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事后,丹栀又收到了个令人骇然的消息。

    堂堂的羲和女神,决定在鸿钧道祖第二次讲道结束后,届时和帝俊大婚。

    这一决定决然坚定。

    常仪听得这消息,哪里受的住,她哪里能愿意,让她的阿姊,在受了这么大委屈之后,立马就要嫁给帝俊那个蠢货。

    常仪怒气冲冲地冲了进来,推门声势浩大,胸膛此起彼伏,如同一个要被引爆了的地雷一般。

    丹栀在旁,拉住了想要冲上去的常仪,常仪浑身颤抖,头发丝都有些发热,双颊已经气的泛红。

    她美目圆瞪,恶狠狠地看着丹栀,此时劝架的丹栀在她的眼里仿佛是仇敌。

    “你莫要再惯着她了!”这月宫仙子,疾言厉色地呵斥着丹栀,

    常仪怒道,“这一次两次的,她不要脸我还要呢。”

    常仪看着羲和,她的心里还是希望羲和能幡然醒悟,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瞄了一眼羲和。常仪私心里还是希望她家的阿姊能给她一丝反馈。

    奈何羲和仍是一脸绝然,“本君心已定!”

    常仪看她这般听不得劝,油盐不进、孺子不可教的模样,蛾眉倒蹙,凤眸圆瞪,气的摔门而出。

    丹栀的目光在这二位女君之间焦虑地徘徊,纠结要先去安慰哪位女君。

    近些日子,纵然羲和面色平静得甚至有些冰冷凉薄,但是那深邃的眼窝,眼尾处得阴影,都遮掩不住她的疲惫。

    羲和转头看了眼丹栀,“你不必管我了,也不必去看常仪了。”

    她面色如玉,冰冷至极,一身红色的襦裙,霸气侧漏,同她的冰冷的面容形成了对比,声音若寒潭般冷静,想来是深思熟虑后下达的命令,而不是气话。

    丹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出了羲和的屋子,远远看到了常仪,这功力越发精深,倒也是有诸多不好的地方。

    譬如,她现在就可以清晰地看到,常仪女神气的浑身直哆嗦,一双玉手发着颤,端看背影都能感觉得出来,她浑身怒火所带来的气势。

    远远地看了她半晌,再次叹了一口气,她无能为力的。

    丹栀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她家里——栀宸筑。

    屋子里有股子异味,是狐狸身上那独有的腥骚味,她撩了下裳,眸色中闪过一抹异样,瞳孔里倒映一抹白。

    丹栀看了眼狐真,这狐狸,皮囊是不错的,只是可惜脑子是个有病的。

    通天自在地翻阅书籍,完全不理会跪坐在地上的又纯又艳的女子。

    丹栀看了眼他,皱了眉头,“你有毒吗?就留着这么个妖狐在屋子里?”

    通天放下书卷,眼睑轻抬,轻飘飘地了一句,“那你准备将她扔出去,让羲和见到?”

    她听通天这么一,被梗了一下,也晓得,他的是对的。

    只叹了一口气。

    “你起吧,旁边有个偏屋,你且先住下吧。”

    丹栀这话落了,狐狸满眼欣喜,去了丹栀指定的那个屋子住了下来。

    那屋子原本是丹栀用来装杂物的。

    丹栀右眼眼尾一跳,看着住下来的狐真,总觉得心里不安稳。

    在羲和那边吃瓜,吃的她心累。羲和同帝俊这场□□,算是子洪荒初始就有了,拖拖拉拉这么久,她和常仪都没少为此操心。

    再看看通天那副清然出尘的样子,闲散自在地看着书,丹栀不免得心中嫉妒。

    脑门一热,直接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云袖轻拂,通天玉色面容,轻轻地亲吻着他的脖颈,仿佛这才能将她心中所有的烦闷纾解。

    通天倒是乐在其中,转而反守为攻、反客为主,直接将她压在身下。

    □□,果然神清气爽啊,和她的郎君来过这一发,丹栀的心情大好,沉沉地睡了过去。通天并未睡去,他撑着胳膊肘子,静静地望着身旁的女子,她褐色的头发零碎的匍匐在脸颊上,微微有些弧度,跟皮肤形成了半圆拱桥,眉眼恬静。

    这几百年来,她多是繁忙羲和祝余这两个姐妹的事儿,日日脸上都是一副紧张焦虑的模样,整日愁眉不展。

    他也曾挑逗过她几番,奈何,她总是不解风情。

    这日,且甭管是不是因为羲和的缘故,起码两个人有了□□的欢愉。

    这场□□中,丹栀是万分地投入的,半点也没有走神。

    第二日,丹栀赖在榻子上了一整日。

    羲和那边她也不掺和了,如今她看出来了,羲和内心自由谋算,这谋算是不予和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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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真倒是在她跟前来往频繁,丹栀被扰得烦闷。

    “帝俊,就算是纳你为妾,也不会是现在。”

    丹栀漫不经心地玩弄着修长地指甲,道。

    狐真听得这话,不免难过,泫然欲泣。

    丹栀从榻子上起身,她的眸色深不见底,看着狐真这副白花地作态,只想笑,狐真的心尖突然被触动。

    丹栀玩弄着手链,暗香盈袖,手链上有个鎏金镂空做的香球,球里有个冷香丸,梅香清清从扣子中飘出来。

    丹栀素来不欢喜这狐狸身上的味道,因着狐真在这居住,故而不得已弄了诸多香囊、香薰、香豆……

    主要还是为了防止羲和闻到这狐狸。

    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丹栀看着她的泪水,烦闷至极,直接站了起来,走到狐真面前,拿出扇子抵住她得下颌。

    “狐真,你腹中胎儿,留不得的,帝俊会亲手送走它的。你既然来了招摇山,具体的目的,我不晓得,但大致左不过是和帝俊有关。”

    狐真听得丹栀这话,也顾不得哭,连忙喊道。

    “女君,求你看在……看在,”狐真想要个人物名字,让丹栀看在此人分上,帮她一把。

    奈何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

    许久,一身着白衣长衫,低调地走了过来。

    狐真抬头,看到狐九,满脸惊骇。

    她是瞒着狐九出来的。

    丹栀前些日子,就给青丘送去了书信,勒令狐九赶紧过来将这头狐狸领走,并且千叮咛万嘱咐,来的时候低调行事,千万不要让羲和发现。

    狐九也不傻。

    狐九看着狐真,满心满眼都是羞愧,眉眼之间皆是愠怒。

    “女君,妖这就将这婢带回去。”

    丹栀抬眸看了眼狐真的肚子,“她腹中胎儿这事儿,你直接禀了你妖族妖皇吧,莫要再牵涉羲和女君了。”

    丹栀这话落了,狐九心中诧异,但也应道。

    鸿钧第二次讲道前的一百年,恰好是羲和女神和帝俊的大婚。

    婚礼很是隆重。

    清流势如游龙,水晶玻璃各色风灯,点着月光星花,银树无叶,诸宝灯争相辉映,珠宝乾坤。

    羲和一身红色嫁衣,月华白色的下裙逶迤,身上披着黄色的月桂宝纱,一头秀发,乌黑亮丽,绾着别致的清云发髻,云鬓之中插着招摇山桂花做的流苏,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银色的蛇舞戒指,当真是天姿国色,仙姿玉色。

    帝俊的眸子中遮掩不住的喜色和意气风发,从心而论,帝俊很爱羲和,他从开始就明白,他这生爱的只有羲和。

    只是他背负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大婚前几夜,这段婚姻,纵然女方这边的娘家人是没一个欢喜帝俊的,却也是尽心尽力地帮羲和准备婚事,婚礼上所用的物件,可都是费劲心思精心挑选的。

    常仪还趣丹栀,“未曾想,这些东西,倒是先给阿姊用上了。”

    羲和这婚事定的仓促,很多东西准备不及,诸多物件都是当初给丹栀准备的。

    羲和的面色一如既往的清冷,这清冷,让常仪颇为无奈,如同一拳头在了棉花上。

    常仪叹了一口气。

    那日鲲鹏祖师喝了很多酒,看着三生石前面的新人,目光之中满是惆怅。

    鲲鹏祖师坐在硬木嵌螺钿的矮脚酒桌前,这么一杯一杯酒水的喝着,丹栀颇为有些看不下去了,丹栀给了通天教主使了个眼色。

    通天满不情愿地踱步到鲲鹏祖师地跟前,将鲲鹏祖师手中的酒杯夺了下来。

    鲲鹏祖师瞪了通天教主一眼,身都没起来,长袖一挥,伸出手来,想要再夺走酒杯。

    丹栀掉了鲲鹏祖师伸出来的手,鲲鹏想要发怒,她目光转向了羲和,鲲鹏祖师冷哼一声,愤然坐了下来。

    丹栀在鲲鹏身旁坐了下来,拿起鲲鹏祖师酒桌前的空酒杯,摆玩着。

    轻飘飘地了一句,“成婚了还可以和离呢,三生石上写了名字剜下去不就行了?”

    鲲鹏祖师听得丹栀这话,登时愣了神,一脸错愕看着丹栀。

    准备再次去夺酒杯的手,停顿在半空中,半晌,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豁然开朗。

    收回夺酒樽的手,朝着丹栀作揖,本准备行个大礼,被丹栀直接拦下来。

    “你别这样。”丹栀看了眼台上新人,“莫要下了羲和面子,你想要撬墙角,此番便是要默默地站在她身后,莫要惹了他们俩的疑心。待得时机成熟,羲和伤心欲绝之际,你就可以乘虚而入了。”

    丹栀声音带着蛊惑。

    通天在旁边听得,满头黑线,看着帝俊,心中不免地觉得,台上新郎太惨了,新娘的闺蜜,就这么撺掇着妖族大将去夺□□。

    心中却想着定要寻个机会好好教训一番丹栀。

    通天望向了帝俊,只感觉帝俊眉间那轮太阳,隐隐约约地透着绿光,待得定睛一看,还是金黄色的。

    常仪心中虽然不看好这场婚事,但到底是自己阿姊大喜的日子,白皙的面容上自是笑容璀璨,半点不开心的表情都没有的。

    太一身穿栗色菱锦夹衫,一双眸子如湖水般清澈,身形挺拔修长,他信步走到常仪面前,盯着常仪看的出神了。

    “丹唇列素齿,九天无绝色,悦目是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