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都市言情 > 雀奴 > 正文 第291章 百年誉
    谢韩病逝,顺帝特批三殿下出宫吊唁,当晚,傅乾毓住在了谢府。

    入了夜的谢府静的不像话,下人们都睡了,树上的秋蝉也没了声响,傅乾毓独自走在谢府的长廊下,这已经不是昔日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谢府了,一个破落的家族,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厅内香案上的线香逐渐燃到了头,傅乾毓跪在蒲团上,磕了三个头,面无表情地道:“祖父,舅舅战死沙场、母亲上吊自缢、您垂死病榻,咱们谢家,当真是百年风光啊!”

    “您让谢家后代再不入朝为官,可这样活着,当真痛快吗?”

    傅乾毓呢喃自语,夜色深深,秋风扫过香案,吹起了一桌的白灰。

    他跪在垫子上,神色涣散地望着停放着谢韩尸首的棺木,透过质朴的红木,他好似看见了幼时抱着自己放风筝的舅舅和母亲,以及谢家那风吹过泛起十里涟漪的荷塘,满荷塘的波纹,一圈又一圈地荡漾着,那才是百年清流人家啊。

    傅乾毓缓缓笑了出来。

    天色微凉,初秋的早晨,寒意四起。

    苏知玺隐约听见外头传来了动静,他刚动了动眼皮,就被人搂在了怀中。

    闻着熟悉的味道,他整个人立马松了下来。

    他一双懒懒地搭在了傅九襄的腰上,在他的腰上画着圈,人刚醒来,就连话声都是闷闷的,再加上这几日苏知玺都待在谢府,闻着香火气,刚睡醒这一刻嗓子口干的能冒烟。

    傅九襄翻身坐了起来,探出半个身子喊道:“端碗茶过来。”

    里屋响起动静了,外头便陆陆续续有了脚步声。

    苏知玺嫌纱帐外透进来的光亮眼睛,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傅九襄见状,笑着道:“这么娇气?”

    话虽然这样,但傅九襄还是立马将帐子放了下来,然后趴在苏知玺身上低笑道:“都给你伺候好呢,可满意?”

    傅九襄将蒙在苏知玺脸上的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双眼睛,苏知玺乖顺地瞧着他,骄矜而又自制地道:“夜里九郎不在,难以安眠,不满意。”

    这话的真是可怜,傅九襄的情意都要从那黢黑的眼底下溢出来了,他捧着苏知玺的脑袋,吻的昏天黑地,力道之大仿佛要将他这个人都装在肚中去才好。

    “那这样呢?”傅九襄松开了苏知玺,他吻得太用力了,苏知玺整张脸都是红的,像挂在书上红彤彤的果子。

    苏知玺的紧紧攥着傅九襄的领子,他大口喘着气,宛若一尾脱水的鱼。

    “雀奴,真想这样把你锁在床上,永永远远。”

    苏知玺含春水的眼不咸不淡地瞥了傅九襄一眼,他有气无力地道:“你要搞死我。”

    “是啊,我真想搞死你。”傅九襄温柔地道。

    苏知玺轻声笑了出来,他的攀在了傅九襄脖子上,呵着气道:“外头都,那苏知玺命好,攀上了定北王,在乱世中有了一个好去处。”

    傅九襄敢想些什么,就被苏知玺堵住了嘴。

    “可我怎么觉得,是那定北王好命呢?盛世君下臣,可怜忠臣心。乱世枭雄命,马革裹尸还。就这样一个身若浮萍的可怜人,也能得一心人追随左右,难道还不好命?”

    “是啊,那人命可真好。”傅九襄将苏知玺抱在了怀中,他吻着苏知玺的后脖颈,轻声道:“那依照雀奴所言,要怎么疼他?”

    苏知玺的缓缓往下摸着,最后停在了那处火热的地方,他坏笑着道:“这样、疼啊。”

    “嘶,”傅九襄握住了苏知玺,“好疼。”

    他们在床上着最下流的情话,可出了这屋子,他们一个成了光风霁月的大公子,一个成了潇洒桀骜的定北王,谁也不曾见过他们呢喃低语互诉衷肠的模样,除了他们彼此。

    “主子,公子,出事了!”屋外突然传来了千山的声音。

    傅九襄和苏知玺对视一眼,两人披着外袍下了榻,开门就看到千山神色凝重地站在廊下,见到这两人出来了,千山也顾不上规矩了,上前一步就道:“三殿下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何时死的?”傅九襄连声问道。

    千山摇头,“暂且不知。谢府将这消息封住了,幸好昨日离去时公子命的在谢府外院插了一名探子,这才晨起得到消息后便赶过来汇报了。”

    苏知玺拧眉,他轻声道:“昨日傅乾毓出宫,我瞧他神色癫狂,不似常人,没成想当真出事了。”

    “这次老三出宫,陛下其实是存了扶他的心思吧?”

    苏知玺的眸色幽深,他点了点头。

    这其中是何意思,尽在不言中。

    顺帝疑心重到连傅九襄都不信任,但有时候又有着不合时宜的妇人之仁。

    他舍不得杀死儿子,现在谢韩死了,又动了扶傅乾毓上台和各方势力抗衡的念头,一代帝王至此,也不知是可悲还是可恨。

    “你猜老三的死,有多少人掺和进去了?”

    “不知。”苏知玺当真是猜不出来。

    昨日傅乾毓大张旗鼓地出了宫,满朝皆知,再加上他没有刻意隐瞒夜宿谢府的消息,今日他死在了谢府,这其中掺杂了多少双,谁能知道?

    夜里头做的孽,只有阎王才知道了。

    谢府两日内接连两条人命,满朝皆惧,且死的是当朝皇子,顺帝听后此消息,未发一言,久久的沉默过后,他只了一句:“按照皇子礼仪,下葬吧。”

    高堂镜内,福鹤陪顺帝站在窗前,顺帝佝偻着背,没有回头:“福鹤,朕没了一个儿子。”

    “陛下节哀。”

    “咳咳咳,”顺帝闷声咳了几声,“朕没了兄长,没了贵妃,到如今,竟是连儿子也没了。”

    “陛下,老奴听四殿下在幽禁时便常常病重,想来殿下是因为老大人病逝,一时悲痛不已,这才跟着去了。”

    “是他们不肯放过老三啊。”

    “三殿下早该死了,他不死,朝中有多少人夜不能寐,如今奉常一去,谢家便彻底没了依仗,三殿下在朝在野,太好被利用了,他活着,苏朗仪、傅乾安、傅乾辉,没有一个人能放心。”苏知玺这话的冷漠,但看得却无比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