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重生之失贞 > 第154章
    哒哒的马蹄声相伴下, 锦绣与苏妈妈主仆或喜或怒、时感慨时激动的,将这几年发生在川蜀和长安两地的事情互相交流了解了一下。

    时间有限,离开这么多年, 长安城里可谓是日新月异, 变幻良多的。

    一路来, 到底也只是将于己相关的事情了解了个大概,至于其他的, 大概要到某一日需要的时候,再慢慢细问了。

    很快, 马车便在位于颁政坊的丞相府外停下了。

    丞相府一如当年的巍峨庄严,气势煊赫。

    立在侧门外迎接夫君和长子的萧氏更是意气风发, 年近四旬的她容颜不仅没有半分老态,比之当年在川蜀守孝时,竟是更显年轻了不少。大概是这些年府里没了牛老太太和丞相夫人这两重婆婆的压制,也没了二房的各种挤兑和争抢,自己当家做主的滋味太过美妙了吧!

    见到难掩憔悴之色的丈夫,萧氏明显怔忡了一下, 才急急的迎上前去, 亲自搀扶着,语气带着丝丝哽咽的叹道:“爷一路辛苦, 着实受累了!”

    余光还不忘关切的量了几下长子,见他也是面容苍白憔悴,面上顿时盛满了心疼,恨不能马上丢手抛开丈夫, 将儿子搂进怀里好好儿的安慰安慰。

    倒是跟在后面下车的锦绣, 哪怕开口唤了一声“母亲”, 却也被对方置若罔闻, 连半分余光都没得到。

    这样的区别对待,倒也符合记忆中固有的印象。

    她的这位母亲,对她除了憎恶,大概也真的没有别的感情了。

    锦绣自嘲的摇头笑了笑。

    换做上辈子全然被蒙在骨子里她,大概还会因此而伤心,甚至去百般讨好,以期能得到母亲的关注和疼爱。

    而如今,了解了一切真相之后,明知道这个人从自己出生开始就没有喜欢过自己,自然也不会再过多的强求。

    人和人之间,有时候就是看缘分,可偏偏有很多时候,有缘却无份。

    正如她与母亲萧氏,明明有缘成为两世母女,却因为当年初生之日让其承受了难产之苦,便被厌恶无视甚至利用了一次又一次,到底还是没有半点母女情份存在的。

    无声无息的跟在后面,看着他们夫妻母子一路温情脉脉的寒暄,旁若无人的样子。

    锦绣没再自作多情的跟随他们一家人的脚步,进了二门转过回廊之后,便独自朝和悦轩的方向慢慢踱步行去。

    推开和悦轩的大门,木门吱呀呀的哑响,厚厚的灰层扑棱棱的往下落,若非及时后退,怕不是得落个灰头土脸的下场。

    锦绣黑着脸朝里望去,院子里杂草丛生,落叶铺了一层又一层,原本修剪得整齐又有型的绿植如今枝丫张牙舞爪,倒是长势惊人,迎风挥舞。可左右檐下两个大花坛中那些曾经姹紫嫣红的花木,如今却全然看不见半点踪影,早被繁盛的杂草挤得不知是死了还是苟延残喘着了。

    抬脚走进去,回廊里满是厚厚的灰尘和落叶,廊檐和廊柱许是因为偶有雨水侵蚀的缘故,有许多地方都已经是红漆剥落,木屑斑驳了。

    一眼望去,不管是正房、东西厢房,还是倒座房,全都是屋顶长草,窗纸零落、一片灰扑扑又脏兮兮的样子。

    这哪里是堂堂一国丞相府邸里正房主院之所在,分明比那多年无人踏足的偏僻荒宅还来得荒芜寂寥啊!

    这该得有多薄情寡义的人,才会在夫人不在的情况下,任由她的居所如此破败下去?

    那些年长安城里传颂的夫妻情深,所谓自太-祖皇帝之后大唐最痴心又专情的男人,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这长安城里的人,怕不是全都瞎了眼了吧!

    锦绣眼睛都气红了,苏妈妈和白雾等人也是愤慨不已,更别是伺候了柳氏一辈子、人生大半时间都在这个院子里晃的李妈妈,已然是忍不住哭出声来了。

    “还好你祖母已经死了,一死万事休啊!这要真活着回来了,怕不是得直接气死了去。”空间里的弥月感叹道。

    第一次,锦绣对弥月的毒舌没有半分反感,反而发自内心的赞同。

    幸好祖母没有看到眼前的一切。

    临死前哪怕对于丈夫没有只言片语的关怀,儿女都不在身边陪伴,她也还可以自我安慰他们是因为太忙,事情太多。或是替他们找借口是还在怨怪她当年太过偏执,为了一个失去利用价值的孙女,固守在川蜀,不肯回长安替夫君理后宅,夫人外交。甚至于欺骗自己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只是自己的身体太差,等不下去……

    然后虽有遗憾,却还算坦然的面对死亡。

    总好过这一切的事实真相,就这么残酷的摆在眼前,连自己欺骗自己也做不到。

    这一边,锦绣一行如何要理破败的和悦轩暂时不提。

    另一边,在萧氏的精心准备下,余瑞琛父子二人很快梳洗完毕,换了干净的衣裳,坐在摆满了山珍海味的餐桌边,在一干妻妾和丫鬟的服侍下,舒舒服服的喝了补汤,吃着久违的长安风味,身心里都满是舒畅和惬意。

    然后一扫往日在川蜀时的颓废和挫败,衷心的感叹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家的狗窝,尽情的抒发对于归家后见到妻贤子孝、家庭和谐的满意。

    锦绣这个唯一会影响和谐的破坏分子,早已全然被抛之脑后了。她有没有洗漱,有没有吃喝,连萧氏这个做母亲的都不在意,其他自然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提及她一言半语的。

    待余瑞琛尽兴之后,这才发了妾室丫鬟和孩子们离开。

    夫妻二人回到内室,啪一声,余瑞琛将脱下的靴子扔在地上,眉头紧锁,阴沉着面容。

    “爷怎么了,刚刚还好好儿的,这是冲着妾身发脾气呢?爷这一去,就像是风筝断了线,好几年没个只言片语的,妾身辛辛苦苦的给你操持家务,养儿抚女,这是哪里惹着爷了,这么大气性,一进屋就摔摔的,莫不是还要跟妾身动手不成?”

    当家做主了好几年,萧氏的脾性比之以往更强硬了些,加之丈夫如今可比不得当年的意气风发,能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恋慕,对他千依百顺的。

    在众人面前,她尚且还能有几分夫妻情深的样子,也能以温和大度的姿态面对妾室和庶子女,给足了男人颜面。

    这私底下嘛,态度自然是比不得前些年的顺从和温驯了。

    谁还能没半点脾性了不是!

    她若真的是温软纯良的性格,也不会因为当年难产之事,便对自己唯一的女儿心存怨愤这么多年都无法平息了。

    不过余瑞琛以往可没见过她的真面目,还以为自己照样能为所欲为,将一路上被女儿憋屈得无法宣泄的情绪,全然发泄在生了那个不孝女的妻子身上呢!

    一听她这怨气十足的话,就忍不住瞪眼道:“我在川蜀为母亲守孝,你身为儿媳却在长安享福,如今倒还跟我叫苦?你能有我苦……”不但接连守孝、仕途不顺,还叫自己的女儿给顶撞了都不能教育。

    “妾身知道爷受苦了,也愿与爷同甘共苦的。可母亲不在了,叔夺情在外任职,弟妹得随侍在侧,替叔理后宅,上下交好。这偌大一个相府,事情繁杂,岂能无人理?总不能好不容易将二房分了出去,又叫他们回来搅合吧!”

    见余瑞琛面色缓和了一些,她稍顿了一下,抬手用手绢擦了擦眼睛,又接着道:“这些年来,妾身无日无夜不在思念爷,信也送了无数封,爷却不肯给半句回话,如今好不容易等到爷回府了,妾身还来不及高兴多久,爷却偏偏……”

    着着,就哽咽得不出话来,泪水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本就是自己无端端的发火想要泄气,却被堵得哑口无言,余瑞琛心里憋屈,又无法反驳,只得呐呐道了一句“是我错怪夫人了”,便倒在床上,翻身面朝里侧,自己生闷气去了。

    萧氏唇角微翘,声的哽咽了片刻,才慢条斯理的将自己的面颊理干净,走到床边,斜斜的半躺着,靠在余瑞琛的后背上。

    柔声的道:“爷不在家,妾身好些事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父亲给宸哥儿定了镇北王嫡幼女,是等爷回来就下聘。还与荥阳侯胡家了……”

    “我知道,父亲写信与我了。”余瑞琛闷声道。

    “宸哥儿的婚事我就不什么了,咱们老爷身居相位,深得圣人宠幸,跟镇北王家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的。可锦绣的事儿,不能这么办啊!爷你也知道,当年的事情虽不是她的错,可这名声上总归不好听,荥阳侯世子,怕是咱们高攀不上啊。”

    结亲结亲,结的是亲,不是仇。

    当年的事情若是捂住了不叫人知道,倒是无论跟谁家结亲她都不怕,新婚夜有的是法子叫人发现不了。

    可那会儿她做不了主,上面的婆婆一意孤行,把什么都摆在台面上,好似那样就真的能为孩子报仇雪恨了。

    如今呢?

    顶着那么个名声,跟哪家结亲,她都觉得亏了心,高攀不起,没办法理直气壮啊!

    偏偏如今没了婆婆,公公却插手管起了儿女婚事。她身为儿媳,又不能自己跑到公公面前去申辩,这话放出来了,却叫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办这些事儿。

    “这事父亲自有主张,荥阳侯那边也是主动上门的,你只管按父亲的吩咐去办,别的不用管。实在不行,你给弟妹去封信,叫她发人在扬州多寻几个调-教好的丫头回来,当做陪嫁给带过去就行了。”

    男人的想法跟女人总归不同,娶一个失贞女确实是憋屈,在外面也没脸,可成大事者,总要有所付出的。

    荥阳侯府,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自然就能忍得住那些流言蜚语。

    送上几个貌美如花的丫头,也算是他这个岳父给荥阳侯世子的补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