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麒麟族不去肖想她家的宝贝,她应该会过的很好!”

    丹栀虽语气中尽是不耐烦,却也给了他个台阶,顺着他的话转移了焦点。

    湛蓝的天空上,斑斑驳驳的白云闪着银色的光,好似白银做的鱼鳞一般。

    城楼下,城墙外,通天同麟甲族厮杀着,左手一刀,右手一掌。

    麟甲辈,多不耐陆路。在陆上战斗,胜在麟甲厚重,血肉裹在厚厚的甲壳之下。

    通天筋骨血肉之体哪里受的住人家的铜皮铁骨。

    丹栀看着通天奋力搏斗,十拳十掌未必能损了那些虾兵蟹将半分,一掌下去,掌骨头上就已经是蹭破了皮,心就被揪成一团。

    祁连山下有座城是麒麟圣族的都城——祁翼城。

    祁翼城旁,有一月牙形状的湖,麒麟族因着反感水族,对此湖视若无睹,自是不屑给它命名。此湖面积甚为广大,为了此番征战,麟甲族暂时住在月牙湖中。

    这月牙湖,来也奇怪,一半湖水甜丝丝的,一半湖水咸咸的。

    通天身体内一点灵力也没有,全部是靠着蛮力抗争,周围的妖兽都是有灵气的,往日的他,看着这群灵兽估摸是看待蝼蚁的目光。

    其中有两三个出尘的妖兽,也是要给他当坐骑的命运。

    自压了功法修为。

    通天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有心无力,有一腔热血想要努力奋斗,却囿于天赋。

    一刀刀锋利的灵气将他的肌肉撕裂,渗出鲜血,往日的他,身体自愈能力强大,这点伤,眨眼之间就恢复如初。如今,只能让血流淌着。

    通天看了眼城楼上的白衣花妖,身形孱弱,纵然隔着几里,他也能感受到她清冷淡漠的眼神下的担忧。

    通天,心中恨意丛生。

    发疯了一般,地用着砍刀四处砍。虾兵蟹将被他几个砍刀砍掉了手足,纷纷跳入湖中。

    从入了祁连山,通天一切法宝均被收入芥子空间。最初入战场,他都是徒手跟各色妖兽战斗的。

    随着实战增多,他杀了一个又一个的麟甲妖兽。

    仗期间,他遇见了顺手的兵器,就拿来用了,等到战后,扫战场的时候,丹栀会陪着她,寻摸几把好兵器。

    这上好的兵器,自是轮不到他的手里,早就被其他法力高强的妖兽顺走了,上品兵器更是拿不到他的手里,早就被敬献给圣族了。

    齐越不满丹栀目光紧锁在通天身上,想要嘴贱的点什么将丹栀的注意力拉回来。

    “呵呵!来我竟然就这么把两个来历不明、法力低微的妖放入我麒麟族军机要处!”

    丹栀笑了,这厮又把话头给转了回来,当真是记吃不记,遂也不顾忌了,直截了当地讥讽道,“这都半年了,你除了允了我这个弱柳之辈在这儿,好似并未给得他什么特权。”

    通天遍体鳞伤,仍在厮杀,一看便是杀红了眼。

    战场上的除了麒麟凤龙三族,其他飞禽走兽麟甲辈,都会在这次量劫中迎来其族莫大转机——转生为真正的可修炼的,未来被天道认可的气运之族——妖族。

    “允诺你留在这儿还不够吗?你且瞧瞧,整个走族,除了你以外的雌性,哪个不是孔武有力?”

    齐越拿出扇子有一搭没一搭扇扇子,“你这姿容绝佳,给我族雄性大将诸多桃色影响!”

    丹栀被他挖苦讽刺地,终于怒了。

    白皙的脸颊上登时升起了一股子红晕,一双凤眸怒目而视。

    齐越得了丹栀注意力,心中颇为得意,扇子都摇的轻快了不少。

    “呵,齐越,你知道祝余为何不喜欢你吗?”丹栀罕见地将目光从通天身上移开,分了一个眼神给他。

    “因为你过于虚伪,故而祝余只会与你谈交易而不会谈感情。”

    齐越被丹栀触了敏感的神经,神色晦暗不明,整个人都阴暗了不少。冷冷地看着丹栀。

    丹栀眉间挑起,尽显俊爽英勇的气概,纵然身子弱,却毫不畏惧,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我和祝余给你走族多少跌损伤和耐饥之药?”丹栀进一步追问道。

    罢,藏头露尾,余味深长地慨叹一句,“做麒麟的不要太贪心不足了!”

    齐越听着她的话,只觉得阴阳怪气之中带着讽刺。

    齐越哈哈哈地大笑开来,笑声有几分癫狂,震荡云霄。

    丹栀素来烦闷吵闹的声音,却不愿被他看出来露了怯懦,眉毛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迅速舒展开,一脸淡漠。

    “你的本体也是植株,招摇山的植株?”齐越笑完了,看着丹栀,字字咬得清晰,神色犀利。

    “这就与你无关了!”丹栀冷冷地道,和招摇山和祝余有关的话头就止步于此。

    “既然麒麟圣皇觉得我在你祁连山蛊惑军心,那我离开便是了!”丹栀完,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齐越并没有贸然接过。

    “交给沈宸!”丹栀直接塞到他的手里。

    深深地看了一眼战场上的通天,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她并没有嘱咐齐越照顾好通天,也没有勒令他不准偷看信笺,只是将信笺强塞给了他。

    齐越看起来文质彬彬,却真不是君子。

    丹栀身影还未完全消失,他就拆开了信笺。

    “死生契阔!”

    上面写了四个他不认识的符号。

    战后满目疮痍,丢盔弃甲。

    通天没有如往常般,从这堆他往常看不上的破铜烂铁中寻摸顺手的兵器,而是火速上了城楼。

    他轻嗅,空气中隐隐约约还能闻到一股花香,丹栀离开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了。自丹栀掩去修为,她那身香气,修者难嗅到,只是他们夫妇之间有天地联结。

    齐越手中玩弄着信笺,信笺在他手指之间流转飞舞。

    通天瞪着眼,直盯着他手中信笺,齐越心下奇怪,他是怎么知道,那个女子会给他留下书信。

    齐越将丹栀信笺朝沈宸方向扔了过去,信笺在空中画出一道抛物线,沈宸伸手正巧接住。

    眼神之中对他接下来的举动充满了好奇,通天初一接手,就知齐越看了信笺,眉头一皱。

    通天掂量了下信笺,花香清浅,倒是有麒麟的味道。

    他并没有拆开而是盯着齐越,意味深长地了一句,“好奇心太重不好。”

    齐越听后,有些尴尬,这做了偷鸡摸狗之事被人揭穿觉得羞愧也是应当的。

    “左不过,我又不认识那鬼画符是什么意思。”齐越嘟嘟囔囔地辩驳道。

    通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军案我整理成册,交给了那只水牛,你记得看。”罢,冰冷的眼神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轻蔑。

    那水牛,心思不纯,几次拿了他的功绩当作自己的功绩,在圣族面前露脸。通天心高气傲,对于水牛做法,不屑一顾。往常被抢了功劳,他无所谓,只做不知。既是要体验一番喽啰的生活,自是要经受起独属于喽啰的委屈。

    今日丹栀离开,齐越这厮又不厚道地偷看了丹栀给他留下的书信,他心中憋着了一口闷气,这般揭发,纯属发泄报复罢了。

    齐越听完通天的话,登时就领悟了他话中深意——你家属下,真是不咋地,冒领功劳冒领得得心应手,麒麟族真是不堪至极。

    “齐心,你将牛雾给本皇寻过来!”

    齐越觉得他在通天面前丢面子了,这让他丢面儿的老牛,他自是不能放过!

    水牛过来,一脸谄媚,“圣皇,这是今日的军……”

    水牛话音未落,齐越径直扇了水牛一巴掌,“一个喽啰的功劳,你也抢夺?”

    水牛被齐越一巴掌扇蒙了。

    一双粗厚的手捂住黝黑的脸,嘴唇嗫喏。

    “真是丢牛现眼。”齐越恨铁不成钢道,“削了军职,降三级!”

    罢,就回到营帐,回到营帐,齐越火速命部下将牛雾的往日上报的全部军案都拿了过来,再细细对比沈宸给他的军案。两相对比,不得不,字里行间,如出一辙。

    齐越当时就气得将营帐砸了大半,众部下,心中疑惑,也不敢顶着圣皇怒火上前劝。

    齐越火发的差不多了。

    又拿起沈宸的一份军案看来起来,细细斟酌。盯着沈宸娟秀的字体,他又想起今日那神秘孱弱的女子留下的信笺上书他不认识的四个字符,心中存了怀疑。

    齐越命部下请来沈宸。

    通天一身青衣,这青色袍子被洗得发白。隐去修为后,他无法用清尘术,他便得自己手洗衣服。

    丹栀帮过他洗了一次。他当时嘴上着感动,心中却有不出的哀怒。想来丹栀感觉到了他的难堪,此后,再也没有帮他洗过衣服。

    他动手自己洗过两次,不过花妖觉得他过于劳累,又是凡夫俗子之躯,便是他浑身臭汗,头发黏腻,衣服上满是灰尘,丹栀也会花言巧语央求他落了榻,她也不嫌弃他,给他揉着肩膀,丹栀手法异常精妙,本就乏了倦了,三下两下舒坦了,他也就困了,他就那么在她的大腿上睡了过去。

    他的花妖呀,常是闻着他满身汗臭味入眠。真是体贴懂事得让人心疼,“咳咳!”齐越的咳嗽声将通天的思路扯了回来。

    “圣皇有何吩咐!”

    “我缺一军师,沈兄若是愿意,可做我族军师。”

    通天并未拒绝,也未什么客套的场面话,只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他的冷淡,齐越并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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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连山一岁,战火纷飞,烽火连天。

    她日日守在通天身边,看着自己心爱之人,被各种磋磨诋毁,她什么也不能做,通天每次上战场,回来的时候都是鲜血淋漓。

    但是因着他冲锋陷阵,如普通走族士兵无甚不同,甚至更加不要命,倒是赢得了诸多地位低的一同在战场厮杀的走族的尊重。

    前些日子,羲和给她来了信,是有要事要与她相商,丹栀见自己在这儿,空看通天受苦受难,却不能插手,索性也就应了羲和的约。

    日日操练,通天常常落了榻,就累的不行,睡得死死的。

    丹栀怜惜他,也就没准备拿这事儿死死纠缠,跟他深入探讨。这事儿,她跟通天轻浅地提过一嘴,那日通天回来帐篷,丹栀直接了结果,“羲和凤族那边有事儿,我得去一趟,且我在这只给你裹乱儿!”

    “好!”通天应了一声,算作同意。

    然后就趴在丹栀腿上睡了过去。

    丹栀有一搭没一搭得摸着他的头发,待他睡得深了,才掀开他的衣襟,褪了衣裳,健硕的胸膛,疤痕无数,绷带上渗着血,伤口处理是处理了,却不甚精心。

    新伤叠旧伤。

    衣服虽然也算是干净,洗的不经心,只是去了血污,血渍染了上面,也没个功夫搓洗干净。

    他的后背本是很美的,如今却是面目全非。

    丹栀心疼地摩挲着他的伤。灵气在指尖游荡着,终究消散在空中。

    有那么一瞬间,她特别特别想要用灵气用灵药治愈他。

    夜深寂静,为女好感伤过往。

    看着这伤,丹栀不免有些后悔。后悔那日让通天感同身受一番。

    自那日她跟通天了这话,通天便觉得道心有突破的迹象。日月废寝忘食地参悟,也未曾参透其中关窍。

    “我们的天尊,还挑灯夜读,这般勤奋,让我这妖甚为羞愧呀!”

    丹栀拿着桂花酥,放在紫檀卷草纹束腰几上,趣道。通天一脸凝重,丹栀轻捏了块桂花酥,擒到通天嘴边,通天顺势吃了下去。

    吃了桂花酥,仍是眉头紧锁,丹栀便知困扰通天心头之事非同可,素手抚平他眉间皱褶,“跟妖吧!”

    通天了他的心中困惑,修行瓶颈,丹栀一听,若有所思,许久给了条建议。

    “玉宸,你不若参与龙汉量劫吧!”

    丹栀有感而发了这话,话中目的是为了通天。

    于那时的她自己而言,她私心不想参与量劫。这次量劫,招摇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祝余性命堪忧。

    通天怎么也是天之骄子,一次龙凤量劫,定是不会陨落,不得就成圣了呢。她自是万事以招摇山为重。

    后老梧桐入梦,她明了她跟凤凰族有深厚的因果。再待在招摇山,也恐自己给招摇山带来祸事,索性就出了招摇山,去了丹穴山,来这场量劫中个酱油。

    通天跟丹栀交流后,在心中形成了筹谋,验证他可以以低微蝼蚁之身仍可,攀登顶峰成就大事。随着时间慢慢流走,计划雏形也隐约形成,他便准备投入此次量劫。

    沈宸修为低却仍凭借着智慧发光发彩。在他出谋划策下,龙族节节败退,退居四海。

    半年后,因沈宸几番出谋划策,麒麟族在量劫中大放异彩,走族圣族对他也不复往常般轻视,他在走族地位日益增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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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穴山,丹栀一身素色狐裘。

    “你不热吗?”

    常仪看着丹栀,眼睛微微瞪了一下,眼睛直直地盯着她这身狐裘。有些惊讶她在凤凰族这炎热之地还穿着厚重的狐裘。

    “热,只是我从北荒过来,北荒苦寒,我不耐寒冷。”

    丹栀边着边脱下了狐裘,给了素羿。入了丹穴山,她就觉得热得紧,一身黏腻的臭汗,却又不敢将衣服脱下来,怕袭风。

    素羿将狐裘给挂了起来。

    “你用我的灵侍女倒是用的自如。”

    羲和"嗤"的一声笑道。

    “这是素羿欢喜我,是不是素羿。”丹栀边着边看着素羿。

    素羿看着丹栀那双眸子,不自觉露出暖暖的笑容,“是的呢,女君素来惹人怜爱。”

    素羿边将丹栀的狐裘挂了起来,边扭头细细端详丹栀。

    丹栀被素羿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心中更加欢喜,洋洋得意地看着羲和。

    “啧啧啧,素羿,本君待你不好吗?”羲和有些醋了。

    素羿挂完狐裘,回了羲和,“女神对素羿如再生父母!”羲和被素羿这般认真的回答,给噎住了,傲娇一声哼。

    素羿走到丹栀面前,拿出绣帕给丹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帕子上弥漫着股花萝婆娑的香气,素羿细致地给她擦完汗水,又给她斟茶倒水。

    “女君,这热茶喝了,护着机体正气!”

    素羿将婆娑叶酿的茶给了丹栀,丹栀接过茶,欢喜地跟素羿道谢的同时,还瞟了一眼羲和。丹栀出了汗,脱了狐裘,这婆娑叶子能护住机体阳气,免得丹栀被风邪侵袭。素羿素来细心。

    “你倒是会笼络人心!”

    羲和虽然不甚在意,仍然随口趣。“行啦,阿姊,你将丹栀给寻了过来,目的就是挖苦她呀!”

    想到寻丹栀来凤凰族的目的,羲和就烦闷。

    她扬了扬手,屏退灵侍女。素羿也下去给丹栀准备吃食。

    丹栀见周围没了侍女,径直奔向了羲和红酸枝镶贝雕山水贵妃床上,躺了下来。嗓子间发出舒爽的声音。

    “累死我了,从去了北荒,就没享受过!”

    “那麒麟族还敢磋磨你们二位?”

    常仪见丹栀随意地躺在床上,一副受了经久苦难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揶揄道。

    “我去北荒是祝余引荐的!”

    常仪挑眉,紧接着又是蹙眉,“你们此番不是去体验游玩?”

    丹栀只了这句,常仪就懂了。对于月亮女神的通透,丹栀由衷的感动钦佩。

    丹栀点了点头,“倒是有几分体验的滋味,不过是半点游戏之心也没得。”

    丹栀话落。

    常仪看了眼羲和,不再言语。

    羲和的手颤动了一下,全身都怔住了,静若寒蝉般。

    丹栀瞧出来二人之间的异样,“你俩这是怎么了”

    许久常仪道,“帝俊那厮不知天高地厚地准备参与此次量劫,被阿姊制止住了。”丹栀听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

    “怪不得,你们一直待在凤凰族呢!”

    “别提了,我月宫冷清,事务简单,但是也耐不住经年累月的不理,自你剜心,我与阿姊过来伺候你,接着阿姊又收到帝俊那厮的信儿,要来丹穴山,参与这场走兽飞禽麟甲之争。烦闷得紧。我不得不扔下宫中琐务,陪着阿姊待在这儿!”

    常仪一脸幽怨厌烦的神色,却也不损其半分美颜。

    “阿姊忧心帝俊,帝俊那厮还心中不满!”罢,再次狠狠地嗔了一句。

    丹栀听常仪的抱怨听得认真,态度端正,羲和则是愈发烦躁。

    羲和本就焦急,这番听着常仪冷嘲热讽,虽然知道她是好心,更急的得火急火燎,心如同被婆娑枝条乱挠一般,婆娑致痒。

    羲和本就不想掺和龙汉初劫,“这次量劫结果长了眼睛的谁不避世不出。这帝俊不知怎生的就头脑发热了。”

    “不曾想,灵宝天尊竟然也入了这量劫之中!”羲和絮絮叨叨着,心中烦闷不减还增。

    罢了,羲和又想到了通天,眉头一蹙,看着丹栀多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怜悯,“你家天尊也是个折腾的!”

    “停停停!”丹栀喊道,“我家天尊进入量劫,是我的建议!!!”

    听得丹栀此言,羲和常仪诧异。

    丹栀不知从何解释,毕竟她与通天提出的那个概念,太过于——与众不同了。且对于眼下羲和处境无半点参考价值。

    “日后,你们自会知晓!”丹栀高深莫测搪塞过去。

    羲和常仪,也不甚好奇,这番量劫,常仪早已推演,不适合他们参与。

    丹栀话落,话题又引到了帝俊是个不懂事的boy上。

    常仪讽刺羲和有眼无珠,偏生地跟帝俊耗费时间,她躲在天台山,学着道德天尊,元始天尊两眼一闭、闭关修炼不就得了。任凭帝俊瞎折腾!

    羲和反诘常仪不懂爱。

    丹栀被这二姊妹吵吵的耳朵疼。

    眼看着羲和女神怒火已经压制不住,马上就要暴怒,丹栀不想受她冲天怒火,立马出言,“明日,我去跟帝俊吧!”

    常仪羲和倒是不争吵了,半信半疑地看着丹栀,羲和道,“你个花妖有甚法?”

    自从得知丹栀不忌讳被叫做妖精,常仪羲和唤她也随意多,加之千年的友谊,熟稔得很,叫什么都是亲切,而非无礼。

    丹栀从榻上猛一起身,一个跳跃,翻到坐在铜镜前的羲和身上。

    “我的太阳女神。”丹栀搂着羲和,撒娇道,“山人自有妙计,你跟常仪女神莫要因为个臭男妖而坏了姐妹间友爱的气氛!”

    完眨眨眼看着站立在一旁的常仪。

    常仪素来喜欢站着,她身形高挑,纵然是穿着罗裙,也让人能想象出她月牙白色的裙摆之下那双笔直的大长腿。

    丹穴山,老梧桐树下。

    一身金色的菱锦袍子的男子盘腿坐在树下,他身前有张紫檀木雕螭纹酒桌,他独自斟酌,清白的酒水落入天青色的冰裂纹瓷杯中。

    他仰头,一饮而尽,残留的酒水顺着他古铜色的脖颈落入金色的衣襟里。

    因着情绪波动起伏剧烈,他眉间的那轮太阳,时隐时现。

    丹栀走近了,在他约莫一米远的地方席地而坐,都是植物,她也不嫌弃泥土中藏污纳垢,也未曾拾掇,或者拿出蒲团垫着,就那么坐在草地上。

    帝俊并未对搭理来者,仍是自顾自地一杯接着一杯地饮酒,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丹栀趁着这个功夫,细细量一番他。

    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后世“妖皇”!

    他饮酒多是闭着眼睛,只是在斟酒的时候会睁开眼睛,眸子狭长,看似漫不经心觑了眼丹栀,实则内涵倔强光芒,眼尾带着金光。棕褐色的头发,和丹栀发色颇像。腰间绑着一根金黄色闪闪发光的金色凤凰纹玉带。古铜色的皮肤,棕褐色的头发,看起来就和太阳关系匪浅。

    “呵,又是羲和差遣过来做客的!”

    帝俊等了许久,丹栀就是不开口,他先开口,普一开口,心中的怨气就如同开水闸了的洪水般,倾倒而下,“本皇不已经同意了她羲和的安排了吗?都了不参与量劫了,她就这么不信任本皇!”

    帝俊这么着,但是心有不甘,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向下倾倒,没了酒水,他用力甩了几下,零星几滴酒水落了下来。

    丹栀心道,若是您真不想参与量劫,倒是早早离开丹穴山呀!真是口是心非行为异常的典范了。心中这般吐槽帝俊,念及此行目的,她的嘴上还是甜着来。

    “帝俊大神,丹栀唤得羲和女神一声姐姐,便也唤你一声姐夫吧!”

    丹栀这话落下,帝俊心情陡然变好。

    常仪羲和,这千年认了个好妹妹,关系甚亲近。这事儿,羲和跟他过,且天台山的灵侍女各个喜欢丹栀,左一口女君,右一口女君,唤的亲切。

    按照岁数,丹栀唤羲和常仪“母亲”都是可以,但是一来丹栀和灵宝天尊结为道侣,虽然还没有大操大办,但是也是天上地下,山海大荒,众生皆知的事情,二来,日月女神二姊妹也不愿丹栀被人喊老了年纪,三人也就以姊妹相称,丹栀与日月关系匪浅,索性就结了姐妹,丹栀算是羲和常仪的干妹妹了。

    常仪素来高冷,对他帝俊是横竖看着都不顺眼。

    帝俊好也是洪荒有名的大神,自是受不得常仪给的委屈。

    这番个妖叫做“姐夫”,他心下熨帖得很。虽然这妖不是羲和亲妹妹,但是也算半个妹妹。

    果然,这嘴甜的人,大多运气不会差,丹栀心道,脸上堆满了笑,一双凤眸栀眼,此时都完成了月牙儿一般。

    常仪在月影中看着丹栀这谄媚的模样,满心鄙夷。

    “来,你何时能对帝俊恭敬一二!”羲和也道。

    “我哪里是不恭敬!我,我,我只是觉得……”常仪支支吾吾不出一二三来。

    笑眯眯地看着帝俊,“姐夫,羲和姐姐也是忧心你的!”

    “呵!”

    帝俊显然被花妖这句话给激怒了,忿忿不平一声冷呵。

    丹栀一边眸子轻微一眯,嘴角上挑,心中不满,另外一双眸子仍是月牙笑。

    和帝俊这种强势的神仙一对比,丹栀愈发觉得通天是独一无二的宝贝。

    丹栀想着前世学的各种表情管理的方法,迅速调整心态。

    “姐夫,您想要参加这次量劫,为了是什么?”

    丹栀没有顺着上个话题接着,而是转了个话头。

    帝俊一愣,斟酌一番,并未作答。

    “成圣?”丹栀给出了一个猜测。

    帝俊也在心中默念成圣二字,一番忖度,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丹栀心下了然,这帝俊参与此次量劫,主要目的不是成圣,成圣只是个附加条件,如果可以成圣最好,如果不能,也无所谓。

    丹栀接着道,“您是想要统领天下妖兽?”

    丹栀话音一落,帝俊眸子凛然,冷冷地看着丹栀。

    丹栀并不畏惧他的气势,清浅一笑。

    “我不若跟您透个底细吧,这次量劫,三族都会陨落,您若是以此心入劫,达不到目的,得不到好处不,甚至可能会损了修为!”

    帝俊目光如炬,审视着丹栀。

    “你怎么知晓?三族尽陨!”

    “我家乡有一句话,叫做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帝俊不解,“这不正应着这次量劫会有一族统领天下?”

    丹栀摇了摇头,指了指天,“天道守恒!”

    丹栀落了这句话,已经觉得心脏疼的厉害,额角渗出汗水,皮肤苍白,她嗫喏着,想要再进一步阐述,但是钻心地痛,让她明白,这是天道不允她再多泄露天机。

    “且你真助凤凰族夺得三族之主,统领天下,又如何,帝俊大神不会觉得凤凰族会真心服你?”

    丹栀这话完,果然心头舒坦了一些。天道不允许她妖兽不再是天地之主了,更不允许她,帝俊的时代,是巫妖时代。

    她隐晦地看了眼碧蓝的苍穹。

    鸿钧也看着她,眼神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丫头,倒是聪慧!”罗睺声音妩媚,扭着纤细的腰肢,靠在正襟危坐的鸿钧老祖身上,鸿钧不为所动。

    帝俊也不傻,也是察觉到了丹栀无法将某些话传达出来。

    看着她这般虚弱,心生愧疚,“你无碍吧!”

    丹栀见帝俊要扶他,连忙摆手拒绝,“我这老毛病了,不碍事,您先走吧,让我自己一会儿。”

    丹栀因着羲和的缘故,忌讳跟帝俊产生过多的牵扯。

    帝俊倒是理解,点头离开。

    帝俊走后,山间一阵清风吹来,丹栀的心痛缓解而来不少。

    “呵!本姑奶奶已经没有心了,您还让我享受这钻心之痛,可真是不地道了!”

    丹栀对着空气道,空气中轻轻地飘过老翁的一声意味不明的“呵呵!”

    丹栀抿唇,朝着苍穹笑了笑。

    待得心痛缓解了不少,正准备离开,常仪拖着长裙,缓缓而来。

    “不曾想,你这花妖倒是有几分心机。”完顿了顿,“不过倒是一番赤诚!”

    常仪蹙了眉头,显然是嫌恶地上泥土,纠结了半晌,还是凝眉坐了下来。

    丹栀笑了笑,“您和羲和女神真是截然相反。”

    若是羲和,早就随意坐了下来,哪里会想那么多。

    “你以为我这几万年都是白过的呀!我遇见天尊之前,也是从妖修炼的。”

    常仪听着丹栀的话,似懂非懂,丹栀摸了摸常仪的云鬓,冰冰润润,梳的一丝不苟,她这模样单纯得可爱。

    漫天红云镶着金边,恰似一线生机,两个容颜绝美的女子,看着天空,画面静谧美好。

    “日后妖族天庭,岁月流转,该是帝俊的机缘还在后面。”

    丹栀将这句话留给了常仪,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捂着心口离开。

    这刚缓了会儿的心痛,这下子又加重了,好在她有先见之明,没有让通天将冰心尽早给她。

    丹栀怕她跟帝俊解释的量劫始末会有些隐晦,故而离开的时候跟常仪提了一嘴。

    不得不,旁观者清,常仪当下就领悟了其中要义。

    帝俊入了屋,冲着羲和一脸冷淡。

    羲和心中更是烦闷,也懒得搭理他,对镜梳妆。

    “你这脾气,当真该改一改了。日后你可是……”你可是要做天地之母的呢!后半句帝俊未曾出来,羲和却是听得懂。

    羲和很满意眼下生活,她根本不愿意做劳什子的天地之母。

    “我可是什么?你不瞧瞧你现在,除了心比天高,心有宏图大志,你有什么?你全部能耐都在我这儿吗!”羲和终究爆发了!

    帝俊听不得羲和这番情绪暴躁激烈的辞,甩手,一个金光朝着羲和袭去,羲和也不甘示弱,直接甩手一道红刃。

    神仙假,喽啰遭殃,金色的光和红色的光交相辉映,一来一往,毫不退让。

    老红木桌子,各种妆奁盒子,全部砰砰地落在地上,不幸被金光亦或者红光射到的木头,要么燃了,灰飞烟灭,要么被切割的破碎。茶杯花瓶,也被摔的稀碎,只剩下些坚硬的珠玉黄金首饰,虽然凌乱地上,却还算完整。

    常仪火速赶来,见阿姊被人欺负,胳膊上悬挂这的冰披帛当即甩了出去,朝着帝俊攻击。

    二姊妹齐头并进,一同攻击,帝俊节节败退。

    吐了一口血,倒在地上。

    常仪冷冷道道,“日后妖族天庭,岁月流转,该是帝俊的机缘还在后面。”

    常仪抛出这句话,羲和帝俊都老实了,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直愣愣地盯着常仪。

    “你们俩多大的年纪了,还学那些仙妖,摔东西斗气!”常仪看着满室疮痍,气得太阳穴直跳,呼吸气促,胸口剧烈起伏着,她努力让自己声音平稳。

    “你刚的什么意思?”帝俊不可置信地问道。

    “呵,花妖顶着心痛给你透露的天机,你都参不透,还想参与量劫?”

    常仪无论如何也是控制不住自己对待帝俊的态度了,出口就是讥讽。帝俊虽然好大喜功,但也拿捏得住事态。终究和羲和回了天台山,避世不出。

    帝俊羲和走后,丹栀也准备离开丹穴山,却被凰意瑜截住了。

    “怎么了?这是嫌我入你丹穴山不曾拜见凰君?”丹栀冷眼看着她。

    凰意瑜摇头,“梧桐老祖想要见你!”

    自丹栀与凤凰族前尘事了,凰意瑜也不再对她用敬辞,态度倒是轻松了不少。

    丹栀一番思量,念着和凤凰族这份好坏另论的缘分,念着老梧桐同属植物界,终究去见了老梧桐。

    凰意瑜自从战袍加身,已有百年不曾脱下。战袍也陈旧了不少,但是上面的戾气却与日俱增,若是一般宵看了这袍子,抵挡不住这戾气,轻则损修为,重则甚至可能魂飞魄散。

    老梧桐见了丹栀,声泪俱下。

    “行了,我前些日子还在你这树下和帝俊交谈。”丹栀完,老梧桐哭的更加厉害,痛彻心扉,捶胸顿足之际,天地黯然失色,鬼神惨然凄清。

    “别哭哭啼啼了,您也不是二三百岁的姑娘了,这般姿态干嘛!”

    老梧桐见丹栀反感,哭声骤停,但是泪水仍然是止不住的,泪如雨下。

    “老妪万千哀愁徘徊心头,万不能排解!”

    “与我何干!”丹栀不顺着她,冷冷地四个字让老梧桐愣了神,都忘记哭,后面的词儿横在了嗓子眼,也不出来了。

    老妪长舒一口气,克制着嗓间悲戚,理智地道,“天尊度劫,女君倒不如留在我凤凰族。”

    丹栀笑了,的确,通天在祁连山那边,她在那儿,帮不上什么忙,反倒是可能影响他渡劫,但是她这天上地下,山海大荒,岂能没有她去的地儿。

    丹栀笑中带着讥讽,老梧桐当下明了这笑的意思,脸顿时红了。

    “我凤凰族,危在旦夕!女君和我族本有机缘!”

    丹栀见不得这左一句有缘右一句有缘的。

    “当日,你就用这话把我弄到了丹穴山,如今我们前尘往事恩怨已结。”

    老梧桐听完丹栀的话,情绪低落了下来。

    “帝俊从丹穴山离去,避世天台山,本君不免有从中作梗的嫌疑!”丹栀看着老梧桐这样子,心中不免有了几分同情。

    话落,老梧桐喜不自禁,一双三角眼满含欣喜得看着丹栀。

    常仪不愿跟羲和帝俊一同离去,故而又在丹穴山待了几天。

    “你这是圣母心犯了?”常仪听闻丹栀要留下,戏谑。

    丹栀一脸苦笑,“算是吧!”

    常仪不再多言,“且罢了,你自己做的算!若是以往我还会干预一二,这事儿,我倒是觉得往日里,我瞧你了!”

    丹栀笑了笑。

    “你也唤我一声阿姊吧,我活了几万年,还没有被人叫过阿姊呢!”

    “阿姊。”丹栀难得乖巧,清凌凌地喊了一声。

    常仪摸了摸丹栀的脸颊,本来有了点血色,因着这次透露天机,又苍白了不少,不免得心生了怜惜。

    “日后,对自己好点!”常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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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天掩去身份在祁连山混的如鱼得水。

    前些日子,麒麟海战,麒麟族落败。

    齐越在营帐中,看着沙盘,一次次演练,沈宸站在一旁,凝神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