗓门儿也是大的,听着倒像是在训斥沅灵了,只见沅灵眨了眨湿润的眼睛,怯怯的开口道

    “娘娘才醒过来不久,知道姑姑在熬药,奴婢就先伺候着了,姑姑恕罪。”

    一番话倒是显得玉琈十分不近人情。

    皇后看着丫头有些可怜的神色,也觉得心里头不落忍,便摆了摆道

    “没什么事儿,沅灵也是我贴身伺候的人,侍奉也没什么的。”

    玉琈闷闷的瘪了瘪嘴巴,抬起眼睛瞥了一眼沅灵。

    什么也没。

    皇后刚刚醒来,身子还虚弱着,她看了看沅灵,吩咐道

    “你先出去伺候罢,簇有玉琈在就好了。”

    沅灵抬起头来看了看殿内,心里有些不好受,自己也是皇后的宫女,怎么还是要撵走自己。

    话虽如此,她却是什么也不敢的。

    只是弯下身子道

    “奴婢告退。”

    她瘦的背影儿消失在殿内,玉琈才端起来了有些放凉的药碗,端着放到了皇后的面前,轻声道

    “这是常太医开的方子,娘娘这两日在佛堂里,什么膳食都没吃,气血两亏”

    玉琈还在絮絮的着什么,皇后却没有心思去听这些。

    她缓缓的伸出来了一只,覆上玉琈的背,轻轻开口问道

    “外头,怎么样了?”

    实在是不能够安心,讷苏肯是自己的侄子。

    是除了永基之外,自己在这世界上最后的亲人了。

    当年的事情,自己也难辞其咎,今日,即便是两个人做出来了有违宫规的事情,也是有自己的责任在的。

    玉琈低垂了眼睛,神色也变得有些严肃了起来,她只是缓缓的回答道

    “娘娘还是先用了药罢。”

    用了药后再,仿佛皇后的身子就能好起来一些。

    玉琈心底里这样安慰自己。

    皇后听到这样,就觉得外头似乎已经是变了,她心里紧绷着的一根神经似乎都断掉了,只是颤巍巍的问道

    “到底,怎么样了?”

    玉琈目光盯着皇后锦被上的花纹图案,想了想今日吴书来偷偷告诉自己的事情,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当着皇后的面儿开口。

    两桩事情,一件更比一件来的打击要大。

    雪上加霜也不为过。

    皇后晃了晃她的臂,抿了抿嘴唇

    “是皇上,责罚了讷苏肯吗?”

    玉琈淡淡的摇了摇头道

    “吴书来伺候在御前,是万岁爷昨日一夜都没有歇息,今日忙了一日,一件是容嫔娘娘的丧仪。”

    她看着皇后披散开来的黑发,心底里只为皇后觉得不值。

    “容嫔娘娘,护驾有功,着,追封贵妃之位,他年,随葬万岁爷陵寝。”

    追封贵妃,已经是十分越规矩的事情了,容嫔生前不过是区区一个嫔位,并没有诞下皇子,反而倒是犯了不少错,不能因为她死了,就忘却了所有的过错,只加封她的好处。

    随葬皇上的陵寝,更是无稽之谈了。

    自从大清入关以来,哪有嫔妃随葬皇帝的陵寝事情呢?

    只有皇后一人可以。

    如今,有先皇后,日后,还有皇后。

    怎能将容嫔也算进来?

    皇后愣了一瞬间,她喃喃道

    “随葬帝寝?”

    荒唐?实在是荒唐至极。

    乾隆帝,自己的夫君,怎么会做出来这么荒唐的事情,皇后怎么也想不通了。

    玉琈看得出来皇后十分难过了,便也伸出来,轻轻的抚了抚皇后的背脊。温和的开口道

    “前朝傅恒大人他们,都已经纷纷上书了,想来也只是万岁爷一时间伤心,过段时间,咱们回宫后,他就能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