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
一阵凉得透骨的阴风吹过,在楚越的注视之下中,七枚棺材钉从那玄铁棺材上自动一寸一寸地拔出,一根接着一根,叮铃铃掉落在了地上。
楚越紧握冰与火之歌,心道:
“要来了吗?”
呜——
一声鬼嚎长长响起,紧接着忽然轰的一声,沉重的棺盖被猛然弹开,浓重的血气戾气当即从棺材中逸散出来。
好恐怖的戾气!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怪物?
楚越握住刀柄的更加用力了些,快速思考起自己拿的出的底牌来,心中计算着要怎么才能最稳妥地拿下对。
得先下为强才是,如有必要,在对方现身锁定敌人位置的同时就发动双龙劫煞阵,那可是连在画中世界的画中仙都无法正面抗衡的阵法,应该能拿下棺材里的东西。
楚越神经紧绷,目不转睛地盯着玄铁棺,却见血气散去后,棺材中却空空如也。
他疑惑起来,没东西出来,不能够吧?
正要心朝前两步确认一下,一声冷而魅的女子声音突然传至耳边。
“你是在等我么?”
声音从后方传来,楚越一惊立刻回头,见是一名女子赤着双足斜坐在房檐上。
“我还以为是哪个毛贼进来,没想到是你呀。”
她微微一笑,出一个名字。
“凌无涯。”
能够在楚越完全警觉的状态下,当着他的面绕到楚越身后,甚至让楚越毫无察觉,且楚越不过直视此人,便觉其给人所带来的恐怖压迫力,他深知其实力不凡。
叫我凌无涯,看来又是一个幽冥府的人。
他思量着,悄悄准备好修罗战国和双龙劫煞阵,同事紧盯着女子的动向。
这女子给楚越的第一印象便是银、黑与血红,漆黑银纹的高衩裙装、漆黑的长发,包裹披散住她几乎没有血色,莹白胜雪的肌肤,黑色的发冠镶嵌银饰,银色的发钗、抹额和耳环吊坠上,镶嵌的是如血一般红色的宝石。
比宝石更加血红的,是女子的双唇,以及泛着血光的红色双瞳。
每一颗宝石都是黑夜中的眼睛,而眼睛也如同宝石。
它们,都看着楚越。
而眼睛与宝石的主人,便是幽冥府位居东方的鬼帝——
凤翔。
楚越与女子的视线相接,接着眼前一晃,女子就站立在了楚越面前,快到楚越连发动修罗战国都做不到,二人刹那便近在咫尺。
“这速度怎么回事,快的就和停止了时间一样。”
楚越心中惊慌,踉跄后退,却发觉身体无法动弹了。
他头一次有这种感觉,天天刀尖舔血,楚越早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死亡,仅仅是死根本威吓不了他。
然而,这不仅仅是死亡逼近的感觉,那像是心脏被对方纤细的指抓在中,无法跳动了,这让楚越完全窒息住,只需女子微微用力,楚越的生死便会在她一念中反复。
这让他不自觉颤抖起来。
“你在怕我吗?凌郎。”
女子轻柔地抚摸着楚越僵硬的脸颊,眼中满是缱绻,可她随即又叹了口气。
“哎!”
难以想象什么事情会让这般女子如此哀叹。
“我知道,你不仅怕我,还怪我。但是,你也知道幽冥府什么都可以存在,唯独感情不能存在。”
她赤着足轻移莲步,一边着,一边缓缓靠近楚越的脸侧。
“而你的存在,不仅影响了一名阎王,甚至连身为一方鬼帝的我都对你动了心,所以你不要再出现了,好么?”
血色朱唇贴近楚越的侧脸,然后停在楚越的耳畔,启唇道:
“这是最后一次会。”
完,她解开楚越的衣襟,伸,取出了那一枚有着山川龙脉之相的圆珠,缓缓走远。
“艮土之源我拿走了,而你离开八方城,离开中荒,永远不要与幽冥府再有瓜葛,毕竟”
女子回眸一瞥,身形消失在了原地,一句余音回散在无人庄园。
“我终究,不愿杀了你。”
楚越这才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重新流动起来,他身子一软,大口喘气着,差点没跪下去,劫后余生的感觉甚至让他觉得自己刚刚捡回了一条命。
“这个女人是在太可怕了凌郎,这又是什么称呼?这具身体的原主究竟曾经干了什么?”
楚越这头刚刚捡回条命,门外画中仙却还战得火热,只见她持招魂幡朝前直指,斜睨着鬼先生叱道:“兀那老贼,可还敢与本仙子大战三百回合?”
幡顶上骷髅喷射着冰冷的绿火,拦在一人一魂之间,鬼先生贴着符咒的那张脸终于开了口:“一个幽魂,口气倒是大得很,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大胆!”
二人正欲再斗三合,却见楚越从庄园中一跃而出,画中仙面对鬼先生时鄙夷的神情顿时化作欣悦,欢喜道:“啊,主人!”
谁知楚越头也不回叫道:“我们走!”
“欸?!怎么了主人?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想死就别废话!”
画中仙只好委委屈屈地跟上,临走前还瞪了鬼先生一眼,二人刚一离开,凤翔就从庄门中走了出来,鬼先生就幽幽道:“陛下,真的放他走吗?”
“怎么,你是想教我做事么?”
一句质问,鬼先生当即肝胆俱颤,跪下叫道:“老、老奴不敢!”
“里面那件东西炼制好了就给尘霄门送去,尘夜楼的胃口越来越大了,不能就这么放任下去。”
凤翔却未施舍给他一个眼神,直接离开庄子,走出两步,又补充:“另外。把我妹妹叫回来,别以我的名义,以大帝的名义。”
“是,老奴遵命。”
鬼先生迟迟不敢抬头,一直到凤翔离开后许久,都还跪在地上,凤翔已在明月下御空远行。
月色被红色的宝石折射晕散在她的脸上,似是终于给这名女帝的面颊染上了一丝血色,在罗袖披帛随长发飘舞的风中,她心中默默道:
“凌郎啊,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