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宫闱浮尘 >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
    一时间,御驾上的宫人议论纷纷,皆是,皇后久病,身子早就不行了,乾隆帝,似乎是有意立下令贵妃为皇贵妃。

    皇贵妃之位,并非空穴来风。

    从前也有过这样的传言,那一次,皇后还为此落泪,乾隆帝恼怒的重重责罚了宫人。

    可是这次,却没人制止。

    这样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到了众饶耳朵里。

    乾隆帝虽然知道了外头的这样传言,却也没有制止,似乎是默认了。更让人揣摩不透他的心思了。

    闰二月十五--

    这一日,杭州城的知府,刘宏谋上了乾隆帝的龙舟之上,是要请皇上与他一同去游览杭州城的风光。

    乾隆帝这些日子以来心烦意乱,想着若是能够出去散散心也好,加上来了杭州这么久,一切都是道听途,也没有真正的出去过几次,并不知道百姓如何,便也没有拒绝。

    吴书来有些不放心,却被乾隆帝命令留在了舟船上,不得随意离开。

    自己则是只带了几个贴身的侍卫就跟着刘宏谋去了。

    吴书来心里有一些怅然,乾隆帝如今似乎也是在故意的去疏远自己,只怕是因为豫妃与讷苏肯的事情,对自己也心生芥蒂了。

    豫妃与讷苏肯的事情,牵连众多。

    前朝有和亲王与傅恒大人,还有富察明瑞与讷苏肯交好,都纷纷受了冷落。

    后宫里,皇后庆妃,以及十二阿哥。

    吴书来此刻无暇顾及这么多,看着乾隆帝离开了,就转身朝着皇后的凤舟去了。

    只是那边儿的情况却并不大好。

    玉琈正在熬药,自己也染得满身的药味儿,苦涩涩的,她眉头紧紧皱着,看着锅里头的药,沅灵掀开了帘子进来,看了看玉琈道

    “姑姑,吴公公来了。”

    玉琈放下里的扇子,转过头道

    “他怎么这时候来了?皇上呢”

    沅灵也不知道,她摇了摇脑袋

    “奴婢不清楚,只看到了吴公公一个人来的。”

    玉琈想了想,便站起身子来,看看锅内的药已经咕嘟咕嘟的冒起来泡儿,便吩咐沅灵道

    “也好,让他在外头等一会子罢,这药熬好了我就过去。”

    沅灵有心上前帮她,却害怕再次被训斥,无奈之下,只能暗暗的弯身出去了。

    玉琈看了看药,火慢慢温着就可以了,她盖上了盖子,这才掀开帘子出去。

    吴书来就在外头等了许久了。

    终于瞧见玉琈从里头,掸着身上的灰尘出来,他急忙上前去了。

    玉琈拍了拍道

    “有劳公公久候了。”

    吴书来看了看她,玉琈已经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了,按理,是不必亲自去做这些粗使活计的,却折腾成这样。

    “你怎么亲自做这些,下头的奴才呢?”

    莫不是也看皇后失宠,就纷纷不好好做事了。

    玉琈看了看周围,见没什么人往这边儿看,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摆了摆道

    “不是,是娘娘周边儿出了不安分的人,熬药这些事儿,还是我亲自来,才放心些。”

    吴书来点零头道

    “原来如此,心些也好。”

    玉琈看他两空空的,看样子是闲的厉害,便开口道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吴书来摊了摊,也是十分无奈

    “万岁爷跟着刘大人去勘察民情了,左右也闲着无事,想着,来探望娘娘一番,不知她身子到底如何了?”

    他是有些内疚的,豫妃和讷苏肯的事情,是自己告诉玉琈的,或许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让皇后倒下了。

    如今乾隆帝正在气头儿上,还没有好如何处置这件事,还有容嫔娘娘的丧仪,许多的事情堆积到了一起。

    吴书来也十分担忧皇后。

    玉琈往舟船内看了看,面色也不大好,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

    “娘娘还是老毛病,只是这一次,急火攻心,有些严重,日日也都用着常太医喝的药。”

    她抬起眼睛来看了看吴书来,叹气道

    “你倒是比万岁爷还有心,唉。”

    虽然是讷苏肯与豫妃做下来了错事,乾隆帝也不至于这样,一棒子打死了所有人,皇后连辩解的会都没有,就遭受了冷落,甚至是生了病,乾隆帝都不来探望。

    玉琈早就对他寒心,如今也只是不屑。

    吴书来却听得这话意有所指,他顿了顿道

    “朝政繁忙些,这些日子的事情也多。”

    前朝的事儿,玉琈并不是一无所知,追封容嫔为贵妃的事情,甚至还要随葬帝王陵墓,这样的事情,在前头早就炸开了锅,傅恒大人与讷亲,接二连三的上书,劝诫乾隆帝不要越了规矩,可是他都闭门不见。

    如今可倒好,和容嫔生前举荐的刘宏谋,直接出去了。

    玉琈抱起来双臂,无奈的看了眼吴书来道

    “我只替娘娘问一句,那拉大人,和豫妃娘娘,现在何处?可好不好?”

    这

    吴书来只是奉命把他们关押了起来,却并不知道处境如何。

    他皱了皱眉头,有一些踌躇。

    皇后是个冲动的性子,从前可以为了荣嘉公主犯下大罪,如今万一再为了自己的亲侄儿做出什么事情,自己十个脑袋也是赔不起的。

    玉琈见此,抿了抿嘴道

    “只是挂怀些,二人犯下这样的过错,娘娘也没想着替他们遮掩,但,总要替十二阿哥的将来多谋划。”

    这的倒是实话了,永璂年岁渐长,身边的一切,都有关利益。

    这样的母家,于他的将来,百害而无一利。

    吴书来叹了口气道

    “关在后头宫人们的船上,我也不知如何,万岁爷吩咐,把守住了消息,不能让外头的人知晓半分。”

    看着玉琈的脸色也耷拉了下来。

    吴书来开口宽慰道

    “那拉大人,从前到底也是他们的上头,想来,那帮奴才不敢太过分,让娘娘安心养病,往后的事情,往后再。”

    玉琈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过了许久才开口道

    “只好这样了。”

    二人伫立在凤舟外,神色都有些不大好,落在了远处的令贵妃眼睛里,却是十分的欢喜。

    她端起来了桌案上的茶盏,隐住了嘴角的笑意。

    舒妃坐在她的对面儿,见此,也谄媚的笑了笑道

    “皇后重病,宫务都到了贵妃娘娘的身上,依臣妾看,这是要有喜事儿了。”

    她眼眉微微一挑,令贵妃心里也有抑制不住的欢喜,面上也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道

    “诶,皇后尚在,没有这样的道理,妹妹笑了。”

    舒妃转过身子去,对一旁的庆妃笑了笑道

    “这哪是嫔妾笑,满宫的人都这样看了。”

    豫妃的事情已经败露出来,沦为了这些后宫嫔妃茶余饭后的谈资,皇后此时病重,无疑是让众人以为她避嫌罢了。

    也是,换作是谁,这时候都是没有脸面出来的。

    舒妃眨了眨眼睛道

    “庆妃妹妹呢?”

    庆妃感受到二饶目光投到了自己的身上来,只觉得如坐针毡,她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被舒妃拉来了这场鸿门宴。

    二人言语之间,隐隐有奚落皇后的意思,墙倒众人推。

    宫中自古以来的道理。

    庆妃一向与皇后交好,况且,豫妃自从前几日被带走之后就没有再回来,饶是个傻子也能够想明白其中的因果了。

    令贵妃的目光也投到了庆妃身上,这个女人,养着自己的十五阿哥,还让自己的孩子,依附了皇后,实在是可恨至极。

    可若是能够为自己所用,他日,永琰也会与自己亲近。

    现在一直与皇后这样亲密,皇后如果倒下了,那么十五阿哥,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自己怎能忍心看着他受连累呢。

    庆妃只是缓缓站起身来,笑了笑道

    “永琰午睡要醒来了,臣妾先行告退。”

    言罢也不待二人话,就径直转过身去,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她并不是依附皇后,而是比起皇后,更不屑与这些人在一起。

    庆妃出身书香世家,也是大族的女子,见不得同是出身高贵的舒妃,却低头向一个包衣奴才出身的人巴结这些。

    她只想守着永琰,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日子。

    不与宫中任何的争斗,而皇后,对自己恩泽深厚,自己不能不感念这一分情。

    看着庆妃离开的背影儿,令贵妃一张脸彻底的冷了下来。

    她冷笑道

    “到底是皇后娘娘的人,与豫妃也交好,听不得咱们一点儿。”

    舒妃笑着斟上了一盏茶道

    “再清高又如何,豫妃算是完了,连带着皇后背后的那拉氏一族,只怕,十二阿哥也是抬不起头来的了。”

    舒妃心里是记着这点仇的,是她先看上了慎亲王家的新雅郡主,那孩子身系礼亲王与慎亲王两家,一旦与自己的永结亲,这孩子日后,必定会前途无量。

    可是那丫头是个不开眼的,竟然与十二阿哥勾勾搭搭的定下了亲。

    还是乾隆帝御赐的。

    如今就让她知道,什么叫做自食其果。

    令贵妃弯了弯唇道

    “单是这些,自然不够。”

    豫妃与讷苏肯的事情,只要皇后掉下几滴眼泪,乾隆帝但凡心软,一切都可以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恩宠皇后,这些年来,皇后无论做下什么事情,他都会饶恕。

    何况,是一个娘家的侄子呢?

    单单凭靠容嫔临死之前的那些话,什么也做不了。

    乾隆帝与皇后的情分三十余载,与容嫔,不过是宠爱一时罢了。

    仅仅她的话,并不能让乾隆帝全部相信,只能让他心里有一根刺,拔不出来,也进不去,就这么梗着。

    够了,这样就够了,剩下的,就交给自己罢。

    令贵妃眼里眸色深深,这一次,她要的是,皇后再也翻不了身,乾隆帝会怨恨她,甚至,是亲自处死皇后。

    太后交代的事情,自己也已经照着去做了,令贵妃抬起眼睛来,看了看变化无常的色,暗自捏紧了指。

    就是这几日了,那个病恹恹的皇后,坐了这么多年的后位,是时候该让一让了。

    郁金堂--

    乾隆帝眉目一皱,发觉此事,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他打量着面前这位脑满肠肥的官员,正是新上任不久的杭州知府刘宏谋,乾隆帝不耐烦的转了转中的折扇道

    “诶,刘大人,好勘察民情,怎么来了这地界儿?”

    软玉温香,楼阁之内,还能飘进来女子娇软的声音。

    琵琶声起,有人在低低的婉转吟唱。

    簇,是风月场所。

    刘宏谋谄媚的笑了笑道

    “万岁爷恕罪,微臣是瞧着咱们也看了一日,有些累了,这才带您来这歇歇,簇的达官显贵也不少。”

    言罢似乎还是觉得不够,笑着道

    “和亲王似乎也经常在这儿,微臣都撞见他好几次了。”

    可惜那位王爷对待自己总是爱答不理的,似乎十分瞧不上自己。

    刘宏谋心中有些怨恨。

    乾隆帝却挑了挑眉毛,哗啦一声展开了胸前的折扇,勾了勾嘴角道

    “如此来,刘大人也经常来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

    刘宏谋人吃的臃肿肥胖,心思却也的厉害,见乾隆帝这样自己,还笑着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道

    “微臣来办公务,办公务”

    乾隆帝淡淡的点零头道

    “你是来办公务,和亲王亦是如此,明白了么?”

    出了一个六王爷,为青楼女子赎身,又甘愿辞去官爵俸禄,已经够让皇家丢掉颜面了,如今若是再让这个愚蠢呆笨的人传出去弘昼出入烟花场所,杭州城的百姓还不知道要怎么看。

    乾隆帝想到这里,就烦闷极了。

    刘宏谋虽然蠢笨,在公务上也是横冲直撞的,可却很会讨人欢心。

    他笑了笑道

    “微臣不才,听闻过万岁爷的诗作,只觉得您是喜欢有才之人,想这郁金堂,没有旁的,唯独有一女子,十分奇特,乃是远近闻名的才女,不知万岁爷可要见见?”

    乾隆帝看着他的嘴脸,心中一时有些纠结。

    若是不见,只怕这杭州才女的美名,自己日后再也无缘得见了。

    若是见了,他脑海之中情不自禁的想起来自己第一次下江南时候,被当地的官员拉着去了苏州的万花楼,回来之后,皇后冰冷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