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在德国人发动进攻之前，谁能够想到苏俄红军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今村兵太郎点点头，感慨道。</p>
“看来老师您之前提到的，苏俄国内进行的纯洁化政策，对苏俄尤其是军队的影响比我们所想象的还要严重。”程千帆道。</p>
对于苏俄这个身躯庞大的邻居，已经侵占了东四省的日本格外关注。</p>
日本方面注意到苏俄国内进行的‘纯洁化’清洗行动。</p>
今村兵太郎便曾与宫崎健太郎上课之时，谈及苏俄的大清洗。</p>
根据日本方面所掌握的情报，日方推断整个大清洗行动至今，苏俄军队内至少有近万名军官被公开或者是处决，或者是被秘密监禁，其将官中有一半以上都受到了波及。</p>
其中更是有苏俄元帅图哈切夫斯基这样的高级将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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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池内君也曾经讨论过。”今村兵太郎道，“池内君也认为正是苏俄国内的残酷斗争，导致苏俄军队中的骨干将领被波及，这直接导致了苏俄部队尤其是基层缺乏有经验的军官，只能由缺乏经验的低级军官充当。”</p>
“是啊，是啊。”程千帆连连点头，语气感慨中带了几分急切之色，道，“现在的苏俄比之两年前的战斗力下降极大，现在的苏俄军队，甚至可以用不堪一击来形容了。”</p>
“你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今村兵太郎忽而狐疑的看了宫崎健太郎一眼，道。</p>
“啊？”程千帆抬起头，张开嘴巴，一副茫然的表情，然后在今村兵太郎的目光逼视之下，他讪讪一笑，“老师您看出来了？”</p>
“老师还没有糊涂。”今村兵太郎冷哼一声，“你的眼神，表情，动作，讲话的语气，无一不出卖了你的真正目的。”</p>
今村兵太郎没好气的看了宫崎健太郎一眼，“吧。”</p>
“老师，我没有别的意思。”程千帆赶紧道，“我就是觉得，现在的苏俄面对德国人的进攻，如此不堪一击，这直接暴露了苏俄军队的孱弱本质。”</p>
他越越激动，“帝国当趁此会，向苏俄发起进攻，与德国人双面夹击，在欧罗巴胜利会师，瓜分欧罗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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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是坚定支持帝国要执行北进策略的了。”今村兵太郎喝了一口茶水，淡淡道。</p>
“当然了。”程千帆语气激动道，“诺门坎之耻辱，正当雪耻！”</p>
“你不要忘记了，帝国在两个多月前，刚刚与苏俄签订了条约。”今村兵太郎看着自己的学生，淡淡道。</p>
程千帆知道今村兵太郎所的条约是日苏中立条约。</p>
就在四月份的时候，日本外相松冈洋右访问苏俄，并且推动了日本国与苏俄签下了日苏中立条约，约定双方互不侵犯，并且约定有效期五年。</p>
“老师，条约签订的意义就在于，条约是可以随时撕毁的。”程千帆道，“苏俄暴露出孱弱的本质，正所谓不可失时不再来，帝国不应该再犹豫了，应该果断出击，与德国人双面夹击苏俄人。”</p>
“你啊，是一口一个与德国人双面夹击。”今村兵太郎轻笑一声，指着宫崎健太郎，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德国人的客呢。”</p>
他摇摇头，道，“‘日苏中立条约’的签订是有其积极意义的，此条约对于稳定北部边境有重要意义。”</p>
程千帆便嘿嘿一笑，道，“要是按照老师这个法，帝国陆军百万勇士都是德国人的客了。”</p>
“你也了，是陆军。”今村兵太郎道，“你要知道，在海军那边，甚至是在内阁内部都有不容忽视的力量，认为帝国应该南进。”</p>
“海军马鹿目光短浅。”程千帆面色一沉，忍不住道，“只有北进，占领远东，从陆路打开占领欧罗巴的通道，帝国政府寰宇的宏伟蓝图才能够得以实现。”</p>
今村兵太郎看了自己的学生一眼，摇了摇头。</p>
宫崎健太郎这个家伙啊，这就是狂热支持帝国北进的热血年轻人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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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您是支持北进，与德国人会猎苏俄，还是支持帝国南进，进攻东南亚？”程千帆看着今村兵太郎，问道。</p>
他的眼眸中是好奇的神色。</p>
“怎么，还想要从我这里打探外务省对此的态度？”今村兵太郎轻笑一声，道。</p>
程千帆就嘿嘿一笑，对于自己的心思被今村兵太郎看破，完全不在意。</p>
今村兵太郎自己则是陷入了沉思之中。</p>
外务省对于‘北进’还是‘南进’的态度选择？</p>
事实上，外务省的态度并非是一成不变的。</p>
五年前，反红色国际协定签订后，外务省曾配合陆军对苏俄施压，支持关东军在满洲边境的军事挑衅。</p>
此后才有了三年前的张鼓峰事件，以及两年前的诺门罕之战斗。</p>
也正是帝国关东军在诺门罕惨败后，外务省这边也意识到苏俄远东军力强大，意识到关东军恐怕很难对苏俄远东军事力量形成压制。</p>
也正是因为此，外务省的内部，随后实际上是对“北进”的态度转为消极了的。</p>
“你觉得松冈阁下是支持‘南进’方略的？”今村兵太郎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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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不是”程千帆下意识脱口而出，而后他闭上了嘴巴，就那么的看着今村兵太郎，因为他知道今村兵太郎既然这么问，肯定是有原因的。</p>
“松冈阁下实际是亲近德国反对苏俄的。”今村兵太郎道。</p>
实际上，外相松冈洋右是外务省内的亲德反苏派的代表，他主张帝国应该“北进”配合德国。</p>
虽然松冈洋右阁下推动了日苏中立条约的签订，但是，今村兵太郎却是听了，签订了这个条约后，松冈阁下并不开心，而是频频叹息。</p>
根据今村兵太郎所了解到的情况，外相松冈阁下个人仍然是支持“北进”策略的，松冈阁下与陆军参谋本部那边是有接触的，依然试图支持陆军的‘北进’方略。</p>
但是，令松冈外相感到无奈的是，他推动签订的‘日苏中立条约’实际上反而有可能为日本南进铺路，避免两线作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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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的意思是，松冈阁下主导签订的‘日苏中立条约’，从结果来看，是海军那边愿意看到的，是为南进铺路了。”程千帆道，“但是，实际上松冈阁下还是支持北进的？”</p>
“是的。”今村兵太郎微微颔首。</p>
“不愧是松冈阁下，果然站得高看得远。”程千帆兴奋不已，赞叹道，“帝国有松冈阁下这样的外相，是帝国之幸，是外务省之幸。”</p>
“你啊，这个脾气啊。”今村兵太郎哭笑不得的指了指宫崎健太郎，笑着摇摇头道。</p>
签订‘日苏中立条约’的松冈阁下，引来的是宫崎健太郎的埋怨；现在好了，听外相阁下是亲德反苏的，宫崎健太郎这个子又转过头夸赞起松冈洋右来了。</p>
“健太郎，你要知道，事关帝国的战略决策，这并非某个人的倾向性，某个人的抉择能够决定的。”今村兵太郎道。</p>
他放下茶杯，缓缓道，“关于‘北进’还是‘南进’，陆军和海军争论了很多年了，正如他陆海军之间的矛盾绵延已久一般。”</p>
“学生明白。”程千帆点点头，道。</p>
“要做出是‘北进’还是‘南进’的决定，将会是非常困难的。”今村兵太郎道。</p>
程千帆思索着，下意识点点头。</p>
“不过，即便是很难做出决定。”今村兵太郎道，“现在也确实是到了该做出决定的时候了。”</p>
程千帆心中一动，他不动声色的给今村兵太郎的茶杯里添水。</p>
今村兵太郎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无论是‘北进’还是‘南进’，日本人这是迫不及待了，这是终于要尽快做出决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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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过两天要回满洲一趟。”今村兵太郎道。</p>
程千帆先是一愣，然后眼眸中露出热切之色，“老师，可是帝国做出决定，还是选择了‘北进’？”</p>
今村兵太郎笑了摇摇头，道，“我只是要回东京，先回满洲一趟，然后从满洲回东京罢了，你想哪里去了。”</p>
“噢。”程千帆眼眸中的热切表情，肉眼可见的降落，然后他忽而反应过来一般，看着今村兵太郎，问道，“老师怎么这个时候回东京？”</p>
“时局动荡，内阁有会议，松冈阁下推荐了我作为外务省的代表之一列席。”今村兵太郎道，语气平淡。</p>
“真的？太好了！”程千帆露出狂喜之色，兴奋热烈的道，“老师，学生为有您这样的老师感到骄傲。”</p>
他甚至因为过于激动，以至于忘情的踱步，还搓了搓，看向今村兵太郎，“老师这次回东京开会，是不是有会觐见添皇陛下！”</p>
这话的时候，程千帆的眼眸中是热切无比，乃至是可以用无比狂热来形容的目光。</p>
“据会有一次御前会议。”今村兵太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但是，那扬起的嘴角出卖了他内心真实的情绪，“老师我自然还不够资格参加御前会议，不过，作为外务省提交的赞画之选，还是能够在幕后提供一些‘文献资料、建议’的帮助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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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帆看着今村兵太郎，他的眼眸中闪烁着崇敬的光芒，崇敬中还有羡慕，有骄傲的情绪在跳舞。</p>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程千帆感慨连连，“大丈夫当如老师这般。”</p>
“你啊，不会用诗词就不要用。”今村兵太郎佯怒，瞪了宫崎健太郎一眼，“老师我不过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工作罢了。”</p>
“老师，您什么都好，就是太谦虚了。”程千帆道。</p>
然后他叹了口气，“不过，也难怪老师谦虚，即便是如此，老师您的大名也早就才名远播了呢，甚至用举世闻名来形容都略显委屈了。”</p>
“夸张，夸张了，你子要实事求是。”今村兵太郎指着宫崎健太郎，道，“拍马屁对老师没用。”</p>
程千帆便露出讪讪之色，然后还不忘强辩道，“学生崇敬老师，此乃本分之事，怎么能是拍马屁呢。”</p>
着，程千帆又‘学生崇敬老师，是朴素的思想，是不掺假的’之类的话。</p>
今村兵太郎哈哈大笑。</p>
他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学生在拍自己马屁，甚至可以，宫崎健太郎的马屁略显粗糙，毫无技术含量，但是，没办法，喜欢听啊。</p>
“老师，您这次去东京，何时启程，什么时候回来？”程千帆问道。</p>
“两日后启程。”今村兵太郎道，“回来么，至少也要下月底的事情了。”</p>
着，他笑着问道，“怎么，健太郎，你要随我一同回东京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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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座，怎么办？”付了敬了一支烟给陈功书，道，“戴老板那边还等着我们答复呢。”</p>
重庆戴老板的密电，要求上海区尽快落实岑雨锋的下落。</p>
同时，有意思的是，在电报中重庆那边却又很明确的告知上海区方面：</p>
宪兵队在茂名路前些日子抓了不少人，需要上海区甄别落实，查勘岑雨锋是否在被抓之人当中。</p>
这就令包括陈功书在内的上海区这边非常震惊了。</p>
“不必奇怪。”陈功书尽量让自己保持淡定，道，“戴老板那边自有其掌握的渠道，以兹来获取更多的情报。”</p>
“这对于我们来是好事嘛。”陈功书道，“有获取更多密情报的会和可能，尤其是尽量做到迅捷的情况下，对于我们军统所有人，对于上海区的工作安全都等于是多了一份保障。”</p>
“是。”付了赶紧道。</p>
然后，他想了想，忽而问道，“区座，重庆那边获得的最新情报，这些我们这边作为当事人都没有能够及时掌握的情报，这会不会是肖勉的特情处提供给重庆那边的？”</p>
本来面色还算正常，甚至还是面带笑容的陈功书，他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还重重的哼了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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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