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耽美同人 > 朕的江山又亡了[重生] > 第74章 千里驰援
    纵使一万骑兵轻装简行, 昼夜不歇,到了沧州最北端的黎平县还是两日后了, 沈辞与这些精锐骑兵都已对战场十分熟悉,似有若无的血腥气与远处不寻常的扬尘告诉他们,前方就是一个交战正烈的战场。

    先一步派去探查的士兵已经回来,禀道:“北狄人迫近了城门,但城中在坚守,没那么快攻下来。”

    沈辞心头一块重石霎时落了地, 一路都提着的那口气也终于呼了出来,虽然知道这次他们出发得早,但还是庆幸上天对这一世的眷顾。

    他们没有耽搁,纵马向黎平县的城门而去,铁蹄在沙地上踏出齐整的响声,半炷香后就出现在了北狄人的视野中。

    北狄人的作战经验比他们还多, 反应也很迅捷, 不愧是当世战场上最令人害怕的一支军队, 甫一与他们了照面,对方就紧紧盯住了他们,如狩猎的狼群在等待他们靠近, 等他们到了弓箭的射程范围内, 北狄人的箭矢果然就在瞬息之间飞射而来。

    这些都是三千营的骑兵,本身就是从北疆调去京城的,和五军营的士兵不同, 他们是不可能会后退的, 见到北狄人大概还觉得万分亲切,迎着箭雨就冲了上去,反正很多北狄人都不会中原官话, 招呼他们也听不懂,到了眼前就这么一言不发地提着刀战在了一处。

    城楼上的守军兴奋的喊声传来:“朝廷的援军到了!援军到了!”

    沈辞连射十几箭,例无虚发地将正在架云梯往城楼上攀的北狄人射下,扫视一眼城楼上的情况,和他想的差不多。

    沧州若是边关,黎平县便是边关的边关,城中守军多是裴元恺自己培养的沧州军,是精锐之师,卫所军反而很少,现在裴元恺退战,沧州军显然已悉数撤走,留下的都是战力逊色的卫所军,人数还不多,根本应付不过来。

    于是城楼上还有许多根本就不是从军之人的普通百姓,应当是城中青壮男子自发都赶来守城了,还有些年纪不再年轻的,想来是城中已赋闲在家的沧州老兵。

    前世就是这些人在城中坚守了三天多的时间,直到最后一刻,没有怨言也没有退缩,战后收敛骸骨,除了有些尸骨面目全非对不上名字,其他的都能对上,没有一个人从城中逃走,全都死在了这里。

    沈辞一眼就瞧见了沈澈,纵使很少会哭的他那一瞬也不禁眼眶湿热,师父还没有死,师娘也没有死,他除了能想到“太好了”三个字,不知还能再有什么词与此时的心绪相称。

    但他还没来得及喊一声,北狄人的刀锋就逼近了,他只得调转马头,提刀与三大营的骑兵们一起与北狄人交战。

    北狄人作战没有汉人那么讲究阵型与策略,他们的战斗方式往往是最原始也最凶狠的,每一个人单拿出来都能以一当十,也确实无需在意汉人所的排兵布阵。他们往往不直接与敌人用刀对着砍,用的最娴熟的还是弓箭,且他们的骑术又很好,战马精良,或进或退可以十分迅速地完成。

    当时照面的第一波箭矢没有挡住他们,让他们冲到面前来近战,北狄人就一直在往各个方向与他们拉开距离,方便他们用弓箭,东边一榔头西边敲一棒子,射完就跑,神出鬼没。而且北狄人长期在草原上与狼群相遇,可以精准地抓住敌方最薄弱的地方,会暗中窥伺,而后突袭冲击,一击不成就又后撤,再从另一面突破。

    曾经汉人觉得北狄人在战场上是不可战胜的,想着去造更多更精妙的刀枪、弓.弩来抵挡几乎不可能以人力挡住的敌人,后来太.祖皇帝与北狄人长达五六年的作战里,也是寻求了火铳的帮助,那支拥有火器的军队就是神机营的前身。

    大虞开国之初,北疆四镇每年也配有定量的火器,后来国库日渐空虚,支撑不起火器的养护更换以及与日俱增的消耗,神机营都形同虚设,北疆的火器也一年比一年少,加之朝廷对北疆的提防,想着他们为大虞守卫边境,又不想他们过于势大,比如掌握可怕的火器就是不能让朝廷放心的事,于是在熹宗朝时彻底收回了北疆的所有火器供应,北疆四镇与北狄人的作战只能又回到了人力互抗。

    所以不管大家北疆四位总兵褒贬如何,凡是见识过北狄人在战场上是怎么仗的,都还是会对四位总兵心生佩服,能在朝廷无所作为的情况下自力更生,与这样一支当世无双的军队在气候恶劣的边疆了十年又十年,都未曾让北狄人往大虞境内前进一步,他们确实都是很了不起的将领。

    出现在沧州的北狄人基本都是巴图可汗伊勒德的军队,这支北狄人也不例外,伊勒德在北狄语中就是“战刀”的意思,他比以往的每一任汗王都要善战,听闻登上汗位以来,他的骑兵带着一把刀一把弓,所过之处无论是草原还是戈壁,从无败绩,这么多年最不平之事大概就是没能败裴元恺和吴显荣这两个汉人。

    这次裴元恺退战,想来伊勒德已经兴奋得晚上睡不着觉了,觉得自己踏入大虞国境指日可待,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前来攻黎平县的就有三万人,后面应当还有更多的骑兵在赶来增援。

    三大营如今神机营已重建,但这次走得急没来得及带来,火器的补给很麻烦,不适合做急行军轻装简行,三千营的骑兵才是行动最快的一支。这一万人久经沙场,是精锐中的精锐,与北狄人对战也很有经验,并不怕他们灵活的法,加之城楼上的守军也没有放弃,一直在竭尽全力地配合,到了入夜,虽得辛苦了些,但也应付下来了。

    北狄人体力虽好,但也是长途跋涉而来,入了夜他们还是先撤了,退到了几十里外,沈辞已经筋疲力尽,铁甲上都是血迹,握刀的手都在抖,其他人也俱是差不多的情况。

    他们没有急着进城,在城外清扫了战场,又安排了城外的防守,城楼上的守军也累得不轻,此时帮不上什么忙,就在城楼上边看他们边闲唠嗑。

    “我没有想到沈将军这么年轻啊。”一个年轻的士兵惊叹道,“还未及冠吧。”

    沈澈笑着走过来,回了一句:“十九,明年及冠。”

    旁边一个和他相熟的沧州老兵笑道:“这就是你家那个娃?好多年没见过了。”顿了顿,他又轻声道,“不是我,他是真的长得像裴将军,时候还不明显,现在看他眉眼,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沈澈嗤了一声,道:“所以裴元恺就后悔去吧,他不要的儿子当然就便宜我了。”

    年轻的士兵们多多少少也都听过裴家有个私生子被外人收养,此时都齐刷刷看着沈澈,想什么又觉得不太好意思出口。

    沈澈有些好笑,语气却难掩骄傲:“不用问了,沈辞就是我儿子。”

    城楼下的沈辞听到了,抬头看了过来,没有什么,从他浅淡的笑意里可以看出他默认了这句话。

    待城里城外的布防都布置好,又安置好了伤兵,城中家家户户已进入了安睡,沈辞想了想,还是放轻脚步去了师父师娘在黎平的老房子,到了门口,果然看见里面还亮着灯火。

    有一刹那,他几乎以为暖黄的烛光是不真实的,在门口久久驻足,却不敢往前迈一步,分不清到底眼前是一场不愿醒来的梦,还是很久以前那个满是血色的夜晚才是一场似真似幻的噩梦。

    屋里隐隐传出师父师娘的话声,师娘在问辞什么时候回来,师父哄她快去睡觉,辞是将军,很忙的,可能不回来了。

    沈辞又在门口站了会,终于轻轻推开了那扇门,沈澈听到他的脚步声往外看了一眼,推了推其实已经又困又累的叶莘湄,后者困倦的双眼霎时亮了起来,站起身笑着唤了一声:“辞!我就你会回来的嘛,你师父还你不回来了,你饿不饿啊?要不要煮面给你吃?”

    回应她的是沈辞突然扑通一声跪下的声响,他不出话,低着头眼眶微红,隔了很久才哑着嗓子叫了声“师父师娘”。

    沈澈和叶莘湄都吓了一跳,慌忙来扶他,叶莘湄担忧道:“怎么了这是?来,跟师娘,先起来啊。”

    沈辞却摇摇头,此时的他其实是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前世差的那一点点终究是在这一世补上了,晚到的那一步也终究在这一世避开了,他的师父师娘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可他庆幸着这一切时,又会忍不住去想,这一世所有的完满都是前世真切历经过惨痛才换来的,那些真实的,还可以时常回想起的日子,又怎能忘就忘?

    “我没事……”沈辞涩声道,“我只是开心,师父师娘都没事……我来的时候,很担心师父师娘……”

    叶莘湄扶起他,像每一个母亲会在儿子归家时那样细细量,道:“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别担心我们。唉,我们辞瘦了,平时都吃些什么呀,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的。”沈辞正月里答应谢如琢要去看花灯,就在十五前回过一趟南谷,这一个多月又没出去仗,在京城哪能瘦到哪去,但叶莘湄次次都这么,已经习惯了,“师娘,很晚了,您身体不好,快去睡吧。”

    沈澈赶忙附和道:“对对对,你今天也跟着担惊受怕了一天,脸色都差了,不许再熬着了,马上去睡。”

    “可是……”叶莘湄觉得还有好多事没做,许多话没,但沈澈不管三七二十一,揽着她连推带拽地哄走了。

    沈辞怕扰叶莘湄睡觉,也没有和沈澈再几句话,沈澈塞给他一包叶莘湄嘱咐他要带走的糕点,他无奈接下,告了别回营地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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