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关于我爱的人 > 你个小土鳖
    那边李天水也想到了解决方案,他先同浴柜厂家在办公室聊,坦诚了他的处境。他目前确实资金周转困难,但不是因为经营不善导致,而是其它原因。

    浴柜厂家老板今年五六十岁,早年也是白手起家,一点点实实地才发展成如今规模。同大企业比不了,在地方还是有名气。他能给李天水发货,也是通过熟人介绍,李天水经商稳妥,人牢靠。

    他混到这把年纪,早练出了火眼金睛,展厅能正常运营,明生意问题不大。

    他没别的,只抽烟喝茶,想看李天水怎么。

    李天水是想努力挽回,毕竟浴柜的出货率,占总额的三分之一。而且目前展厅只有他们品牌的浴柜,主做中低端。

    他内心清楚,尽管合作的机会不大,他还是想努力争取。实在挽回不了,回头他再找品牌,而且梁明月下个月有批浴柜过来。

    年纪越大的商人,越没必要在他面前耍心眼,他只会觉得你这人滑,不牢靠。李天水选择性地了自己情况,下周三回款就给他。接着又领他去展区转一圈,只代理了他们厂品牌,他下面好些经销商都卖的不错,言尽于此,让厂家自己权衡。如果中断合作,对双方都是损失。

    浴柜厂家在新疆的市场,也就独李天水一份代理。他们厂在安徽,离太远了,如果不是熟人介绍,他根本不会发货到这里。而且人上了年纪后,生意上就趋于保守,不求赚多但求稳。

    他几下斟酌,又喝了一上午的茶,展厅人流不错,零零碎碎总是不断出货,李天水也电话不断,忙着跟踪物流和安排出货。

    他还是决定等下周三收到货款,再谈后面订单的事。李天水前几天给他下了订单,上一批货款没结,他不敢发。而李天水对这结果比较满意了,以他对浴柜厂家的了解,估计都没什么合作希望。

    厂家确实不算再合作了,风险性大,但他从李天水身上看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那时他工厂也濒临破产,四处无援。一方面新疆市场大,放弃实在可惜。二来他们已经合作四五年了,对李天水人品还是认可的。

    傍晚李天水联系梁巳,晚上有应酬,来了个厂家,问她要不要过来吃饭?梁巳应下,闲着也没事儿。

    李天水忙完就站门口等,见梁巳远远地在路口等红灯,他迎了过去。等灯绿,他伸手朝着梁巳过去。

    梁巳笑他,“我都在过红绿灯了,还过来接我干嘛?”

    李天水笑笑,没出声。

    “傻了?”

    李天水表情很放松,:“有个浴柜厂家过来,他订了明天回去的机票,晚上我们一块吃饭送行。”

    “行。”梁巳问:“他人呢?”

    “我安排人带他们去天山了,快回来了。”

    梁巳发笑,“怎么都爱去天山?”

    俩人着到了展厅,李天水撒开了手,先让她进。梁巳等他进来自然地牵上他手,有眼尖的导购看过来,李天水不大自然。

    回办公室梁巳看他,“不想让你同事们知道?”

    “不是。”李天水:“不习惯在人前亲密。”

    梁巳点头,表示理解。

    李天水拉住她,跟她讲,“这个厂家其实前天就来了,他以为我要破产了,过来探虚实。”

    “然后呢?”梁巳听他。

    “然后我跟他谈了。周三我有笔款过来,等我转给他我们会继续合作。”李天水心里也有数,“估计大单量不预付现金,厂家也不敢盲目跟我发货了。你们厂浴柜偏高端,等回老家我再找两个品牌。”

    “行,回头我帮你搭线。”梁巳:“我认识的有。”

    “好。”李天水应下。高端有高端的市场,只是在他的展厅没市场。他中低端做惯了,对接的客户也是中低端。

    “工作都忙完了?”梁巳问。

    李天水还没回,手机在桌面上震动。他过去接,是办抵押贷款的老同学,他今天到了笔款,需要他现在就能转。至于抵押房产证就算了,算他私人借他的,回头苟富贵勿相忘就行了。

    李天水同他交情不深,无缘无故一笔钱他也有心理负担。他接着电话出去,直言让他办流程,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挂了电话回来,梁巳坐在沙发上刷手机,根本没问他是谁的电话。他犹豫了半晌,含糊了句,“一个老同学。”

    梁巳翻眼看他,“男的女的?”

    他笑出了声,过去捏她脸,“除了你,哪个女的敢联系我?”随后两个大手捧住她脸,把她嘴巴挤得撅起来,狠狠地亲了口。

    “也对,正是穷困潦倒时。”梁巳回了句。

    李天水挠她痒痒,她叫起来,他立刻嘘声,过去锁严门,过来紧紧地抱住她,围着办公室转圈。

    梁巳他,“你怎么搞的像偷情?”

    “我是一个正经严肃,不苟言笑的 boss。”李天水一本正经道。

    梁巳大笑。

    — 饭桌上梁巳同浴柜厂家聊得很投机,对方是中型企业,工厂规模同梁家差不多。他聊起自己的创业史,初中毕业下来,跟人当过学徒,倒过钢材,开过饭馆,卖过烧饼,一直到三十岁还一无所成。

    真正的转机,是在他开工厂的第四年头上,他要熬不下去了,欠了一屁股的窟窿。最潦倒的时候,债主来家里把他的电视,餐桌,沙发都给弄走了。老婆也带着孩子回娘家了。

    他觉得没指望了,准备去投河。他在桥上挑了个没结冰的地,扑通一声跳下去,刺骨的冰水往身体里猛钻,他突然就有了强烈地求生欲。

    当时他三十五岁,在腊月三十的那天凌五点投河。他挣扎着爬到厚冰上,拖着浸满水的厚棉袄,一点点地爬上岸。

    他拍着膝盖:“自此身体落了病,但那一跳,我也改了命。”

    梁巳很敬佩,尤其敬佩上一辈人的创业史,什么苦都能吃,什么泪都能咽。事后还能云淡风轻地同后辈聊。

    他喝了几杯酒,被梁巳捧得也上头,难免话多,完又看向李天水,拍着他肩:“年轻人不怕,再坎坷的路都绊不死人,大不了从头再来。”

    “那也要仰仗前辈们的帮扶与提携。我们这代人创业没你们难,但竞争相当激烈。”梁巳同他碰杯。

    李天水也要碰杯,被他一把推开,要同梁巳喝,直夸现在女娃娃厉害得紧,各个巾帼不让须眉。他女儿也在家里蹦,给她安排单位不去,嚷着要自己创业。

    净是吃饱了撑的。

    梁巳一杯干尽,她姐更厉害,从他爸手上接过工厂,几年间,从一个作坊,做到了好几百人的中型企业。

    他感慨道:“那你爸有福气。我们工厂后继无人,儿子老想造反,去弄什么科技公司,我往里投了不少钱,没见一声响。女儿也看不上,弄了间工作室做直播,都是新兴行业,我也不懂。”

    “我还没问上两句,我啥也不懂,问多他们烦。缺钱的时候都可会伸手要。我劝他们脚踏实地干实业,他们不干,嫌来钱慢。我,讲究快,不如去贩白面,他们头一瞥,不搭理我。”

    梁巳大笑,又同他碰杯。

    李天水像个背景板,一句话接不上,看他们如父女般,聊些鸡零狗碎和家长里短。

    他在桌子下握梁巳的手,把她的酒杯换成酒盅,梁巳不干,嫌酒盅耽搁事。

    这人算看出来了,问他们是不是情人,梁巳大方一笑,正处对象,以后生意上还指望长辈能提携。

    他大手一拍,没问题,明天就让工厂发货。饭前李天水已经把款转给他了,他一来心里畅快,二来对他们印象好,觉得他们是干实事的人,处事稳当,不油滑。

    完又看向李天水,他业务能力不行,不如他对象。他今晚能这么畅快,一半原因都是他对象会和人聊天。

    李天水没作声,看向梁巳。

    梁巳得瑟地朝他扬个眉。

    最后告别离开,他同梁巳都加了微信,以后有事联系,生意上不要怕,他尽最大能力支持。

    梁巳喝飘了,没过瘾,非闹着去酒吧。李天水没法,个出租去了酒吧一条街。

    梁巳下车听见音乐就嗨了,她找了家最大最热闹的往里挤,李天水在后面追都追不上。

    好不容易追上,扯她去了一家静吧。梁巳嫌里面音乐太柔,不嗨,不爽,不劲爆。

    李天水哄她,等会给她唱歌。梁巳上了心,随着他去找位置。俩人坐下李天水给她倒柠檬水,她不喝,闹着要喝酒。

    “你刚喝了白酒,再喝啤酒会难受。”李天水。

    “那我喝红酒。”

    “红酒也一样。”

    “那我喝洋酒。”

    ……

    “什么酒都一样。”李天水不跟她废话,强行倒给她一杯开水。

    她喝了一大口白水,仰头学着孩在嘴里漱着玩,李天水拍她,要她吐出来。

    梁巳趴他身上,仰头看他,“我今晚棒不棒?”

    “棒。”李天水夸她,“业务能力很强。”

    梁巳耸肩,“我姐我不行,整天巴拉巴拉一大堆。”又嘟囔,“我只是对经商不上心,否则我绝不比她差。”

    “对,我为你证明。”李天水要她喝开水。

    梁巳忽然捂住胸口,李天水拉她去卫生间,她趴马桶上吐,李天水担心,见女厕没人,拿了瓶水过去,关上单间门顺她背。

    梁巳推他,不想他看见自己这邋遢样儿。李天水帮她撩头发,让她尽情吐,他不看。

    梁巳一面吐,一面不停按冲水。等吐够了接过李天水手里的水漱口,李天水抽纸,让她站一边,他开始一点点清理她溅到马桶圈、和地面上的污秽物。

    梁巳要自己来,他看她一眼,“看你下回还喝不喝了。”

    梁巳识时务,蹲下:“我不喝了。”

    “还难不难受了?”李天水问。

    “有点晕。”

    李天水领她去洗脸,她又捧着水漱了漱口,然后呵呵气,“臭不臭?”

    ……

    李天水把随身带的薄荷片给她,她倒了几片在嘴里,清清凉凉到不行,抱着他直冷颤。

    李天水哭笑不得,引她回了位置。

    桌面上摆了几瓶酒,来酒吧没有不点酒的道理。梁巳指着酒问:“谁喝?”

    “我喝,你看。”

    “我不喝了。”梁巳很听话。她在饭桌上喝太猛了,刚又冲了风,这会儿心里还难受。

    李天水也不想喝,但服务员手快,三瓶酒全部被开。他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一点点地喝。

    梁巳看他喝得难为,劝道:“别喝了。”

    “很贵的。”李天水老实:“好几十一瓶呢。”

    ……

    “你个土鳖。”梁巳服了,“好歹你也曾是资产千万的有钱人。”

    “没有资产千万,最高也就六七百万。”李天水:“哪怕这瓶酒一块钱,那也是我辛苦赚的。”

    “行,我帮你喝……”梁巳还没拿到手,就被李天水抢了过去,“倒了都不给你喝。”

    “姐跟你,不是姐炫耀,姐家的资产……”她开始掰着指头算,“个、十、百、千……千万、亿。”

    “九位数吧。”

    ……

    “看着不像是吧?”梁巳同他掰扯,“我们家呢,低调,枪出头鸟听过没?我们家连续三年,是镇上纳税大户,纳税大户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想扩厂,我指哪,镇里得给我划哪。你不划,大把的地方拉我们去……”正狂着,顿住,左右看看,压低声道:“反正就那么回事儿,我们家是镇上纳税第一名。”

    ……

    “前两年楼市正旺,我们家买楼,嫌一套套耽搁事,都是一栋栋。”梁巳手一挥,比划着,“这栋楼,中间的留了。那一栋,也留中间的。”

    ……

    “当然,我们家没这魄力,我们是几家企业一块干。干了一年,上面房子是住的,不是让炒的,我们也就顺势撤了。我们只是跟风,那些大佬都这么干。我姐干得可起劲了,厂里的资金都抽了,还是我爸骂了她一顿,她投机倒把。”

    ……

    “现在实实办企业,都不怎么赚钱了。要不是这几年洁具风头正盛,我姐早转型了。”梁巳大腿翘上二腿,意气风发地点他脑门,“就你那六七百万,掉了姐都懒得捡……”

    李天水听不下去了,准备坐另一个卡座,梁巳抱他腿,“诶诶诶,回来回来。”

    “我不配跟四儿姐坐一块……”

    梁巳道歉,“狂了狂了,姐太狂了。”

    “但是、我和我姐现在是市里有名的“实业新贵”,新贵——就是靠自己发家的贵人。”梁巳拍他肩,“回头在市里有啥事,提姐的名儿就行。”

    ……

    “偷笑吧,你这辈子就是傍富婆的命。”梁巳把腿放他腿上。

    李天水紧紧抱住她大腿,富婆的腿。

    梁巳笑躺在他怀里,李天水抱住她,半天了句,“任重而道远啊。”

    “怕了?”梁巳玩笑地问了句。

    李天水刮她鼻子,“我去给新贵献唱一首。”

    他过去吧台了声,对方调了音乐,他坐下试弹着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