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相近的少年少女们聚在一起,  有意可以示好亲近,无意就当放松散心,画面和谐再自然不过。

    路采有家世有相貌,  性格好相处,  爱和他玩、甚至对他有好感也是很正常的事。

    “赌两百,我猜你弟要被问联系方式了。”屋主道。

    周鸣庚:“这还用赌?板上钉钉的事情,  你少骗我钱了。”

    “谁骗谁啊,你在我这儿赢的钱还少?”

    他们在不远处桥牌,时不时听到庭院里的欢笑声,  偶尔望过去几眼。

    屋主道:“你弟弟几岁?看着十八九岁,  搁在保守点的家庭,  还会管束他恋爱吧。”

    周鸣庚道:“那不好意思了,  我家风气开放,强烈支持他快点找对象。”

    美人鱼有求偶期,  种族的特点如此,理应比人类更早考虑伴侣的问题。

    “他之前没谈过?现在的孩子早熟得很,  问起来可能吓你一跳。”屋主道,“萧总,  该你出牌了啊。”

    萧远叙默不作声,  往桌上抛了一张牌。

    周鸣庚紧跟着出牌:“根本不用问,  我弟肯定白纸一张,还以为亲嘴就会怀孕呢。”

    屋主哈哈大笑:“怪不得你要着急,  没事没事,多玩几次什么都懂了。”

    周鸣庚道:“对啊,他长大了要推一把。”

    可能是最近接手了集团的工作,每天处理的事务急剧增多,实在教人疲惫,  萧远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有商业上的伙伴与他攀谈,他三言两语地应付过后,给自己倒了杯橙汁。

    倒完后一时没喝,光捧在手里发愣,手指用力到骨节发疼才收敛。

    他猛地回过神,继而尝了一口。

    很甜,太甜了。

    他并没因此皱眉,反而勾起了嘴角。

    这确实是路采会喜欢的味道。

    在开放式吧台坐了一会,萧远叙算和屋主作别,却在寻找对方的时候,听到了路采的声音。

    路采道:“我不需要你帮忙制造机会呀,你喜欢给人牵红线的话,去相亲网站应聘不好吗?”

    “我只是觉得那男生可能符合你心意,让他多照顾着你点,没有多别的……”

    “什么跟什么啊,别乱猜我的想法。”

    周鸣庚道:“猜得不准么?我以为你会偏爱温柔挂的人。”

    路采只想着顶嘴:“我都不上来,你比我更清楚呀?”

    “可能真比你更清楚。”周鸣庚道,“你稀里糊涂的,我怎么能不操心?好好好,你不要瞪我,以后我一定少管你,只管我自己。”

    路采反驳:“我怎么糊涂了呢?”

    “不问你喜欢什么样的人了,你倒是,来这里半年多,有谁喜欢过你?”

    路采被问得发蒙:“……没、没有又怎么样!”

    周鸣庚道:“这不可能,你不知道而已。”

    路采不服气:“谁的?就是没人喜欢我!”

    以人鱼的迟钝程度,对方不把话彻底开,他是理解不到那层面的。

    就这水平,称为感情菜鸟都高估了,他真的只是块石头。

    周鸣庚刺激他:“你这么不受人欢迎啊?”

    好歹算是个明星,路采被这么评价,有点伤心:“干嘛,很丢脸是不是?”

    周鸣庚心知事实不可能是这样,被路采的模样逗得直笑,看破不破。

    路采:“……”

    他想掐周鸣庚,可惜哥哥人高马大,见他作势要架,拔腿溜得飞快。

    路采闷闷不乐地往反方向走,冷不丁撞上了萧远叙。

    “萧总?”他道,“咦,你刚刚是不是都听见了?”

    萧远叙道:“听见什么?比如你很不受欢迎?”

    路采垮着脸:“谁的,我可受顶头老板的欢迎了,出来怕把哥哥气死。”

    客厅的投影仪在播放电影,是萧远叙演的一部推理片。

    当年这部影片大火,在座的几乎都看过,不过大家现在依旧津津有味。

    主角出来时他们冲着那张脸目不转睛,镜头给了配角便纷纷低头玩手机。

    拍摄时萧远叙年少轻狂,在荧幕里锐利地展露锋芒,路采觉得遗憾,自己没遇到那时候的萧远叙。

    他道:“你扮痞子还挺帅的嘛。”

    人物的定位准确来是位雅痞,不过路采词汇量贫瘠,这超出了他的表达能力。

    比起优雅,他也更关注画面里萧远叙倜傥的一面。

    萧远叙倚着墙,不以为意地瞧了眼回顾电影的一群人,再转头望向路采。

    他道:“要不要出去玩?”

    路采困惑地盯着他看,再听到萧远叙轻轻地了声响指。

    萧远叙俯身凑近他,吊儿郎当地一笑,举止如电影里般随性。

    “我,可以邀请你一起逃跑吗?”他得寸进尺,恶劣地勾起了嘴角,“可以把你绑起来吗?”

    路采呼吸一滞,随即被不容拒绝地握住了手腕。

    没有手铐,没有黑布,没有威胁。

    但他仿佛被绑架了。

    ·

    举办轰趴的别墅地段偏远,隔着一道高墙,外面的大街巷几乎没有人影。

    行人匆匆而过,各自都有想注意的事物,没人注意到他们,他们只注意彼此。

    之前碍着忙碌的行程和工作,两人不常遇上,难得的几次见面,都是匆匆结束。

    本以为拍摄结束后,就能在同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然而被周鸣庚的出现断。

    路采其实很想萧远叙,但他没,觉得这样太幼稚了。

    现在他们面对面,这种想法又涌了上来。

    萧远叙今天穿得很休闲,自身神态一变,就很贴合雅痞的形象。

    他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握着路采,散漫地问:“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路采张了张嘴,被抢先猜测了心思:“想让我带你回家?”

    这模样不知道是犯了戏瘾,纯粹逗弄少年,还是遮遮掩掩,假借流氓的名义试探真心。

    “也可以是你跟我回家啊。”路采道,“等我哥睡着了,我放你进来。”

    萧远叙笑着问:“我是和你偷情吗?还要等周鸣庚睡着。”

    路采撇撇嘴:“不是就不是,不偷就不偷,我一个人回回睡到自然醒,顿顿吃垃圾食品,过得很开心呢。”

    萧远叙道:“这几天除了睡只有吃?”

    路采道:“那你除了睡觉只有赚钱吗?”

    萧远叙垂下眼,直直地看着他。

    眼神里莫名有种无奈的意味,压抑的情绪流动在深处,带有危险又被特意隐忍。

    “不,还有别的事想做。”他道。

    路采接话:“为什么想做不去做?”

    “之前没逮到机会,现在怕把人吓跑。”

    路采前后挥了挥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什么事啊,听上去怪厉害的?”

    萧远叙道:“你想知道?”

    路采对此一无所知,当然好奇得要死。

    然后他就僵住了。

    因为萧远叙非常心地、又非常用力地抱住了他。

    最开始他以为是普通的拥抱,毕竟那么久没放松地亲近过,自己也很想抱抱萧远叙,顺捎蹭一蹭肩头,抑或是拉一拉衣角。

    但两分钟后萧远叙迟迟不放开他,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路采挣了挣,反而被禁锢得更紧。

    挣脱的动作没得逞,不过并未带来恐惧,他意识到自己好像没那么想逃。

    ……以及在害怕的那个人应该是萧远叙。

    他很怕失去自己。

    路采怯怯道:“怎么了?”

    萧远叙啄了下他的唇角,一股甜滋滋的橙子味弥漫开来。

    不懂萧远叙为什么这么做,路采颤着往后缩,退无可退,又不知道怎么迎合,笨拙地咬了回去。

    男人细致收敛,他则冒冒失失,一口把人咬出了血。

    萧远叙一点也不介意,用指节擦过嘴唇的破口,道:“痞子耍流氓不是很正常?”

    路采搜刮了下脑内的相关记忆,认为流氓不是这样耍的。

    他道:“不应该摁住我动手动脚嘛,怎么是抱着我亲呢?”

    “没演好,演不下去了。”萧远叙笑道,“只想亲你。”

    路采道:“你有没有研究过吻戏?你这样不正规,全套流程要伸舌头。”

    萧远叙道:“那你这种用牙齿乱啃的就正规?”

    “我没亲过别人呀,做不好才正常。”路采道,“你让我再试试。”

    萧远叙避了避,不陪他试了,再这样下去自己忍不住抢走人家弟弟。

    他转移话题,明知故问道:“听你的意思,以前偷偷亲过我?”

    路采硬着头皮想撒谎:“哪有,唔,也没有偷偷,是大摇大摆的,你自己太没有警惕心了。”

    “大摇大摆地伸舌头了吗?”

    路采:“……”

    他飞快地瞄了眼萧远叙的嘴唇,道:“这个真没有,我看别人都是互相顶来顶去……好奇怪。”

    “喔,路喜欢单方面的,我睡着了不动的那种。”萧远叙道,“你这癖好也有点奇怪。”

    路采感到被挑衅:“再怪也没你怪!只想亲我是几个意思,一张床睡腻了开始发展床下活动?”

    萧远叙笑了声,安静地望着他,路采也是随口撒气,没算听到一本正经的解释。

    附近没有可以玩的地方,商场很空旷,孤零零立着台娃娃机。

    路采徘徊了一会,里面的玩偶五花八门,自己看中的压在最底下,随即放弃了尝试。

    “我要回去了,再晚我哥完牌要找我了。”路采道。

    萧远叙道:“你最近住到他那边去了?”

    路采道:“嗯,按照他这着急上火的架势,真怕待会推开卧室门,就有一屋子人排队和我玩匹配游戏。”

    讲到这里,他的抵触并没之前那么激烈。

    他若有所思地:“你凭我哥这么操心,我是不是该考虑下感情问题?”

    萧远叙道:“这个问题要问你自己。”

    路采愣了愣,刚要扪心自问一番,就接到了周鸣庚的电话。

    介于弟弟离家出走过,周鸣庚提心吊胆,生怕他再来一回人间蒸发。

    得知路采在附近的商场闲逛,周鸣庚道:“这条路的路灯太暗了,你待着别回来了,我直接来接你。”

    路采乖乖等在原地,等车子开到商场外,周鸣庚发消息让他出来。

    迈出一步后,他犹豫地顿住,扭头望向萧远叙。

    路采在半秒内做出了决定,步伐轻盈地折了回来,再微微垫起了脚尖,吹了下萧远叙嘴唇上的伤口。

    路采道:“想了想,觉得你肯定是疼的,吹吹有没有舒服点?”

    萧远叙完全料不到路采会这么做,做完后还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自己。

    他不可思议地恍惚了下,路采狡黠地弯起眼睫,仿佛恶作剧得逞。

    路采道:“你在干什么,盯着我发呆?”

    紧接着,萧远叙勾过他的脖颈,朝他耳尖轻柔地呼过一口气。

    萧远叙用唇角贴了贴路采泛红的耳朵,道:“是挺舒服的,你呢?”

    作者有话要:  快要背着哥哥谈恋爱了!(哥哥: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