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都市言情 > 雀奴 > 正文 第298章 故人来
    “烛都之乱,乱不在白袁世,也不在民怨四起,而在——尚书台。”

    “今天下改革在即,犹如世间洪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苏朗仪之辈而今所做一切,皆乃螳臂当车,无用之功!”

    “诸君且看百年后,南邑再无腐朽察举,天下清明还看科考吏治!”

    “哈哈哈,雀奴,这番话得好啊!我要在竖柳巷设宴,我要在摘星楼设宴,我要宴请天下书生,读一读这振聋发聩的告天下书!”光见柏站在窗前,神采奕奕地举着苏知玺刚写出来的文章。

    “雀奴,你真是太了解我了!我曾经立志这一生绝不谈论朝政,可如今能用这样好的文章引诱我,让我如何能坚守自己的誓言!雀奴,你这人可真是,哈哈哈!”

    “狡猾!”

    “狡诈!”

    光见柏指着苏知玺,连连摇头。

    “那你追着覃隽一路去了儋州又是为何?他可是苏朗仪的学生,难道你追着他去了儋州,就不曾打破终生不谈政治的誓言了吗?”苏知玺戏谑地问道。

    光见柏愣了愣,他失笑道:“你竟也和外头那些凡夫俗子一样,真是俗气!俗气!”

    苏知玺怡然自若地喝了口茶,“人有七情六欲,我也有七情六欲,我怎么俗气了?济身,你这话的好没道理。”

    罢,苏知玺起身抽走了光见柏中的那叠纸,“覃隽是个大家,只是可惜了一直跟在苏朗仪后头宦海沉浮,我听,他去了儋州后,写了不少好诗,比起在烛都,他倒是自得了不少。”

    “他若是做学问,必定不会差,只是心若不静,在哪儿都有风波。”光见柏看得开,他虽把覃隽当做君子,但此君子非彼君子,君子之交淡如水,光见柏与覃隽,没有淡如水的交情,也没有惺惺相惜的情意。

    他们之间,就像是那天上的浮云,风吹了,聚拢了,风一吹,便又散了。

    世间光阴白驹过隙,哪有什么长长久久此生不变的情谊。

    他与覃隽这样萍水相逢,与千万人潮中有过把酒言欢,便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

    “你如今这般,可我怎么听,那覃隽好似要回来了。”

    光见柏拿着酒壶的怔愣住了,他垂着头,恍若毫不在意,但从苏知玺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双睫轻颤,片刻后,苏知玺听到光见柏细若蚊吟的声音响起:“此事当真?”

    苏知玺盯着他,好似懂了,又好似没懂。

    “九郎与我的,朝中苏文弘屡屡与苏朗仪不和,再加上苏文弘中有兵,苏朗仪忌惮他,便存了将覃隽从儋州调回来的心思。”

    “如今陛下病重,尚书台中白袁世又深陷侵地风波,正被监察院那伙人弹劾,廷尉寺那边也立了案准备调查白袁世,奉常大人病后尚书台便是白袁世一在抓,而今离了他,苏朗仪想做什么轻而易举。”

    光见柏缓缓坐在了苏知玺对面,他苦笑道:“我原以为,此生不会再见覃隽。”

    他望着苏知玺,“总归是故人相逢,他日该请他竖柳巷一坐,喝壶酒。”

    “你请覃隽喝酒?那也得看覃隽喝不喝这杯酒。”苏知玺语气凉凉。

    苏知玺这个人吧,光见柏每每他,好不不灵坏的灵。

    九月底,苏朗仪趁着顺帝病重,前朝尚书台白袁世又被占地案拖住了,他便当立断将覃隽从儋州掉了回来,与此同时,一同入都的还有罗樊刈。

    罗樊刈本想秘密入都,但车驾才进了幽都,就被傅九襄底下的人拦住了。

    月黑风高夜,一驾马车悄无声息地进了烛都。

    定北王府的偏门掩着,马车停在了偏门口,两名黑衣人扛着麻布袋脚步稳健地进了王府。

    “主子呢?”

    郑伯提着灯笼,在前头领路:“主子和公子在东院,咱们直接过去吧。”

    麻袋里头传来一阵闷哼声,郑伯瞅了一眼,“没打晕?”

    “晕了,在路上醒了一趟,罗掌柜不是武夫,的担心下没轻重将人给打出事了,便用布条将他嘴巴堵住了。”

    “走快些吧,主子和公子等着呢。”

    天愈冷,苏知玺的咳疾便愈发严重,冰冷的空气呛得他连喘气都觉得胸疼,他畏寒,傅九襄便早早的命人点好了炭火。

    书房内铺着厚厚的毯子,炭火烧的傅九襄额上都出汗了,反观苏知玺,没事人似的拥着炉,吱呀一声,书房门开了,郑伯领着底下人走了进来,咚的一声,那麻袋被扔在了地上。

    傅九襄招了招,郑伯以及伺候的下人鱼贯而出。

    “罗老板,好久不见,你脚程快呀,竟然从儋州走到烛都来了。”苏知玺笑盈盈地道。

    罗樊刈狼狈地从麻袋中钻了出来,他沉着脸望向傅九襄和苏知玺,只见坐在上位的两位少年郎一位模样清隽儒雅,一位眉眼间俱是戾气,面色铁青地坐在位上,桌上放着一把刀,银色的刀刃透着逼人的光,犹如阎王殿中端坐着的修罗。

    “罗樊刈,从儋州过来,不容易吧?”

    一声冷厉的声音响起,罗樊刈猛地打了个哆嗦。

    抬头,他就见到那神色阴狠的少年握住了桌上的那把弯刀,有一下没一下地掂着,那不是弯刀,那是杀人的屠刀。

    “九郎,罗老板千里迢迢赶到烛都,多不容易,你别吓唬人呀。”

    这是一道如珠似玉的声音,明明语气和缓平淡,但落在罗樊刈耳中,那就像是催命的符咒。

    苏知玺笑着看向罗樊刈,“罗老板,儋州多好的地方呀,您偏偏要蹚这趟浑水,来烛都?这不是有命,没地方放,活生生来送命的么?”

    罗樊刈对上了苏知玺那双黑的透不进半分烛光的眼睛,他沉了沉心,故作镇定地问道:“阁下又是何人?”

    苏知玺笑了,他放下中的暖炉,不咸不淡地掀着眼皮,“怎么,做了苏朗仪的狗,连他儿子都不认识?”

    “是你!”罗樊刈神色惊惧。

    往事浮现,他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他不可置信地望着苏知玺,“你怎么会在定北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