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都市言情 > 雀奴 > 正文 第109章 立高堂
    “来人,把他拖出去,如今你们差事当的是越发好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也敢放进来!”

    “本王的客人,就不劳太守费心了。”傅九襄看了一眼青山,青山立马走上前去将老马拉了起来。

    “大人,此人与您可是颇有渊源,本王与苏公子倒是没想到,大人当初对我二人如此上心,甚至不惜亲自带人打听下落!”傅九襄这话得不客气,谢允唯唯诺诺不敢多言。

    “定北王,下官还有要事,就先走了,您请自便。”

    傅九襄侧了侧身子,谢允从他身边走过,两人衣袖擦过,傅九襄掀着嘴皮子不咸不淡地道;“幽都夜长,太守大人还请长夜安枕,日后这清净,只怕是过一日少一日了啊!”

    “你!”谢允一介文官,站在傅九襄跟前哪里是他这种在沙场上刀光剑雨蹚过来的将军的对,不过一个对视,谢允就被吓得半声不敢吭。

    幽都粮仓半夜失火,这消息自然瞒不住,闵秋一早就派人去了烛都,向顺帝回禀此事。

    消息传到烛都后,满朝哗然!

    幽都粮仓中可是存放了能够养活半个南邑百姓的粮食啊!

    顺帝勃然大怒,他连发了七道圣旨,命闵秋严查此事。

    粮仓失火谢允难辞其咎,顺帝原本的旨意是让谢允戴罪入都,但这旨意还没来得及出烛都,就被监察院的人拦下来了,谢琨带头一口一个‘幽都太守勤勤恳恳,政务勤勉,功过之下还请陛下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会’。

    顺帝被架在了高位上,底下百官是烈火,而他是任人宰割的鹿。

    下了朝,福鹤心翼翼地搀着顺帝去了高堂镜。

    “定北王那边,可有消息过来?”

    “回陛下的话,王爷未曾有消息递回来。”

    顺帝默不作声地望着远处的云和雾,晨起时下了一阵雨,如今落雪夹杂着雨滴,弄得外头泥泞一片。

    这天也是灰扑扑的,看不着半分光亮。

    “福鹤,今年这冬日,可真长啊!”

    “陛下,冬至马上就到了,冬至一过就该开春了。”

    “是啊,也该开春了。”

    “阿野那边若有消息,拦下来别让人知晓了,若是泄漏了半点风声,仔细你的脑袋!”福鹤‘哎’了一声,他巴巴伺候着顺帝进了内室。

    “谁来了?”顺帝见着高堂镜中多了几位眼生的太监,回头问着福鹤。

    福鹤上前去问了一嘴,“启禀陛下,是四殿下来给您请安了。”

    “老四来了?”顺帝颇有些惊讶。

    他的子嗣不多,但为了防止昔年先帝晚年众皇子夺位的惨状,顺帝从登基开始便立了规矩皇子不得结党营私、成年后诸位皇子便迁居神户大街的皇子府中,不得与母家走动过密,一连串的规矩定在那,也就导致顺帝在父子情分上注定淡薄了许多。

    “算起来,老四有大半年没进宫了吧。”

    “是呢,老奴记着上回四殿下进宫还是淑妃娘娘生辰,还是今年三月里的事了。”

    “儿臣向父王请安,父王万安。”傅乾安跪地行了个礼,顺帝笑着抬,“过来,许久没见你进宫了,今日在忙什么呢?都没空向父王请安。”

    顺帝不爱膝下皇子多进宫廷,傅乾安为了避嫌更是居于皇子府中不与朝臣交往,再加上他的母妃式微,比不上傅乾毓傅乾辉二人张扬。

    “回父王的话,儿臣今日读及史书,只觉得历朝历代风流韵事属实令人向往,儿臣的心中的一分郁结也在昔年绝唱中烟消云散了。”

    “哦?朕的皇儿有何郁结啊?”

    傅乾安躬身,“儿臣心中事,比不上山河社稷,了恐会惹父王心烦。”

    “无妨,你来听听。”

    “儿臣读至昔年皇祖父大力改革,力图废除分封制平定诸侯王,其中坎坷无数,皇祖父却大刀阔斧不畏艰险,儿臣心中实在感慨!“

    听着傅乾安的这番话,顺帝沉默了。

    半晌后,他起身拍了拍傅乾安的肩膀,“咱们傅家的儿郎,都不是孬种!咱们流的是先帝大无畏的血,乾安啊,你们都是南邑的好儿郎!”

    “你过来,替朕拟旨——”

    “父王,天子御墨儿臣不敢放肆!”傅乾安单膝跪地。

    “有何不敢!这是朕给你的权利!”

    隔日,烛都的圣旨再次抵达幽都,与前几次不同的是,这次的圣旨是四殿下提笔拟的,圣旨上盖着顺帝宝印。

    “幽都太守谢允在其位不谋其事,看守幽都粮仓不力,革职,下昭狱,与定北王一同返回烛都。”

    顺帝的这道旨意下的突然,不光谢允措不及,烛都中的百官也人人自危。

    与谢家交好的官员长夜不得安睡,谢家书房灯火通明,谢琨坐在主位上眉头紧皱,其下的客卿不敢高声语,恐惊扰了主子。

    “大人,陛下这旨意,究竟是何意思?陛下发落了幽都太守,日后保不齐会将刀子对准咱们这些人身上啊!”

    “是啊,我瞧着陛下如今是越发难以捉摸了,就连丞相恐怕都摸不清陛下的心思了!这革了谢允的职只是第一步,日后那尚书台搭建起来,丞相一旦被分权,咱们如今本就夹缝求生了,日后岂不是半条活路都没了!”

    “别了!”谢琨重重地将茶盏放在了桌上,“你们的这些,本官岂会不知!”

    谢琨心中烦躁,他低声道:“如今三殿下也在幽都,无论咱们如何,幽都诸事万万不能牵扯到殿下身上,若是殿下沾染了这些麻烦事,只会惹得圣心不悦,到时候白白让苏党捡了便宜!”

    “赈灾银两被盗的事情你们也都听了,此事我与苏郎仪瞒住了陛下,只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这事还是得想个解决法子!”

    “大人,”就在众人沉默之际,右副都御史海意骤然出声,他凑到了谢琨跟前,谄媚道:“大人,在幽都的可不止一位三殿下呐,苏家,可也有人在啊!”

    谢琨眯着眼睛:“你的意思是?”

    “大人,两位殿下动不得,那苏家大公子可不是什么大人物,您只需修书一封让三殿下将银两被盗一事给撇开就行了,剩下的,让丞相去烦忧岂不顺遂?”

    “哈哈哈!”谢琨大笑,“你这子,主意倒是多!”

    海意摸了摸脑袋,笑的狡猾:“能为大人解忧,是的福气。”

    谢琨的信很快就到了幽都,傅乾毓读完,吩咐底下人烧了信,心中有了打算。

    这边,傅九襄的院子中也是信鸽往来不绝。

    “主子,北疆千山的信!”

    “拿过来。”

    彼时苏知玺正在写字,傅九襄倚靠着榻上软枕,青山将信封拆开,里头掉出来了一沓信纸,极有分量。

    苏知玺放下了中的紫毫笔,目光转向了傅九襄身上。

    “沈万山在幽都可是查到了不少事情,他一路从幽都偷摸去了北疆,幸好在亗城遇见的是我的副将,若是见着赵熙,指不定这会连命都没了。”

    “赵熙从前作为细柳营主将,我见过几面,虽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他也不是那种滥杀无辜之人。”

    傅九襄漫不经心地开口:“不过是苏郎仪的走狗,指哪打哪罢了。”

    赵熙也算得上是年少有为,从前凉州兵乱,他带着一万精兵夜袭敌营,将一场还没来得及发生的祸事及时遏制,很是威风。

    想到此,苏知玺倒是忍不住赞叹道:“赵熙此人,若能结交,将来大有用处。”

    “有何用处?”傅九襄将看完的信纸团成了一团,扔到了苏知玺的怀中,“你怎么对赵熙的印象这么好?”

    “他有我好用吗?他能给大公子暖床吗?大公子病了他赵熙能给你换衣裳喂汤药吗?”

    苏知玺将怀中的纸展开铺平,用在鼻尖微微扇着风,打趣道:“这屋子里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大的醋味。”

    “雀奴,”傅九襄突然叫住了苏知玺,他捏着信纸,笑眯眯道:“我看到了好东西,你可要瞧瞧?”

    苏知玺不以为然地掀了掀眼皮子,“什么好东西?”

    “你过来我就给你瞧。”傅九襄坏笑。

    苏知玺坐的端正,将傅九襄的调笑抛之耳后。

    “雀奴?”

    “雀奴?”

    “雀奴?”

    傅九襄像是挂在廊下的鹦鹉,喋喋不休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他听得累了,摩挲着腕子上的紫檀珠串,起身朝傅九襄走去:“聒噪。”眼底是一片浓的怎么也化不开的纵容。

    苏知玺走进了,傅九襄伸就将他拉到了自个儿怀中,两个人贴的进近,傅九襄身上的灼热的气息与苏知玺身上淡淡的药香交织在一起,一时间谁也分不清彼此的气息了。

    苏知玺睫毛轻颤,如玉的肌肤在光影下近似透明,傅九襄甚至都不敢用力,生怕在他身上捏出了印子。

    鬼使神差的,傅九襄低头吻了吻苏知玺的后颈。

    一阵轻微的战栗,苏知玺浑身僵硬,唯独后颈那股温热挥之不去,成了他浑身上下唯一的热源。

    许久,这股热意都没减轻。

    苏知玺这才发现,原来傅九襄的双唇紧紧贴在了他的后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