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都市言情 > 雀奴 > 正文 第74章 手中计
    傅九襄嘴角带着笑,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从他嘴巴里头吐出来的话却是如此大逆不道,光禄海皱眉不愿多言。

    两人行至宫门,一辆富贵奢华的马车停在了不远处。

    傅九襄乐呵呵地朝光禄海行了个礼,“光大人,本王还有要事就先走了,今日与大人一番长谈豁然开朗,下次本王必定亲自登门拜访!”

    光禄海扯了扯嘴角,登门拜访大可不必。

    傅九襄这人看似粗莽实则句句试探,和这种人精聊天,委实心累。

    光禄海不知道的是,傅九襄这一身的话功夫都是从苏知玺生身上学过来的,可不正巧,师傅也来了吗。

    “大公子,您这儿是顺路呐还是特意来接本王?”傅九襄挑开马车帘子,大步迈进了马车内。

    马车宽敞,软塌上铺着上好的白虎皮,苏知玺畏寒,马车内炭火烧的旺,饶是如此他坐在马车内依旧披着狐裘,白毛领裹住了他的下巴尖,抬头望向来人的眼神轻飘飘,湿漉漉,就像是一根羽毛若有若无地扫过了心尖。

    傅九襄带着一身凉意坐在了苏知玺身边,他伸探了探苏知玺的背,“你这儿坐在马车内的怎的比我还凉?”

    “王爷习武之人,身强体健,岂是我能比得上的。”苏知玺歪头浅笑。

    “怎么,不是好了避嫌?怎的还特地过来一趟。”

    苏知玺叹了口气,“宫中多事,家父担忧五殿下,做儿子的为父亲分忧,打算进宫瞧瞧殿下,没成想在宫门口见着了王爷,这可不是巧了么。”

    “呵呵。”

    傅九襄斜睨了苏知玺一眼,这人狐狸似的眉眼在炭火充足的马车内露出了慵懒的姿态,平日里总爱调笑人的眼睛微微眯着,腕上的紫檀珠串露了半截出来,玉白色的腕子和深紫色的佛珠格外刺激着傅九襄的感官,他舔了舔后槽牙,“大公子这话也就拿来唬本王了。”

    “唬人可费心思了。”

    “本王还得多谢大公子了?毕竟大公子可不止一次胡话唬本王了,这样起来,倒是劳累大公子在本王身上费心了。”

    苏知玺坐的有些累了,他侧歪着身子靠在软垫上,撑着脑袋,眼睛里头带着笑听傅九襄有一搭没一搭地着话。

    “怎么,大公子听本王话这么开心?”

    “可不是,王爷话多有趣啊。”

    苏知玺的话傅九襄一个字都不信,狐狸口中蹦出来的话能信吗?

    “五殿下冒然进宫,你设计的吧。”傅九襄没有反问,而是满脸笃定。

    “王爷觉得呢?”

    “我觉得?”傅九襄微微躬身弯腰,愈发靠近了苏知玺的脸,他甚至都能感觉到苏知玺鼻尖的热气从他侧脸扫过,一向自诩纨绔的定北王难得纯情地不敢看躺在榻上的苏知玺,他捏着苏知玺的耳垂,轻声道:“本王可从来都猜不准大公子的心思,懒得费这个工夫。”

    马车晃晃悠悠地走着,傅九襄撩开帘子看了眼外头,“这是往哪儿去?”

    “把王爷卖了换酒钱。”

    苏知玺枕麻了,他转了转腕子,突然道:“估摸着就这几日,陛下就会借着幽都雪灾发难朝中官员,届时王爷只怕又是首当其冲当了靶子,可得做好准备。”

    傅九襄眼中存疑。

    苏知玺见他这副模样,竟瞧出了一分呆呆的意味,他忍不住轻笑一声,“陛下若是想让三殿下、五殿下治理幽都雪灾,两位殿下金枝玉叶,幽都流民四起,陛下怎么放心两位殿下前往幽都。”

    这话倒真是没错,只是顺帝方才在高堂镜中的话,傅九襄可没同苏知玺过,但这个人居于外朝却对圣心把握的如此恰当,真是不容觑啊。

    苏知玺见傅九襄那表情,就知晓自个儿没错,“王爷你呀,也别装出一副都被我猜对了模样,朝中什么情形,您这位陛下宠臣心里头不都有数吗?”

    “要变天了,王爷,前路难行,您可得心。”

    “前路再怎么难行,不也有大公子在边上算计么?”傅九襄慢条斯理地道:“幽都雪灾这样棘,大公子四两拨千斤算计着五殿下算计着本王算计着三殿下,不也给捅出来了吗?”

    苏知玺刚想开口些什么,傅九襄伸堵住了他的嘴,“大公子别话,让本王猜猜。五殿下心思恪纯,大公子想必是料准了五殿下若是知晓幽都雪灾必定会坐不住,要不然神户大街上怎的就那么巧幽都来的人拦谁不好,拦住了五殿下的车马?至于三殿下,傅乾毓自认为出身高贵诸位皇子都比不上他,这时候若是有谁在傅乾毓耳边吹了些旁风,些‘五殿下为了幽都难民请命颇得圣心’诸如此类挑拨离间的话,一贯爱出风头又瞧不上兄弟的三殿下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件事。”

    “这样一来,五殿下和三殿下都卷进了幽都一事中来,苏家和谢家想必也无独善其身。大公子这可是真是一箭双雕啊!”傅九襄笑了笑,语毕,他又摇头,“不对,大公子这可不是一箭双雕,一箭三雕呐,毕竟本王也被大公子算计进来了。”

    傅九襄笑的略带嘲讽,“大公子您不累么?千般算计万般谋划。”

    “能得王爷一句夸奖,多累都值得。”苏知玺懒洋洋地歪靠在榻上,“事成了,做什么都值得。”

    “今日之事算计人心,来日是否就要夺人性命了?”傅九襄捏住苏知玺的腕,沉声问道。

    “明日事,谁又会知晓?”苏知玺轻描淡写地问道:“从前没瞧出来,王爷如此仁义?难不成您在沙场上御敌,靠的不是中刀,而是那张写满了仁爱苍生的嘴?”

    “你明明知道这是两码事!”

    苏知玺的眸子黝黑,黑沉沉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傅九襄,仿佛在:这怎么不是两码事了?

    沙场杀敌,杀的是践踏疆土的外敌;朝堂段,玩的是杀人于无形的人。

    苏知玺不是君子,他想对付谁,那必定是用尽了段费尽了心。

    在烛都,谁不玩弄心计?苏知玺冷笑,“王爷,你未免也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