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都市言情 > 雀奴 > 正文 第234章 好定力
    按理这样的雨天,是出不了事的。

    但苏家的祠堂年久失修,不知哪阵风吹进来,吹倒了窗边的一盏蜡烛,春潮四起的夜里头,竟然也走了水。

    漫天的火光冲破夜幕,整座相府都陷入了混乱当中。

    木制的房屋一碰火,没被雨水打湿过的地方瞬间就连成了一片火海。

    傅九襄刚赶到丞相府,就见到相府里头火光冲天,他拎着门房里头的厮厉声问道:“你们家大公子呢?”

    “祠、在祠堂!”那厮被傅九襄身上的戾气吓了一个哆嗦,他慌里慌张地道:“祠堂走水了!”

    傅九襄拧眉,将人扔在了地上,就大步往相府内走去。

    救火的下人乱成了一团,傅九襄顺着人流,很快就走到了祠堂外头。

    火势来势汹汹,下人们提着水桶在外头急得团团转,淅淅沥沥的春雨在这时竟然停了,火舌被风卷起了三丈高,倏的一下,所有人都被逼得往后退了三步。

    橘红色的光照亮了半边天,傅九襄看不清里头的情形,他提起脚边的一桶水,把自个儿浇了个浑身透顶,脱下身上的袍子往头顶一盖,大步就冲进了火场当中。

    祠堂内热的仿佛能把人原地烤化了,傅九襄费力地穿过即将坍塌的房梁之下,轰!一声巨响传来,抬头,就见到树桩似的屋梁从天而降!

    傅九襄眼疾快,抬脚踹开那坍塌而下的屋梁的同时立马抱头滚远了,浓烟袭来,傅九襄捂着嘴鼻,艰难地寻找能落脚的地方。

    祠堂内浓烟密布,伸不见五指,傅九襄用水鬼刀开路,大声喊了一句:“雀奴!”

    无人应答。

    傅九襄的心拧成了一团,他就像是坠入了无边深渊。

    火海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水声,淅淅沥沥的声音被滚烫的风送到了傅九襄耳中,他突然心中一动,顺着这声响往前头寻去。

    热。

    祠堂内热的仿佛要炸开了。

    傅九襄身上的衣裳仿佛都要烧起来了,角落中有一个大水缸,泛着盈盈水波,傅九襄眉心一拧,只觉得不正常。

    他伸一探,就听到哗啦一声——

    苏知玺犹如水中的精怪,从缸内钻了出来。

    他浑身都湿透了,满头青丝未束,贴在身上,火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徒生出了不敢令人直视的魅惑。

    他脸对脸直勾勾地望着傅九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琉璃似的瞳孔倒映着傅九襄的模样。

    傅九襄又气又怒,伸捏住了苏知玺的下巴,恶狠狠地道:“苏雀奴,你搞死我算了。”

    大火烧着屋上的房梁,时不时还有断裂的屋梁坠落下来,屋内烧的是惊心动魄,屋内端的却是同生共死。

    傅九襄话音刚落,尚未来得及将苏知玺从水缸中拉出来,就见着他倏忽间突然抱住了傅九襄,冷冰冰的唇瓣贴在了他脸上。

    水声滴滴答答地落在了火海中,最后蒸发成了一缕青烟。

    湿透了的衣裳下,傅九襄搂着的是苏知玺盈盈一握的腰肢,他反客为主,一只拥着苏知玺的腰,一只捏着苏知玺的后颈,唇齿相依,相濡以沫,独属于男子的力道在互相拉扯着,傅九襄的唇很粗糙,苏知玺亦然,他们都不是这世间如水般柔情的好女子,他们是恶人,用命在博一个前程与光明的恶人,他们中握着杀人的刀,心中关着凶猛的兽。

    苏知玺的唇被咬破了,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他睁着双眼,如痴如狂地望着傅九襄。

    那是他的鹰。

    飞回来了。

    “苏雀奴,你完了。”

    算上千佛寺那一回,这已经是第二次傅九襄亲眼见着苏知玺以身涉险,将自己放入危局这种。

    他一把捞起苏知玺,将他抱在怀中,边大步往外走边恶狠狠地道:“苏雀奴,你真的完了。”

    他气的浑身冒着寒气,一双眸子冷若冰霜,全无暖意。

    苏知玺闭着眼将装作不知,相府中的下人们见着这一幕,纷纷低头不敢再看,苏朗仪早就听了这边的动静,也知道了傅九襄夜闯相府,正端坐在书房中,等着下人来报。

    果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管家就推门进来,轻声道:“回禀丞相,定北王抱着大公子出了祠堂,正往书房过来了。”

    苏朗仪烧好了一壶水,正在慢条斯理地泡着茶,听到管家的话,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苏家没出过情种,如今倒是轮到雀奴身上了,也是有趣啊。”

    傅九襄原本是想直接抱着苏知玺就去见苏朗仪的,可他走到半道,夜风一吹,便立马抱着人拐道了。

    苏知玺的院子早就空了,久未居人,门一开,便是灰扑扑的尘灰味,呛鼻的很。

    “来这儿做什么?”

    苏知玺被傅九襄搁在了窗边的贵妃榻上,这贵妃榻还是有一阵子他病的下不来床,松童给他搬进来的,正对着院子里头的那颗海棠树,春日里满嘴的药味,望着那春花,苏知玺总不至于每日都生出了无生趣的悲凉。

    傅九襄在柜子里头翻翻捡捡,终于找出了件春日里能穿的长衫,他将衣裳放在了踏上,“换上吧。”

    苏知玺自知今日他又惹恼了傅九襄,闭嘴不话,安静得不行。

    “你不换么?”苏知玺讨好地问道。

    傅九襄大刀阔斧地坐在椅子上,冷着脸道:“你九郎已经被气死了,还换什么衣服。”

    身上的衣裳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在火场中滚过一圈,脱下来的时候都能掉一层灰炭,傅九襄在苏知玺换衣裳的间隙拿了付帕子替他擦着头发,在瞧见他背上的淤青后,眸色沉了沉。

    苏知玺好不容易在王府中养回来的肉,这才几天,就造没了。

    傅九襄没好气地捏了一把苏知玺,苏知玺回头,一双眼睛含满了春情,他调笑着喊了一声‘九郎’,傅九襄冷哼了一声。

    苏知玺见状,立马翻身,跪坐着同傅九襄面对面,他直勾勾地望着傅九襄,然后起身,如同献祭般吻了吻他的眼角,又轻喊了一声:“九郎。”

    他的眼神干净的不像话,这世间再没有第二个苏知玺,有这样一副好皮囊、一把好段,还有这一颗七窍玲珑心。

    傅九襄轻揉着苏知玺的后颈肉,眼底的情欲藏无所藏,躲无可躲。

    他一把搂过了苏知玺,咬着他的耳垂,咬牙道:“苏雀奴,勾我这么快活?”

    苏知玺轻笑着道:“九郎好定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