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耽美同人 > 朕的江山又亡了[重生] > 第163章 前世年少番外
    皇帝谢塘在秋猎上被阉党余孽作乱给坏了兴致, 秋猎进行到一半就结束了,谢塘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直接回了京, 甚至走得还颇为匆忙,地方官要给皇帝设宴践行都被拒绝了。

    沈辞和那个叽叽喳喳的六皇子告别后,本想离裴云景那帮人远一点,缀在南谷的官员后面回去,但裴云景派人回头来找他,不知道是怕他丢了还是怕他惹是生非, 他沉默地跟着那个亲兵过去,裴云景从马车里出来看他一眼,没什么,继续吩咐人往前走了。

    路上歇了一晚才回南谷,还是早上,沈辞也不想回家, 骑着马径直跑到军营里去了。

    他六七岁就时常跟着沈澈来卫所军的军营里玩, 在这里学骑射, 和别人架。

    在他眼里,这里比外面好多了,学堂和家附近那帮人听他的身世总喜欢嚼舌根, 还个没完, 更有不知道哪听来的谣言,歪曲事实,但大家还就喜欢传这些, 那些孩子也烦人得很, 总逼他动手,不过就回去告状,还要拉着父母上门嚷嚷, 非自己手断了腿折了,要他们赔钱,简直恨不得想再揍一顿。

    当初有不少和沈澈一起从沧州军中退下来到南谷的军士,他们的儿子都比他年长一些,已经在军中领职了,有他们在,沈辞一直在军营里混得挺开,而且这里的人不管怎么还是比外面的人好相处,架输了不会找人告状,还会约你下次再来。

    沈辞熟门熟路地背着弓箭跑去操练的骑射场,卫所军平日懒散惯了,军官们也懒得来管,骑射场常年空旷无人,甚至一度成为他和一帮半大少年玩耍的地方。

    “沈辞!”几个比他大几岁的少年在那比射箭,都是这里卫所军的儿子,明后年要在军中领职了,见了他都笑着招呼,“乐州好不好玩啊?”

    沈辞比他们都,但很有老大的派头,而事实上这群人也确实不过他,早就和他化干戈为玉帛了,他冷着脸把平常他常玩的那把弓从一个少年手里拿过来,把背上那把稍微轻一点的扔给对方:“你玩这把。”

    他们都习惯了沈辞不符合年纪的漠然,趣道:“你带着的那把已经够重了,你第一次试的时候还差点手抽筋,不记得了?”

    “轻的没意思。”沈辞瞪了他们一眼,这群人就知道揭他的短,调试了一下弓弦的松紧,搭上一支箭,拉开弦往靶子上射去。

    箭头堪堪插在红心的边缘,沈辞不是很满意,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又射了一箭,比前面那一箭好,终于满意地放下了弓箭。

    “诶,呗,乐州怎么样啊?”一个少年搭着他的肩问道,“秋猎的场面很大吧?”

    “就那样吧。”沈辞照样一副漠然的样子,“也不是很好玩,没什么人去行猎,都在喝酒吃肉。”

    “但是世家大族很多吧?”另一个少年好奇地看过来,“陛下不是还带了很多后妃吗?哪个最好看?”

    沈辞翻了个白眼:“没见着。”

    “那其他的呢?世家大族的姐?公主?”那人誓不罢休,拉着他继续问,“有美若天仙的吗?”

    沈辞推开他,道:“不知道。”

    “那你都去干啥了?”几人不放过他,对乐州的秋猎充满了好奇,“总见着几个宫里的人吧?”

    沈辞脑子里很快浮现出一张又白又嫩的脸来,桃花眼里总是亮晶晶的,笑意干净纯粹,他顿了顿,道:“见是见到了一个。”

    少年们顿时眼睛一亮,围住他嚷道:“谁啊谁啊?”

    “我听三公主正是好年纪,长得很美,你不是见到三公主了吧?”

    “还是四公主?好像四公主也挺漂亮的!”

    没等沈辞话,他们就七嘴八舌猜起来了,沈辞淡淡道:“一个皇子。”

    “皇子啊……”众人略有几分失望,但马上又好奇起来,“皇子长什么样啊?”

    沈辞皱眉道:“两只眼睛一个嘴巴,你还想长什么样?”

    “你这人总是这般无趣。”一人道,“那可是皇子,那能和普通人一样吗?那不得龙章凤姿的?”

    沈辞想着你还知道龙章凤姿这个词,“嘁”了一声,道:“就一个屁孩,龙章凤姿什么啊。”

    方才那人拍了他脑袋一巴掌,道:“你这话要是让什么人听去,还不得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本来就是。”沈辞哼道,“其他皇子没见着,反正六皇子就是个孩罢了。”

    “六皇子啊……”稍大点的少年想了想,“我记得六皇子好像今年也是十一岁,那不是跟你一样大吗?你还人家屁孩?”

    “他看着可比我。”沈辞不服道,“比我矮半个头还不止,话还奶声奶气的,长得就像个奶娃娃。”

    沈辞起话来也还语声稚嫩,大家都有点想笑,但又没敢笑,想着你自己绷着一张冷脸看似冷漠,其实脸上还有一点奶膘没褪,估计和那个六皇子也差不多。

    “那你见到皇上了没?”

    沈辞看他们又找到了新的好奇点,无奈道:“没。”

    “皇上一年往宫里塞那么多女人……”这年纪的男孩子都天不怕地不怕,看看四周没人,又忘了前面教训沈辞别乱话的事,凑近了点低声道,“我总觉得他长一张纵欲过度的脸。”

    沈辞颇为认真地思索一番,道:“不一定,六皇子长得挺好看的,他爹不能难看吧?”

    “六皇子他母亲不是教坊司的吗?乐妓还能不好看?六皇子是像母亲也不定。”

    沈辞脸色又冷了下去,方才话的人马上反应过来,赶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没你。”

    “没事。”沈辞摇摇头,又道,“但也别这样六皇子了。”

    “六皇子长得挺好看?”另一人抓住了前面那话的重点,“有多好看啊?”

    沈辞又回忆了一番:“脸很白,长得比姑娘还好看。”

    众人又笑起来,道:“你见过几个姑娘啊,又人家比姑娘好看!”

    “没骗你们!”沈辞哼一声,背起弓箭走了,“姑娘也没他好看!”

    沈辞算了算时日,应该就这两天发薪俸,每月沈澈那份都是他取来的,今日也顺路去千户所里取了,负责发薪俸的人都认识他了,见了他也笑道:“哟,和五少爷从乐州回来了?”

    “嗯。”沈辞应了一声,帮沈澈签了个名,领了薪俸,“走了。”

    “等等,五少爷前面找你。”

    沈辞一脸烦躁,但还是转身往里走去,到了正屋前,杜峋拦住他道:“都指挥使司来人了,五少爷和人谈事呢。”

    “那我先回去了。”沈辞更烦了,回身又想走。

    “五少爷让你等着。”杜峋有点生气,叫住他,“等着不会吗?”

    沈辞咬了咬牙,靠着廊柱等,屋里人听见外面话声,门开了一下,裴云景当真是和一个穿官服的人在一起,朝外看了眼,那个官员往他这瞟了瞟,又关上门回去了。

    屋里都指挥使司同知问道:“门外那个有点眼熟,是不是裴总兵当年……”

    绥坊的官员大多知道那件事,沈辞年纪虽,但长相还挺像裴元恺,裴云景应道:“嗯,是他。”

    “都这么大了?”同知感叹道,“以后你是要把他放在身边?”

    “他那军籍来路不明,裴家不给他压着,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裴家才不想压这种事,同知笑了笑,道:“他自己也知道吧?现在还可能还不怎么懂懂,以后呢?会没有那个心思?”

    裴云景眼神阴郁地看着他,道:“你想什么?”

    “其实裴家完全可以不留着他。”

    裴云景放下想给他添茶的手,茶壶在桌上重重磕了一声,沉声道:“我确实不喜欢他,但他还是我弟弟。”

    屋外沈辞等了有近半个时辰,门才重新开了,都指挥使司同知离开,裴云景看他一眼,道:“进来。”

    沈辞走进去,问道:“什么事?”

    “今年又是朝廷查军籍三册的时候,这两天兵部、都指挥使司都会来人,你别来了,待家里安分点。”裴云景似乎也不想和他话,一副无甚趣味的样子,“没有我的允许别乱跑。”

    沈辞不太喜欢他这种命令的口气,但也只是皱了皱眉,点头道:“哦。”

    裴云景却更不高兴了,睨着他道:“别这么看着我,换个别人,我倒要看看谁给你瞒着这种事,感恩戴德吧你。”

    沈辞理都不想理他,道:“是,多谢五少爷。”罢再也不想看裴云景一眼,快步走出了千户所,骑上马回家去了。

    推开家门,沈澈还不知道乐州出了事,看到他回来有点讶异,道:“秋猎这么快结束了?怎么回来了?”

    “皇上遇刺了,回京去了。”沈辞闻到饭香,几步跑进屋去,唤了声“师娘”,看桌上还有剩菜,给自己拿了碗筷盛了饭飞快吃起来。

    “慢点吃慢点吃。”叶莘湄也没想到他突然回来了,幸亏她习惯多烧点饭菜,但还是站起身道,“我再去给你烧个菜。”

    “不用。”沈辞拽住她,“够了。”

    “你皇上遇刺了?”沈澈也坐过来,“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几个阉党余孽。”沈辞道,“好像没什么人受伤。”

    “乐州好玩吗?”叶莘湄笑问道,“有没有交到新朋友?”

    沈辞放慢了吃饭的速度,戳了戳白米饭,道:“遇到六皇子,挺投缘。”

    “谁谁谁?”沈澈吓了一跳,“六皇子?你皇帝的儿子啊?”

    沈辞点头:“啊,是啊。”

    “你怎么还能认识这种人?”沈澈瞪着他,“还聊上了?”

    “意外吧……”沈辞扒了两口饭,“六皇子又不受宠,要真是大人物,也不能让我见到。”

    “就算不受宠也是个皇子,还不是大人物?”沈澈敲了他一下,“跟六皇子聊什么了?”

    沈辞摸了摸被敲了一下的脑袋,道:“六皇子等他去江南当藩王了,就把我也调江南去,和他待一块,到时候我把你们也接过去。”

    沈澈像听了什么笑话,好笑道:“才见了几面啊,人家是你谁,还给你解决前程?骗谁呢?”

    “他才没有骗我!”沈辞还有点愤愤不平,“师父你就等着吧,过几年等我在军中领了职,我就能去江南!”

    沈澈看傻子似的看着他,拍拍他的脑袋:“傻孩子,人家六皇子随口一你还当真了?人家给你什么信物没?到时候你在军中领了职,怎么找他去?”

    沈辞有点尴尬,道:“他走得匆忙,信物应该忘给了……但反正他不会骗我的,他不是那种人!”

    “哪种人啊?”沈澈愈发好笑,“你这人就是天真。”

    叶莘湄也道:“是啊,六皇子是什么人,几年后你是谁都忘了。”

    “我了你们也不信,反正他不是那种人。”沈辞懒得再,扒完了一碗饭,眼神坚定道,“他一定会信守承诺的。”

    一定会再来找他,会带着他一起去江南,去看那里绵延数里的桃花。

    *

    受了惊吓提前回京的谢塘在半路其实就缓过来了,一路又是玩回去的,还故意绕了点远,慢悠悠回了坪都。

    谢如琢是有点不开心的,一年也就秋猎能出一回宫,还没玩尽兴就回来了,又得整天被关在宫里读书写字,没有人陪他玩儿,甚至连能陪他话的人都没有。

    这样想想他就耷拉下眉眼,撅起嘴想道:他得快点逃去江南,再把那个哥哥也接过去,这样就可以有人陪他话陪他玩了。

    回宫后第二天皇子们就恢复了听学,谢如琢每日都是最早一个到文华殿的,和先生问了早,坐到最角落的位置,把笔墨纸砚摆好,拿出书来认真地温习。

    宫里现在适龄听学的皇子有四个,五皇子、七皇子和八皇子都带有自己的伴读,但谢如琢一直都没有,世家大族送自家少爷进来做皇子的伴读都是看有利可图,谁会想着把自己儿子送到他这么个全然不受宠的皇子身边,再加上谢塘也对这事漠不关心,谢如琢也一直没提过,还觉得一个人挺好。

    过了一炷香,五皇子和他的伴读有有笑地走来了,那么大一屋子非要从他这角落的位置旁过,还故意撞了下他的桌子,把砚台里刚磨好的墨撞了出来,弄脏了他的书。

    “呀,脏了,对不起啊。”五皇子冲他笑笑,从腰间扯下一块碧玉佩,扔到他桌上,“父皇要与弟弟们友爱,我弄脏了你的书,赔你一块玉佩,这玉佩你平时也拿不到,送你瞧瞧。”

    谢如琢一直都很羡慕五皇兄,但也真的不喜欢五皇兄,话总是阴阳怪气的,还喜欢挖苦他,看一眼桌上的玉佩,他没有话,五皇兄扔玉佩的样子就像是在施舍他什么东西。

    “五皇兄是不心的嘛,没事的呀。”谢如琢露出一个笑,把玉佩递回去,“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适合五皇兄佩。”

    “也是,你也配不上这么好的玉。”五皇子冷哼一声,抓回那枚玉佩,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如琢早就习惯了,压根没往心里去,继续看那本被墨弄脏的书,反正他都会背了,脏了也能看懂。

    随后七皇子和八皇子也来了,谢塘为了让文华殿人多一些,还让其他几个宗室子,以及一些家里有爵位的功臣之家送了孩子进来一同读书,殿中也坐了有二十多人,谢如琢坐在角落愈发不起眼,休息的时候其他人聚在一起聊天,他不会加入,那些人也不会来找他,偶尔甚至还会眼神嘲讽地往他这儿看,听五皇子一句“娼妓之子”。

    好像从谢如琢记事起,他就总是离热闹很远很远,不管在哪里都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人在意他,也没有人喜欢他,更不会有人和他推心置腹地上几句话,陪他玩那些他也很想玩的游戏。

    他不是不喜欢热闹,只是早就习惯了安静。

    不过他一向看得很开,他们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他们,和不喜欢的人一起玩有什么意思,不是更闹心吗?

    再等他去了江南,他以后也是可以有人陪他一起玩的。

    哼,那个哥哥长得好看,还十分厉害,你们这些人根本比不上。

    今日先生在讲《礼记》中的《仲尼燕居》,这位翰林学士很喜欢点人回答问题,几乎每个人都会被他点一次,方才几个问题,那些人都没答上来,显然是没仔细看过书,先生扫视一眼,道:“六殿下来看,孔夫子为何‘礼乎礼!夫礼所以制中也。’”

    谢如琢早就看完了礼记,站起来流利答道:“孔夫子在这句话之前是子张、子贡、子游三人各有不足,于是子贡问如何才能做到恰到好处,孔夫子告诉他‘礼’就是用来掌握恰到好处的火候的。学生以为,人人都有如三人一样的不足之处,若是没有规矩规制这样的不足,那么很多人就会为所欲为,不利于家国安定。因而我们要像圣人一样守礼,努力修正不足之处,慢慢接近所谓的恰到好处,修身齐家,这样我们的家国就能安定,就能有规矩而成方圆。”

    先生满意地捋了捋胡须,颔首道:“六殿下年纪虽,见解却深远,很不错。”

    谢如琢笑了笑,道了声“先生过誉”,坐了下去,五皇子回头眼神不虞地看了他一眼,他没理会,摊开宣纸,记录先生讲解的内容。

    当堂先生又布置了一篇短文章要大家写,交上去一一批阅后就快下学了,却没想到几个月都不关心皇子读书情况的谢塘今日有心情来这儿看看了。

    众人赶忙起身迎驾,谢塘看起来心情着实不错,笑眯眯地让大家重新坐下,问老师大家学得怎么样。

    “今日布置了篇文章,五皇子和六皇子都写得不错,两位郡王的世子也进益很大,七皇子和八皇子今日也听得认真,字写得比从前好多了。”

    其实先生最常夸谢如琢,听到先生在父皇面前夸了自己,谢如琢还是有些开心的,看父皇一直在笑,他想道:今日父皇是不是也会夸一夸他?

    五皇子直接站起身跑过去拉住谢塘,亲昵道:“父皇,您前两天的,如果儿臣回来学得好,要把您新得的那方玉镇尺送给儿臣,今天先生都夸儿臣文章写得好,父皇是不是要送给儿臣?”

    谢塘笑了起来,摸摸五皇子的脑袋,道:“本来就是要送你的,一会来拿。”

    “谢谢父皇!”五皇子抱着谢塘的胳膊蹭了蹭,“儿臣会更用功的,给几位弟弟做个榜样,也让父皇多高兴高兴。”

    “你能这样想很好。”谢塘一直很喜欢这个儿子,嘴巴甜还懂事,“现在宫里除了太子,就属你最年长,确实要给弟弟们做榜样。”

    七皇子和八皇子见状也跑上去拉着谢塘嚷嚷皇兄都有奖励他们也要,谢塘瞧着更为欢喜,摸过每一个人的脑袋,应道:“都有都有,等会跟你们五皇兄一起来挑自己喜欢的。”

    两个郡王的世子还有几个侯府的公子都过去与谢塘了话,一派其乐融融,只有谢如琢安静地坐在角落里,依旧离那些热闹远远的。

    没有人提起六殿下,也没有人往他多看一眼,像是早就把他忘记了。

    谢如琢垂下眼,沉默地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放进自己的书箱里,也没有走上去话。

    那些热闹本不属于他,何必过去讨人嫌?

    母亲不喜欢他甚至憎恶他,父亲也向来不肯多看他一眼,兄弟姐妹嘲笑他,同龄的孩子排斥他,可能他生来就是没有人喜欢的孩。

    谢塘被三位皇子簇拥着离开了,谢如琢又坐了会,问了门口等他的内臣:“听过了吗?皇长兄今天确定是去母后那里了?”

    “是,太子殿下在皇后娘娘那儿,现在应该出来了。”内臣回道。

    谢如琢点点头,把书箱交给内臣,自己一个人走向去皇后寝宫的路,路过一个花园,听到有孩子的声音,他停下看了眼,恰好碰上了太子谢如璋。

    “见过皇长兄。”谢如琢跑过去给谢如璋见了礼,看到他牵着还没到三岁的儿子,笑道,“皇长兄带明庭一起来看母后吗?”

    “对。”谢如璋的长相像个羸弱书生,但模样清风朗月,让人很舒服,笑起来也温和有礼,“六弟刚下学?”

    “嗯。”谢如琢看谢明庭一张脸圆圆的煞是可爱,这年纪的孩皮肤也白,活像一个糯米团子,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明庭好可爱。”

    谢明庭知道是在夸他,咧嘴笑起来,谢如璋让他唤六皇叔,他起话来还含糊不清的,乖乖唤了,还去拉谢如琢的手,笑着回头对自己父亲道:“父王,这个皇叔最好看。”

    谢如璋好笑地摸摸他的头,问道:“六弟有什么事吗?”

    “有一件事想求皇长兄帮忙。”谢如琢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耳朵,“我想早点出宫就藩,但不知父皇想让我去哪……我……”

    谢如璋猜到了他的意思,问道:“你有想去的地方了?”

    “是,我想去江南。”谢如琢毕恭毕敬又行了个礼,“求皇长兄帮忙跟父皇。”

    谢如璋有点讶异,皇子都巴不得晚点去就藩,还都不愿去离京城太远的地方,道:“江南?你要去那么远?”

    “我喜欢江南。”谢如琢抬头笑道,“皇长兄,您看可以吗?”

    “你既然是真心想去,我去帮你跟父皇一声。”谢如璋身体不好,其实不常和他们几个弟弟见面,但见到他们都是温和可亲的样子,也素来有求必应,心底里他们都很喜欢他,“明年五弟应该也要去就藩了,宫里人又少了。”

    谢如琢心中欣喜,忙不迭道了谢,谢如璋看他长得瘦弱,也知道他这么早就想去就藩的原因,叹了口气,招呼身后的侍女把手里的一包点心给他,道:“这是刚刚母后给明庭的点心,明庭今天已经吃了很多了,我不让他多吃,你拿去吃吧,有桃酥也有芸豆卷。”

    平常很少会有人送谢如琢什么东西,他嘴上着不要,但眼里的光却做不得假,一直盯着那包点心看,谢如璋也摸了下他的脑袋,把点心塞给他:“拿去吧。”

    谢如琢心中有几分感动,道了谢,拿着点心从另一条路走回宫去。

    他没有把点心拿回宫,在路上找了个隐秘的角落,蹲下拆开包着点心的纸,就在那一口一口吃完了。

    柳燕儿不喜欢他拿别人的东西,告诉他那都是别人可怜他们才给的,会发疯般把那些东西都扔掉,还会拿戒尺把他的手心得通红,不许他吃饭。

    可他终究还是个孩子,也渴望别人可以多喜欢他一点,给他一点温暖的善意,但他也不想母亲生气,最后只能这样偷偷躲起来把这些点心吃掉。

    谢如琢抹干净嘴边的碎屑,把最后一点点心心地包起来,悉心藏进怀里,留着以后吃,哪天母亲又不让他吃饭他就可以拿出来吃。

    今天被先生夸奖了,见到了可爱的侄子,皇长兄答应让他去江南就藩,还送了他一包点心,点心又非常好吃,谢如琢瞬间就把今日的失落抛了个干净,笑着一蹦三跳地回宫去了。

    柳燕儿总不喜欢在屋里点太多蜡烛,屋中总是有些昏暗,谢如琢在门口悄悄往里看了眼,见她坐在软榻上抚着五弦琵琶,却不拿起来弹,眉间满是伤感,心中也不是滋味。

    他想让母亲开心一点,走进去行了礼,笑道:“母妃,今日先生又夸我文章写得好,当时父皇在旁边也听到了!”

    柳燕儿淡漠地看他一眼,道:“那你父皇夸了你吗?”

    谢如琢张了张嘴,又失落地垂下眼去,声道:“父皇许是忘了……”

    “他根本就没看你一眼吧。”柳燕儿讽笑一声,“男人都是这样,记不得自己喜欢过的女人,也不会记得自己的儿子。”

    谢如琢咬咬嘴唇,心翼翼地扯了扯柳燕儿的袖子,道:“母妃,我跟皇长兄了,我想去江南就藩,明年,最迟后年,我们就离开这里去江南,那里很美的,母妃一定会喜欢。”

    柳燕儿低着头半晌没有话,却难得轻声细语地对他了句话:“走吧,去哪里都好,不要再回来了……”

    谢如琢立马又开心起来,蹲在软榻前握住柳燕儿的手,轻声道:“江南一定比这里好,母妃在那里会心情变好的,把所有不开心的事都忘掉,也不会再看见您不喜欢的人了。”

    那是柳燕儿第一次轻柔地揉了他的脑袋,让他知道原来母亲也会怜爱他。

    那一天的他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幻想着往后无尽快意的岁月。

    离开他不喜欢的皇宫,去一个春天开满桃花的地方,带着自己的母亲,去接来那个愿意保护他的哥哥,默默无闻却心满意足地度过一生。

    他要做一只飞鸟,永远地,永远地,离开这座牢笼,去自由的天地看月升日暮。

    可是他不知道,他飞不出去的,这一生,他都没有再飞出这座牢笼,余生漫漫,行至尽头,终究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尘世的热闹永远不属于他。

    作者有话要:  几个和前文对照的细节:

    1、结局章写到过谢为了让大家接受他不娶妻生子,皇长兄对他很好,旧年给过他一包点心都得感人肺腑,虽然写到几十年后的谢自己也不确定是真是假,但皇长兄真的曾经给过他一包点心,让他十分感动。

    2、第22章 谢在冷宫呆呆看着一只飞鸟飞出宫墙,也许那时的他就是在幻想自己是那一只飞鸟,永远地飞出这座牢笼,去往广阔的天地。

    3、裴云景帮沈遮掩军籍的事前文也过,这里也对照了,他是一个矛盾体,一边嫉妒一边又良心未泯,但总体来,他心里还是把沈当自己亲弟弟的,就是从环境因素心里有点扭曲变态,本性不坏。

    4、沈一遍遍他不会骗我,第19章 他知道六皇子去了冷宫后,也是在他怎么可以骗我……天地不仁,那年的约定终究成了年少的笑谈,永远地错过在了时光里。

    所幸这一世的谢,终于做了一只飞鸟,离开了那坐牢笼,带着愿意永远保护他的哥哥去江南,余生漫漫,他再也不是一个人,有爱他的长辈,有爱人作陪,拥有了尘世的热闹。这篇番外边写边哭,突然觉得也许在某个平行时空,我的两个崽崽真的存在,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再抹一把泪)

    下一篇是副cp番外,明天写完更,没写完就后天更。

    看到有不止一个可爱提到谢女装,算后面的现代校园番外写一个女装,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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