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林觉肃的角度只能看到那头卷毛在电脑前看了很久，时不时低下头往本子上记载着什么，然后继续看下去。
陆蕴带着耳机，对周围的敏锐度直接呈直线下降，所以没有发现昨天义正言辞让他走人的队长就站在他身后，不到三米的距离。
变相证明他看得相当认真。
林觉肃很快意识到自己关注的时候有点久，下意识咳嗽了两声，这倒没什么好避讳的，就径直走了下楼。
听到动静的陆蕴花了两秒，才分辨出来人，立刻摘了耳机，站起来的时候差点就撞到椅子，慌乱间还不忘把视频关掉。
许没做过这种欲盖弥彰的事情，他张口的声音有些怯怯。
“队长好。”
林觉肃垂下眼眸没去看他，只是淡淡嗯了声，权当回应。
这个反应过于冷漠了些。
陆蕴也没指望对方能给自己一个好脸色，盯着林觉肃的背影眨了眨眼，神情里多少带了些若有所思。
只是不知道林觉肃有没有看清电脑屏幕。
看到就看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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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面上布满水蒸气，稍稍接触到什么就化作水珠，不带停歇得滚落下去，雾气腾腾里林觉肃裹着浴巾走出来，眉眼中有些疲倦，他从S市赶回来，加上复盘比赛，直到现在中间已经有十个时没有合眼了。
但精神依旧清醒。
这里是基地后面的一栋单独的房子，其实基地也有他的房间，只是几年前有些粉丝太疯狂，三天二头就想溜进来拍照合影，所幸没出现什么大事，慢慢才消停下来。
后来就被林觉肃买了下来，平时训练完就住在这里，感觉麻烦一直也没搬回去。
手机震出一个视频电话，凌两点了，这个时候最有可能联系他的钟倍，恐怕老早抱着老婆孩子睡大觉，所以最有可能的只有圈里的几个人了。
容辉战队的于晟，在役七年，资历算是前辈，和SGV齐名，两家粉丝一见面就掐，赛事座位安排，主办方一定会间隔大半个会场。
“老狗，快把摄像头拿远一点！”对面声音充斥着烦燥，“算了...”
下一刻，视频通话转化成了语音。
林觉肃揉了揉眉心，直觉不会有什么好话：“......”
“好呀，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什么时候好这口了？乖乖崽？看样子还没成年吧。”
林觉肃难得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提到的人是陆蕴，下意识抿了抿唇，“没有的事。”
他否认的太快，甚至有点避之不及的意味在里面。
于晟没察觉不对劲的地方，忽然想到什么，“那孩来头奇怪，怎么就和白庭扯上关系了，我也认识白庭，人正儿八经的侄子在国外留学。”
这话得隐晦，可该懂的意思都有。
这个圈子发展迅速，类似更恶心的事情数不胜数，只是没人捅破开而已。
林觉肃不动声色，看样子似乎是没把于晟的话放在心上，但声音冷了下来，“你不是为了这个来的吧。”
于晟顿时一噎，他正了正神色，“你们一队最近水平下降，照这么个势头，恐怕还轮不到预选赛就会被刷下去了，如果不是有你那个预判在，这次比赛就是个笑话，你别忘了战队积分也是很重要的。”
SGV是经历了几次重组后又拼合在一起的，重创差点破产再到爆火如日中天，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看着，有林觉肃在，一队要是连预选赛都不进去，那场面不是开玩笑的。
林觉肃撩了撩眼皮，他经历过腥风血雨，自然明白里面的严重性，但并不算顺着于晟话将自己的想法下去，而是模棱两可跳过关键性的问题，“到时候遇上我们可别害怕。”
“就数你鸡贼！”
于晟套话不成，没什么意思索性挂了电话。
可通话结束良久，林觉肃都没能睡着，眼中反而多了一抹凝重。
于晟确实是给他提了个醒，SGV的一举一动都被其他战队的人分析，水平下降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应该不只有容辉的人知道，接下来的比赛就会针对他们了。
不过他们也不是没有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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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训练厅。
“来了？这么早就训练？”钟倍着哈欠提了点早饭，他太了解训练生的作息，上午要是能看到一两个人影出没，都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陆蕴给他了招呼，揉了揉眼睛，“我平时都习惯了这个点。”
“过来拿点吃的吧。”
陆蕴没和他客气，停了手上的训练，随手拿了包子慢慢啃着，整个人就窝在电脑椅里不太吭声。
钟倍和他接触不多，猛然记起陆蕴的年纪，应该还在上高中，怕他不好意思开口，“如果学校有事的话可以和我提前请假过去。”
“之前我退学了。”陆蕴扔掉了塑料袋，神态坦然，语气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事情。
钟倍不知道什么好，十几岁就加入电竞的，他也见到不少，本不该这么惊讶，只是被陆蕴的长相这么一诓，居然觉得奇怪了。
虽然陆蕴是一副无关紧要的表现，但钟倍出于考量还是转移了话题，“昨天你直播反响不错，都涨两三万的粉丝了，就是时间太短了，张熙你得趁着热度，延长时间。”
看样子直播反响还不错，之后就算离开SGV，也不需要担心了。
他完后，陆蕴表情有点奇怪，张了张唇最后没能出声。
“是粉丝了什么吗？”钟倍一下就想到了，“有些太过极端的话，可以联系超管禁言。”
这种事情可太正常不过了。
陆蕴摇摇头，犹豫片刻，不知道要怎么，“他们对我的认知好像不太正确。”
钟倍突然好奇了起来，在网上搜了关键词，很容易就找到了相关的内容，他也明白陆蕴为什么会这样。
［阿崽又软又萌的，好像一只白团子，戳一下就露肚皮的那种。］
［是啊是啊，而且完全不像会游戏的样子，要他直播的是学习，我还信。］
［什么是什么，指哪儿跟那儿，这么一只白兔呆在如狼似虎的SGV，真的不会被连皮带骨头生吞掉吗……］
钟倍由衷道：“他们得貌似蛮有道理的。”
“是吗？”
陆蕴挑了挑眉，声音很轻却带着点笑意，他重新开训练场，用的是AKM，后座力是公认的强，对于新手把控要更加严格。
随着耳机里传来一阵连续不断的枪响，人型的移动靶子留了不同程度的痕迹，仔细去观察的话就会发现，每个靶子几乎锁定在同一个部位，相差无几。
屏幕上的蓝光落在陆蕴脸上，皮肤是久不见阳的苍白，下颌线因为动作变得更加清晰，平时那股乖巧的劲仿佛消失得一干二净，被无法掩盖的张扬所侵占。
林觉肃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幕，心中略微一颤，但稍纵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