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都市言情 > 雀奴 > 正文 第220章 不瞑目
    一支黑如玄铁的长箭冲云而来,空气中回荡着长箭锐利的声响。

    轰!

    王蟾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胸前的那支箭,“你”

    话未完,王蟾就轰然倒地,死不瞑目!

    傅九襄拉着弓,神情犀利如黑夜的雄鹰,他沉声道:“尔等何敢放肆!”

    傅乾毓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他没有想到,王蟾竟然死的这样快!天色逐渐放亮,傅乾毓咚的一下跪在了地上,他又哭又笑,最后歇斯底里地站了起来,怕什么!他怕什么!大不了,大家一起下地狱好了!

    这个比谁更烂的世道,死怕什么!怕的是生不如死!

    若是没法风风光光地活着,能拉一群人一同陪葬,此生也不枉了!

    “传令下去,父皇病逝,开宫门,传百官上朝!共商登基大典!”傅乾毓踉跄地站在台阶上,他伸指着高堂镜,“傅九襄,就算你能杀死王蟾又如何!就算你杀死了高堂镜所有人,到头来,你也只会是一个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而本王——”

    傅乾毓放声大笑,“而本王,会是天下之主!南邑之主!九州之主!”

    “这天下,都会是本王的!”

    傅乾毓大笑着爬到了龙椅上,他对上了顺帝的那双眼睛,父子两人成了仇敌,傅九襄站在顺帝跟前,一握刀,一执弓,挡住了所有试图上前的将士。

    “孽孽障!”顺帝撑着一口气,推开了傅九襄,高堂镜中的众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顺帝颤颤巍巍地走到了傅乾毓身边,抬,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高堂镜中响起。

    傅乾毓捂着脸,笑着道:“父皇,这位置,您下来吧。”

    “来人,将陛下带进去!”

    “你们谁敢!”傅九襄一声怒吼。

    高堂镜中成了一块死地,无人敢出声,无人敢轻举妄动。

    傅九襄护着顺帝,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傅乾毓带着人退出了高堂镜外,宫内的凉州军见到了王蟾的尸首,暴怒之下竟然失去了控制。

    就见一队人马卷着王蟾的尸首就往宫门外跑去。

    另一拨人将他们拦了下来!

    卷着王蟾尸首的是王蟾亲信秦波,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悲痛道:“我要带咱们大人回凉州!”

    “我们凉州的好儿郎,不能这样死!”秦波目眦欲裂地望着将他拦住的一队人马,那是跟着他们一路从凉州过来的兄弟,“醒醒吧,烛都不是我们的路!”

    “放你娘的屁,老子跟着大人从凉州一路辛苦,如今你让我们回去就回去,到的富贵你秦波不要,兄弟们不能不要!”

    秦波红着眼,将王蟾的尸首背在背上,一声怒吼:“啊!”

    他们选错了路,心比天高,妄图想要抓住那滔天的富贵,这是报应,这都是报应啊!

    “你们想要跟着三殿下造反,你们尽管去!来日把命丢在了烛都,魂都回不了凉州!我要带着大人回家!”

    “你们别拦我!”秦波不管不顾,就想带着身后一队人出宫。

    “你们不准出宫!如今大业将成,你们想逃?没门!”

    秦波悲愤之下,抽出大刀将试图将他拦下的人拦腰砍断,“今日你们谁敢拦我!”

    混乱之下,谁也没有看清究竟谁先动的,谁也没有想到,那把他们从凉州带过来的刀今日竟然挥向了自家兄弟。

    刀光剑影,鲜血如注,雨水混合着血水流向了城墙角,秦波越杀越勇,背着王蟾一路往宫门外退去。

    五门紧闭,朱红色的宫墙沉默地伫立在烛都城中央,千年万年地静默着,见证了这世间所有的沧桑和巨变。

    剧烈的铿锵声在空气中回荡,一支箭矢冷不丁射到了秦波的后背,他轰的一下跪在了地上,王蟾被他用外袍困在了背上,他瞳色血红地望着那些昔日并肩的同袍,咻——

    又是一支箭矢射来,秦波喷出了一口鲜血,他单膝跪地,苦笑嚎啕道:“大人,这就是您替弟兄们求来的路啊!”

    前方,那些穿着铁甲的将士们面无表情地筑成了一道铁墙,他们仿佛成了傀儡,成了搭起那条通天大道上的垫脚石。

    混战中有人推开了城门,最先冲出去的一名凉州兵跌倒在地,他趴在地上,扭头望着那座在晨光熹微之下静默的宫墙,突然迷茫了,他们从凉州到这里来,究竟为了什么?

    他们成了被欲望吞噬的野兽。

    王蟾底下的兵最先失控,那些亲眼见到了王蟾尸首的将士像疯了一样地在烛都街巷中烧杀抢掠。

    城内硝烟弥漫。

    千山坐在马背上,望着远处的青烟,皱眉:“主子怎么还没发信号?”

    原先跟在傅九襄身边的一名副将蔺敖满不在乎地道:“你还担心咱们将军?没信号就是最好的信号!从前咱们在北疆大战,将军单枪匹马就能将蛮族头子的脑袋给割下来,更何况只是烛都中一场祸乱!”

    蔺敖跟了傅九襄两年,和他在北疆打了不少胜战,要蔺敖在北疆,也算是一个人物,和他们黑骑军交多次的蛮族人提起蔺敖,都会这是草原上狡诈的虎,可就是这样一个威风凛凛的马上英雄,在傅九襄跟前却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天光彻底大亮了,蔺敖呵了一口冷气,身下的马不安分地打着转,他抽刀拍了拍马屁股,见千山神情凝重,他大笑道:“格老子的,我瞧着你跟着将军来了烛都,行事作风都变得娘们唧唧的,不痛快!不痛快!”

    千山不耐烦地道:“这儿不是北疆,别叫主子将军,主子早不是骠骑将军了。”

    蔺敖一愣,他神色立马变了,他抽出才插进刀鞘的弯刀,横在了千山跟前,“旁的不,咱们黑骑军上下,除了将军,谁也不认!管他娘的烛都派什么赵熙李熙陈熙来,兄弟们听都不愿意听!”

    在军营中打滚的人,话粗鄙惯了,蔺敖没读过什么书,能在北疆出头,靠的全是不怕死的功夫和傅九襄的提携,别他了,黑骑军上下,谁不是这样过来的?

    北疆那样的地方,能出什么好人家的儿子。

    若不是跟着傅九襄出生入死地将蛮族人钉死在狼居胥河的对岸,北疆哪里还有他们的家?

    若不是有傅九襄带着他们和蛮族人拼个你死我活,北疆八城早就成了蛮族人铁蹄之下的废墟了!

    在北疆,谁会管他们的死活!

    除了傅九襄。

    在北疆八城百姓们的眼中,傅九襄就是救世的大英雄,什么大官在他们眼中都没有概念,但若是在人群中喊一句骠骑将军,那保准就像是油锅中滴入了一滴沸水,众人皆沸。

    想到此,蔺敖愤愤道:“也是咱们将军好脾气,甘心被困在烛都,要是”

    “住嘴!”千山瞪着蔺敖,“你给我闭嘴!你想让主子死吗?”

    蔺敖梗着脖子,“怎么,你从北疆回来,连骨气都没了?怕这怕那,你他娘的就是个孬种!”

    千山冷笑道:“主子在烛都举步维艰,你嘴上要是没把门,就给我滚回北疆,主子不需要你这种人。”

    料峭春风之下,一片心惊。

    蔺敖望着千山的侧脸,总觉得这位曾经和他一同并肩的兄弟哪里有了改变,从前的意气风发究竟去了哪里?

    烛都,烛都,烛都!

    蔺敖的目光落在了远处的千家万户上,他们在北疆拼死拼活挣出来了一片太平地方,蛮族人还没杀绝呢,烛都倒先起了内乱,真是好样的!

    “不行,我得先进城,主子没动静,我不放心!”千山沉声道。

    蔺敖实在受不了千山婆婆妈妈畏畏脚的狗屁模样,他扬着马鞭,快人快语道:“既然想进烛都,那就进!我实在不知道,千山你如今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完,蔺敖双腿一夹,便策马往远处奔去。

    蔺敖一贯是个急性子,打仗时他就经常视军令为无物,只身一人就敢闯进蛮族人的大营,这一点蔺敖可是十足十地学到了傅九襄。

    千山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嘱咐好另一位副将等他信号后,立马拍马跟上了蔺敖。

    两人快马加鞭,烛都城的城门紧锁,蔺敖一把大弓射下来了守门的将士,千山高喝道:“好!功夫没落!”

    蔺敖得意地望着千山,“老子的功夫,那是将军都夸过的!”他将大弓背在了背上,半是嘲讽半是大笑,“不像你,娘们样!”

    傅九襄底下的兵,私底下好的能穿一条裤子,但上了马,彼此都想分出一个胜负,千山且让蔺敖这一次,他竖了个指,笑道:“下次,下次咱们回北疆比射大雁!谁输了倒夜壶去!”

    蔺敖连笑三声,“行啊,老子怕你。”

    “这才是咱们北疆人该有的样子,你之前婆婆妈妈的,我瞧着就不像话!”蔺敖和千山齐齐进了城,在城门口,蔺敖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扭头问道,“这回将军来北疆,我可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怎么,将军给咱们兄弟找了个烛都娇生惯养的嫂子?烛都娘们娇气兮兮的,来日若是跟着咱们将军受不了北疆的苦,跑了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