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随站直挺挺地站在车窗旁，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
别她有没有把沈烬当司机的想法，就算有，以沈烬现在的身价，她也请不起沈烬当司机。
不过...
秋随看着传中女朋友专属的副驾驶座位，迟疑了片刻。
“那如果，”秋随慢吞吞开口，神情认真，“你当司机，这趟要多少钱？”
沈烬静静地看了她片刻，突然笑开。
“请我做司机啊，也不是不行，”沈烬轻轻缓缓开口，“就是挺贵的。”
秋随心一横眼一闭，张口道：“我也不是付不...”
“十万起步，”沈烬侧头看向她，“每公里多加一万，支付扫码、银联卡和现金支付。”
秋随一噎，原本准备好的辞，都消失在唇边。
她就没见过这么狮子大开口的司机。
秋随酝酿了一会儿，中肯地评价道：“你这样漫天要价，生意应该不太好做吧。”
“那倒没有，”沈烬想了一会儿，认真回答，“实话，还挺抢手的，之前就有个姑娘，上车后就开始找机会拍我的照片。”
秋随盯着沈烬那张妖孽风流的脸，对最后一句话深信不疑：“那然后呢？”
“然后被我赶下车了，”沈烬声调有些吊儿郎当，“所以，希望你能够尽可能克制自己，不要做一些逾矩的事情。”
秋随：“......”
她没动弹，摇了摇头：“我不是很相信你的车技呢，况且你也知道，算命大师了，我距离你太近，会有血光之灾。”
“那正好，”沈烬轻描淡写地，“上车，看看到底有没有血光之灾，替你破除封建迷信的思想。”
秋随嘴角一抽：“万一真有呢？”
沈烬轻笑，点了下头：“也行。”
秋随还没弄明白他的意思，就看见沈烬转头，看向后排在努力缩存在感的傅明博：“傅明博。”
傅明博视线在两人中徘徊了一阵，才低声应道：“表哥，什么事。”
沈烬：“开手机。”
傅明博：“怎么了？”
沈烬：“开录音机。”
傅明博依言照做：“然后呢？”
沈烬扯出抹神情莫测的笑，视线转而看向秋随：“这孩福大命大，一定可以死里逃生，你去他那录个临终遗言。”
秋随：“......”
傅明博手足无措地捏着手机，向秋随投去求救的目光。
他也不是傻子，早看出来沈烬和秋随之间似乎早就认识，并且不太对付。
但是这个不太对付，和温婕告诉他的，秋随和简妍之间的水火不容，似乎又不太一样。
秋随没算为难无辜懵懂的傅明博，这个孩今天受到的惊吓够多了。
她朝傅明博招了招手，示意他将手机拿的靠近一点。
秋随微微弯腰，神情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如果我出了意外，记得让姜嘉宁向沈总索要人身损害赔偿费。”
傅明博：“......”
沈烬挑了下眉：“完了？”
秋随：“完了。”
“行，”沈烬看了眼傅明博，“把我的临终遗言也录一下。”
傅明博：“......”
秋随愣住：“你又不会有血光之灾。”
沈烬好整以暇地抬眼看了她一会儿，懒洋洋地开口：“你如果出了事，我肯定也活不成不是？”
他的声线甚至称得上温和，秋随也知道，沈烬的意思是，副驾驶如果出了事，驾驶座的人也必然逃脱不了。
但是，她的心脏还是忍不住咯噔一跳，无意识对上了沈烬的视线。
傅明博微微颤颤地将手机拿到沈烬面前：“表哥，遗言。”
沈烬微微垂眼，对着手机平静开口：“如果我出了意外，记得付秋随的人身损害赔偿费。”
秋随：“......”
“上车，”沈烬目光移到她脸上，一本正经的开口，“付钱坐后排，不付钱坐前排。”
秋随：“......”
她已经没办法和沈烬扯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她也不知道沈烬还会出什么话来。
秋随沉默两秒，认命一般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沈烬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对了，忘了告诉你。”
秋随面不改色地低头系安全带：“什么？”
“至于车技，”沈烬掀了掀眼皮，“你等会就知道，我的技术好不好了。”
秋随心尖一颤。
倒不是她多想，实在是这句话太容易产生歧义。
秋随嘴唇动了动，还是选择保持沉默。
否则她也不清楚，沈烬接下来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
车内没开音乐，傅明博早就发现沈烬和秋随之间诡异的关系，缩在后排玩手机不敢多话。
好在，车子开出车库不久后，秋随就接到了来自姜嘉宁的电话。
迅速又直接地破了车内空气中都弥漫着尴尬的氛围。
姜嘉宁开门见山：“姐妹！我这边给你找了套绝佳公寓，包你满意，房东现在就在家，快，你直接过来看，我把地址给你。”
她声音很大，足够沈烬和傅明博听清。
秋随下意识看了沈烬一眼，才问道：“在哪啊？有电梯吗？”
“肯定有电梯啊，就你那个工作，成天出差，没电梯怎么行？”姜嘉宁又补充道，“放心，房东是我朋友的朋友，给你个折扣不在话下，租金绝对在你的预算范围内，面积比你现在住的还要大一些，在乌华地铁站附近。”
秋随默默算了下。
乌华地铁站距离公司不远不近，但已经比现在住的地方近很多了。
重点是，有电梯，并且具体车站很近，尤其适合她这种频繁出差的人。
秋随不可避免的心动了。
她稍稍抬眼，看向沈烬：“你应该听到了吧？”
沈烬：“什么？”
“我得去乌华地铁站，”秋随诚恳地道，“是反方向，和现在的方向，不顺路。”
沈烬抽空撇了她一眼，慢腾腾道：“所以呢？”
“所以，”秋随随手指了一个路口，“到了前面把我放下就好了。”
沈烬闻言，唇角勾了勾，没搭理秋随，倒是对着后排喊了声：“傅明博。”
傅明博吓得手机都险些拿不稳。
傅明博探过头去：“怎么了，表哥？”
沈烬不疾不徐道：“你个电话给陈睿。”
傅明博内心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表哥，你不会又要把我...”
下一秒，沈烬的话就验证了他的猜想。
“下车，”沈烬声音懒洋洋地，“让陈睿送你回去。”
傅明博：“......”
短短一个下午，他就经历了两次被抛弃，还都是被同一个人。
三分钟后，劳斯莱斯停在了前方一个路口——
正是秋随不久前要下车的路口。
秋随抿了下唇，有些看不懂沈烬的操作。
她犹豫了片刻，正想低头解开安全带，就听见沈烬的理直气壮的声音：“傅明博？还不下车？”
傅明博：“......”
惨还是他惨，但是，死也要死的明明白白。
“表哥，”傅明博暗戳戳发泄不满，“你不把我送回家，那你来接我干嘛？现在又......”
“等等，”沈烬嗤笑一声，“你好好想想，谁了，我是来接你的？”
傅明博动作一顿。
他猛地回想起来，他见到沈烬后的第一句话是——
不是陈秘书来接我吗？
空气沉默了半晌。
傅明博尴尬地抓了抓头发。
就连秋随也想起来，傅明博的确诚恳又认真得回答过，接他的人，是陈睿。
沈烬挑了下眉：“想起来了？”
傅明博自知理亏，声音微弱：“想起来了，是陈秘书来接我，是我带着秋随姐上错车了。”
沈烬一副大人有大量不与他计较的模样：“那还不下车？”
傅明博：“......”
秋随背脊一僵。
既然，傅明博上错了车，那她不也是跟着傅明博上错了车？
她抿了下唇，听见后排传来的关门声，下意识想解开安全带下车。
事情却没有如她所愿，沈烬一言不发发动了车，握住方向盘拐了个弯，朝乌华地铁站的方向驶去。
雨势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
秋随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余光看见疾驰后退的街景，想起这短短几天的事情，心中突然觉得堵得慌。
“沈烬，”秋随忍不住偏头看他，“既然你知道是陈睿来接傅明博，在车库的时候，为什么不清楚呢？”
沈烬：“本来想的。”
秋随平静点了下头，她知道，沈烬要的重点在后头：“然后呢？”
“然后，我突然想起来，”，沈烬慢悠悠道，“今天追尾，有个大师劝我，让我日行一善。”
“......”
秋随沉默两秒，平静反驳：“那你也挺迷信的。”
“那倒不是，”沈烬扫了眼她，意味深长地道，“主要是我善良。”
秋随眨了下眼，扭头对上沈烬的视线。
男人情绪不明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飞快闪过，她放在口袋里的手无声地捏紧。
秋随咬了下唇，她总觉得，善良这个词，主要是沈烬对她的。
一副“被分手之后对冷血初恋依然不计前嫌愿意顺路载她一程”的宽宏大量。
秋随暗暗吐了口气，决定转移话题：“既然你也行了善，刚刚在那个路口，就可以把我放下去了。”
沈烬摇了摇头：“那恐怕不行。”
秋随没开口，等着看他还能出什么鬼话。
沈烬慢条斯理地开口：“只有把你送到目的地，才能验证一下给你算命的那位大师，到底的准不准。”
“......”
“如果不准，我可以把建议我‘日行一善’的大师推荐给你，就是可能要收取一点中介费。”
“......”
“而且，我还没有等到你对我技术做出一个五星评价。”
“......”
所幸，姜嘉宁给的地址距离不远，秋随的尴尬没有持续太久。
她拨通了姜嘉宁的电话：“嗯，我到单元楼楼下了，你在哪？我怎么没看见你。”
姜嘉宁惊喜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出来：“你到了？！你等会我，我和房东一起下来，对了，来也巧，这个房东，是你的复读班同学呢！”
“我的复读班同学？”秋随茫然地眨了下眼，也难免有些惊喜，“叫什么名字？”
“顾泽松。”
三个字落下，秋随仿佛被雷劈中，瞳孔瞬间睁大，无意识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秋随清晰地感受到，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快。
她当然记得这个人是谁。
当年，她和沈烬分手的时候，和沈烬过一句话——
沈烬，你看到我后面的男生了吗？
那个男生，名字就是，顾泽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