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少将参议</p>
“姑娘，你找谁”景妈妈看着门口的女孩，问道。这是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女孩，身上穿着打满了补丁的破旧衣裳，脸上有冻疮的疤痕，面有菜色。</p>
女孩的背上还背着一个睡着的娃娃。</p>
“姨婆，这里是檀香山路何家吗”女孩问道。</p>
“是何家。”景妈妈点点头，“姑娘，你是”</p>
“巡捕房的金克木金总是这家什么人”女孩又问道。</p>
“金总是我家太太的弟弟。”景妈妈皱眉，“姑娘，你有什么事”</p>
“太好了。”女孩的脸上露出喜色，“何太太在家吗”</p>
“姑娘，你找我家太太什么事”景妈妈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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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妈妈，谁啊”何太太在里面问道。</p>
“太太，一个女娃娃，要找太太您。”</p>
“女娃娃”何太太疑惑不已，边边走到门口。</p>
“您是何太太”女孩看着何太太，问道，“巡捕房金总的姐姐”</p>
“我是。”何太太皱眉，她觉得这女孩有些古怪。</p>
“您儿子叫何关”女孩又问道。</p>
阿关！</p>
何太太的脸色变了，她已经好久没有听到有人提及儿子的名字了。</p>
然后，她的目光停留在了女孩背着的背篓里面的娃娃身上。</p>
何太太的呼吸急促，她的身形晃动，扶着门，强自镇定，道，“进来话吧。”</p>
“景妈妈，关好门。”</p>
“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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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认识我家阿关”何太太问道。</p>
“太太。”女孩解下背篓，心翼翼的将娃娃从背篓里抱出来，“这是您的孙女。”</p>
“什么”</p>
“这是何连长和黄护士的女儿，您的孙女。”女孩道。</p>
何太太猛然上前，从女孩的中接过熟睡的囡囡。</p>
囡囡沉沉睡着，面黄肌瘦的，看着令人心疼。</p>
像，太像了。</p>
囡囡的脸庞和阿关时候像极了，眉毛则和儿媳妇黄兰很像。</p>
她抱着囡囡，犹如抱着珍宝一般，“姑娘，这，这是怎么回事”</p>
“我们的队伍遭遇了鬼子的埋伏，在突围的时候黄护士把胜利交给我，叮嘱我能活着突围的话，带胜利来上海找奶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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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了鬼子的埋伏</p>
突围</p>
何太太心口仿若被大石头堵住了，她心中忐忑问道，“姑娘，兰她现在怎么样了”</p>
“不知道，队伍被打散了。”女孩的语气低沉。</p>
“阿关呢”</p>
“何连长没和我们在一起。”</p>
“姑娘，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p>
“一路逃难过来的，鬼子搜山的紧，我带着胜利白天躲着，晚上赶路。”女孩的疲倦的脸上露出笑容。</p>
“谢谢，姑娘，辛苦你了，太谢谢你了。”何太太看着历经沧桑的姑娘，激动的道。</p>
“不辛苦，不辛苦。”姑娘连连摆，“终于见到您了，我完成了黄护士交给我的任务。”</p>
胜利！</p>
“她叫胜利”</p>
“嗯，胜利，何胜利。”女孩用力点头，“是何连长给起的名字，抗战胜利的意思。”</p>
话间，姑娘舔了舔干瘪的嘴唇，她的肚子咕噜噜叫起来，姑娘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p>
“肚子饿了吧，姑娘。”</p>
“一路上讨了点吃的。”姑娘道，着，她看着胜利。</p>
何太太立刻明白了，姑娘指定是将好不容易讨来的吃的都省给胜利吃了。</p>
“景妈妈，快看看有什么吃的，先拿点过来。”何太太赶紧吩咐道，“再熬点粥。”</p>
“晓得嘞，太太。”</p>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p>
“我叫佟文淑，是队伍里的战地护士。”姑娘骄傲的道。</p>
“好，好孩子，好孩子。”何太太的眼眶红红的，道。</p>
她低头看着怀里沉沉睡着的孙女，心中泛起浓浓的悲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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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行驶在拥挤的马路上。</p>
喇叭声此起彼伏。</p>
一辆雪铁龙汽车的司按了下喇叭，示意对向的汽车给自己让路。</p>
对向汽车不仅仅不让路，还做了个势，示意他让开道路，让他先走。</p>
雪铁龙的司生气了，就要话，然后便看清楚了对面的汽车的车牌，吓得赶紧陪笑着做势，转动方向盘让开了道路。</p>
“阿灿，干嘛让他”后排座位的年轻人放下中的报纸，皱眉问道。</p>
“少爷，那是程总的车队。”司赶紧道。</p>
“‘程总’程千帆”年轻人冷哼一声，却是没有再什么。</p>
他刚回上海没几天，父亲就再三叮嘱他有哪些人惹不得，其中就有这个程千帆，尽管他实际上并不把这个的法租界中央巡捕房副总巡长放在眼里，但是，父亲的话他不敢不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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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帆哥，刚才那辆车是麦加利银行的华籍经理侯廷福家的。”李浩看了一眼对面的车牌，扭头对程千帆道。</p>
程千帆微微颔首，他撩起了车帘，准备与侯廷福打个招呼，却是看到后排是一个年轻人，年轻人也正看过来。</p>
程千帆微笑着，点点头。</p>
对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p>
“车里坐的是谁”程千帆问道。</p>
“不晓得，需要我安排人打探一下吗”李浩问道。</p>
“不必了。”程千帆摇摇头，他问李浩，“事情办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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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找的靶子场监狱的孟奎。”李浩道，“这家伙早就巴巴的想要攀上帆哥你，我一找他，他就拍着胸脯答应了。”</p>
程千帆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尖嘴猴腮，每次见到他都点头哈腰的面孔。</p>
“这个人要盯住了。”程千帆吩咐道。</p>
明知道汪恒毅是军统的人，还敢毫不犹豫的动，监狱里有这么一号人，等于是一个准汉奸在那里，有些事情要提前准备、预防。</p>
“明白了。”</p>
“两天后平重阳一就回上海了，我和这家伙见一面后就去南京。”程千帆思忖道，“这次去南京，我带豪仔过去，你留在上海看顾家里边。”</p>
“知道了，帆哥。”李浩点点头，对于留守上海，他是早有准备的。</p>
他不仅仅是特情处的人，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才是帆哥最信任的那一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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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从南京回来，你和周茹的喜事也该操办操办了。”程千帆忽而道。</p>
闻听此言，浩子露出害羞的神色，“我听帆哥的。”</p>
“哈哈哈。”程千帆哈哈大笑，“早些成婚，早点抱上孩子。”</p>
他对李浩道，“周茹脑子比你灵光，我不在上海，有事情你多和周茹商量。”</p>
“是，帆哥。”</p>
车队一路前行，最终停在了楚公馆的门口。</p>
听到动静，刘霞出来迎接。</p>
“怎么现在才来，秘书长都等你好一会了。”</p>
“这不好些天没见霞姐了，总不能空吧，”程千帆拎了拎中的礼盒，“法兰西最摩登的香水。”</p>
“算你子有良心。”刘霞接过礼盒，妩媚的白了程千帆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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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p>
金克木的座驾停在了檀香山路何府门口，他拎着公文包下车，按响了门铃。</p>
“舅老爷回来了。”景妈妈出来开门，接过金克木的公文包。</p>
“阿姐呢”</p>
“太太在楼上。”景妈妈欲言又止。</p>
“怎么了”</p>
“舅老爷见到太太就知道了。”景妈妈道，眼眸中满是喜色。</p>
金克木露出惊疑之色，上了二楼，就看到姐姐正抱着一个囡囡。</p>
“阿姐，哪来的囡”金克木问道。</p>
“弟，快来看看，这是你外甥孙女。”何太太高兴道。</p>
“外甥孙女”金克木一愣，然后他立刻反应过来了，两步上前，盯着阿姐怀里的囡看，压低声音问道，“这是，这是阿关的”</p>
“阿关和兰的孩子。”何太太道。</p>
“阿关的孩子怎么会”金克木惊愕不已，问道。</p>
何太太便将新四军护士佟文淑一路辗转，护送胜利来上海寻亲之事弟弟听。</p>
“你是，这是那个姑娘护送着外甥孙女，就这么一路找来的”金克木问道。</p>
“可不是么。”何太太抹着眼泪，道，“姑娘这一路可是吃了不少苦，可怜我家胜利，这么的囡囡也跟着吃了这么多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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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关和兰怎么样了”</p>
“阿关没和兰在一起，兰”何太太面色悲苦，道，“也不知道兰这孩子有没有事。”</p>
“应该没事的。”金克木宽慰道，“这护士都能突围出来，兰也一定吉人天相的。”</p>
他的表情严肃下来，“阿姐，这件事一定要注意保密，阿关在日本人那里可是挂了号的，要是被日本人晓得这是阿关的孩子”</p>
“这个我自然晓得嘞。”何太太道。</p>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p>
“家里就景妈妈知道，景妈妈是家里的老人了，她不会乱讲的。”</p>
“总之一定要心。”金克木从何太太的里接过囡，他疼惜的看着怀里的囡，思忖道，“家里多了个囡和姑娘，这肯定是瞒不住的。”</p>
“这样，对外是姑娘带着妹妹逃难到上海，乞讨到家门口，你是信佛的，看她们姐妹可怜就收留了。”金克木道。</p>
“好吧。”何太太明白弟弟的担心，她点点头，又叹息一声，“你，这是什么世道啊，明明是我家的乖孙女”</p>
“这个一定要注意。”金克木正色道，“不阿关，就是我自己，日本人也早就对我恨之入骨，万事心总没错。”</p>
“晓得嘞。”何太太从弟弟的里抱回熟睡的囡，“可怜的胜利，你一定要保佑你爸爸妈妈啊。”</p>
“这孩子的名字也要改。”金克木皱眉道，“不能叫胜利，就叫”</p>
他想了想，道，“就叫丽，美丽的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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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叔叔，此次还都南京，新政权正式成立。”程千帆高兴道，“楚叔叔正式履任行政院副院长，叔叔您满心抱负，当可大展宏图了啊。”</p>
“时局艰难，百姓苦楚。”楚铭宇叹口气，道，“万事开头难，不瞒你，我现在可是满脑子愁绪啊。”</p>
“四万万国民幸而有楚叔叔，有汪先生等国之大士。”程千帆也是感慨道，“历经千辛万苦，新政权终于成立了，国家幸甚，民族幸甚，国民幸甚啊。”</p>
“新政权甫成，百业待兴。”楚铭宇面带微笑看着程千帆，“我这样的老朽要殚精竭虑、鞠躬尽瘁，你这样的年轻人，也要力争上游，多为国为民辛劳。”</p>
“楚叔叔教导，侄儿铭记于心。”程千帆正色道，“汪先生之和平救国，乃当下华夏之最真理道路，侄儿一定紧紧追随楚叔叔，为国为民贡献一份力量。”</p>
“很好。”楚铭宇微微颔首，“关于你在新政权的职务安排，你个人有什么想法吗”</p>
“侄儿一切听从叔叔安排。”程千帆恭谨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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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楚铭宇道，“你是我最欣赏和器重的子侄，在我面前，无有不可言。”</p>
“是，叔叔。”程千帆道，“侄儿自然愿意在新政权出一份力，不过，叔叔您也知道，侄儿在上海这边，在法租界的身份和工作”</p>
“唔。”楚铭宇点点头，“你的顾虑是有道理的。”</p>
他接过程千帆递过来的茶盏，慢吞吞道，“你在法租界的身份和工作，对于新政权在上海，在华东的工作都是多有裨益的。”</p>
“我也仔细考虑过了。”楚铭宇道，“上海这边，你还是要分心兼顾的，不可失了根本。”</p>
“是！”</p>
“不过，南京那边也不能完全放。”楚铭宇正色道，“新政权的情况，你是清楚的，虽然有些人是同意并入的，但是，难免有些其他想法。”</p>
楚铭宇语重心长道，“新政权的职权、位子就那些，我们不去占领，有些人就会挖空心思抢占的。”</p>
“侄儿听从叔叔安排。”程千帆连忙道。</p>
“这样。”楚铭宇道，“在军队这边，汪先生是要重点抓的，你在军队里挂少将参议衔，有事情的话，也是能上话的。”</p>
“是。”程千帆露出感激之色，“叔叔对侄儿的栽培，侄儿感铭五内。”</p>
“另外。”楚铭宇思忖道，“江苏省政府甫建，我在省政府内帮你也谋一个合适的职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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