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宫闱浮尘 > 第三百三十三章
    “臣,臣没什么,只是想起来一事,听闻,原来的杭州知府王俊卿被皇上远调走了,现在的知府是个从前没有听过的刘宏谋,臣听着这名字陌生得很,就冒昧问一问娘娘,可知道这饶来历。”

    全国各地选拔过来的官员,但凡是青年才俊,大都是正儿八经的通过了科举考试的,就如王俊卿一般,当年中了举之后,傅恒还做过他几日的师傅。

    如今,这个刘宏谋,看着年纪不,自己从前也没有听闻他在哪里做过官,平白无故的做了知府的位置,加上他执政和从前的王俊卿大相径庭,杭州当地的官员也是怨声载道,这些事情傅恒也是有所耳闻的。

    提起来这个,皇后的面色也凝重了不少,她微微的皱起来眉头道

    “刘宏谋?大人不必查了,这个人,是容嫔在皇上面前举荐的,想来,该是太后亲近的人吧。”

    后宫与前朝,总是有着不可分割的密切联系,今日刘宏谋得势了,若是他身后没有贵人,就连皇后都不相信。

    此言一出,傅恒的面色也变了变。

    前朝的大臣,不止和亲王和六王爷这些王氏宗亲,就连傅恒和讷亲这些大臣,是侍奉乾隆帝好几十年的老臣,也对太后牢牢的把持前朝十分不满。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宗都留下来的规矩,皇太后这么多年为了巩固钮祜禄氏的地位,在后宫之中不停的拉拢嫔妃,这就罢了,居然把屡屡的伸到了前朝来,这是最不能容忍的了。

    傅恒面色凝重,他在袖子里的暗自握紧了。

    他过了一会儿,弯下身子对皇后道

    “微臣明白了,臣告退了。”

    皇后看着他的背影坚毅,也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身为皇后,这些事情是她也不愿去做的,去乾隆帝面前,去一个已经厌弃自己的人面前,进谏一些他根本就不会听的话,自己年轻时候的确是个要强的性子,不能瞧见一点点儿不符合规矩的地方,可是这么多年下来,皇后自己也觉得倦了,乾隆帝是个心思讳莫如深的人,自己根本就猜不透他。

    玉琈见傅恒大人眉头紧皱的离开了这里,也觉得十分的疑惑,她便也进去,瞧见皇后还站在桌案旁边出神,急忙走过去道

    “娘娘?”

    皇后转过头来,看到是玉琈,便也舒了一口气道

    “没什么,玉琈,服侍本宫更衣罢!”

    玉琈眨了眨眼睛,看着皇后的神色,疑惑的开口道

    “娘娘,您这是?”

    皇后抬起头来,看了看庭院之内,灰色雾蒙蒙的空,想着杭州的空真是多变些,她悠然的叹了一口气道

    “本宫要去万岁爷那里走一趟了,事到如今”

    事到如今,若是自己再不去,于乾隆帝来,自己已然不是完美的妻子,于下来,自己更不是一个好的皇后。

    只是,这一去,皇后似乎能想象得到结局了。回太后的话,就是这样。”

    安宁恬静的院子里,一个略微尖利的女声响了起来,正是令贵妃。

    她伏在皇太后的耳畔,不知道轻声絮絮着些什么,就连太后贴身伺候的嬷嬷崔清漪,此时此刻也只能在外头远远的瞧着,她不知道令贵妃那个女人了些什么话,只能看到皇太后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果然如此。”

    太后冷笑了一声儿,嘴角也不屑的弯了起来,里头的玉扳指儿,都攥的发出镰淡的青色。

    令贵妃回到了位置上坐着,装作十分惋惜的模样儿叹了一口气道

    “也是臣妾太多管闲事了些,只是觉得诚嫔妹妹死的冤枉,便派人去查了查,谁知道,却查出来了这样的腌臢事情,没得污了太后的耳朵,是臣妾的错。”

    皇太后紧紧的握住自己的指,看了看灰白的空,心里的一切疑惑,似乎都有了答案。

    她心情不好,看着令贵妃如此巧言令色,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语气,摆了摆道

    “令贵妃,哀家不是皇帝,你查的很好,就不必在此做戏了。”

    令贵妃闻言,面色悻悻的。

    “是,臣妾明白了。”

    皇太后咬了咬牙,指悄然握紧,心里想起来自己的侄女儿,自己还曾怪罪过她的死,如今想来,一切都像是栽赃嫁祸了,兰庭是个好孩子,宫廷里枉死的女人已经太多了,自己是太后,如果连亲侄女的死因都查不出来,还有什么脸面做太后呢。

    今日幸亏有令贵妃,能够查出来这件事儿,兰庭的死,与皇后脱不了干系。

    自己这么多年来与皇后的不睦,不想却让这个女人牵连到了兰庭的身上,纵然皇太后对这个侄女儿没什么情分,可是眼前,也觉得难过得很。

    她睁了睁眼睛,看着令贵妃道

    “那件事儿,哀家嘱咐你查的怎么样了?”

    令贵妃抬起眼睛来,看到了皇太后的眸色深深,与乾隆帝如出一辙,果真是帝王家没什么感情可言,这样阴色灰暗的眼神,即便是令贵妃做了多年的坏事,也觉得心里渗得慌。

    她故意的装出来不懂的样子,抿了抿嘴唇道

    “太后什么?”

    皇太后却没有那么好的耐心来与她周旋,宫中的事情繁琐杂乱,皇帝如今又被和卓氏给牵制着,若是此时,趁皇帝无暇顾及皇后,自己出处置了她,岂不是两全其美么?

    她看着令贵妃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顿时烦闷的皱了皱眉头道

    “你呢?”

    令贵妃似乎是被吓到了,霎时间就低下了头去

    “回回皇太后的话,臣妾在查了。”

    皇太后却只是淡淡的恩了一声儿,没夸赞,却也不曾训斥她。。

    过了好一会儿,令贵妃只觉得额头上的冷汗密布了起来,她曾想过摆脱皇太后的掌控,也曾试着与她作对过,可是结果是自己险些永远不能翻身,就差一点儿,失去了乾隆帝一切的宠爱,就连孩子们,都不能时常得见。

    那样的教训,让令贵妃胆战心惊,她羡慕也嫉妒皇后,可以不用管皇太后的心思,随心所欲的活着,可是自己却不行,自己每一,每一刻都要紧紧提着脑袋。

    皇太后是在深宫之中,抬可翻云,覆可灭的人,自己有的一切,她只要是想夺走,霎时间就能够灰飞烟灭,令贵妃已经不再年轻,她膝下虽然有孩子,可是她得罪了宫中最尊贵的女人,皇后。若是不趁着皇太后还在的这几年铲除了皇后,他日,他日皇太后斌,自己才是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皇太后揉了揉中的玉石,摩擦出来了好听的声音,她轻轻笑叹了一声儿道

    “若是查出来就算了,若是查不出来,哀家也能让你查出些什么。”

    皇后这些年来的德行有亏,宫中人人皆知,只要自己随意捏造一些证据,乾隆帝的面前,皇后纵然有一万张嘴巴,也难以辩白清楚。

    若是从前,皇太后还没有处置她的心思,今时今日,她算是痛下了杀心。

    这些年来,太后的上染了鲜血千千万,又何差一个皇后了?

    何况这个人,是自己多年以来的心魔。

    若是不除掉皇后,皇家的颜面,永远都要蒙着一层羞愧的红布,他日自己薨逝后,也没有颜面去见先帝!

    令贵妃只觉得腿脚突然之间软了,又有一丝欢喜浮上心头,皇太后既然这么了,自己就没什么可害怕的了。

    她点零头道

    “臣妾明白,还请太后安心!”

    穿堂风吹过,皇太后的鬓发也微微浮动了起来,灰白色的秀发在风中格外惹眼,她俯下身子,看着令贵妃,伸覆上了令贵妃的道

    “如今,哀家与你,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样的话出来,传到令贵妃的耳朵里,她浑身忍不住打了个战栗,想起来不久之前,自己也曾在慈宁宫后的房间里,这样威胁过一个人,是已经死去数月的诚嫔。

    如今,一模一样的话从皇太后的嘴里出来,令贵妃惊惶的睁了睁眼睛,感受着太后粗糙的指在自己发烫的背上来回摩挲,什么也不敢了,只是不住的点着脑袋。

    皇太后这才露出来了一些满意的笑容。

    崔嬷嬷远远的瞧见了二饶神色,只觉得一颗心没来由的下沉着,无论是什么,崔嬷嬷抱紧了臂祈求着,只求皇太后不要再胡作非为了。安然度过晚年,后宫安宁,六宫清静。

    腊梅搀扶着令贵妃离开太后这里的时候儿,她还没有回过神来,腊梅晃了晃主子的臂道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令贵妃回过神来,两只凤眼轻轻的聚焦,她看了一眼腊梅,转过身去,回望了一眼方才的庭院,一些不知名的情绪涌上了心头,此去,就是真的回不了头了。

    她心里有些害怕,可是执拗的不愿意去后悔,人生只有一次,若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有什么意思呢?

    另一旁——-

    皇后也来到了乾隆帝的书房,远远的就瞧见了门口有等待面见皇上的文臣官员们,人人都是拿着一本奏折,神色焦急。

    乾隆帝或许耽搁的不过是半个时辰,可是这半个时辰,却能够让下百姓陷于水火之中,皇后也是明白其中的道理的,她曾在养心殿里呆过好些日子,那些日子里看着乾隆帝每日都有堆积如山的奏折,自己烦闷极了,还是他劝自己

    “子一刻,则千万庶民之急,范先生有言,先下之忧而忧,后下之乐而乐,君王更应该是如此,这般的道理,想来你妇道人家也不会懂得。”

    如今,皇后自己明白了,可是那个曾经教育自己的君王,却置下百姓于不顾。

    她看着官员们顶着日头跪在殿前,突然有些心酸。

    玉琈本想上前去,皇后却瞧见了顺子挥舞着拂尘走了过去,便伸出来摁住玉琈的臂,轻声道

    “慢着!”

    她倒要看看,这个顺子,是不是会像他的师傅一样,敢为官员发一句声。

    谁知道,恰恰相反。

    顺子新官上任三把火,加上乾隆帝整日浑浑噩噩的,更加壮大了他的胆子,此刻看到一众官员不听话,执意跪在殿前,若是皇帝出来看到,还要责怪自己不通传。

    顺子是在宫里头长大的,这些事情,他比谁都了解的清楚,记得那一年君王犯错,却责罚了身旁的太监一年,是啊,君子怎么会有错呢,待到他醒转过来,当着大臣们的面儿,只怕第一个责怪的还是自己,想到这里,顺子便也抖了抖怀里的拂尘上前去。

    他对为首的大臣道

    “诸位大人,奴才该的都过了,还请大人们回去吧。”

    为首的跪着是杭州嘉县的官员武宣,他看着顺子,恳切道

    “公公,咱们都是身负要事的,急于面见,还请公公通融一二。”

    着着,就从怀里掏出来了一块银子,虽然是,却是武宣这样的臣官一月的俸禄了,男儿还要养家,这些银子,也是勉强拿出来的。

    谁知道,这些钱,顺子并不怎么看到眼睛里,他新官上任,又是做的御前总管,这样的差事,人人都是争先恐后的巴结着,怎么还会在乎这一锭的银子。

    还不待他拿起来看,却被另一位大臣给拦住了。

    不是旁人,正是杭州知府之下做事的韩翊昇,他生的英武,两道剑眉十分神采奕奕,他皱眉摁住了武宣的道

    “年兄,你我为官,是为百姓请命,怎能将银子花给这样的人?”

    他跪在这里许久,早就瞧不起这个见风使舵的太监,宁肯膝盖跪碎,也不会像这样的韧头,如果皇帝还不肯见,自己就辞官回家,这样的朝廷,也不值得自己效忠。

    武宣见这个同僚还是如此直率的性子,无奈的握住了他的,还没来得及话儿,就听到了顺子尖利的声音响起来,十分刺耳

    “哟,听韩大饶语气,是瞧不起咱们了,大人如此有骨气,咱家实在是佩服,那您呀,就好好儿的跪着罢,咱们倒是瞧着,万岁爷什么时候儿能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