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宫闱浮尘 > 第二百五十章 良缘梦成眼前人
    和亲王的侧福晋粟玉,此刻对着雍容华贵的皇后,盈盈的福了福身子

    “妾身崔氏,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礼数周到,让人挑不出来一点儿错处,真不愧是皇贵太妃身旁伺候的人出来,什么都差得,唯独礼数不能乱。

    皇后盯着她,干净清秀的面容,听闻从前是伺候皇贵太妃的侍女,如此,她必然也是知道自己从前与和亲王弘昼的事情的。

    方才自己一进来的时候,她盯着自己的眼神就十分明显了。

    如今在这里的命妇,除了和嘉公主几个辈儿,大多都是知道自己从前事情的,今日赴宴,为防旁人议论,自己已经不与弘昼有任何接触,连礼数都不曾见过,却不想,如今来了个侧福晋。

    慎亲王福晋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和亲王弘昼的旧爱新欢逢面,二人之间又是皇家叔嫂的关系,这出戏,哪怕叫南府班子来,也是不敢编出来的。

    皇后余光瞥了瞥一群乌合之众,心下不屑,只淡淡颔首道

    “侧福晋有孕在身,不必多礼,安萦,好生照顾着!”

    安萦是和嘉公主的闺名,只见和嘉公主急忙点了点头笑了道

    “皇额娘放心,儿臣明白的!”

    粟玉低下头去,皇后的雍容大气,倒显得自己格外家子气了些,她往后头退了退身子,不愿意让人瞧见。

    偌大的殿内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静尴尬了起来,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些什么,又怕惹了皇后的不悦。

    一旁站着的瓜尔佳氏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她拉住皇后,嗔怒的埋怨道

    “你儿子欢闹着呢,这下可以安心随我去吃酒了罢!”

    她一番话的有趣,也搅乱了气氛,众人闻言,也都捂住嘴轻轻的笑了。

    和嘉公主竟从不知道,温柔恬淡的婆母,也有比自己还要调皮的一面儿。

    只见皇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

    “姐姐恕罪,本宫一会儿自罚一杯就是了!”

    瓜尔佳氏拉着皇后往前走远了些,握了握她的道

    “一杯怎么能行”

    自打幼时,瓜尔佳氏就是喜欢调笑皇后的,当年还总是与先后,纯贵妃数人,几个人凑在一处,好不热闹。

    当年的时日不再,如今众人都是做了祖母的人了,皇后虽然年轻,可也是应了许多的祖母了。

    妇人嬉笑的声音渐渐的远去了。

    冬日寒冷的夜晚里,只有慎亲王府正殿内,把酒言欢,红绸一片,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与此同时后花园儿——

    慎亲王府的后花园修砌的十分精致,慎亲王福晋是个喜欢高雅东西的人儿,一草一木,都是静心装扮的。

    哪怕如今还是冬日里头,白雪皑皑,也是别有一番美景的。

    湖水假山错落有致,比之圆明园的福海,也不差什么了。

    此刻,假山上都是前些日子降下来的瑞雪,十二阿哥永璂与新雅郡主,两个的人儿身上披着鲜红色的斗篷,在雪地之中,远远的望去,像两个福娃一样。

    二人距离上回见面儿,已经过去了许多个月,永璂日日盼星星盼月亮的数着,期望能够出来见她一面儿,自己心神也能安宁下来。

    新雅郡主怀中还抱着一簇红梅,她嘟囔道

    “我还没有吃完呢,你就让松风去叫我出来做什么?”

    她语气嗔怒,一双圆圆的眼睛也含着笑意瞥了一眼十二阿哥永璂,嘴上着埋怨的话,心里瞧见他,却是也十分欢喜的。

    十二阿哥永璂还以为她是真的恼怒了,吓得急忙摆了摆道

    “我当你是用完了才”

    新雅郡主调皮的眨了眨眼睛道

    “你叫我出来,到底有什么事儿呀?”

    永璂容色竟然有些羞涩,他紧张的握了握指头,从腰间掏出来一个的锦囊来递给新雅郡主道

    “上次听你病了,我担忧的紧,好在没有什么大事儿,这,这个你拿着!”

    提起来上回的事情,新雅郡主面上的笑意也缓缓消失不见了。

    上次御花园中丽春湖旁边,自己所见的一切,是此生也难以忘怀的,那个惨死的孩子,还有匆匆跑掉的人影儿,让她觉得此生深宫难进,害怕极了。

    回了府中以后就一病不起,水米未进,王府上下都担心坏了。

    乳母只是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郡主,只有新雅自己明白,不仅仅是因为惊吓,还是因为自己听闻了,十二阿哥永璂,因为自己落下的那把牛刀儿,险些被万岁爷治罪。

    她有心要进宫为永璂辩解,是乳母阻拦住了,直到十二阿哥与皇后娘娘无虞后,新雅郡主才算安心。

    新雅郡主伸出来,疑惑的接了过来道

    “这是什么?”

    她缓缓扯开了锦囊的丝线,只见一枚牛刀躺在里头,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再次瞧见这个东西,新雅郡主心中不知道是酸涩还是愧疚,她低垂着脑袋,眼眶竟然有些湿润。

    开口声音已经哽咽

    “你,你拿这个做什么来了?”

    永璂听出来了她的哭腔,心里头顿时就有些慌乱了,他足无措的摸了摸身上,掏出来了一方锦帕递给她道

    “我我当你是忘记了这东西,才一心想着带来给你的,只怕你着急,你怎么哭了?”

    新雅郡主哭的更加厉害了,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的,都砸在了十二阿哥的心上头。

    她一把拽过来了锦帕,见他这副足无措的模样儿又只觉得想笑,一时间哭笑不得了起来。

    永璂吓得都有些结结巴巴了,他两只伸出来了斗篷,尽量温柔的抚慰道

    “你,你别哭呀!”

    新雅郡主抽了抽鼻子,这才抬起头来,两只眼睛已经红红的像是兔子一样了,她凝视着十二阿哥的脸庞。

    这个少年,眼睛里头都是对自己的担忧,这份心意,禁不住让人动容。

    她更多的是内疚,永璂为了自己,在御驾面前将所有罪责都揽了下来,还连累了他的皇额娘在佛堂罚跪了一日。

    那可是六宫之主,大清的皇后,因为自己,却

    新雅郡主擦了擦自己的脸颊,缓缓开口道

    “上回,我是不心丢下的,连累了你和皇后娘娘,实在是罪该万死!”

    她话还没有完,就见十二阿哥永璂伸出来轻轻拉住了她,伸出一只指来嘘了一声儿。

    新雅郡主抬起头来,就瞧见十二阿哥环顾四周,轻轻笑了笑道

    “声一点,这是我的物件儿,本就与你无关的,不必内疚!”

    自己应当替她挡下来的,永璂从来不后悔,只是唯一内疚的就是,连累了皇额娘,

    他言罢缓缓展开了一个笑容,两只虎牙露了出来,一对儿眼睛弯弯的,像极了皇后娘娘。

    新雅郡主呆呆的看着,片刻之后将锦囊心翼翼的放进了贴身的旗装里头,轻轻点了点头道

    “你受苦了。我当日本是想要进宫去的,只是”

    她鬓边的珍珠发钗微微晃了几下儿,在永璂的心头荡漾。

    十二阿哥永璂笑着摇了摇头

    “你我多年相识,这是我应当做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别再提了!”

    人在波云诡谲的深宫之中长大,十二阿哥永璂行事总是要比旁人心许多的。

    新雅郡主便也乖巧的点了头。

    外头风渐渐的大了,新雅郡主瞧了瞧远处亮堂的地方儿,莞尔对永璂笑了笑道

    “咱们去那儿坐着罢,这实在太冷!”

    永璂便也缓缓点头,跟随着新雅郡主,一同朝着不远处的亭子里去了。

    太监松风在远处缓缓的跟着,亦步亦趋,一步不敢靠近,却也不敢离得太远。

    亭子里倒还暖和些,有炭火,只是还是比不得殿内。

    二人缓缓落座在石凳上,永璂面庞红红的,不知是不是被炭火给熏烤的了。

    新雅郡主伸摸了摸桌子上的茶壶,见还是热热的,便起身倒下了一杯茶递给十二阿哥。

    十二阿哥永璂接了过来,他笑吟吟的开口道

    “上次我送与你的墨砚,你用着可还好?”

    新雅郡主不好意思的笑了道

    “好是好,只是我前些日子病着,不曾习字!”

    永璂点了点头道

    “那倒无妨,你养好身子,才是要紧事!”

    新雅郡主便也点了点头。

    亭子里安安静静的,二人低垂着头,似乎是没有了年少时候的顽皮,如今独独剩下二人独处的时候儿,倒是不知道该些什么了,还都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看对方的眼睛。

    永璂心中思索着一件事儿,很想开口问一问,却始终不敢开口提起来,他紧张的搓了搓儿。

    寒冬腊月的天气,他本是个和皇后一样畏寒的人,此刻却紧张的心儿里都出了汗水。

    梆子似乎响了两声儿,永璂抬起头来,看了看不远处站着的松风,他着急的神色,似乎是在这里也待不了多长时间了。

    他放下了茶杯,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永璂抬起头来,看着新雅郡主圆乎乎的脸庞上一对杏眼,结结巴巴道

    “新雅妹妹我”

    新雅郡主抬起眼睛来,似乎是预示到了他要什么一样,目光温柔的凝视着他,一句话也不。

    永璂闭了闭眼睛,沉沉呼吸了一口气,仿佛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他暗暗捏紧了指,开口道

    “我今日来,有一件事想要问一问你!”

    言罢瞧见新雅郡主默然不语。

    永璂顿了顿道

    “我过了年就要年满十四,皇阿玛有意为我定亲,我我属意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万语千言,都在少年郎的一句我属意你中了。

    新雅郡主似乎是有些愣住了,她想了想嘴巴,却许久没有出口话来。

    她心中,自然也是喜欢和永璂在一处的。

    自打记事的时候开始,自己出入皇宫,就与这个阿哥十分的投缘,虽然只比自己年长一岁,可在宫中的时候儿,他十分照顾自己,就像是亲生哥哥一样。

    二人从黄发垂髫时候的嬉戏玩闹,到上书房之中的同窗共读,再到如今,已经是少年模样儿。

    自己是喜欢与他在一起的,这种喜欢,即便是一生也不会腻歪的。

    新雅郡主心中有了答案,可是如今年岁见长,也有了女儿家的羞怯,她支支吾吾的许久不搭话。

    十二阿哥永璂倒是慌了,他缓缓站起来身子,神情严肃道

    “只要妹妹答允,我即刻就去求皇阿玛与皇额娘恩典!”

    他好像生怕新雅郡主不答应的一样,急切的解下来自己腰间的玉佩,递给了她道

    “永璂此生,只与你一人定亲,成鸳结之好,以此为证,誓不相负!”

    十二阿哥紧张的脑门子都冒汗,这些话还是他头一天晚上在戏本子上头看了记下来的,只盼望新雅妹妹能够答允罢!

    新雅郡主凝视着他剃青的头顶,开口想要答允,却又想起来了严厉的阿玛额娘,婚姻大事,不是凭着自己做主的。

    但是,十二阿哥是中宫嫡子,是皇家的嫡子,只要万岁爷肯降下圣旨,相信阿玛额娘也会同意的罢!

    新雅郡主这样想着,伸推了推十二阿哥中的玉佩,并不接下。

    十二阿哥感受到了新雅郡主的推开,心下怅然,还以为她是不愿意,正悲伤着,却见新雅郡主调皮的扬起来了中的锦囊,笑了笑道

    “不必,我有这个为证就够了!”

    永璂的眼睛里头闪过许多亮晶晶的东西,他看着新雅郡主,眼中的欢喜几乎要迸发出来了。

    她这是答允了自己吗?

    是允了自己么?

    十二阿哥永璂,堂堂的一个皇子,居然在心上人面前,慌乱到如此地步。

    他压抑着颤抖的声音,真切的展开了一个笑容,还不忘抱拳弯了弯身子道

    “多谢妹妹答允!”

    良缘梦成就在眼前了,叫人如何不欢喜呢?

    新雅郡主面色羞怯,她低垂下头去,双只转着中的锦囊,想要好好儿保管。

    但愿老天保佑,自己擅作主张答允了婚事。

    婚姻大事,在两个少年人的嘴里,真的能够成了定局么?

    不论后事如何,起码,眼前的二人是真真切切的欢喜,望着对方的眼睛都渗透着喜欢与怜惜。

    一生不识爱恨,少年最是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