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关于我爱的人 > 女性的内在美
    她把车慢慢停在李天水家对面。快夜里十点了,街上基本没什么人。她光是看着他家大门就觉得心安和平静。无论这个世界多么地残酷和现实,个人是多么地卑微和无力,但只要心中有爱,就会拥有被治愈的力量,拥有与之对抗的力量。这话多么地鸡汤,梁巳笑着下车。

    她站了个高处,望着他家二楼房间里的灯,门是敞开着,能看见他在屋里走来走去。

    她拿出手机给他,见他放了怀里的吉他接电话。她问他,“睡了吗?”

    他回:“还没呢,准备练一会儿吉他。”

    “很棒。”梁巳莫名其妙来一句。接着问:“今天跟我姐谈得顺利吗?”

    “顺利啊。”

    “我姐还夸你来着。”梁巳:“夸你踏实稳重。”

    “……你是不是没话聊了。”李天水无语。

    梁巳大笑,“没有啦,我姐真夸你踏实稳重。”

    “踏实稳重是夸人的?”李天水同她闲聊。

    “对噢,”梁巳笑着附和,“可是我们水水夸什么都不过分。”

    李天水大笑,随后轻柔地:“不要用叠音喊我名字,感觉像 BB……”

    “可你就是我心里的 BB 啊。”

    ……

    李天水咳了声,问她,“这算肉麻情话?”

    “你喜欢就是情话,不喜欢就是废话。”梁巳认真地:“你自己决定这是情话还是废话。”

    半晌李天水才回,“情话。”

    “喜欢听吗?”

    “喜欢。”李天水柔柔地:“我喜欢当你的 BB。”

    梁巳笑个不停,笑他孺子可教,好好一个根正苗红的青年,愣是被自己带偏了。出师指日可待。

    李天水也不理她,随她笑。

    “你猜你现在肯定脸红了。”梁巳笃定地。

    “没有。”李天水摸摸脸,反驳她。

    “没脸红你摸什么脸?”梁巳透过夜色,看向屋里的他。

    “你在家门口?”李天水准备下来。

    “别下来……”梁巳阻止他,“我马上要回了。”

    李天水没下来,站在二楼的护栏前张望,一眼就看见站在一堆石子上的梁巳。石子堆是别人家准备盖楼用的。

    梁巳朝他挥挥手,俩人遥遥相望,各自心生欢喜。梁巳要他站在灯光下,站在暗处她看不清他表情。

    李天水挪到屋门口,问电话里的她,“看清了吗?”

    “看清了。”梁巳回,随口又调戏句,“你脸很红。”

    “你看得清才怪。”李天水不信她鬼扯。

    “那你自己,你脸红不红?”

    “面红心跳。”李天水承认。

    梁巳不再作声,俩人就静静地望着。今晚的夜色柔和,风也柔和,人也柔和,一切一切都是那么地柔和。

    没一会儿,梁巳:“隔壁有笔款在我们厂,我可以帮你扣下。”

    “不用。我们俩家的债务我们自己解决,你们厂不要为难。”李天水清了声嗓子,:“他们厂以前不是代理过酒吗,我们协商好了,他还我一半现金,抵一半酒。”

    “好啊,这种出了名的赖账户不好要,能要一半现金都不错了。”梁巳很替他松口气,“我舅舅狐朋狗友多,认识的饭馆也多,让他帮着把酒找个销路。”

    “好。”李天水点头,“我原本想全要回来的。”

    “没关系,能收一半现金很不错了。”梁巳安慰他,“这账原本就是你弟识人不清借出去的,也算让他长个教训。”

    李天水点点头,催她回去,等会越来越晚了。

    “好吧,拜拜我的乖 BB。”梁巳望着他,朝着手机里。

    李天水笑出声,心里的郁结散了个尽,也轻声喊她,“梁 BB。”

    “嗯,有事吗李 BB?”

    “我爱你。”李天水望着站在沙堆上的人。

    “我也爱你。”沙堆上的人柔柔地回。

    ——

    梁巳开车回别墅,心中很满,很满很满,要溢出来似的。她在心里默默地许愿跟感恩,这样的生活就很好,尽管前面还有很多坎,尽管她和李天水关系仍不明朗,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她有信心会一点点地蹚平。

    她很清楚生活不是,里面主角个个金手指。生活是哪怕你拼尽全力,也要做好一无所获的准备。

    她哼着歌到家,以为大家都睡了,客厅一个人也没。准备上楼的时候听见主卧有聊天声,她过去敲门,梁父梁母都没睡,正严肃地跟霏霏聊天。

    坐在椅子上的霏霏一脸敷衍,当看见梁巳回来,救星似的拉她回楼上睡觉。等俩人离开,梁母长吁短叹,完全无心睡眠。

    早年周全老婆嫌他没能耐,至少跟他这些姐姐们比起来就是没能耐。她闹离婚,周全不离,最后她索性家也不回,光明正大地跟人住外头。梁母一面嫌丢人,一面骂周全窝囊,她都这样作人了为啥不离?

    后来在梁母的强行干预下,这婚才离成。当时的霏霏才八九岁,往常住寄宿学校,周末节假日回来镇上跟着梁母。毕竟是亲侄女,尽管梁母表现出来的是仨孩子一视同仁,内心还是偏自家侄女一些。

    她当年掌权的时候工厂效益远没如今这么好,她也是悄悄地藏点私房钱,为霏霏铺路,算她将来一笔嫁妆。梁明月彻底接管工厂后效益越来越好,每一个季度都会往她卡上一大笔钱。她不好把这些钱拿出来给侄女,就全买成理财,生的利息当成红包,逢年过节包给她。

    早年她没少奚落过周全,骂他不争气,他没出息,有两回还被霏霏听见。她不清楚是不是这个原因,导致霏霏现如今也格外嫌弃和看不上周全。

    梁父声着,“早就让你管好自己的脾气。克制点克制点,不能当着孩子的面数落她爸,现在尝到苦头了吧。”

    “我哪一回也没当着面数落,是这孩子有心眼,爱趴在门上偷听。”梁母。

    “这么也不是回事儿。父女间生分就算了,霏霏怎么也不该当着人面办他爸难看。”

    “她就是不懂事。脑子也远没有明月跟幺儿管用。这俩姐妹是聪明人,知道怎么话办事。”梁母长叹气,“她这好高骛远的性子都是被她妈养坏的。”接着就开始数落霏霏的母亲。她妈面相就尖酸,早年爱撺掇几岁的霏霏过来戴她的金首饰玩,戴着戴着就戴回她自己家了。

    梁父不想听这些碎谷子的事儿,闭着眼想睡。梁母话音一转,又落在了梁巳身上,李天水这条件也太差。独他自个还好,下面还有个随时捅窟窿的弟弟。梁父这下也不睡了,老两口一起长吁短叹。梁明月婚事就栽了跟头,梁巳也不省心。他们是过来人,最清楚贫贱夫妻百事哀。

    楼上梁巳在洗漱,霏霏翻她的首饰盒,里面乱七八糟,值钱不值钱的,项链手链全缠一块。她帮着把这些拆开,捡出两条最不值钱的银手链,“姐,你这银手链都十几年了吧,早氧化了,放这儿也是占地方……”

    “这两条是你明月姐送我的。回头我洗洗就好了。”梁巳。

    霏霏又给放了回去。她知道里面一些过时褪色的首饰,不是早年自己送的,就是梁明月送的。

    她躺下盘算了会儿,又爬起来拿出周全送给她的包,往梁巳面前一推,“姐,我九折卖给你。”

    ……

    梁巳一时惊呆,竟不知如何接话。

    “八八折也行。”霏霏得情真意切,“我一个拿二三千工资的平头百姓,背这么贵的包也不像。我还是觉得捡你和明月姐的漏就好。”

    “可是……可是……”这算什么事儿,自己送出去的包,自己再花钱买回来?多傻!

    “你要是不想要,我挂网上卖就行。”霏霏实话实:“因为你刚刚也送了我俩包,这个包我就觉得多余了,不如换成一笔钱实在。”

    ……

    “好吧,那你挂网上卖吧。”梁巳:“我如今对这些包已经没兴趣了。”

    霏霏感到震惊,“你已经背腻了?”

    “算是吧。”

    “我天……我以后不就没漏可捡了?”

    “你捡明月姐的呀。”

    “明月姐的包太……太老女人。”霏霏犹豫了会,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捡漏的,勉强道:“那行吧。”

    俩人并躺下睡,梁巳想起梁母叮嘱她的事儿,随口就问:“你跟那谁真分了?”

    “那还有假。前几个月我们就分分合合,上个月彻底断干净了。”霏霏:“我过不了苦日子,我不想每一回情人节收到的花,都是他图便宜去花卉市场买、然后再去花店包好给我。”

    梁巳没接话,不好评价。

    “真的……”霏霏茫然地:“我怀疑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爱情,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爱得死去活来。我觉得它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甚至是被人臆想出来的。我还是想谈个至少条件要高于我的。”

    梁巳犹豫了会,:“不是不存在爱情,是我们不能接受别人有爱情,而自己没有。久而久之我们就更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爱情,而不是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

    “还有很重要的一方面,择偶观随着时代变了,当爱情和面包起了冲突,我们为了服自己心安理得地接受面包,会找种种原因不相信爱情。我理解的爱情就是很简单,是人把它复杂化了。”

    “你的好复杂呀。”

    “怎么会复杂呢?爱情和面包很难兼得。你想清楚自己要什么就行。面包和爱情只是个人选择而已,不是道德标准。不是选了面包就会比爱情低级,低级的是不懂尊重各自的选择,非要互踩。有些人从家境不好,穷怕了,她选择面包不是出于本能吗?只是大部分的人选了面包,又期待爱情,所以才会失望。”

    “正是因为爱情太抽象和难以捉摸,才会更多人选择面包。”

    霏霏没作声,她心思早跑了,她忽然想起了梁巳的首饰盒。里面爱惜地放着自己跟梁明月送她的礼物,那她怎么会舍得把梁明月送的包转手给自己?她瞬间明白过来了,梁巳是故意让自己捡漏,而非她真心背腻了。

    她扭头看向梁巳,她性情和能力是那样普通,只要跟梁明月站一块,丝毫凸显不出她。对比起梁明月她明显跟梁巳更亲密,那是因为她觉得梁巳普通,自己跟她差距不大,所以更能玩得来。可如果要寻求意见和帮助,她不会找梁巳,而是直接去找梁明月。而她也本能地更崇拜梁明月。因为她更强大和有能力。

    可今天她突然也 get 到了梁巳的温柔和魅力,只是一个平凡女孩的魅力。她一直认为魅力这些东西离普通人是那么遥不可及。她忽然想:这是不是就是女性所谓的内在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