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不情愿今村兵太郎皱眉问道，他敏锐的捕捉到了宫崎健太郎神色中的不情愿。</p>
老师，不是我不情愿。程千帆便露出被看破心思的尴尬之色，强自辩解道。</p>
然后被今村兵太郎深邃的目光所逼视，‘宫崎健太郎"不敢在老师面前撒谎，只得讪讪道，老师，南京之行，学生直到现在还在后怕不已。</p>
今村兵太郎立刻便明白了。</p>
宫崎健太郎指的是汪填海的车队在南京遭遇刺杀之事，当时宫崎健太郎与楚铭宇在一起，他们的车子也是枪的伏击目标，宫崎健太郎还在伏击中中枪，完全可以得上是死里逃生。</p>
故而，宫崎健太郎这是害怕了。</p>
今村兵太郎便有些生气，自己这个学生啊，聪明、灵，尊师重道，素来是真诚待人，不过，确实是有些过于爱惜性命了。</p>
看到今村兵太郎那失望和生气的目光，宫崎健太郎赶紧解释道，老师，若是为添皇陛下效死，学生眉头都不会眨一下，只是，这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方式</p>
行了。今村兵太郎打断了他的解释，表情严肃道，健太郎，这不是做生意的讨价还价，这是命令。</p>
哈依！听得今村兵太郎这般，看到今村兵太郎严肃的表情，上一秒钟还在试图争取的宫崎健太郎，也即刻表情认真，他恭恭敬敬道。</p>
这正是今村兵太郎对这个学生颇为喜爱的原因，宫崎健太郎对他的一片赤诚，不仅仅体现在物质上，更体现在这种令行禁止的表现上。</p>
不管宫崎健太郎有什么想法，或者是对于某事的不情愿态度，但是，只要他这边下达命令，宫崎健太郎绝对会毕恭毕敬的听令行事的。</p>
程千帆的日文不错，又是楚铭宇所信任的子侄辈。今村兵太郎道，楚铭宇选择带你去参加第二次三方会谈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p>
他看着宫崎健太郎，不仅仅如此，你也要在楚铭宇面前表露出渴望加入出访团队的强烈意愿。</p>
老师，这会不会令汪填海方面认为我别有用心程千帆皱眉道。</p>
能够参加汪填海的出访团队，这本身就是非常不错的资历。今村兵太郎道，你有了南京之行，现在再度随团，这更是双重资历。</p>
我明白了。程千帆思忖道，对于程千帆来，他的年纪是他继续往上爬，是他在汪填海政权谋取更高权势的最大劣势，所以，他才格外珍惜这种难得的镀金会。</p>
镀金今村兵太郎微微颔首，这个词用的很准确，对于程千帆来，他就是在抓住这样的镀金会，这很合理。</p>
学生明白了。程千帆点点头，思考道，以程千帆在楚铭宇心中的地位，他要是主动表态要随团，楚铭宇应该不会拒绝。</p>
所以，不用担心会被怀疑什么，主动大胆的表现。今村兵太郎道，你在楚铭宇那里，就是要表现出一个亲近楚铭宇，同时也愿意利用这份关系热衷于向上爬的年轻人的形象。</p>
哈依。程千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学生此前做事，会担心一些行为可能引起怀疑，所以有些畏首畏尾。</p>
不仅仅是畏首畏尾，这要是做生意，你绝对比任何人都有精神。今村兵太郎打趣道，他鼓励自己的学生，别人害怕被怀疑，你害怕什么帝国自然不会怀疑你，至于汪填海那边，你表现的越是坦然，越是符合程千帆的身份和年龄。</p>
他对宫崎健太郎道，你甚至可以表现的更加急切一些。</p>
汪填海政权成立在即，年轻人渴望抓住会好好表现，这没什么问</p>
题。今村兵太郎道。</p>
哈依。宫崎健太郎心悦诚服的看着老师，老师教导的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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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帆乘坐汽车离开今村兵太郎的时候，常启楠正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黄浦路的柏油马路上。</p>
对于联络人发出的联络暗号，他就如同将脑袋埋进沙堆里的鸵鸟一般，假装没看到。</p>
然后，他依然还是害怕被军统袍泽找上门，索性便辞了原先那份虽然薪水微薄、但是做得还算舒心的工作，找了现在这份有些忙碌的新活计。</p>
他现在是黄浦路上的黄浦时报的文字编辑，每天盯着文稿看，还要挖空心思的写鼓吹汪氏之和平建国的文章，虽然薪水还算丰厚，只不过确实是太累人了。</p>
主要是心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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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启楠也没想到自己新找的这份工作，竟然是为汪伪摇旗呐喊——</p>
黄浦时报竟然是一个汉女干报纸，是汪氏之喉舌林伯生所控制的很多家汉女干报社之一。</p>
常启楠不为自己选择当逃兵而羞愧，但是，他还是无法做到挖空心思吹捧汪氏，为汪氏之所谓和平建国的卖国行径鼓吹。</p>
所以，他心累，再加上工作量较为繁重，所以整个人都有些无精打采的。</p>
眼睛蛤掉咯李浩一个急刹车，他摇下车窗冲着这个险些被车撞的冒失鬼骂道。</p>
常启楠横穿马路险些被车子撞到，此时此刻也是后怕不已，挨了骂的军统逃兵自知理亏，更不敢还嘴，忙不迭的作揖道歉。</p>
行了，浩子。程千帆瞥了一眼，道。</p>
险些被撞到的冒失鬼，两眼无神，一看就是太过疲倦了。</p>
看着路。李浩又指着冒失鬼骂了句，这才摇上车窗，在其他两辆已经停下来、以拱卫姿态随时准备支援的保镖车辆的保护下，再度开车上路。</p>
常启楠忽而觉得有些悲哀。</p>
他认出来方才那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程总"的座驾。</p>
自己累死累活，为汪伪张目呐喊，还险些被汉女干程千帆的车子撞到，还被程千帆的狗腿子骂。</p>
种种这些，都令常启楠心中不舒服，更有悲哀怆然的情绪在心头萦绕。</p>
这个军统逃兵，渴望过安稳日子，却发现这安稳日子并非那般容易的。</p>
还好，还好。</p>
常启楠安慰自己，最起码不用提心吊胆的，不必担心被人破门而入抓走，然后被拷打审讯，最后尸体如同死狗一般被扔在某个乱葬岗暴尸。</p>
他一遍又一遍的这般对自己：</p>
还好，还活着，真好。</p>
砰！</p>
砰砰砰！</p>
几声枪响，常启楠吓了一跳，他甚至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然后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带枪。</p>
他抬头看，就看到距离自己很近的一个男子挨了枪，身体向后仰面倒下。</p>
枪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撤离，这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子几步走到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男子身边，非常淡定的一枪打爆了男子的头颅。</p>
随之又从身上取出一沓传单样的东西，直接向空中抛洒。</p>
然后枪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开，没入乱哄哄、尖叫着的人从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p>
有传单落在死者的脸上，纸张吸收了血液、脑浆后，就如同泡馍吸收了滚烫的汤汁，传单上的字也被渐渐濡湿、浸透，不过，周遭其他的传单上的字眼，却是清晰可为旁证。</p>
常启楠捡起地上的传单，看到场面赫然写着：</p>
汉女干的下场。</p>
后面竟还有署名——</p>
军统锄女干，上海区好汉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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