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卓亦姗姗来迟, 坐下便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两人见他神色不对，对视一眼, 暂停了关于沈臻的话题。
“怎么了？”虞多见他喝得太急，抬手想把他手里的杯子抢下来。
许卓亦已经给自己灌了两杯，他任由虞多把杯子拿走，身体往后仰靠在沙发上。
白予橙坐直身子，将许卓亦上下量一番，纳闷道:“你失恋了？”
“失恋个屁。”许卓亦嗤了声，眼尾上挑显得格外多情的眸子因为醉意变得水光潋滟, “老子从来没恋过。”
虞多扫了眼他布满痕迹的脖子, 忍不住挑了下眉。
他起身去门口给许卓亦要了被蜂蜜水, 觉得许卓亦这个点大概还没吃饭, 叫住服务员又点了几份菜品。
“就你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不是失恋难道是失身？”白予橙嘴上欠得要命，被许卓亦瞪了一眼, 靠在沙发上笑得落井下石。
虞多走到白予橙旁边拍了下他的肩膀，白予橙停下笑声, 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你们俩不对劲, 不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许卓亦懒洋洋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朝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白予橙一听他话的语气，浑身了个哆嗦。
他下意识攥紧领口, 往后磨蹭了几下:“我不。”
“出息。”
白予橙不服:“我这叫危机意识好不好，谁知道你藏了什么心思想害我。”
包厢里很暖和, 虞多和白予橙身上都只穿了一件薄毛衣，唯独许卓亦进门之后既不脱衣服还露出一副怕冷的样子。
虞多见他脸色不对，微微皱眉:“冷吗？”
许卓亦舔了下发干的嘴唇，修长的脖子裹紧竖起的衣领里:“有点。”
“你不对劲。”白予橙也发现他脸色难看, 不顾许卓亦的多少，非要把手背贴到他的额头上。
“卧槽，这么热。”白予橙被他额头的高温吓了一跳，手背下意识往后缩了下，又拧着眉试了试温度，“你这是发烧了吧。”
许卓亦浑身没什么力气，索性窝在沙发上，任由白予橙反反复复试了几次温度。
虞多见许卓亦昏昏欲睡，对白予橙:“我们带他去医院吧。”
许卓亦迷迷糊糊听到声音，努力抬起点眼皮反抗:“我不去。”
“由不得你。”白予橙没好气道，“发高烧还敢喝这么烈的酒，我看你是脑子烧傻了。”
他吐槽了好几句，难得没听到许卓亦回呛。
白予橙见状更加担忧，扭头看向虞多:“坏了，亦儿竟然连骂我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贱不贱啊，一天不被骂你就难受？”许卓亦被他逗笑，但他浑身使不出半点力气，甚至连一个笑的表情都做不出来。他把自己藏在厚重的衣服里，像躲进一个安全温暖的茧里。
“多多，你扶左边，咱俩把他拖到车上带去医院。”
两人站在沙发上，跟堵墙似的挡住了所有光，许卓亦拗不过两个好友，被半拖半扶送到了医院。
原本白予橙要开车，但虞多嫌弃他开跑车都能和路边跑步的老大爷比速度，便自己来开，让白予橙去后座坐着看着点许卓亦。
一路上坐在后排的两人心惊胆战，车子停下时许卓亦才敢闭眼。
虞多虽然车.技豪放，但自认还算可靠。他停好车，在后视镜里看到两人如出一辙的动作，不由挑了下眉。
他们来的是虞家的私人医院，刚一进门，就有人认出三人身份，连忙迎上来把三人带进门诊室。
许卓亦见医生如临大敌的模样，强撑精神安慰:“别被他们吓到，我就是有点发烧。”
医生松了口气，就听脸色最凝重的白予橙在旁边吐槽:“哪是一点，你这体温放到北极，北极熊见了你都得跑。”
医生:“……”
医生尴尬地笑了两声，先给许卓亦测了体温，“三十九度六，需要留下来个吊针。”
“那就吧。”虞多在一旁道。
折腾了半天，许卓亦躺在病床上，白予橙见他身上还穿着厚外套，怕他躺得不舒服，刚伸出手想要给他脱掉，就被虞多挡了一下:“等等。”
“怎么了？”白予橙茫然道。
白予橙是真没发现许卓亦回国后的不对劲，虞多有点头疼，俯身拍了拍许卓亦的肩膀:“方便脱衣服吗？”
许卓亦皱着眉，反应了一会儿虞多话里的意思，刚要点头，又想到傅柏奕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印记。
他沉默许久，就在虞多以为他又睡着了的时候，许卓亦闭着眼疲惫开口:“不脱了。”
他的电话被调成了静音，今晚屏幕不知道已经亮了多少次，来电号码没有备注，但虞多凭借记忆力，发现今晚被许卓亦忽略的电话全部来自同一个号码。
医生来给许卓亦了针，又叮嘱几句，才从病房离开。
白予橙坐在病床旁边，左看右看，碰了碰旁边虞多的胳膊:“多多你先在这里看着，我去买点晚饭。”
虞多点点头，等白予橙从病房里离开，被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再一次亮起屏幕。
虞多扫了一眼，一回头发现许卓亦睁开了眼。
虽然他眼睛是睁着的，眼神却没有焦距。
虞多思忖片刻，低声提醒:“有一个号码今晚给了了很多电话。”
许卓亦眨了眨眼，很缓慢地把头转向床头柜的一边。
屏幕刚好暗下，他看了一眼，换回平躺的姿势。
“多多。”
“嗯。”
虞多有些担心他:“怎么了？”
许卓亦转了下眼睛，缓慢开口:“我后悔了。”
虞多心里一动，就听许卓亦继续道:“后悔去国外。”
虞多不明白。
许卓亦当初被许家父母限制了银行卡，在异国他乡举步维艰时都能和去看望他的虞多白予橙自己不后悔，为什么现在又要后悔。
许卓亦没有再多其他，苍白的脸色让他看上去破碎感十足。
虞多想到他脖子上的痕迹和那个神秘的男人，过了许久，轻声问:“是因为给你电话的这个人吗？”
他话音刚落，手机屏幕再次亮起，这次只亮了短短的两秒钟，屏幕就彻底黑了下去。
电量耗尽，手机自动关机。
吊瓶里的药水在时间流逝中变少，病房外的走廊上时不时响起一阵脚步声。
虞多给沈臻发了条消息，了自己这里的情况。
学长:好的。
多多:正好我待会儿去公司接你回家。
不等沈臻拒绝，虞多飞快字，又发了一条。
多多:太晚了，让你这样的帅哥独自回家实在不让男朋友放心。
沈臻这次发的是语音。
虞多抬头看了眼闭着眼的许卓亦，起身想要去走廊上听这条语音消息，握着手机时却不心点开了播放。
“嗯。我等你来接我。”
虞多下意识去看许卓亦，发现人已经睁开了眼。
“沈臻？”
“嗯。”虞多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似乎与刚才相比降下去不少，“要喝点水吗？”
许卓亦摇了下头，突然:“多多，我有点羡慕你。”
“什么？”虞多一愣，朝靠坐在病床上的人看过去。
许卓亦不见往日的张扬自信，眼睫颤了几下，在某种不可控情绪爆发前，他先一步闭上了眼。
“你爱的人也爱着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