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清穿之佟皇贵妃 > 第63章
    到了晚上, 李德全在清溪书屋外边儿听了慎刑司太监的报信儿点了点头,心翼翼的走回了书房。

    他心里把消息过了好几遍,拿不定这个事情要不要全出来,不过看到宫女们端着蜡烛开始点灯的时候, 就已经拿定主意了, 还是把所有的事情都了吧, 自己就是个传话的, 别到时候自己也惹了一身腥。

    “皇上,送到慎刑司的奴才张嘴招供了。”

    “怎么呀?”

    “这个奴才早些年的时候受过孝昭皇后的恩惠,如今听贵妃娘娘吩咐。”

    话虽然的比较婉转,但是在康熙听来就透露出两个信号, 第一个就是当初孝昭皇后在表妹身边埋下了人手。第二个就是贵妃并不如她表面上的老实。

    作为丈夫,对于两位早早去世的妻子, 康熙不愿意把她们想的那么坏。毕竟是陪伴了自己的人, 特别是自己的元后,更是因为生子丢掉了性命。

    可是当初六阿哥之死,下手的是平贵人,用的就是孝诚皇后留下的人。这件事儿让康熙不愿意去提起, 可是到如今,孝昭皇后留下的人被贵妃启用了。

    康熙冷笑了一声,“这些女人呐!”

    他从清溪书屋走了出来,沿着道路漫无目的的往前走,后面远远的跟着奴才。没走多远走到了一处寺庙旁边,听见钟暮鼓在耳边回响,虽不至于当头棒喝,但是心里面儿已经明白了。

    每个人都有私心,世间从来只有伪君子和真人。真正的英雄和君子有没有?有的, 那真是太稀少了。

    后宫的女人都是伪君子,或许有一个例外,那就是表妹。她是真人。

    明明白白地告诉大家,我讨厌你们,我懒得看见你们。我不动你们的孩子,但是你们谁要是不老实,我立马弄死你们。

    想到这里,康熙忍不住笑了起来。

    当初表妹要死要活指天发誓不让承乾宫住进去别的女人,当年自己年轻,总觉得他恃宠而骄,但是还是答应了她。或许至始至终她跟别人的不一样。

    康熙转身招手让李德全过来,“贵妃因为什么那么关注皇贵妃呀?”

    李德全低头想了想,“贵妃娘娘一直让人盯着看皇贵妃娘娘是否有身孕……”往后的话不是李德全能的,所以他到半截闭上了嘴。

    “皇后之位!唉,都视死如事生。朕百年之后,谁才能躺在朕身边?”

    句不客气的话,理智上康熙觉得前两位皇后已经尸骨腐朽,美人早就离开了,就算是把棺木放在梓宫旁边又如何,上天入地再也找不回这两个人了。但是他的感情上还是相信两个皇后徘徊在地宫,在等着自己。

    这宫里有四对姐妹,够了,以后不让姐妹都进宫了,生出多少事非来。

    “你亲自去,让贵妃收敛一点儿。”

    “是。”

    “回来!把她手里的那些人手都给收缴了,既然想做慈母,就安心的带孩子,其他那些有的没的不用多想。还有,梳理一遍宜妃姐妹手中的人手,看看佟贵人有什么心腹,查明白了立即把她们的爪子剁了。”

    李德全答应了一声,带着人退下去了。

    因为田蜜中午突然哭了一场,四阿哥下午放学了就跑过来问安。他来的时候身后还带了两个尾巴,分别是五阿哥和七阿哥。

    两个阿哥着来给娘娘请安的旗号,来了之后东游西逛,田蜜让人拿着点心哄他们俩在院子里玩。

    四阿哥倒是不在意他们两个,只是站在田蜜旁边十分担心,“额娘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难受起来了?”

    “就是做梦了,梦见……梦见我时候的事儿。梦见我时候被人家拐卖了,遇到好心人收养,还送我去读书,只不过当时为了读书,我欠了一屁股的债,终于知道我姓甚名谁的时候,迫不及待的去找家门。找到了之后就被赶出来了,还被我兄弟推倒了撞到了脑袋。”

    “是哪个舅舅胆大包天?”

    四阿哥从懂事儿就对着佟家的人喊舅舅,这个时候问这种话显得自然无比。田蜜伸手摸了他的脑门儿,用手指轻轻的弹了一下。“都是做梦了,不过要起来,假如不是做梦,我这个时候找上门儿,又不是宫里的娘娘,他们自然不把我放在心里。你看看都是佟家的女儿,我的分量和你姨妈的分量不可同日而语。”

    田蜜嘴里的姨妈就是住在延禧宫的佟贵人,听最近一段时间因为昼伏夜出,又因为整天躺在床上看书,两只眼睛嚷嚷着不舒服。田蜜想着这丫头十有八九可能是近视了吧。

    到了佟家,四阿哥支支吾吾的把自己听到的一个消息了出来,“儿子听身边的哈哈珠子讲,……几个舅舅把钮钴禄家拆了,逮住了钮钴禄家的爷们大战了一场。”

    “这是为什么呀?”

    四阿哥害怕田蜜着急赶快解释,“听嫁到她们家的姨妈被欺负了。”

    田蜜是佟国维的嫡长女,佟国纲没女儿,刚生下来就被他兄弟俩特别稀罕,没过多久就送到了宫里陪着当年的康妃,就是康熙的生母。和家里面的姐妹们并不亲近,但是田蜜知道有一个妹妹嫁给了阿灵阿的哥哥,前几年刚生下来了一个男孩儿,前不久又生了一个闺女。

    四阿哥接着往下:“……有江南的人巴结他们钮钴禄家的爷们,送了几个江南的女子进院子,结果那几个女子不服管教顶撞了姨妈。姨妈当时就抱着表妹回娘家了,那天正好几个舅舅都在家。然后一块儿骑马带着人把姨妈家砸了,又把姨夫的几个兄弟也给了,顺便儿把索额图的几个儿子断了腿……”

    “顺便?”田蜜怀疑这不是顺便可能是蓄意报复。

    四阿哥点了点头,“就是下手有点儿重,索额图的三个儿子都被成了重伤。反倒是钮钴禄家的爷们儿……就姨夫被开了瓢,就是看着吓人,不过不严重。我听人姨夫给姨妈赔了礼之后,他们两口又回去了。”

    四阿哥没有的是当时佟家的人放出风声,是看见索额图他们家的人见一次一次。

    “这事儿就没闹大?”田蜜相信索额图绝对不会吃这个哑巴亏。

    “闹了,都闹的皇阿玛跟前了。”

    “然后呢?”

    “皇阿玛他们当街斗殴,每人各20大板,舅舅们被拉下去了20板子,索额图他们家的人养好伤之后还要再被20板子,然后就赏赐了一点药才下去。”看田蜜的表情有点不对劲,四阿哥赶快解释,“那些奴才不敢真,他们衣服里面垫着牛皮,虽然看着声势吓人,舅舅们叫的也特别惨,但是屁股都没红。您放心,比这更过分的事情舅舅们都干过,这次也不过是架罢了。”

    四阿哥也觉得这事儿不能就这么轻易的算了,毕竟佟家的人看上去十分无理,手段强硬,而且做事蛮横。衬得索额图他们家的人倒了大霉,四阿哥把佟家当作自己人,站在自己人的立场上,四阿哥也不能佟家的那几个兄弟的好,的妙,的呱呱叫。反而是想着让额娘好好的劝劝他们,别在四九城里面横着走。将来要是倒霉了,落井下石的人太多。

    “儿子觉得他们如此行事全是凭着皇阿玛偏心,这事儿拿出去……”

    “拿出去他们不占理。”田蜜这会儿觉得有点儿喘不上气,忍不住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这可真是……我阿玛也不管管他们。”

    这手段多么简单粗暴啊,索额图完全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明明你们有理,结果变成了没理的那一方。

    “您别生气。”

    “没生气,”怎么可能不生气,田蜜不想让佟家的人扯自己的后腿。但是面对四阿哥又不能把话的太明白,“放心吧!外边儿的事儿跟咱们娘俩无关。”

    四阿哥乖巧的点了点头,但是却不是很相信这句话。不可能无关,宫里的书已经不太平了。大哥和二哥闹起来了,三哥想要独善其身,作为老四的四阿哥就想着保护弟弟们。但是每一次闹起来大哥和二哥非要让弟弟们站队,非此即彼。四阿哥觉得快烦死了,但是又没办法。年龄虽然还,但是他这个时候已经懂事了,四阿哥已经意识到了权利或者是势力的重要性。

    夜深人静的时候,四阿哥自己也分析过,比起其他兄弟,自己也就是比太子差了一点儿。内宫有额娘只手遮天,外边有佟家等着自己收用。为什么不甩开大哥和二哥自己另立一个山头呢?

    想到这里,他转头看了看在外边儿玩耍的两个弟弟,又瞧了瞧这屋子里面站着的奴才们,一张脸皱巴巴的。

    田蜜就知道四阿哥有话要,挥了挥手让身边的人出去。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让四阿哥坐上来。

    “怎么了,是不是有话要?”

    “额娘,”四阿哥软绵绵的叫了一声,但是出来的话却一点儿都不软。他把自己的算了一下,田蜜立即摇头。

    “不可不可,你要是听额娘的话,你这个时候就老老实实的跟在太子身后。记住: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也要记住一句话,出头的椽子先烂。等着吧,将来有你皇阿玛收拾他俩的时候,跟他们一起蹦跶的你,你会不会收拾你?”

    四阿哥心里面儿已经比较倾向于额娘的提议了,自己虽然看着风光,但是根基浅薄。自家人知道自己的事,如果没有额娘支持宫外的佟家也不会听自己的话。

    但是仍然有一点儿不甘心,“儿子……儿子……儿子不想被他们两个吆来喝去了。”

    “记住一句话,忍字高!忍字高!忍字头上一把刀!忍吧,忍到你皇阿玛没儿子可托付的时候,就轮到你了。在此之前,你要正经的拿出些本事来,要不然到时候你有本事的人比你还年轻,你还有什么优势可言?”

    时至今日,四阿哥对于田蜜还是特别佩服的,能在宫里面叱咤风云,能将内务府收拢到手里,这样的女性不可以看。

    额娘现在不行,四阿哥就认为现在真的不行。事实也是如此,他叹了一口气,看他无精采的模样,田蜜搂着他的肩膀安慰:“苏东坡在《晁错论》里就过: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必有坚韧不拔之志。这篇文章你回去再将它背下来,背到烂熟于心了,回头想想你今日所思所为,你就知道为什么额娘现在拦着你了。还记不记得咱们路过黄河的时候看过的中流砥柱。中流砥柱立于江水之中,滔滔江水一直在冲刷着它,它何曾动摇过?你现在跟额娘,你和中流砥柱比起来,它自岿然不动,你在满朝文武的冲刷下会动吗?在你皇父的审视中会动吗?”

    他未必能干的过兄弟,更别满朝文武和皇父了,“儿子领训”,四阿哥站起来趴在田蜜跟前磕了一个头,“谢额娘教导之恩”。

    “这是应该的,做娘的就是要教养儿子,母子天性就是如此,不必你谢恩。去吧!跟弟弟们玩儿去吧,等会儿留下来一块儿吃饭。”

    康熙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田蜜都已经带着三个朋友开始吃饭了,他才带着一群人着灯笼溜溜达达的走了过来。

    等到他来了之后,要重新上菜。

    康熙洗了手,看见三个半大子跟水葱一样的站在前面,心里忍不住高兴了起来。“怎么今天来的这么齐整?”

    四阿哥回答:“儿子带弟弟来给额娘请安。”

    康熙心中高兴,指着凳子让他们兄弟三个坐下,他这个人比较注重养生,晚上吃的不多。看着三个半大子狼吞虎咽把新上来的一桌子菜又扒拉了一个干净,忍不住点头:“能吃是福,但是也要节制。早上可以多吃,晚上却要少吃。平时也不可吃太饱,多走动走动,能做的事自己做,别干什么事儿都要指望着奴才。”

    兄弟三个站着听了训,最后一起回答:“谨领训。”

    兄弟三个走的时候,康熙又一人赏了一个砚台,十支湖笔和一盒墨锭。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康熙看着奴才们举着灯笼把他们兄弟三个围在中间送走了,心中才放下心来。

    他这边儿伸着脖子看着儿子们走远,一转头看见田蜜脸色并不太好,“这是怎么了?”

    田蜜不得不忧愁的跟康熙自己听四阿哥讲的消息,“今天胤禛来这里,要不是他漏了嘴,我还不知道呢。听我那群兄弟们跟索额图家的人干起来了?”

    起这个康熙就觉得头疼,“实在是莽撞,你别操心了,朕已经过他们板子了。”

    可问题是你的那些板子根本没有到他们身上。田蜜摇了摇头,“自从我伯父去世,我算是发现了他们兄弟几个都像是那不知道去哪儿都驴子,焦躁不安又没什么本事。平时看着挺横的,实际上心里面儿没什么成算。”

    如果是他们故意为之也就罢了,如果要真是丝毫没有什么成算,田蜜就担心佟家过不几年就要倒了。

    田蜜的忧愁明明白白的摆在脸上,康熙也看出来了。他忍不住把手中的一本书扔在了炕桌上,“朕早就跟他们过,他们家里面的那些破事儿别拿来烦你。如今被你知道了,吃不下睡不好,操心着宫里边儿一大家子还要操心着他们的几个混蛋。”

    田蜜这会儿还没想起来要什么,康熙又:“过几天就是你的好日子,你要是不放心,到时候让他们隔着屏风给你祝寿,你也骂他们一场出气。到底他们最近一段时间行事有点儿太张狂了。”

    能见到娘家人,在宫里面就是一种恩典,田蜜是要谢恩的,她刚刚站了起来,康熙就摆了摆手让她坐在自己对面。“有些话朕不好,到时候你跟他们明白,将来这天下还是太子的,太子对索额图向来依仗,让他们两家少结一点儿仇,将来不定还能面儿上过得去,如今做的太过分了,恐怕将来不好收拾。”

    田蜜听了之后不知道该什么,康熙就坐起来隔着的桌子拉着田蜜的手,“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福祸。咱们将来的事儿不好,要是万一朕突然驾崩,来不及交代,将来不管是你还是佟家,太子和赫舍里氏能留几分香火情还不知道呢。”

    “别想那么多了,表哥。将来万一真的是您驾崩在我前面,大不了到时候咱们两个的棺椁一块儿出了这紫禁城。”

    “胡八道!蝼蚁尚且苟且,朕又不要你殉葬,你少这么想,一定要活着,用你的眼帮朕看着这些儿孙。等到你七老八十老眼昏花,人变得糊涂,不定要跟辈争吃的抢喝的的时候,你都忘了朕是谁了……”

    他这个时候想起一首诗,“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心里面想着自己和表妹一同长大,如果将来她真的老的糊涂了,想起时候的事情了,恐怕也会记着朕……这不过是一种美好的期盼罢了。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或许表妹也会走在自己前面。

    康熙松开了田蜜的手,“这一段时间没事儿,再过几天你的千秋过后,朕就亲自护送太皇太后回盛京。趁着这一段时间有空不如朕带你出去转转。”

    田蜜立即睁大了眼睛,“出宫吗?”

    “嗯,房山那里多名寺,朕白龙鱼服,带你去上香。”

    田蜜听了之后心中欢喜,不管怎么自己也算是出了一回宫,但是心里面仍然有些忐忑不安,“这事儿老祖宗知道吗?”

    “放心,老祖宗不会什么呢?而且这次去求佛祖保佑你平安。”

    田蜜心中忐忑,第二天一早就去拜见老太太,老太太乐呵呵的,手里转着念珠,对田蜜吩咐:“你们只管去玩儿一天,都是孩子爹娘了,老婆子也不嘱咐那么多,记得别漏了身份。安安全全的回来就行。”

    田蜜这才欢喜起来,赶快催着宫女们给自己做一身儿衣服,特意嘱咐他们别找那些好料子。

    青鱼听了忍不住笑,“您这里就是一块儿破布也是上好的贡品,去哪儿给您找一般的料子呀。放心吧,外边儿那些平头百姓看不懂这个,您只管穿。”

    康熙的衣服不用田蜜这边准备。乾清宫养了那么多宫女,别是一身衣服了,就是天天做衣服人手也够用了。

    到了出宫的那一天天不亮,田蜜就被推醒起床。换好衣服之后,带了青鱼坐上马车,随后和康熙汇合,一群人出了园子往房山那边去了。

    田蜜还记着佟家在房山那里有园子,但是考虑到今天去晚上就回来,所以没必要在那里停留。

    田蜜也没问要去哪里,因为出来的早,在马车上又了一会儿盹儿吃了点儿东西,等到上午大概□□点的时候,在马车里面晃晃悠悠的田蜜终于被推醒。扶着青鱼的手就要下车,田蜜抬头一看,发现婉蜒的山路上已经排满了人。

    人山人海,队伍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就连康熙也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侍卫赶快去听,没过一会儿就回来报告,“听有一个名医正在庙前面义诊,消息前两天已经放出去了,所以附近的百姓都来这里等着。”这些侍卫觉得不安全,问康熙要不要回去?

    康熙摇了摇头,“如果是名医,必定有弟子。义诊是一方面儿,带弟子们出来涨涨本事也是一方面儿。多使点儿银子,咱们要见名医本人,跟他咱们家夫人有肺疾,找了很多大夫,吃了很多药都没用,如果能治好夫人,咱们家愿意赠送白银万两。”

    侍卫答应了一声,转到人群里不见了。康熙就回头让田蜜上车,“先到车上坐一阵子,待会儿再去庙里面。”

    田蜜先去车上坐着,刚喝了一杯茶水润了润喉咙,侍卫就回来了,“三爷,那名医愿意看诊,也是今天来的富户太多,他咱们不管出多少钱也要排队,奴才数了数,前面儿有六家。”

    “六家……不多,咱们去等等。”

    完之后,康熙在马车边儿亲自扶着田蜜下车,一群人围着他们来到了寺庙的后门。

    有个穿着青衣的男孩儿带着他们往僧舍去了。到了屋子里有人来问姓名,侍卫就:“我们主人姓金,家中行三。”

    康熙看见有人往册子上写了个金三爷,随后示意侍卫,侍卫扔了一包银子到这个人的怀里。

    这个人又抱着册子到后面登记去了。

    因为是男女分开等,田蜜被人扶的到了屏风后面,看到这里已经坐了几个珠光宝气的女人。

    田蜜旁边儿坐的这这个女人面色愁苦,看到田蜜坐下来之后,脸上强着笑容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了。

    田蜜不知道这个名医怎么样,忍不住问旁边的这个女人,“太太,您是从哪里来的?我们一家是从河南府来的,光听这边儿的名医名气大,不知道是不是人如其名。”

    这个女人摇了摇头,“原来你们是从河南府来的呀,听河南那里也有名医。我们大爷这个名医看妇人病比较好,我是头一次来我也不知道。我们这次来是想问问……我能不能生下孩子?”

    这种事儿田蜜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就算到几百年后,不孕不育也是一个热门儿的门诊。

    这个女人起精神和田蜜话,“我看着妹子你的面相年纪轻,不会也是要来问这个的吧?”

    田蜜摇了摇头,“不是,我有肺疾,拖了好几年了,有不少大夫我这病治不好了,已经成痨病了,每天几大碗药喝的比水都多,但是家里面的人还是想试试,这不就来了吗。”

    然后两个女人对着齐齐叹了一声。

    了一会儿话,两人已经开始交换娘家的姓氏了,对面那个夫人姓林,田蜜姓佟,续叙起年庚,田蜜比对方还大了一岁。

    就变成了人家喊田蜜姐姐,田蜜喊人家妹妹。女人的友谊来的特别莫名其妙,田蜜都不知道怎么了,人家送给了自己一根钗,田蜜就送给人家了一个镯子。

    等到这位林太太进去了之后,田蜜翘首等着结果,没过一会儿,这位林太太擦着眼泪出来了,他旁边的男人脸色又不好看,跺了跺脚出去了。

    田蜜赶快过去,两个人互相拉着手,这一分别再没有见面的机会,而且两个人都没有告诉对方自己夫家是干什么的,住在什么地方。

    田蜜只能安慰对方几句,对方也了让田蜜多保重。随后在丫鬟的搀扶下哭哭啼啼的离开了。

    田蜜在门口看到他们两口子离开,康熙走到田蜜边儿上,跟着她的目光看了看那一对夫妻的背影,“怎么了?”

    “这位林姐姐想要个孩子,却生不出来。恐怕今天也没得到什么好消息。我把我的一个镯子送给她了,唉!”

    一个镯子不值当的操心,康熙刚才也听了,是这个名义看妇科病看的挺不错的,跟着田蜜进去的时候忍不住也想问问表妹这身子骨调养一下能不能生,只是年纪大了,太冒险了,短短的一段路让他特别犹豫。

    屋子分内外,中间垂下来一层纱,田蜜把手放在桌子上,纱后伸出一只枯老的手放在了田蜜的脉搏上。

    过了一会儿对方把手收回去,有一个稚嫩的声音问:“我们师祖问:二位看什么病?”

    青鱼回答:“肺疾。”

    没过一会儿帘子后面有一个老人问:“可否让老朽面诊?”

    康熙点了点头,帘子被撤开,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带着两个孩子在帘子后面。

    老头对着田蜜的脸看了看,又提出了一个要求,他要把手放在田蜜的气管处。

    康熙想了想点头同意了,随后这老头又要把手放在田蜜的锁骨两边,康熙照样同意了。

    他的手指在田蜜的锁骨两边停留了一会儿之后点了点头,“贵府应该为夫人寻过名医,用的应该是太平方子,以温养为上,平时不觉得,每当到了寒冬极难喘气,此是心肺不强。”

    康熙点了点头,“不知道内子的病还有没有转机?”

    “想要根治已经难了,但是想要减轻苦痛还是可以的,我看你们家富贵,只要冬天别受寒,养上个五年七年就不容易复发。你们以前治病的路子是对的,只是里面有几味药用的心谨慎,所以效果不明显,回去接着喝药也行,如果想要试一试老夫的方子,我就在你们原来的方子上面改一些药物的剂量。”

    康熙想了想,“你只管出方子,用不用我们回去商量。”

    老大夫就提笔写了一副方子递给了康熙。康熙接过来瞧了瞧,他早就把田蜜的药方背了下来,上面的药物果然是没有差别,只不过有几味药确实比以前用量要大。康熙自己也懂得一些药理,瞬间就明白了,这大夫是一个喜欢用险招的大夫,这种人在太医院混不开,太医院确实开的都是太平方子,吃不死人,一个风邪感冒能治半个月还不见好。

    光冲着这个本事能跟宫里面的太医比肩了,称得上是一位名医。康熙把药方子收起来,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我们夫妻还有一件事儿想问问大夫,就是我们成亲十数载,这几年来一直未曾有一儿半女,不知道……”他声音停顿了一下,看了看田蜜,田蜜也抬头看了看他,下意识的把放在桌子上的手收了回来。

    老大夫以前出入过富贵人家,见到的都是女子求子心切,男人有的时候是无动于衷。可这一对夫妻有些奇怪,这位夫人倒是不太乐意生孩子。大户人家的事情他不想多管,嘱咐他们,“这个病三分治,七分养。我看你们家行动坐卧排场不,所以这位夫人恐怕不太喜欢走道,每天早晚出去散散心走走路,一天能走个三四里地,对心肺更好。”

    田蜜猛然想起来,自己出门有轿子,就算是下个台阶,也有宫女太监争着扶自己,确确实实没什么运动。

    康熙也明白了,这是养尊处优娇贵惯了。“多谢了大夫提醒,如若过几年我夫人的病好了,我们送你一份大礼。”

    老大夫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童子把帘子拉上。

    生子的事儿不了了之,田蜜就扶着青鱼的手跟着康熙一块儿出了屋子。出来的时候似乎已经到中午了,本来就是来庙里面上香的,所以他们也没有离开,而是往寺庙的大殿去了。

    田蜜走了几步就觉得有些喘,康熙回头看着她,忍不住想笑,“你这是懒出来的毛病吗?”

    田蜜就忍不住瞪他,“我明天回去就绕着湖转圈,一天先转两圈儿,往后转三圈儿,再往后转四圈儿。”

    “看来你都已经想好了,”康熙把手伸出来,“来吧!夫人,鄙人亲自伺候,看着点儿台阶,别栽下来了。”

    田蜜扶着他的手,这个青石台阶光溜溜的,虽然自己穿的是绣花鞋不至于滑倒,但是这么多年已经形成习惯了,上台阶下台阶,先把手伸出去,要是没人扶着自己的手,脚都不会抬起来。

    田蜜刚扶着康熙的手下了几个台阶,就发现他似乎是发现熟人了,眼神儿往一个地方看了过去。

    田蜜赶快跟着他的眼神儿往前看,还真的是熟人,简亲王夫妻两个刚烧完香出来。

    对方也发现了他们,夫妻两一块过来了,这个地方人多眼杂,他们夫妻两个简化了行礼,男人拱手抱拳,女人蹲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里?”

    “嗨,还不是奴才那弟弟病了,奴才听这里供奉着佛宝舍利子,特别特别的灵验,就过来替他求神拜佛来了。”这话的时候,简王的脸上带着一些苦闷,“太医,奴才那兄弟怕是不太好了。”

    康熙也跟着叹气,“当初朕的兄弟隆禧,一个大伙子,都已经成家立业了,没就没了,朕和裕亲王恭亲王也是难受的直掉眼泪,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祖宗们让他过去,谁都拦不住。最让人难受的是他儿子富尔祜伦没过几年也跟着走了,隆禧连个后人都没留下。”

    两个人齐齐叹了一声,田蜜和简王福晋跟在他们身后,听着两个人一番感慨,也只能默默跟着。

    简王陪着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一件事儿,“奴才最近听到了一些民间传言,其荒谬之处令人气愤,只是不知道这件事儿背后有没有其他人指使。所以……”

    “有什么话就直,别吞吞吐吐的,你我都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有什么话不能?”

    “实在是慌缪至极,民间传言是先帝在五台山清凉寺出家,连法号都有。”

    “什么?”康熙站住,“先帝是因为天花而驾崩,怎么……怎么可能?这消息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奴才正在找源头,不过好像是从江南那边儿传出来的。”

    “别了,这又是那些汉人杜撰出来的。”康熙哼了一声,“先帝要真是还活着,抛妻弃子不顾老母幼儿去出家……对得起列祖列宗吗?对得起太皇太后吗?他们造谣的时候也不动动脑子。”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而且人家的有理有据。…………”

    “吞吞吐吐干什么?”

    “是孝献端敬皇后去世,让他看破红尘……”

    康熙听了之后哈哈大笑,仿佛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您别笑,外边就是这么传的,十分荒谬,还有很多人信了。”

    “他一个帝王,年幼之时被人推上皇位,少年时候被拥护进关,青年那会天下未定……他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家族数代之努力,扔下江山就这么出家了。他愿意,问问咱们爱新觉罗家的爷们们愿不愿意。问问太皇太后愿不愿意,问问背后跃跃欲试的蒙古各部愿不愿意?”

    “这本就是谣言!您别放心上。”

    “不,还是要放心上的。你来,咱们商量一下……”他转过头支开女眷,“表妹,你们先去各处看看,我们随后就到。”

    田蜜正听的津津有味被他发走,颇有些恋恋不舍,简王福晋就扯着她的袖子,“您这边请。”

    田蜜只好跟着往大殿方向走,和旁边的这位福晋还算熟,对方生下一个儿子,日子过得还行,家里也不是没挑刺的主儿,她还能弹压的下去。性格也比其他福晋开朗。

    “过两天就是您千秋,年年都送那些金石玉器,怪没意思的,我们府上给您备了一份大礼,回头您可要好好瞧瞧。”

    “什么啊?呗,你现在半截留半截儿,我的心里面跟猫抓似的。”

    “就是要让你跟猫抓似的,到时候肯定先看我们家的礼,我们府上就能把其他王府压下去了。”

    “真的假的?”

    田蜜也就不问了,换了一个话题,“你们府上那个大子如今怎么样?还淘气不淘气?”

    “别提了,这么冷的天,他非要跳到湖里洗澡,把我急的啊恨不得立即把他揪上来一顿。对了,前几天还去爬树,爬到树尖尖上下不来了,抱着数枝在上面哭喊着叫额娘,叫我有什么用啊?我能爬上去把他弄下来吗?惹得我在下面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了不了,一起他就头疼。他比不得四阿哥乖巧,我常听我们府上的太监四阿哥照顾我们家的大子,多谢了。”

    简王的长子雅尔江阿,如今和皇子们一起读书,目前和胤禛的关系还不错,但是田蜜心里面是担心的,四阿哥有一个不太好意思让人出来的优点,或许是缺点。

    他如果认可谁,就死命的催着这个人上进。这一点儿真的让人受不了,如果四阿哥和雅尔江阿的关系好……恐怕最后他俩会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