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陷落的魔族天幕,一片一片地砸到了丹栀的跟前,丹栀看着这片黑色的瓦片就这么划在她面前。

    鸿钧怒,魔渊之中,硝烟弥漫,入眼的便是断垣残壁,众魔四处逃窜,哀声遍野。魔花翻飞,流火缭乱。

    嫊歌正喝着茶,头顶上就掉下来个残瓦,嫊歌嫌恶地看了眼着黑色地瓦片。

    瓦片上刻着魔文法咒,“倒是顶不错的瓦。”

    “我的祖宗啊,这可是上古混沌之中流传出来地玄黑铁瓦。瓦上镌刻地都是混沌法文。我可是花了大功夫搜集的,这下全被鸿钧那老子给毁了。”

    魔族茶肆的店家,在那哭天抢地。

    嫊歌听不得这魔聒噪的声音,大声呵斥道,“你住嘴。”

    这声呵斥,并灭有让那魔闭嘴,反而哭的更加凄惨。

    嫊歌怒目瞪了一眼他,也懒得搭理他,且嫌恶这地儿魔障四起,尘土飞扬,一个法灵,就消失在魔渊之中。

    嫊歌年岁不大,只有个七八万岁,却及其通晓世间诸情。

    这明显就是鸿钧老祖爱魔祖,爱而不得的结果,她可是不会给鸿钧老儿当枪使。当然,她也没和通天多言,通天是鸿钧老祖的嫡系弟子,混沌之中看着这哥仨长大的。她也并不会让通天教主难做。

    通天也不会阻挠嫊歌的离去。

    嫊歌离去,通天倒是松了一口气,眨眼间,消失了。

    魔族茶肆店家还在为他这店的破灭难过,也没注意到通天教主消失了。

    罗睺将法袍披在祝余身上后,确定祝余无碍,就舒服地躺在了榻子上。对于魔渊坠落倒是丝毫不甚在意,彷佛这魔渊不是她的产物一般。

    鸿钧看着这一幕,更是气愤,用尽全身地力气怒吼狂啸,吼声震荡四方。鸿钧手持青莲玉音剑,游龙穿梭,破风穿云,朝着祝余袭击而去。行动处若疾风一般风驰电掣,丹栀眼睛瞬间瞪起来,冲着鸿钧老祖吼道。

    “鸿钧老祖,我招摇山的花花草草,不是任意你欺负的!”

    丹栀这话出,鸿钧冷眉,颇为不屑,仍然持剑朝着祝余冲过去。

    这剑直指在祝余眉间。祝余脸色淡定。

    鸿钧却是不淡定的。

    “为什么?尔不过是个草,竟敢肖想本尊的女人!”

    鸿钧这话落了,祝余微微一笑,淡雅自若。

    “爱了便是爱了。”这话出,鸿钧怒火更甚。

    罗睺看着鸿钧,神色未明。

    “怎么,道祖想娶我?道魔两立呢?”罗睺这话一出,鸿钧的手就一抖。

    他内心痛苦而纠结,他永远无法拥有罗睺,他们是对立的,可是他真的爱她,深入骨髓的爱。

    鸿钧颤抖之际,丹栀上前夺下了鸿钧的青莲玉音剑,鸿钧沉浸在他莫大的悲伤之中,并不在乎剑的去向。

    丹栀在魔渊的空气中凝结了个圆,滚滚气流涌动,接着丹栀将那青莲玉音剑扔进去。这剑被圆搅碎了,成了星星点点弥漫在魔渊之中。

    通天来时,正好见了这一幕。

    祝余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罗睺亦然。

    半晌,鸿钧黯然魂殇地离开了,步履之间踉踉跄跄,眉宇之间也是一股颓废之气。

    罗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待得鸿钧在魔渊之中彻底消失,祝余一直看着罗睺,丹栀看着祝余,心里眼里都是心疼,通天看着丹栀,走到她的身旁,握住了她的手。

    丹栀的手此时已经时冰凉的。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丹栀低声呢喃着。

    罗睺回过神,眼角有一滴泪水。

    这滴泪,凝结成了珠子,祝余伸手接过了珠子。

    这颗泪珠,看的祝余心中酸涩。

    “你爱道祖。”祝余道。

    “呵,别我,你对这花妖是什么感情,刚刚梦中,你可是唤了她名字。”

    丹栀被罗睺这话气笑了。

    这甩锅的理由真特么清奇。

    “罗睺,你别给老娘在那不要脸。祝余梦中叫我名字又如何,定是她在你这破地过的委屈了,所以才叫我名字。”

    “呵呵,委屈?我魔渊倒是令她委屈了?她的委屈不该给我嘛?她委屈的时候,不该唤我名字吗?”

    丹栀愣了,栀子眼瞬间变得通红,“她如何跟你?告诉你,她的委屈都是你给她的?”

    这火儿,自上次她和祝余去紫霄宫找罗睺,就憋在了丹栀胸口之中,只是碍于祝余,她忍下了这口气。

    “罗睺,你特么真够不要脸的。你爱道祖,求而不得,就寻了祝余,祝余爱你,忍百般委屈!”

    祝余大脑已经停止流转了,她只觉得耳边嗡嗡的,罗睺和丹栀的声音在她耳边呈环绕式。

    丹栀的眸子越发红了,直接伸出掌,朝着罗睺袭击而去。一身白衣瞬间变成红裙,罗睺闪身,反手朝着丹栀膻中袭击,丹栀向后弯腰,拿出青萍剑,朝着罗睺刺去。

    刺到红心处,祝余挡在了罗睺身前。

    祝余并没有觉得胸口这剑疼,只是有一种决绝和了然。

    带着心满意足昏迷过去了。

    “啊,不!”

    罗睺满眼不可置信。

    丹栀更是吃惊,浑身颤抖地将青萍剑扔在了地上。

    青萍剑上是青色的血液,是祝余的血液。

    丹栀看着倒在魔渊无尽黑暗的石板上的祝余,手都是颤抖的,她将祝余抱了起来。

    罗睺本想去争夺,被丹栀吼住了,“罗睺,放过祝余,你不爱她。”

    丹栀声音悲怆,罗睺张开的手臂落了下来。

    魔宫。

    金色的桂树床上的祝余,缓缓睁开眼睛。

    罗睺并不在这儿,她被丹栀赶出去了,丹栀每次横眉冷对,罗睺没有像往常一般给她脸子看。每次都是放下伤药,就离开了。

    一点儿争执都未曾和丹栀发生过,丹栀倒是冷嘲热讽了几次。

    祝余第一眼看到丹栀,并不觉得奇怪,反而很淡然。

    “丹栀,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我和她的缘分了了,散了。”

    祝余这话的时候,脸色平静,丹栀读不出她的情绪是悲伤还是豁然开朗,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丹栀,我算是勇敢了一次,此番魔渊之行,所谓的不就是个结果吗?我们招摇山的儿女,这点儿芝麻绿豆的事儿,哪个是承受不了的?”

    祝余这话落了,丹栀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了。

    待得祝余伤势好了,祝余去寻了罗睺,魔渊深谷中,只见魔鸟鸣,不闻声言。

    她们出来的时候,面容都是平静的。

    罗睺穿了一身天香劲袍,腰绑锦带,一头秀发高高束起成马尾,那双桃花眼清澈明亮,整个人飒爽至极。

    祝余对镜梳妆,丹栀替她绾发。

    罗睺站在她们身后。

    丹栀这次没有给罗睺脸子看,却也没有给她展露欢颜。

    祝余身穿淡青花袍,青花袍子绣着金莲,秀发飘飘,不似她往日见到的时候,绾着仙髻,云鬓中插着魔渊花红翡长钗,纤细的腕上戴着一个海水蓝银镯。

    “祝余。”罗睺看着紫霄宫门口,千层青石板做的石阶下的祝余。

    祝余转过头,看了一眼罗睺,回眸一笑,罗睺也对着祝余轻轻轻地笑了。这笑容轻轻浅浅,笑窝微微,一股清纯的气息迎面而来,丝毫看不出魔祖往日妖冶。

    她们这段情,散了,不算无疾而终,不算不欢而散,倒是坦坦荡荡,潇潇洒洒,彼此安然。起势欢喜轰轰烈烈,中间潺潺若流水,行行复停停,有过春花灿烂,有过乌云密布,愁肠万千。

    出了紫霄宫,丹栀就带着祝余回了招摇山。

    巧了,又遇见在招摇山躲清静的羲和女神了。

    羲和看着满脸颓废的丹栀,一边用桂花皂盥手,一边冷笑道:“上赶着给你家闺蜜找虐呢?”

    丹栀没搭理羲和,自己去给自己倒了被茶水。

    “你懂什么,我们招摇山的儿女都不怂,不就是个情伤吗,谁年轻的时候不遇见渣男……额,不渣女。”

    想到罗睺那不男不女的,丹栀就郁闷了,“哼,反正就那么个意思了,我们家祝余就当拿罗睺那厮练手了,左不过一个情劫罢了,不得祝余就突破了呢。”

    丹栀这话刚落。

    招摇山,金光万道四射,瑞气千条,丽暨水流光溢彩。

    “得,你这花妖的嘴巴,估摸是开光了,恭喜你招摇山,有得一位大能人物。”

    羲和调侃道。

    丹栀扬眉,洋洋笑了。

    “我招摇山的儿女,最是不怕苦难。一苦一难,皆是天道馈赠,我们接的起,接的住!”

    羲和看着丹栀这副牛气哄哄的样子,瘪嘴,“呵,刚见到你的时候,我记得你可是个怂包。”

    丹栀被羲和这么揭短,有些心虚,“切,谁没个成长的过程,再者,本君那个时候是韬光养晦。”

    羲和倒是欢喜她这副怂样。

    祝余突破后,整个人更加清冷了,丹栀记忆中那副“忧国忧民忧天下苍生”的劲儿又出现了。

    祝余往日也被称为女君,但那女君多是看在抬举,这番渡劫,当真是称得上一声女君了。

    祝余成圣,丹栀作为招摇山的主人之一,祝余的好姐妹,自然是忙前忙后的。一场宴会组织下来,丹栀累个半死。

    从筹划,发请柬,到宴请宾客,到宾客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真是把丹栀好一阵折腾。

    这筹划还好,人力物力,她都拿最好的给祝余用上,倾尽半数家产了,几乎把她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发请柬倒是难为丹栀了。

    魔祖道祖请还是不请,这事儿,丹栀就愁的半死,她倒不怕外人怎么看,也不怕罗睺鸿钧作妖,只是担心祝余见了这两位祖宗,心中晦气。

    旁敲侧击问了祝余几次,确保了她真的不在意,丹栀这才给这魔祖道祖发了请柬。

    请柬发出去,后续的事情倒是轻松多了。

    羲和常仪也帮了不少忙。

    万年来,通天教主,总觉得被丹栀万般冷落。

    丹栀倒是没注意通天内心激荡,通天教主的情绪管理能力已经练就到很高的境界了,喜怒哀乐收放自如。

    只是这日,帝俊找上门,把羲和气的日日以泪洗面,丹栀这又磨刀霍霍地向太阳星中奔去了。

    还没出招摇山,就被通天给截获了。

    通天真的怒了,“丹栀,你日后能不能只管我夫妻的事情,旁的神魔的情爱之事,你能不要掺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