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忱进了大门,在玄关处慢悠悠地换着拖鞋。

    而后一边松领带一边在心里琢磨昨晚未解的问题。

    ......从他种种面对林星杳时的感受以及冲动,他好像是真的喜欢上人家了。

    喜欢看他笑,喜欢看他眯着桃花眼,喜欢听他温声细语,甚至连他生气的模样也喜欢的不得了。

    还害怕林星杳不理他,讨厌其他人靠近他觊觎他,很想让那些人就此滚蛋,想对人宣誓主权......

    种种表现,都印证着林星杳在他心里地位的不一般。

    虞忱想到这些,唇角不由得勾了勾,眸中闪过温柔。

    然而转瞬之间就被他压下去,脑子里新的问题浮现而出。

    ......苏遇水是怎么回事?

    这些年他对苏遇水的感情,和现在跟林星杳的对比起来,似乎天差地别。面对苏遇水时,情感虽然真挚,发自内心,可不知为何就是显得很平淡。

    而面对林星杳时,却有一种悸动,直击灵魂。好像灵魂被点燃,炸到半空中,成为烟花一样,绚烂,璀璨。

    可是......为什么呢?

    虞忱死死皱着眉,紧抿着唇,陷入了头脑风暴。

    他现在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那种一年级的朋友,因为不会做一道题,而焦虑又心急地思考着,甚至不由自主的踱着步在房间内着转儿。

    倏地,一道和蔼的中年女人的声音断了他的思考。

    “少爷回来了啊?快过来坐着!”

    随即虞忱的视线内出现了王妈那矮了他两个头的身形,和那张带着慈祥笑容的脸。

    “林特助给我,你还没有吃早饭,让我给你准备点吃的。我就提前给你熬着一锅粥,差不多就要好了。来,进餐厅坐着等等就好了。”

    着王妈就拉住虞忱,让他坐在椅子上。

    “早饭得吃呢,不然你工作这么忙,心得了胃病。”

    王妈又嘱托了他一番,才转身进了厨房,给他盛粥。

    而此刻虞忱乖乖坐在餐桌旁,怔愣地盯着桌面,心里却炸开了一朵花。

    原来是他让王妈给我准备饭的啊......也对,他向来都是这么善解人意又贴心的。但是,好开心啊......

    虞忱心的控制住嘴角的笑,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高兴。

    毕竟他平常都是不苟言笑的。

    于是在王妈把粥端过来后,就拿起勺子慢慢的吃了起来。

    动作心而专注,好像这碗粥是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一旁的王妈看着这一幕,露出了欣慰的笑。

    少爷终于能听进人的话了。这才对嘛,早餐可是最重要的了......

    饭后,虞忱重又回想起来被那个未解问题支配的恐惧,看着忙忙碌碌收拾东西的王妈,很想问她点什么,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于是只能抿着唇,一边思量着如何开口,一边无意识的跟在她后头转悠。

    王妈一转身就能跟虞忱对上脸,就这么一连重复好几次之后,她十分不解。同时心里有些好笑,还有点微微的怀念。

    ......少爷时候也喜欢钻进厨房跟在她屁股后面瞎转悠,被夫人了好多遍都没用,无奈之下对她麻烦照看着点。

    她还记得是怎么回答的呢:不麻烦,毕竟少爷这么可爱,也不会去动什么东西......

    是呢,虞忱时候老可爱了。那么一只软软糯糯的,好奇的跟在她后面东瞅西看,却也乖乖巧巧,从不动手去碰。还会奶声奶气的对她:王妈,我想吃布丁......

    长大后,帅是非常的帅的,就是没时候那么可爱了。

    思及此,王妈不免有些遗憾。

    她眨眨眼,主动对虞忱:“少爷是有什么事吗?”

    虞忱被她突然一问,本就没想好如何引出话题,此时大脑更是混乱。对上王妈疑惑的视线后,他不禁错开眼神,支支吾吾地:

    “王妈,我......”

    “我想听听您对我和苏遇水之间关系的看法......”

    王妈微愣,随即心中又有些难过和心疼。

    少爷还没有走出来吗,这都多少年了?

    她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跟少爷实话实。

    于是回问:“......少爷想听真话吗?”

    虞忱点头。

    于是她思考了一下,道:“我觉得,他不值得你。同样的,少爷你也不值得他。”

    ......是这样的没错,每次少爷和苏遇水一起时关系是很融洽,可让人觉得就是有哪些不对。而在少爷透露出对苏遇水的喜欢时这种感觉更是达到了顶峰。

    她又补充道:“我也没什么文化,不会什么大道理,这就是我的一些感觉罢了。就像是,你们之间的关系,不应该是那种情侣关系,也发展不成那样。”

    虞忱愣住。

    王妈看到自家少爷表情凝固,好像遭受了什么击一样,心疼更甚。连忙:“少爷你要是难过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吧。”

    嗐,让他自己琢磨去吧,感情这事也没法勉强。真希望少爷身边能有个知心的陪着。

    虞忱如梦初醒,摆手道:“没关系王妈,我没难过,就是想搞清楚。”

    随后就走出了餐厅。

    然而心下还是有些茫然。

    王妈这番话好像什么都了,又好像什么都没。

    就仿佛有一层薄雾般覆在象征着真理的太阳前,影影绰绰朦朦胧胧,似乎来阵清风就能把那层雾吹开。

    然而现在却一点风也没有。

    虞忱走回书房,坐在办公椅上。

    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桌面上,却在瞅清那是个什么东西后凝住。

    只见上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写着“包养事宜”。

    虞忱顿时如遭雷劈。

    ......忘了他现在还包养了个人,这可怎么办啊,这件事还是林星杳着手亲自操办的!

    虞忱平生以来第一次产生了想要骂人的冲动,还是骂自己。

    ......当初没意识到自己喜欢林星杳,现在一看,我特么真的是不怕死啊,竟然让自己喜欢的人给自己包养别人?里都不敢这么写啊!

    思及此,他也没心思琢磨与苏遇水之间的事了,只想着如何解决这件事。

    虞忱感到内心十分的焦灼。一想到他现在还包养着个人就觉着十分的别扭,虽然两人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就不舒服,坐都坐不住。

    于是他猛然起身,权衡之下,决定尽快处理了这件事。

    拿过合同就要出门。

    想了想,又折返回来换了身衣服摸出个帽子,还戴上了口罩。招呼了王妈一声就直接出了门。

    由于林星杳开的是他那个常坐的黑色宾利,他也让人开车回家休息了,所以这次虞忱直接去车库换了一个车。

    一路风驰电掣去了那所公寓。

    从车里下来时,虞忱扣紧了帽子,戴上了口罩。他个儿又高,眼神也冷冷沉沉的,从外形上看好像是个不法分子一样。

    要不是这区里住的都是有钱人,也没有多少常住人员,不定还真会被扣住喊警察叔叔。

    他就保持着这个扮开了门。

    于鲤当时正在厨房准备午饭。

    听见门口的动静,一回头就看见一个一身黑,还带着帽子口罩的陌生男人直接走了进来。脚步迅疾,如入无人之境。顿时一下子就慌了神。

    他掏出手机想暗中拨电话,却被眼尖的男人一个箭步过来制止住了动作。

    “别动,我是虞忱。”

    于鲤挣扎的动作一顿,闻言惊讶地看向男人。

    仔细辨认了一下这个男人露出的上半张脸,发现好像确实是那位只见过一面的虞先生。

    他不禁疑惑出声:“虞先生怎么这副扮。”

    虞忱摘下口罩。

    “这个你就别管了,我来是想要和你件事。”

    “我要解除你我之间的包养关系。”

    虞忱一字一顿,凝视着眼前的人。

    于鲤更加惊讶,还没思考清楚该些什么,就听见虞忱又道:“当然,该给的钱我还是会给的。”

    “一百万,外加这套房产。”

    “本来好一个月五十万,但现在一个月还没过完,甚至半个月还没到。给你这么多是因为,我想让你此后对别人不要提起这件事。”

    “你能做到吗?”

    虞忱紧紧盯着于鲤。

    于鲤听着他了这一串,很是吃惊。

    本来包养这件事他就是心念一动答应下来的,毕竟轻轻巧巧就有钱拿。而且合同上当初也提了,这位虞先生有权随时解除关系。

    他就是蛮惊讶的,虞先生竟然会给他这么多钱。

    毕竟,这套高档公寓,就挺值钱的。至少他得奋斗好多好多年才有可能买到。

    这么想着,于鲤点头。

    “我能做到。”

    然后没忍住又问了一嘴。

    “我能问问虞先生,是因为什么才会作此决定吗?”

    话刚出口就后悔了。他那么多嘴干啥,万一这位虞先生一个不高兴,不给钱了咋办?

    虞忱闻言冷冷看了他一眼,半晌才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于鲤顿时瞪大眼,看着虞忱完后抿唇偏头,状若害羞的举动,感到十分的惊奇,毕竟这位虞先生在他眼里可一直都是一丝不苟,高高在上的形象。于是顺口又问了一下:“是谁啊?”

    虞忱不耐。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可还是没忍住告诉了他。

    “你见过的。”

    于鲤一琢磨,心里有了个答案。

    “是林特助吗?”

    “......嗯。”

    于鲤看着他应声后目光中不自觉的柔和起来,冷冰冰的神情也有所放缓,大为好笑。原来像虞先生这样的人有喜欢的人时也会变成这种样子。

    于是顺嘴夸了一声。“林特助人超好的,又漂亮又温柔,和虞先生天造地设呢!”

    在他眼里,林星杳确实如此,优秀的让人艳羡。

    虞忱听着他的话,极为高兴。尤其是那个“天造地设”,让他大为舒心,嘴角都情不自禁的翘了起来。然而转瞬之间,想到了什么似的,他又沉下了目光,逼问道:

    “你喜欢他?”

    哼,不然看的这么仔细干什么。

    于鲤抽抽嘴角,有些无语。

    “没有,我只是实话实。”

    看来恋爱不仅使人疑心,还使人降智。

    虞忱将信将疑,可也没什么。

    想了想,还是觉得把这件事办妥最为重要,于是给于鲤下了个总结:“就这样吧,今天我会把产权搞好,钱也到你卡里。合同我会放入碎纸机内销毁,希望你也能很好的处理。”

    “以后我不会再过来了。”

    完就走了。

    只剩于鲤一个人待在原地,喜气洋洋。

    真爽啊,啥事没干就得了这么多钱。

    作者有话要:

    当事人虞忱:后悔,就是后悔!【痛苦面具】但凡我当时多琢磨一下都不会成现在这个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