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梁陈美景 > 第陆叁章 你说的话我都听,对你我有心有肺!
    梁鹂远远看着架的一干人被老师集体带走。

    体育下课铃也响了,她问过一圈也没问出所以然来,都是篮球时为输赢起了争执,她心底却仍旧疑惑,陈宏森架不稀奇,但能惹得乔宇一起动手,是戳到火眼子上了。

    晚自习回来,上到两楼,陈家大门难得铁将军把守,吃饭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外婆,朝舅妈讲:“森森又闯大祸,在学堂和人相,还惊动了公安局,老师特地电话来叫家长去一趟。”

    张爱玉织好一件绒线衫,正在收边,低着头道 :“听乔宇也架了,倒出人意料!”

    沈家妈又道:“可不是!乔宇姆妈接到电话,当时腿软的走不动路......不讲了不讲了,济公活佛开始了。”

    梁鹂便听见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的唱歌声,吃饭也没什么胃口,用筷子把剩菜拨在一个盘里,同几个吃过的空碗叠起一并收拾了,沈家妈喊:“侬你摆着不要管,上楼做作业去。”

    “作业在学堂做完啦!”梁鹂拿本英语书跑到阳台,边背单词边伏在窗户上往下看,不久后,就见陈母拐进弄堂口,她放下书,匆匆去柜子底找瓶药膏放进裤兜里,再去端起碗筷出门往灶披间跑,沈阿妈不解:“伊挺忙的嘛!”

    张爱玉抿嘴一笑。

    梁鹂开自来水龙头洗碗,洗好也不见人进来,又烧了两瓶开水,再舀一勺煤浆浇在炉口,这样最便当,明早就不用早起生炉子,只要用火钳捅一捅,底下的火苗就可以窜上来。

    她听见嘎吱开门声,站起身,穿着羽绒服的陈母搓着手走在最前面,陈阿叔和陈宏森并肩随后着话。

    梁鹂喊了声:“阿姨好!叔叔好!”又歪头瞟瞟陈宏森。

    陈母和陈阿叔的神情倒也平静,陈母还:“灶披间阴瑟瑟冷,怎就穿一件绒线衫,当心感冒!”梁鹂回道:“我刚刚才封了炉子,之前是暖和的。”

    陈母没再多什么,回头叫陈阿叔快点,两人先上楼去了。

    梁鹂一把将陈宏森拉到电灯泡下,凑近细细量他的脸,额头和嘴角都蹭破了,眉骨有些青紫的淤伤,她拿出药膏给他涂抹,又揉了揉,抿起嘴问:“到底为啥架?听他们是职高过来的。”

    一提起职高,都是些逞凶斗狠的硬角色,平日里见到最好躲着走。

    陈宏森被她的手抹弄的挺舒服,玩笑道:“是为了你架......你信不信?”

    梁鹂才不信呢:“我今天在操场跑步,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怎会为我架,怎么会?”

    “是呀!怎么会。”陈宏森喃喃:“不干你的事!”他想笑,唇角却扯得裂痛,药膏有一点融化进嘴里,又苦又涩,他呸呸两下,更痛了。

    梁鹂又问:“警察他们什么?”

    陈宏森摇摇头:“他们倒好,做了份笔录,让薛松去医院验伤。”还挺得意:“阿飞看伊他还哪能嚣张!”

    “学校呢?学校怎么?”

    “处分肯定会有,他们还要再商量看看!”

    梁鹂微蹙眉:“乔宇呢?他回来了没?也要一起受处分吗?”忧心忡忡地:“他姆妈又要骂他了!”

    陈宏森笑道:“奇怪了,我被姆妈骂,跪搓衣板,用藤条抽,腿上身上皆是红印子,也没见你这么心疼过。”

    梁鹂挤了点药膏把他嘴角再擦浓些:“当我傻么!陈阿姨看着表面气势足,其实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举放间自己都笑了。乔阿姨却两样的,她总是哭,翻老帐,些话儿比你一顿还要难受,乔宇偏都听进心底去,嗳,他的性格要像你还就好了!”

    陈宏森道:“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你,我是什么性格?”

    梁鹂瞪了瞪他:“左耳进右耳出,没心没肺的。”

    陈宏森垂眸暗扫过她的胸前:“你的话我都听,对你我有心有肺!”

    乖乖,兔子,薛松那流氓形容的还真形象。

    梁鹂不理他的胡言乱语,身上有些冷了,转身往楼上走,恰遇到孙娇娇拿本书下来,在她面前晃晃:“《在水一方》要看么?”

    “舅妈讲,琼瑶毁了一代大陆青年,我不要看。”她抱着胳臂跑回家里,穿上滑雪衫,找了只手电筒,又蹬蹬蹬跑出门,沈家妈道:“伊忙的跟中央首长似的!”

    梁鹂再下来,没有遇到陈宏森和孙娇娇,她拉开灶披间的门,一股子凛冽的晚风直往人脖颈里钻,天冷飕飕的,气预报三天两头讲近日要降温,果然诚不吾欺。

    弄堂里空荡荡的,那位卖白糖桂花糕的贩探身朝内张望,不再如往常进来兜一圈,只扯着被风吹皴了的嗓音叫卖:“热糕!白糖....桂花....热糕!”呼喝了两声拔腿就走,难见的果断决绝。

    梁鹂想他一定是对他们太失望了,每趟抱着希望而来却没人买 ,孩子竟然也不馋,这是一桩令人很费解的事。

    拐进乔宇住的楼里,楼梯口的灯坏了好几天,维修工来修也未来,梁鹂拧开手电筒,借着一簇光往楼梯上走,有些门口堆了纸箱和蜂窝煤球,一个不慎就会摔跟头。她摸到五楼,幸好这层楼道的灯泡是好的,叩叩敲门:“乔宇?乔宇!”

    一直没有动静,久到梁鹂准备离去时,那门“嘭”的一声被拉开,乔宇是团模糊的暗影,他身后光芒四射,门又瞬间阖紧,身后成了焦黑色,人却在灯泡下明亮起来,“你怎么来了?”他问,嗓音有些沙哑。

    梁鹂看见他半张脸血血红,有几分狰狞,神情十分平静。

    她原想问他的脸怎么了,终究没有问出口,只:“我都知道了。”

    “陈宏森的?!”乔宇把手慢慢插进裤兜里,他穿着绒线衫,楼道狭窄的冷意难躲,不由把肩背抻得挺直。

    梁鹂道:“他这次被学校处分是跑不脱了。”

    乔宇等了会儿,见她没别的话,笑了笑:“他竟然没有!”

    梁鹂觉得他怪里怪气的,掏出药膏给他:“你的脸上有伤,用这药膏搽搽再揉搓开,不出十天半月就会好的。”

    乔宇接过放进裤兜里,道:“你回去吧!”转身开门进房,一明一灭,楼道间又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