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耽美同人 > 朕的江山又亡了[重生] > 第41章 母子和解
    在文官们心里, 与衍王结盟也不是什么好事,他们一个个心里都好了算盘, 若与衍王结盟,接下来几年的朝堂上势必会出现一方新的势力,只会更麻烦,因而谢如琢明白,只要他能提出一个稳妥的对付衍王的法子,文官们未必不会买账。

    而此中最关键的就是解决双线作战之困难, 朝廷能用的军队有限,全力对付许自慎才勉强够用。衍王久居宁崖,财力雄厚,眼下定然在他们与许自慎之上,兵马也囤积了好几年,不可轻易觑。

    谢如琢负手走向介祉宫, 想的便是, 无论如何也要拉上一个帮手去拖住衍王, 以免让他们腹背受敌。

    今日走到前廊时,谢如琢意外地看见柳燕儿竟走出了屋门,心情似是还不错, 在院中侍弄染指甲用的蔻丹花, 口中还轻声哼着一首前朝的词曲。

    他走过去行了礼,问道:“母后近来身体还好吗?”

    柳燕儿没回答,自顾自给蔻丹花浇了水, 在一旁洗净手后一言不发地回了屋, 但没有关门,谢如琢无声地跟了进去。

    “陛下要同衍王宣战?”柳燕儿永远不会与他寒暄话家常,见了面有事事, 从不多话,“今日登门,陛下又想让哀家去找吴显荣?”

    见柳燕儿已自己点了出来,谢如琢也不绕圈子了,点头道:“宋青阁帮过我们太多了,总不好有了什么事都让他上,长久下去,换谁都得心里有刺,不利收买人心。裴元恺不用想了,齐峻茂也不会有这份心。能试一试的也只有吴显荣一人,何况……还有母后在。”

    柳燕儿笑了笑,道:“陛下就不怕吴显荣要的太多了吗?”

    “他要什么朕心里有数,给不给得起也心里有数。”谢如琢声音有微沉的寒意,“就看母后愿不愿意了。”

    柳燕儿惯常戴的蝶赶花梳背儿此时正被她拿在手里用刷子细细清除灰尘,将陈旧的一层镀金刷得亮了几分,谢如琢静静看着,不自觉叹了口气,道:“已经旧了,再也不能变新了,母后为何还要留着?”

    “用了太久了,扔不掉了。”柳燕儿难得愿意在他面前有耐心地轻声话,眼中的神色不易察觉地落寞下去。

    谢如琢静默少顷,从怀中拿出了一份名册,起身放到柳燕儿手边,再坐回去,道:“我整理了一些,这些人应该是母后和吴显荣想拉拢与亲近的官员,母后看看可有遗漏?”

    柳燕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侧眸淡瞥一眼谢如琢,拿起名册瞧了瞧,又无甚兴致般地放下,道:“陛下知道得倒是清楚。”

    谢如琢重活一世,当然知道得清楚,道:“这些人朕不会动,你们尽管拉拢亲近吧,以后朝廷若有升调等事,也会听你们的。朕帮你们培植势力,够换吴显荣出兵宁崖吗?”

    “陛下为何对我如此放纵?”柳燕儿眉眼带笑时显得要更年轻,也会少一些不近人情的疏离,“这不像是陛下的性子。”

    前世,谢如琢与柳燕儿几乎没有坐着好好话的时候,甚至很多时候他都像对待孙秉德那样提防自己的母亲,名册上的这些官员也是他费尽心机想外调出京的人。

    似乎前世只有帝业是值得他耗费心血的事,他穷尽一生都在为之奔忙,想着摆脱内阁的掣肘,想着扫清各种势力,却忽略了人心也有除去机关算计以外的情感。

    世人熙攘,其实没有谁对谁错,前世的他直到身边空无一人时才明白,孙秉德没有错,柳燕儿也没有错,是他错了。

    他没有看懂每一个人,只是自己执迷不悟地一头扎进孤身一人的路上,失去了与所有人和解的机会。

    “因为母后并不是真的想插手朝政,或是培植势力,”谢如琢淡笑道,“母后只是想知道,无论做什么都可以凭借自己心意,无需再被他人安排的日子是什么样的。没有人会再逼你做任何事,再怀疑你,再欺负你,你想要的,不过是轻松地活一场。”

    柳燕儿没有讶异谢如琢出这番话,而是像一个被中心事的少女,眉间染着愁绪,微低头在想着什么,许久才轻声笑道:“是啊,我此生最大的心愿不过就是轻松地活一场,是不是教坊司的乐妓又有什么关系?可我从未体会过那样的感觉,也许从前是有过的,但那太短暂了,我已经忘了。如今我什么都有了,可我……时日无多了。”

    这一刻的柳燕儿眼角终于爬上了岁月的痕迹,一下苍老了十余岁,嫣红的唇色在灰白的脸上过分显眼,像朱砂笔在扎出的纸人上点了红唇。

    谢如琢闭上眼,掩下了眼眶里的酸涩感。

    母亲曾与他在最艰难的日子里相依为命,也曾伤害过他,但他始终把她当母亲,也理解她多年的疯狂与绝望。

    前世他与母亲相处得比现在还疏离许多,直到母亲病逝,两人的关系也还没有修复。

    这一世他想通了很多事,想与母亲求个各自安好的结局,不留遗憾,可母亲终究还是会在两年后的某天病逝离开,上天真是怜悯又残忍。

    “母后,剩下的日子,你可以肆意地活,我不会干涉什么。”谢如琢道,“但吴显荣与你不同,一旦他要的太多,我会对他下手。”

    柳燕儿敛目沉默了会,道:“我总觉得,陛下才是活得最久的那个,什么都能看得明白,什么都在你掌握之中。”

    谢如琢呼吸一滞,没有想到会有人出这样的话。

    “我与吴显荣现在也只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旧了就是旧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柳燕儿却又没有再下去,转而起了吴显荣,“他对我亦有提防,陛下要与他谈条件,还是得白纸黑字立个契,你不动他在京中的势力,他帮你收拾衍王。你们前不久刚谈了大生意,此时又肯这般出手大方,没有真凭实据,他不会信的。”

    谢如琢点点头道:“好。”

    言罢,他传了屋外的内臣进来摆笔墨纸砚,当下便白纸黑字写好了契据,盖上私印,递给了柳燕儿。

    办完了正事,两人实在不上其他话,谢如琢默叹一声,道:“母后好好调养身子,若、若想见吴显荣,我可以让他来。”

    柳燕儿摇摇头,对着铜镜将刷干净的梳背儿插回发髻上,道:“不必多见。”

    谢如琢行了一礼,和来时一样无声地离去。

    当日谢如琢便召集了内阁,同他们了与吴显荣新的交易,阐明自己绝不与衍王结盟的立场。

    孙秉德道:“能兵分两路是好事,既不耽误攻许自慎,也可顺便讨伐衍王。只是这样一来,吴显荣的势力会更大,如今他还不及裴家,来日可就不准了。”

    “这点朕当然知道。”谢如琢颔首,“但吴显荣还是和裴元恺不一样的,朕心里有计较。清查卫所军之事也快了,裴元恺会元气大伤。吴显荣是为利而来,只要我们能用利吊住他,却又不至于让他吞下去太多,这就是一枚好用的棋子。”

    孙秉德有时也不得不惊叹皇帝的魄力,这种冒险之举真不像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能做出来的事,可冒险归冒险,背后却又有详尽的策略支撑,当真是步步算计得一清二楚。

    “清查卫所军之事,陛下算怎么做?”孙秉德不再纠缠衍王之事,眼中讳莫如深道,“陛下若要清查,可要想好人员调度之事。”

    清查卫所军主要是为了解决吃空饷的情况,但一查就势必伴随着卫所军将官的换血,朝廷趁机剪除北疆几位总兵的一些势力,到时会空出不少缺位,谢如琢明白,内阁又看上了卫所军。

    “这个不急,朝廷得先商讨出一个做事周全稳妥的官员前去主持清查,要能压得住地头蛇们,又不能太过冒进,人选不好挑。”谢如琢避过了孙秉德真正想的事,“过几日内阁可以与六部商量看看,拟定几个人选呈上来。”

    孙秉德却不放过他,续道:“朝中武将本就不多,三大营还要扩充,现在又在补选新的将官,卫所军若是再空出许多来,提前不想好人选补上,事后只会更乱。”

    “朕知道。”谢如琢只得应道,“这个事必然会再与内阁商议的,元翁大可放心。”

    韩臻还想再,孙秉德微微摇头,也压下了这件事不再提。

    三日后,谢如琢放出衍王刺杀之事告知天下,写檄文严词怒斥,以帝王之名撤去了衍王的亲王之位,将其于皇室宗册中除名,朝廷将派兵讨伐衍王之事也就彻底定下了。

    同时,朝廷也有意无意地放出些半真半假的消息,为清查卫所军造势,朝廷还没商量出个子丑寅卯来,却已达到了令卫所军上下惶惶不可终日的奇效。

    这注定会是一桩朝中大事,内阁已开始摩拳擦掌,要全力掌控此事,尤其是孙秉德,像是有什么势在必得的想法。

    杜若自那日与孙秉德争执后,再没和从前那样师生一道轻松地坐下来喝茶谈天,杜若几次主动登门,孙秉德见是见了他,但都十分冷淡,聊不上几句话便冷场了。

    这日杜若自师善阁出来,听闻孙秉德刚在内阁处理完政务,便去了宣平门外等他。

    孙秉德是与韩臻一起出来的,韩臻也知道他们师生二人先前有争执,眼下看孙秉德顿住了脚步,显然是默许了杜若找他话,同杜若颔了下首先走了。

    两人一道去了孙秉德宅子附近的茶楼,坐下后,见孙秉德一直不话,杜若心中默叹,道:“老师是要与学生形同陌路了吗?”

    孙秉德默然不语了片刻,抿了口茶水,道:“清查卫所军之事,陛下同你了多少?”

    他们师生从前必然不会这般言语处处暗藏锋利,杜若知道,孙秉德已经不信他了,或者,在如今的朝局面前,那一次深谈后,孙秉德终究选择了与他道不同不相为谋。

    既然孙秉德这么了,杜若也不再想着能和以前一样亲近话,问道:“老师也想要军方势力?”

    “芳洲,你还是不明白。”孙秉德轻叹了一声,“不是我想要,而是文官必须要。你想做干实事的文官,其他人难道就都是尸位素餐吗?可你看朝堂之上,连皇帝做事都处处掣肘,何况空有一腔抱负满腹笔墨的文官们。我们有治国良策,可真的就能让诸事都按我们的想法去做吗?”

    “你有忧国忧民之心,知道江山残破,强兵富国,难道其他人都只知纸醉金迷?”孙秉德语声严厉起来,像严师在训不听话的学生,“卫所军要整治,但文官必须要插手,否则来日无数政令该如何执行?只让皇帝和一堆武人去救大虞,去整肃兵马吗?”

    作者有话要:  明一下:不洗白太后的家暴,家暴是错的!!!谢好惨!!!写这个角色的初衷也是想塑造一个不是纯坏的女性角色,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家暴可恨,但她也是一个曾被命运摧残过的女人,这种感觉很唏嘘也很复杂。而且这个角色也是想写一种历史固定时代下的现实性,历史上没有那么多刚烈勇敢的女子,也没有那么多崛起走上人生巅峰的女子,正因为稀少所以才能在男权社会下被记载下来。很多很多女子可能都是这样怨恨命运不公却最终认命,无能为力,甚至把怨恨发泄在孩子身上。可怜又可恨,只是如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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