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子,你和老帽你们兄弟俩出去联络一下感情。”程千帆道,“我和章探长也联络联络感情。”</p>
路大章便笑了道,“你这是惦记我的好茶叶了。”</p>
“是。”李浩笑了笑,与老帽一起离开。</p>
老帽还顺拉上了办公室的门。</p>
“这可是上好的六安瓜片。”路大章拿着茶叶罐子,对程千帆道。</p>
程千帆表情一凝。</p>
路大章微微点头,再次确认。</p>
“麦克尼公寓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程千帆问道。</p>
“是那个孟凡宇的身份不简单,还是那个叫乔晓慧的舞女的身份不简单?”路大章一边泡茶,一边问道。</p>
“孟凡宇原来是军统的人,被日本人抓了后反水了,他现在是日本宪兵队的人。”程千帆道,“日本人怀疑孟凡宇的死另有蹊跷。”</p>
路大章看向程千帆。</p>
程千帆微微点头。</p>
路大章立刻明白了,麦克尼公寓的案子是军统上海特情处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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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怀疑这起案子有蹊跷,只是因为这个孟凡宇的身份不一般,由此产生的判断,还是他们掌握了什么证据?”路大章思索着道,“如果他们掌握了什么证据,我希望他们可以提供给巡捕房,有助于我们侦破此案。”</p>
“只是怀疑,并没有什么实证。”程千帆道,“我方才与宪兵队的佐上中佐见过面,日本人那边显然不认为这只是一起普通的入室抢劫杀人案件。”</p>
“姜骡子匪帮潜入上海杀人,这自然不是一起普通的入室抢劫杀人案件啊。”路大章轻笑一声,道。</p>
“路老兄。”程千帆的面色变得认真,“这件事日本人那边施加的压力不会,你这边必须重视起来。”</p>
“既然孟凡宇的身份不是普通人,那么,我们此前针对这起案子的侦查方向,可能就是有误的。”路大章点点头,思索着道,“你放心,我们会调整侦查方向,争取有所收获。”</p>
“日本人也更倾向于怀疑是重庆方面,或者更确切的是军统所为。”程千帆道,“最近这一两个月,军统分子可谓是活动猖獗啊。”</p>
“且不我那边,就这霞飞区,这一两个月发生多少起枪击案了。”着,程千帆喝了口茶水,道,“路老哥,军统这是不把你我兄弟放在眼里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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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弟的意思是?”路大章问道。</p>
“加强盘查,严密搜捕辖区的暴力分子。”程千帆道。</p>
“我尽量。”路大章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不是老哥我不尽力做事情,实在是”</p>
着,路大章压似乎有些犹豫,想了想才道,“重庆那边的中统就不了,那些人不足为虑,但是,军统那帮家伙都是狠角色,老哥我一家子人,也不敢太过得罪他们。”</p>
程千帆看了看路大章,眉头也皱了起来,然后忽而却是又笑了,“你我兄弟,弟自然清楚老哥的为人,自然也理解老哥的苦衷。”</p>
程千帆起身给路大章的杯子里添茶,道,“这次的事情,总归要有个交代啊。”</p>
“程老弟放心。”路大章思忖着,道,“麦克尼公寓的案子,我亲自盯着,相信能查个明白。”</p>
“如果最终还是查无所获呢。”程千帆呷了一口茶水,淡淡问道。</p>
“那这起案子就很直接明了了,就是姜骡子匪帮所为啊。”路大章道,“人证物证俱在嘛。”</p>
程千帆便哈哈大笑,他笑的都咳嗽了,指着路大章道,“没错,姜骡子胆大包天,血债累累,此獠着实可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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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老哥留步。”</p>
“改日老哥我做东,我们好生喝两杯。”路大章站在车边,与程千帆挥作别道。</p>
“一定。”程千帆微笑着,道。</p>
程千帆闭上眼,哼着曲儿,指在膝盖上轻轻打着节拍。</p>
他的心中则是泛起冷冽的波澜。</p>
方才路大章泡茶的时候,拿的是六安瓜片,这是两人之间此前约定的暗号:</p>
瓜田李下,隔墙有耳之意。</p>
就是不便话。</p>
因而方才两人的话,完全就是法租界中央区的‘程总’,和霞飞区的路探长之间的交流和沟通。</p>
他现在在琢磨,是路大章同志那里出什么纰漏、引来敌人的注意了?</p>
还是,只是遭遇池鱼之殃,实际上对路大章的影响并不算大。</p>
程千帆略一思索,就放下心来。</p>
应该是后者,最起码此事对路大章影响不大,并非高度危险之情况。</p>
不然的话,方才房间里就他们两人,路大章是有时间和会暗中传递情报、示警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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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处乡下的土院子。</p>
刘二凤在擀皮子。</p>
邓鱼在包馄饨。</p>
刘大地像个大人一般,倒背着,看着这正忙碌的两人,目光中带着有趣的审视光芒。</p>
刘土盯着那已经包好的馄饨,哈喇子流了一地。</p>
刘凤用力的吸了吸鼻子,空气中有肉馅的味道,这反而让刘凤的肚皮更响了。</p>
“刘土!”刘二凤突然发出一声尖叫。</p>
刘土屁滚尿流的跪在地上,觍着脸,“二姐,你喊我。”</p>
刘二凤一把薅住了弟的头发,刘土啊呀一声,脑袋被拎着来到案板上。</p>
“吐出来!谁让你偷吃的?!”刘二凤吼道。</p>
刘土的脸被摁着,他双脚竭力蹬着,却是突然大口喘气,像是缺水要渴死的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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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装?”刘二凤一巴掌抽在弟的屁股上。</p>
然后她就看到邓鱼冲了过来,直接从她的里抢走了刘土,半蹲在地上,把刘土翻着身趴在了膝盖上,用力拍打刘土的后背。</p>
就听见呜哇一声,刘土的嘴巴里吐出来馄饨团,然后就哇哇大哭起来。</p>
刘二凤这才意识到自己弟刚才险些被噎死了。</p>
“没事了,没事了。”她是又疼又气,把弟抱在怀里道。</p>
她不敢想象,要是弟弟被这一只馄饨噎死了,她该怎么办。</p>
“二姐。”刘土哇哇哭着,“这个不算,这个不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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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刘二凤刚才的心疼顿时烟消云散,狠狠地抽了刘土的屁股三下,“别吵了!”</p>
然后瞪了刘凤一眼,“幺妹。”</p>
刘凤捏起地上被刘土吐出来的生馄饨,“二姐,这个还能吃哩。”</p>
邓鱼安静的包着馄饨,看刘二凤一边教训弟弟妹妹,一边擀着馄饨皮子,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p>
对于自己被发配来安置刘二凤一家子,他心中那满腹的怨气,忽而就这么消散了一些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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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原诊所。</p>
“刘二凤?”佐上梅津住皱着眉头,他仔细想,对于石原悠幸所的这个护士,有了那么一丝印象。</p>
“是的,刘二凤今天没有来上班。”石原悠幸道。</p>
“有请假吗?”佐上梅津住问道。</p>
“没有。”石原悠幸道,“我正准备派人去刘二凤家里问问情况。”</p>
他对佐上梅津住道,“昨天刘二凤请了假,是家中弟妹生病。”</p>
“你是昨天刘二凤请了假?”佐上梅津住立刻问道。</p>
“是的。”石原悠幸点点头道。</p>
佐上梅津住点燃了一支香烟,他在细细思索,这个刘二凤引起了他的注意,只是他暂时还没有找到实质性的证据。</p>
“安川。”佐上梅津住看向安川鸣志,“你带人去刘二凤的家,仔细检查讯问。”</p>
“哈衣。”</p>
佐上梅津住又看向石原悠幸,“石原君,劳烦派个人带路。”</p>
“没问题。”石原悠幸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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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上君的意思是,那个在我这里做过右眉眼痦子术的病人死了?”石原悠幸将佐上梅津住请到安静的术间,问道。</p>
“是的。”佐上梅津住点点头,“我正是为了调查此事来这里的。”</p>
他看着石原悠幸,“石原君,最近这几天,诊所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情况?”</p>
“异常?”</p>
“比方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你觉得和平时相比有些不寻常的事情。”佐上梅津住道,“当然,也不限于是最近,只要是你觉得奇怪的事情,都可以讲给我听。”</p>
“佐上君这么,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石原悠幸道,“就在两天前,有一个年轻人来诊所做痦子术。”</p>
“这个术有什么特别的吗?”佐上梅津住立刻问道。</p>
“这个术与你提到的那个先生一样,都是眉眼下的术,不过,这个病人的痦子是在左边眉眼下。”石原悠幸道。</p>
“石原君,请尽可能详细的与我这件事。”佐上梅津住的表情无比的严肃,道。</p>
“当然可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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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他很担心术会不会损伤眼睛,还嚷嚷着询问诊所有没有做过类似的眼皮下的术?”佐上梅津住问道。</p>
“是的。”石原悠幸点点头道。</p>
“既然如此害怕,又为何一定要做术?”佐上梅津住问道。</p>
按照石原悠幸所,此人眉眼下的痦子并不大,并没有非做不可的必要。</p>
“他是有人给他算了命,那颗痦子挡了他的财运,必须做掉。”石原悠幸道。</p>
“请继续。”佐上梅津住道。</p>
“当时护士刘二凤情急之下,了一句诊所此前做过类似的术。”石原悠幸道,“听到刘二凤这么,那个病人才放了心,选择在诊所术。”</p>
确定了!</p>
佐上梅津住此时在脑海中,已经成功的梳理了整件事的脉络。</p>
此前那个要做痦子术的病人,实际上就是重庆方面的探目。</p>
重庆方面很聪明,特意找了一个左边眉眼下有痦子的人来试探,如此,可以迅速锁定有何人在哪家诊所做过痦子术。</p>
至于刘二凤,佐上梅津住高度怀疑此人是被重庆方面控制了,极可能是被安排认人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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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田。”佐上梅津住拉开门,喊了一声。</p>
“中佐。”友田堀子立刻跑来。</p>
“前天有一个左边眉眼下有一颗痦子的年轻男子,来到诊所做了痦子术。”佐上梅津住道,着,他扭头看向石原悠幸,“石原君,你仔细想想,这个人还有什么特征?”</p>
“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石原悠幸道,“相貌没什么特别的,对了,他走路的时候,右脚会有一个下意识的向内侧发力,我怀疑他的脚骨骨折过,后来虽然愈合了,不过愈合的情况并不算成功。”</p>
“听到了没有?”佐上梅津住问友田堀子。</p>
“哈衣。”</p>
半个时后,安川鸣志回来了。</p>
他向佐上梅津住汇报了刘二凤家的情况。</p>
根据讯问邻居,邻居是在天亮以后发现刘二凤全家竟然消失不见了的。</p>
这一度让邻居们议论纷纷,甚至还在担心刘二凤家的情况。</p>
“安川。”佐上梅津住问安川鸣志,“你认为刘二凤是被灭口了,还是这个女人本就是重庆方面的人。”</p>
“报告中佐。”安川鸣志想了想道,“刘二凤不可能是重庆分子,如果她是重庆分子的话,敌人根本不需要再有试探举动了,他们能够直接锁定孟凡宇了。”</p>
“那就是,你认为刘二凤是被重庆方面灭口了?”佐上梅津住问道。</p>
“不。”安川鸣志摇摇头,道,“中佐,属下更倾向于刘二凤和家人是被重庆方面接走了,甚至不排除刘二凤已经开始为重庆方面做事的可能性。”</p>
“你的理由。”佐上梅津住道。</p>
“属下安排新亚和平促进会的一个探目,假扮成对帝国不满的市民接触了刘二凤家的邻居。”安川鸣志道,“从一户人家那里了解到,刘二凤的大哥是国党中央教导总队的低级军官,死在与帝国的作战中。”</p>
“可以,刘二凤是和帝国有血仇的。”安川鸣志道,“所以,属下有理由怀疑这个刘二凤,即便是一开始对此事不知情,后来也极可能主动参与。”</p>
佐上梅津住陷入沉思之中。</p>
安川鸣志的这个猜测,是有一定的道理的。</p>
也就在这个时候,砰地一声,外面传来了一声枪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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