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太子的娇宠小女史 > 第33章 误会
    柳舟洲的住处是一个独立的院子,三间正房,一间做起居,一间做正堂,另有一间留给伺候她的宫人住,秦尚宫送了一行文房里的宫俾任她挑两个伴身,她以未上任为由婉言谢绝,此时这清韵院只住她一人。

    白日她常和邵阳公主一处,想着之后忙碌开就没时间顾她读书,现下趁着有时间把她要学的书目捋顺了,又仔细交代给祝桥。

    自骑马那日谢淮答应公主去皇子学堂上课,柳舟洲也一并跟着去,虽然行的还是公主侍读的事,但她现在是五品司籍,学堂里宫人、伴读见了她都谦恭有礼,教习夫子对她也客气,专门着人给她在邵阳公主书案边放了个矮几,而不是让她和一众伴读挤在堂后。

    对着种种特殊的照顾,刚开始她很是别扭,后来想通了就大大方方的接受,这是宫里的尊卑等级,既然做了这五品司籍,该受的累她受着,该享的尊荣也没啥可推诿的。

    默完《诸子录》,谢淮有意给她添光,只《诸子录》是她负责编纂的,现下此书人手一本,皇子学堂也开始研修这门课程,是以柳舟洲在一众皇子公主心中俨然是个文学大家,每日散了学,一群脑袋围着她的矮几,问东问西,惹得邵阳公主常常呷醋。

    这日散了学,邵阳公主刚把柳舟洲从她的一众皇弟皇妹中揣出来,却听四皇子身边的监又哭又笑的跑上前,礼都顾不上见就急道:“四殿下,荣嘉公主睁眼了!”

    “什么?”邵阳公主急了眼,“你的是真的么?”

    那监点头如捣蒜,又举着手发誓,“千真万确。”

    谢铭面露狂喜之色,掀起衣袍大阔步往前走,邵阳拉着柳舟洲跟着他向瑾和宫方向疾行而去。

    瑾和宫院子里热闹非凡,太医、宫人手忙脚乱的奔来往去,在殿外就能听到贵妃又惊又慌指挥宫人的声音,谢铭和邵阳公主疾步跨进大殿,柳舟洲留在廊庑等候。

    虽荣嘉公主受伤和她无关,到底是由她而起,她多少有点愧疚,听到荣嘉醒了,她心眼里高兴。

    御医们进进出出,她耐心的在廊下等公主,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却见谢铭先从殿内走出,向她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抬腿走过来。

    她远远的候着,待两人之间还剩两步的距离,她屈膝福身,“四殿下金安。”

    谢铭本欲再往前走,听到话音顿住脚步,温声道:“柳司籍还没有走?”

    柳舟洲微微低着头,恭谨道:“微臣在这里等邵阳公主。”顿了一瞬,又问:“敢问殿下,荣嘉公主状况可好?”

    谢铭眼里划过一丝悲痛,“她暂时清醒过来,话,神识都没问题,但双腿还没有知觉。”

    柳舟洲心下一跳,若一辈子无法行走,对于性格要强的荣嘉来,真是生不如死,她稳了稳心神,安慰道:“殿下不要担忧,荣嘉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假以时日,定能恢复如初。”

    谢铭眸光微动,沉沉看她,“太医不是很乐观。”

    啊,她愣住,惶惶然一时忘了规矩,双眼不敢置信的望着谢铭,谢铭眨了眨眼,悲恸的冲她点点头。

    就在她怔愣间,刚下朝的谢淮随皇帝一起走进瑾和宫,皇帝见廊下温文尔雅的儿子和明艳动人的女官相视而望,不禁感慨,“屈曲回廊 双人相望,甚是美哉。”

    康公公抿着嘴偷笑,“这荣嘉公主一醒,陛下心情好,都开始编排自己的儿子了。”

    皇帝哈哈笑出了声,看一眼柳舟洲,意味深长道:“这个姑娘,出生,样貌,才气都不错,给朕的儿子当个侧妃也算是绰绰有余,就看老四有没有这样的造化吧。”

    康公公拍着马屁道:“四皇子翩然若仙,温润如玉,哪有姑娘会不喜欢呢。”此言又引得皇帝心情舒畅。

    谢淮阴恻恻的盯着廊下的二人,墨色蟒袍广袖下的手快攥出了血。

    听到皇帝的笑声,二人回神,谢铭迎上前给皇帝请安,柳舟洲远远的低头侍立,皇帝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谢铭,未顿脚的踏入殿内,谢淮经过廊下目不斜视的跟着走了进去。

    柳舟洲看他浑身散发着冷气,心道:这位主子又不高兴了。

    荣嘉公主醒来本是好事,听到她双腿没有知觉又如一盆冷水浇在众人头上,贵妃伏在塌前哭的黑天暗地,皇帝心生不忍,轻拍她的肩膀安抚,他后宫子嗣众多,对于贵妃的悲伤不能感同身受,只觉能醒来总归是好事,贵妃这般失仪定是没事闲的。

    他边安慰贵妃边想给她找点事,想来想去也就只能委屈皇后,他一把扳过贵妃的肩膀,轻声道:“贵妃莫要伤坏了身子,朕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仰仗于你。”

    贵妃泪眼婆娑,“臣妾连女儿都保护不了,还能替陛下分忧么?”

    “能。”皇帝拍着她的肩膀,正色道:“不日西戎来使访京,还跟着来了个公主,届时这后宫宴请,女眷安排,皆由你来负责。”

    贵妃泪水涟涟的脸上划过一抹红晕,她婉声道:“谢陛下器重,臣妾定不辱命。”

    虽平时贵妃帮着皇后理后宫,可两国外交,后宫事宜应由皇后出面,这贵妃一顿眼泪花子,就得了如此殊荣,真是因祸得福。

    邵阳公主不知这里面的曲折,拉着荣嘉的手细声安慰她,荣嘉根本不领情,眼神里满是绝望和愤恨。

    谢淮眸色暗了暗。

    *

    荣嘉醒来后,人变得躁郁,时而发狂骂宫人,疯狂摔东西,时而躲在被子里闷声哭泣。贵妃忙着接待西戎来使的事,顾不上她,让谢铭看住妹妹。

    谢铭心知兄弟姐妹中属邵阳最有耐心,又会哄人,就摆脱她每日散学后去荣嘉那里坐坐,邵阳欣然答应。

    邵阳和谢铭都没有让柳舟洲先走的意思,她自己又不好提出,是以每日散学后三人总是一道去看荣嘉。

    这日三人一同出了学堂,行至半道遇到祝桥跟着掌院去皇子学堂送书,邵阳公主许多天没见到祝桥,一见到他就牙痒痒,气呼呼道:“祝桥,你为什么躲着我?”

    祝桥面红耳赤的挠头,掌院漫不经心的瞟他一眼,先行离开,祝桥支支吾吾的半天吐不出来一个字,谢铭福至心灵的冲柳舟洲招招手,她随着他走开。

    两人走到太湖边的一座榭,谢铭颇风雅的请柳舟洲先进,她低头福了福身子,撩裙入内,走到最里面,凭栏眺望湖面,谢铭紧跟着入内,站到和她并肩的位置,远眺碧荷连天。

    谢铭客气道:“柳司籍每日陪邵阳去看荣嘉,辛苦了。”

    柳舟洲微微侧身见礼道:“殿下折煞微臣了,臣无用,帮不上忙。”

    谢铭侧首看她,目光幽幽,“柳司籍与本王不必如此客套,你文采出众,学识过人,本王倾羡已久,改日倒要讨教一二。”

    柳舟洲心下一骇,不知道他几个意思,忙往后退了两步,拱手行礼道:“微臣恐慌,讨教不敢当,四殿下有何需求,尽管吩咐下官即可。”

    风从太湖吹来,带着莲叶的清香,她掉落在额前的一缕青丝,被风儿亵玩,一下遮住她粉白的脸颊,一下挡住她玉挺的鼻子,又一下轻轻拂过她娇软的丹唇。

    谢铭看的愣住,忍不住伸手想抚开她唇边的头发,柳舟洲心里一滞,正要躲开,却感到一股强大的气场压进榭,她转头,看见谢淮沉着脸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他应该是刚下早朝,身上还穿着墨色蟒袍,那九爪黑色大蟒,张牙舞爪升腾在山河祥云之上,仿佛要裂帛而出,生吞山河。

    一时被骇住,他们竟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谢淮垂眸睇那只举到半空中的手,两人登时回神,谢铭讪讪放下手,柳舟洲默默往后挪了挪步子,曲身道:“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谢淮冷笑,挂了霜的眸子闪过一记寒光,“柳司籍雅兴,孤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柳舟洲蹙眉,他这般含沙射影为那般?不会以为自己又在四皇子的主意吧,肯定是的,他这人,惯会往这方面联想。

    她面无表情,谦恭道:“微臣不敢当,如若有冒犯到殿下,臣这就告退。”

    谢淮看她的眼神倏然一亮,柳舟洲忽觉冷风飕飕从面颊刮过,她双膝发软,感觉自己会被投到湖里喂鱼。

    谢铭观两人脸色,心里烦躁,面上不悦,“太子不必苛责柳司籍,我们二人不过是在这里等邵阳。”

    谢淮懒得理他,转脸看见邵阳公主和祝桥,他眼神一凛,邵阳心电感应般立刻就回了头,看见太子,她二话不的就跑了过来。

    她还未跑进水榭,就被谢淮转身拎了走,“回元宁宫”

    柳舟洲赶紧跑出了水榭,乖乖跟在二人身后,走了一段距离,公主一把挣脱他的手,“太子哥哥,你为什么不让祝桥来找我?”

    “他对你没安好心。”谢淮冷冷道。

    柳舟洲在心里啧啧,果然肚鸡肠,看谁都不怀好意,其实在她看来,公主和祝桥就是两无猜,那祝桥也不知什么来路,看起来也是个金娇玉贵的世家公子,和公主脑回路合拍,俩人能玩在一起,本没什么,但现下看来,被谢淮这么乱搅合,本没那心思的两人,似乎生出了点苦命鸳鸯的势头,越棒俩人越要往一起凑。

    要怪就怪那位太子哥哥太刚愎自用了。

    走到元宁宫大门,柳舟洲顿住脚步,待那兄妹俩走进去,她掉转头正想溜回自己的院,却听福子在身后喊:“柳司籍请留步。”

    她不情不愿的走进殿内,谢淮端坐在太师椅上,面寒如冷铁,幽幽的眸子似暗夜无边。

    公主鼓着粉嫩的腮帮子歪歪扭扭的站着,不服气的眼神飘来飘去。

    看见柳舟洲进来,她仿佛见了救星,眼神一亮,“柳司籍,快过来。”

    柳舟洲心里发憷,双腿像灌了铅,慢吞吞往里走,忽而又想,我又没做亏心事,怕他做什么呀,装着胆子往里走了两步,远远的隔着他停下,谢淮抬睫看她,她膝下一软,险些跌倒。

    他眼神又飘到邵阳公主身上,声音一凛,道:“女子要洁身自爱,和男子私下相会,成何体统。”

    公主眼睛睁的直直的,“太子哥哥,谁私下相会了,祝桥不是你派来陪我读书的么?”

    谢淮一时语噎,“当时正是用人之际,我见他是书阁最单纯的,才让他暂时陪你,现在他回翰林院当值,你不要再和他有牵扯。”

    邵阳可怜巴巴,“做朋友也不行么?”

    谢淮眼里的冰霜散了些,“你和他做不了朋友。”

    公主眼里氲出薄薄的一层水气,谢淮眉心一皱,上去抱她,“你是嫡公主,注定要孤独。”

    “那我嫁给他好不好?”

    闻言,谢淮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给她脑袋一记脑壳,“你才多大,什么浑话。”

    邵阳伏在他肩头又呜呜的哭了起来,他看了眼恨不得隐身的柳舟洲,“你,明日开始不许到学堂,随我看西戎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