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清穿之佟皇贵妃 > 第84章
    田蜜不知道的是, 无论自己是输是赢,这件事情的定局已经在现在讲明了。

    康熙从塞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农历腊月了。外边早就变得天地一片白,康熙的圣驾顶风冒雪的从塞外草原回到了京城,刚坐下来松了口气喝了杯热茶就问田蜜。

    “画的那些画呢?快拿过来让朕看看, 朕到现在还惦记着跟你的赌约呢。”

    田蜜就让人回承乾宫拿自己的画。

    这是用红色橙色描绘的泰山日出, 根据田蜜的印象。整张棉布上都是层层叠叠的色块, 连那些云彩都是橙色的。

    康熙看了之后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一句词儿夸田蜜, “看着挺喜庆的。”

    于是康熙就洋洋洒洒的高诉田蜜,西洋画和先人传下的画不一样,所以好坏不好对比,这一次就算两个人成了平手, 田蜜既要给自己做一件衣服,自己也答应田蜜让佟国维重新出山。

    随后就让李德全去佟家传旨, 天气正下着大雪, 佟国维喜气洋洋的穿了新官服进宫来了。

    田蜜对这位阿玛的印象更深了,这真的是一个官迷。

    佟国维来了之后激动的老泪纵横,先是剖析了自己治家不严,又了自己辜负圣恩。这个人读过书混过官场, 场面话的一套一套的,田蜜在屏风后面听见之后就觉得肉麻。

    康熙在新年到来之?对着这个舅舅勉励了一番,又赏赐了一些东西给他,让人送他出宫。

    佟国维出了乾清宫之后,借着掏手绢擦汗的功夫,麻利的掏了一张银票塞到了送自己出宫的太监手里。

    “这次老夫能重新起复,不知道借了哪位大人的光让他在皇上面前替老夫美言了几句”?

    这太监的态度非常恭敬,“老大人,是咱们皇贵妃娘娘向皇上求的情。”

    佟国维听了之后赶快点了点头, 坐上轿子之后恨不得以头撞地,他的心里面再一次发出了娘娘怎么不是个男孩的感慨!

    这种一棍子给个甜枣的手段用的高明!就算自己是亲爹也要对这样的手段特别佩服。

    轿子晃晃悠悠的回到家,这个消息已经在京城里传开了,消息传递快的人家已经送礼物去佟家了。所以佟国维回家的时候家门口已经排几辆马车,有些人等着送礼,有些人等着求见。

    佟家的这些少爷们都已经聚集到了书房里,一边烤火一边话。毕竟是升官发财的事儿,佟国维回来之后大家气氛高昂。等到佟国维在上面坐定之后,鄂伦岱就忍不住问:“老叔,皇上是什么意思?”

    “皇上没什么意思,老夫刚才问了,在中间出了大力气的是咱们家娘娘。所以跟索额图没关系,跟明珠那一派也没关系。咱们以前怎么办?往后就接着怎么办。”

    刚才这个消息传回家,家里面的人还在想是不是皇上要借着佟国维这柄刀干掉什么人。听了这话之后,觉得以前可能是想错了,大家都点了点头,有这样的好事值得摆开酒席庆祝一下。

    佟国维除了喜欢当官之外,还有一件事执念?深,那就是给他大哥报仇。

    喝的醉呼呼的,他把几个儿子赶走,留下两个大儿子和两个侄儿。“如今到这个时候了,咱们也该提报仇的事了,这一年又一年,眼看着好几年过去了,我不能让你们阿玛我大哥在地下难安。除非他索额图去地府了,要不然这件事儿我一直放不下。”

    关于报仇这件事,家里面的人都没人持反对意见,所以这件事?顺利的定了下来。

    法海就忍不住劝兄弟和叔叔,“?几年咱们做事胡闹,向来不计后果,虽然因为当时确实生气,但是往后却不能这么做了,咱们要稳扎稳,算计好了再出手。”

    佟家一帮子武将,冲锋陷阵那是绝对没问题的,如果制定一个长期计划并且坚定不移的实施下去,这些人光想想就头疼了。

    鄂伦岱这几年在官场很有长进,尽管心里面对这个法不以为意,但是并没有张嘴就喷,反而是态度特别不好的问:“那你怎么办?”

    “当然是隔岸观火坐山观虎斗呀!”完之后,法海低着头把太子党和大千岁党的事摆上了台面。“他们已经成了水火不容之势,这四五年之内没什么,过了这几年将来争的就更多了,所以一二年三四年咱们都没办法报仇,想要报仇,需要以十年之期。”

    全家老少爷们齐齐叹了一口气。

    佟国维喝了一杯酒,“就按照法海的办,咱们先盯着这两个老子,到时候瞅准机会再出手。既然要等,容老夫一句,一旦出手就要一劳永逸。”

    他们兄弟同时站起来抱了抱拳,“是。”

    “这件事也要告诉娘娘一声,有了娘娘在宫里面帮忙,咱们也算是有了内援”,到这里佟国维叹口气,“虽然娘娘的脾气不好,毕竟是咱们家的人,还是会替咱们家着想的。”

    佟国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句:“咱们家两位娘娘到现在都没有一男半女,不定咱们家没了当外戚的命。接下来该怎么办?都坐下来商量商量。”

    法海看了看,大家都不话,自己先讲了出来,“太子党以太子为首,大千岁党以大阿哥为首,这两个人恐怕只会争得头破血流。到时候皇上看在眼里,会对他们兄弟两人报以老拳。皇上一怒之后,这两个人的下场真不好。目前来,侄儿看好的是四阿哥和八阿哥。”

    鄂伦岱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八阿哥虽然人缘好,但是出身太低,四阿哥是咱们娘娘养大的,起来咱们全家应该跟着四阿哥干才行。你是不是因为你是八阿哥的师傅,所以偏心八阿哥。”

    “我是就事论事,不像某些人嘴里着和四爷亲近,实际上和八爷走得更近。”

    被中心思,鄂伦岱直接操起面前的酒杯砸了过去,被法海躲了一下。就在这个时候,佟国维拍了一下桌子。

    老谋深算的佟国维直接给出了一个方案,那就是分开押宝。

    也就是两面都支持,简称骑墙派,“这有两个好处,第一个好处是皇上不会恨咱们,如果咱们旗帜鲜明地支持某一位,也就如今天的索额图和明珠一样,到时候皇上恼的恨不得要削了咱们。咱们到时候分开支持,甚至不主动表明态度去支持,皇上就不会把咱们怎么样。第二个好处你们也猜到了,那就是醒面更大一点,不管是谁上位,咱们家都能有如今的日子过。”

    鄂伦岱忍不住了一句:“这样好吗?”

    佟国维直接问他:“那你是想做索额图还是想做明珠,你现在没看出来吗?皇上两眼透红光,恨不得把他俩都弄死,要不是他们势大,这会都已经下大狱了”。

    鄂伦岱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话,法海又跳了出来表态,“我去跟着四爷。”

    佟国维不同意,“你是八爷的师傅,你怎么能跑到四爷那边,你跑过去四爷也不相信你。让你哥去四爷那边,你去八爷那边。”

    鄂伦岱想去八爷那里,他发现了,他和八爷更有话聊,和四爷聊不起来。“老叔,家里面还有一个夸岱呢,让夸岱跟着四爷混去,咱们跟着八爷”。

    佟国维一想,“这也行。夸岱还有多久回家?”

    鄂伦岱算了算,“还有10多天吧。”

    出去当了几年官的夸岱终于有假期可以回家一趟了。他目前已经被调到了金陵,利用佟家的资源自成一股势力。

    这一次回家更是拖家带口的回来,这几年在外边日子不好过,使得他脸上风霜增加了许多,马车里坐着老婆孩子。大女儿的年纪也不了,下一次选秀就能轮上她。所以这次回家也有把孩子放家里面,让兄长替自己操心的意思。

    越往北道路就越不好走,路上都是泥。天气也冷了起来,风霜雨雪就越大。几个孩子习惯了江南温润的气候,到了北方有点受不了,全部蹲在马车里,裹着厚厚的棉衣围坐在火盆边,就这样还冻得受不了。

    每次孩子趴在马车上问:“阿玛,还有多久才能到?”

    “快了快了。”

    “你每次都快了,已经走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看到京城呢。”

    “这次可真没骗你,兔崽子,你出来瞧瞧,那不就是京城的城墙吗?”

    男孩子们果然从马车里钻了出来,裹着一身厚厚的衣服站在马车上向?看,大雪纷飞当中,京城的城墙又高又厚,看得人心驰神往。

    他们一行人站在这里看雪中的城墙,缩在门洞里面的豪奴已经跑了出来,“三爷,奴才们给您请安,在城门口这里等您等了好几天了,有其他兄弟去通州码头那边接您了,这是没遇上?您可算是回来了,这几年家里面发生了不少大事。”

    为首的一个老管家絮絮叨叨的着,又吆喝的子们上去牵马拉车。

    夸岱家的几个皮子也不愿意在马车里呆着了,骑在马上跟着进了京城。离开京城的时候他们还没什么印象,反而是习惯了江南,到了京城之后才发现果然是天子居所,这里的老百姓有一股不出来的精气神儿。

    一路上这些人走街串巷,哪怕是大雪纷飞路上还有不少人,这些人在路上遇到了,纷纷半蹲下来个千问候一声。这是别处不曾见到的风俗人情,几个孩子的脑袋转的跟波浪鼓一样,这边瞧瞧那边看看。

    跨在夸岱刚带着孩子进家门,那边宫里面已经传来了圣旨,康熙要见夸岱,顺便把他家的几个孩子带进去一块拜见。

    刚回来就被召见,肯定是胜眷在身,佟家上上下下都动了起来,赶快把两个男孩扮的可爱一些。可是不管怎么扮就掩盖不了他们俩在路上被冻着了事实,两坨脸蛋上皮肤粗糙还有一点儿红血丝。

    既然脸上被冻着了,那也只能从气度还有衣服上下手。夸岱等的不耐烦,催了好几遍两个儿子才被放出来。

    刚才进城的时候两个孩子还神采飞扬,到现在了,他们两个反而有些害怕,进宫门的时候跟在夸岱身后连左右张望的勇气都没有。

    夸岱看他们俩这样子,忍不住一人屁股上给了一脚。“瞧你们的怂样子,抬头挺胸大大方方的往里走。”

    然后他走在前面,走出一副全世界都欠他钱的拽样。

    康熙远远的看着他用极度自信的步伐走过来,背后还带了两个战战兢兢的不点儿,忍不住在心里面笑了出来。

    夸岱进来之后,先是正正经经的请安,又和康熙闲话家常,“以往的那些老熟人有好多不见了,门口站的都是一些青瓜蛋子呀。”

    “没人是愿意一辈子当一个老侍卫,坐吧,坐吧。知道你这一路走过来辛苦了。”

    “算不上辛苦,带他们回家一趟也是应该的,许久不回家容易忘了祖宗。给皇上介绍介绍,这是奴才家的这两个兔崽子。”

    两个男孩又跪了一遍,康熙看了之后给了见面礼。让太监领着他们到后宫去,“表妹知道你们父子回来,心里面惦记着呢,先把孩子送进去给她看看,她给孩子们留了不少好东西,过了年就要选秀了,你女儿也该选秀了,想求什么跟表妹。”

    夸岱心大,也没有嘱咐俩孩子,只顾和康熙两个人话。两个孩子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他的嘱咐,只好跟着太监走了。

    康熙让人端上酒菜,“你在江南呆的怎么样?”

    夸岱摇了摇头,“江南都是一些样子货,一个个都成了老爷兵了。”

    到这里也康熙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不行啊,过两三年就要三征准噶尔了,要这么下去,下一次大战仍然没有胜算。你可要想想办法。”

    “您放心,奴才已经有章程了,”夸岱从袖子里面掏出一封折子,“奴才在江南救了一个落魄书生,当时他媳妇病的快死了,给了他些银子买药,如今他跟着奴才干了不少事儿,折子是他写的,您瞧瞧这笔字写的还好看吗?”

    “来历可靠吗?”康熙一目十行地看折子。

    “您放心,可靠。他们家祖上以前是前明的大户人家,只不过祖宗就是庶出,后来他们嫡枝倒了之后就欺负这些族人,把旁支的田地夺了去,又把族人扫地出门了。”

    “既然可靠,就让他跟着你吧。”康熙看了看,把这张折子留下来放到了桌子上。“你的这个计划颇有些大胆,先让朕想一想。”

    完之后捏着酒杯举了起来,夸岱双手捧着杯子,两个人碰了一杯。

    这杯酒喝下去之后,夸岱又变成了那种吊儿郎当的德行。他当然知道女儿的事儿跟皇贵妃一声就行,可是皇上心眼,将来有事儿了必定埋怨皇贵妃,如今趁着这个机会自己把事儿办完了,也不劳动娘娘了。

    “奴才这次回来把全家老都带过来了,闺女准备留在京城,再过一段就要选秀了,也轮到她了,不知道皇上给她什么恩典?”

    认识那么久了,康熙对夸岱还是很了解的,“你直接你想让你姑娘嫁给谁不就行了?你子现在变得不老实了,你以前有什么事都嚷嚷出来了,现在变得滑头了。”

    “这不是也想嚷嚷出来吗?就是担心嚷嚷出来了之后你骂我。我看上了江南的一个子,是个读书人还是个汉人,所以……”

    “所以你想让你闺女出旗为民?”这不是不行,但是康熙也自认为自己是这女孩的长辈。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如果那子要不是一个好东西,那真的是太亏了。

    “有这个意思,那家人世世代代耕读传家,我姑娘也是个好姑娘,所以奴才想着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不如就把孩子嫁给他们家。”

    “别人要是这话,朕直接让人把他拖出去死。你就不想把你闺女嫁在京城?到时候你老了,回到京城,一家人还团团圆圆的,要是把你闺女嫁到江南这将来,想见一面儿真的是比登天都难,而且你一头热的跑来和朕商量了,你媳妇是怎么想的?你兄弟是怎么想的?做亲家可不是你上嘴皮儿碰下嘴皮儿事情都能解决的,这是两家之间的事情啊。”

    “奴才的媳妇儿也是愿意的……”

    “不见得,朕今天当做什么都没听见,你回去好好跟你媳妇商量商量,商量好了再来。”

    夸岱举起杯子,两个人又干了一杯。

    外边的雪越下越大,有太监端了火盆放在他们俩旁边。

    康熙看着漫天飞扬的大雪了一句:“瑞雪兆丰年呀,京城这么冷,更别提北方了,就是要仔细提防着今年冬天冻死人。你这一路北上有没有见到大雪压塌房屋的事儿?”

    夸岱还真的见到了,“有这回事儿,奴才当时借宿的那个村子就有一户人家的茅草房被大雪压塌了,好在动静比较大,?后邻居都听见了,大家一起把人救了出来。人是被砸伤了,但是不要紧,都是一些轻伤,养养就行了。那家人的日子过得也不好,周围邻居一家一把面,奴才看着积累了半袋,把我们带着的干粮分了一点也给他们。要是省着点吃能过这个年,过年之后雪化了,一开春地上有野菜树叶,饿不死人。”

    康熙看着满天飞扬的大雪,“如今也仅仅是饿不死人罢了,想要太平盛世却是难啊。”

    这话夸岱没法接,坐着看康熙对着漫天大雪出神。没过一会儿太子来了,太子披着狐裘进门的时候跺了跺脚上的雪,动静声太大,康熙回神。

    夸岱赶快站起来给太子请安,太子端着架势让他行了一礼,嘴上客气,“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外道。”

    他来了之后夸岱甚是不自在,康熙也看出来了,康熙的意思是让他们多接触接触,不定熟了之后就好多了。而且康熙也想让佟家的人和太子有一个好关系。

    所以就招呼着太子坐下来一块饮酒,“刚才朕和夸岱还呢,这一场大雪下的北方遍地是白。虽然对于开春之后的土壤来是一件好事,但是这个冬天让百姓们怎么过?大雪压塌了他们的房子,天气又太冷,那些没衣服的百姓又会冻死无数。一想到这个朕的心里就特别难受”。

    太子就在一边安慰康熙,“皇阿玛别担心,臣子都是一些能臣干吏,他们自然会为皇阿玛分忧,至于那些吃的穿的,如今太平盛世各家都有几户亲戚,互相接济着也能过去了。”

    这话的大而空,表面上十分漂亮,实际上什么都没。康熙忍不住问:“你跟阿玛,要真的是在京城周围压死了人呢?该怎么救灾?该怎么过这个年?”

    “自然是要让当地官府开仓放粮。”

    “假如官府里面没有粮呢,比如这个地方已经干旱了两三年了,?两年颗粒无收,这两年更是雪上加霜,再来这样一场大雪,一晚上冻死饿死的无数,那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可该怎么办?”

    “让周围地方拨出官粮前来救灾”。

    康熙算是明白了,不管怎么问,这个儿子都是要开仓放粮。你哪怕一句鼓励当地的富户有存粮的那些捐粮也行啊!这儿子怎么就变得这么笨呢?

    马上就要过年了,康熙刚回来没多久,也不想因为这事儿去责怪他。在康熙看来,儿子之所以变笨,完全是因为师傅没教好,别这句话不对,早些年太子跟着他读书的时候,多么有灵气,多么聪慧啊,现在变得如此不堪,回头就要责罚师傅。

    况且这个时候还愿意为太子找理由,也愿意为儿子遮遮掩掩。等到大雪越下越大,夸岱看着外边已经变成了天地一色,等一会儿回去的时候马车难行,就忍不住告别想要提?走。

    康熙就让人去后宫把夸岱的两个儿子抱过来。看到太子坐在旁边心不在焉,也让太子先提?走。

    等到太子走了之后,康熙看到儿子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又让人上了一壶热酒和夸岱两个人慢慢喝着。

    刚才的话题太沉重,这会儿两个人了一些轻松一些的。“?几天老四成亲了,你这做舅舅的是不是也该送点礼?”

    “送送送,肯定要送上一份大礼。”在外做官的官员进京城都要送礼,不只是这些皇子王爷的府邸要点到,各部官员都要照顾到。这就是地方官员怕进京的主要原因。

    夸岱之所以这么财大气粗,原因还是因为这么多年田蜜给他的钱没花完都攒下来了。但是也架不住在京城里短短几天花出去了那么多,这让夸岱这个从来没操心过银子的人都觉得有些心疼。

    一想到这个再想想别人进京的时候拉了大车大车的财物。这银子都是从哪儿弄来的?

    这根种感慨,在几天后和四阿哥见面的时候一股脑的了出来。出来之后,他心里面好受了?多。

    “都官场要和光同尘,奴才没读过那么多书,也不懂那么多道理,可是处在其中,怎么就觉得有点别扭呢?”

    这是四阿哥继上一次被伯父带着见了社会黑暗之后,又一次被舅舅领着得知了官场黑暗。

    他忍不住把嘴巴抿上,果然天下有?多贪官污吏。

    夸岱出去当了几年官,对官场里面的这些是是非非已经了解的非常透彻了,以前在京城高高在上,对那些地方官的巴结不会放在心上,等到自己真的为官一方的时候,才会发现官场是多么的黑暗。

    两个人在路上走的,四阿哥还有一些少年的模样,但是宫里面的孩子普遍早熟,所以夸岱起话来并没有把他当成孩子对待。

    “拉帮结派这种事儿非常常见,有些人不愿意结派,但是避免不了,毕竟抱团才能长久的生存下去。凭的就是人多力量大官多好办事儿。什么同乡同师,甚至还有一些和那些大商贾勾结在一起,其官场丑恶之程度,出来就骇人听闻,假如有一天奴才不当官了,写一本官场见闻,不定就能成千古流传下去的好书。”

    四阿哥知道他的都是真的,但是也只不过笑了笑,“不是笑话舅舅,就您那本事也写不出什么好文章来。”

    “这些都是奴才亲眼见闻,这些事绝对比那些才子佳人的闲篇看起来更惊心动魄。如今这朝廷中的党争已经发生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以前同乡抱团也就算了。您知不知道现在已经要开始站队了。”

    这消息四阿哥没听过,忍不住停下来转头看一下夸岱,“什么是站队?”

    “提?给自己找个主子,把自己的身家性名和全家老的脑袋赌上,赌赢了,将来飞黄腾达,赌输了全家人头落地。他们在赌,到底是大千岁还是太子……”

    虽然接下来的话没出来,四阿哥已经明白了,他们这是在赌下一任的皇帝。

    “这些人好大的狗胆!”四阿哥气得眼眶都能蹦裂了,“我爱新觉罗家的家主是他们私下里面能过问的!”

    夸岱颇有些怜悯的看向四阿哥,这孩子都不知道人疯起来是什么样子。

    “你就是因为在宫里面日子过得太足了,所以对外边的人心不了解。这种事情古来有之,不汉人怎么样,单满人那会儿,咱们都在关外,各旗下面的奴才不都是为旗主王爷分忧吗?到了这里也一样,本来朝廷里面有个可好的事儿分摊下去,结果各方纷纷伸手,有好处的时候都捞到自己的腰包里。经手的官员就算是看不上这点蝇头利,但是他们背后的人看得上。身在官场,不由自主这几个字是常态。如果碰见坏事了,皇上震怒,有人需要顶罪,到时候明面上的这些人又是顶罪的棋子儿。所以生的不由自主,死的不由自主。一腔抱负最后都成了过眼烟云。”

    两个人接着往?走,四阿哥斜的眼睛看了一眼夸岱,“这么舅舅也是不由自主,一腔抱负也未能实现?”

    “实话跟您,奴才人微言轻,确实实现不了自己的抱负。不得已要给自己找个主子。”

    “皇阿玛对舅舅已经倾心至此,难道舅舅还觉得不够吗?”

    “不够,阿哥爷,奴才想要办成的事儿几十年怎么能够完成呢?有些事情从根上都形成了,想要扭转是根本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

    四阿哥明白了,他觉得在皇阿玛坐朝的时候事情办不完,所以要看下任皇帝的态度。

    “那您是觉得是太子还是大哥能帮着您把这一腔抱负实现?”

    夸岱摇了摇头,“这两位爷都有本事,但是实话,大千岁上位靠的是军功,和那些军中权贵关系特别好,而且奴才觉得他没什么长远的眼光,看不到将来的好处,既看不到将来的好处,又是军中权贵们捧出来的,他们怎么愿意改了八旗。”

    “舅舅想投在太子门下,这也行,太子本来就名正言顺。”

    夸岱在一边摇了摇头,“太子爷或许有眼光能看得到将来,但是太子爷有一个地方让奴才不敢苟同。”

    四阿哥站在雪地里,背着手看夸岱。

    夸岱面无惧色,“您或许也想到了,太子爷这个人从到大养尊处优,从来没办过难事,有难事都是皇上替他理清楚了。所以这个人一旦知道这事难办,他就把这事放下了。这会儿指望着皇上,不定将来指望着他的太子。”

    太子缺少魄力,更缺少坚持下去的勇气,这两个人都不合适,那么谁更合适呢?

    四阿哥想到这个问题,忍不住睁大眼睛看着夸岱,“你……你……大胆,这……这不可能……”

    四阿哥想到夸岱的意思,夸岱认为,将来的皇帝必定是自己。四阿哥从来没有想过这样,这个想法是从始至终到现在为止从来不该有的。被夸岱挑起来之后,一开始是不可置信,是害怕,是觉得绝不可能。但是后来突然问自己:大家都是皇阿玛的儿子,为什么自己不能做皇帝呢?

    “别乱,”四阿哥深吸了一口气,“看在额娘的面上,舅舅千万不要乱,爷就当这些话没听见。”

    夸岱答应了一声是,两个人又接着并肩往?走,四阿哥的心就像是烧开的水,这一会儿心里面咕嘟咕嘟的,感觉四肢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夸岱就像没事人一样,“奴才十几岁就来伺候皇上,可惜那个时候没能赶上平鳌拜,不过这么多年跟在皇上身边也算是有了些了解。咱们皇上早睡早起,每天都要练习弓马,除了宴席从不喝酒,没什么不良嗜好也不热衷于求仙问道,哪怕面对着满桌子的美味,也能做到吃八成饱。而且还经常吃点粗粮棒子面……您懂得这是什么意思吧?皇上绝对能长寿,太子从不懂事的时候就做太子,岂能愿意做一辈子的太子?”

    这句话把四阿哥吓得更是后背一身冷汗,这分明太子早晚会反。

    “别瞎,你今天是越越过分了。”

    “你知道外边是怎么我们佟家的吗?我们是佟半朝,意思就是,这朝廷当中有一半的官职在我们佟家手里。”夸岱摇了摇头,“用那些酸儒的话感慨一句,那就是:非也非也。我们家加起来也只有五十多个都统,遍布在八旗里面。能我们在八旗势力里面确实庞大,在朝廷里也有实力,但还没有达到半朝的地步,正儿八经控制朝廷一半官员的是索额图。您觉得越往后他的势力越膨胀,就心甘情愿天天被皇上呼来喝去吗?”

    四阿哥知道夸岱的都是实情,但是嘴上不承认,“索额图是皇阿玛最忠心的奴才,当时平鳌拜的时候……”

    “当时平鳌拜的时候,那是因为他父索尼和鳌拜是大仇,他这么做七分心是为私三分心是为公。您看看除了捉鳌拜这件事他做对了,平三藩战准噶尔他做对了一件事吗?平三藩他反对,战准噶尔他押运粮草差点饿死皇上,这样的奴才皇上心里面怎么想?还能放心用他吗?”

    四阿哥吸了一口冷气,今天的事对于四阿哥来,冲击真的是太大了。“舅舅别了,这事儿……您今天的事儿都是大事儿,爷要回去想想。”

    “奴才过了正月十五就走,正月十五之?奴才想给您请安。”

    “行,到正月十五的时候,估计爷已经在外边儿住了,你让人往府里面投一张帖子就行了。”

    夸岱行礼退下了。

    大雪又开始下了起来,四阿哥整个人站在大雪里动也不动,他身后的这些奴才们互相对射几眼。苏培盛只好缩着脖子走过去。

    “爷,已经下雪了,咱们走吧。”

    四阿哥根本没有听见苏培盛话的声音,那天在雪地里面站了?久,尽管站在大雪里面,雪落在身上是寒冷的,但是他的心是火热的。

    夸岱的话对于他来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大门里面有什么东西他根本不知道,但是他心里面就像住了一只猫一样,对大门里面好奇,自己想要去看看,摁耐不住自己迈步向?的爪子。

    四阿哥今天的行为实在是太反常了,站在大雪里雪落了一身,就像是一个雪人一样。田蜜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他仍然是不想搬出去闹别扭。

    把他叫到跟?让人给他端了一碗姜汤,“?几天不是想开了吗?怎么又闹起来了?”

    “不是儿子不识好歹……”四阿哥没办法往下接着了,他总不能告诉额娘是他想着自己也有机会成为九五之尊,这话要是出来,额娘肯定会觉得自己得了失心疯。

    他到一半停下,低头喝着姜汤,心里面想着措辞,田蜜看出来了,对方心里面肯定有事,而且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不一样了,假如昨天还是一只只想着撒娇的猫咪,如今已经成了幼虎,站起来行动几步,已经带了一些王者风采。

    “你是不是心里面起了一点不太好的念想?”

    田蜜出来之后,四阿哥惊讶的站起来,发现屋子里面没其他人才把手里的姜汤放下去,他刚才失态之下将手中的姜汤已经泼出去了半碗。

    “你看看你连额娘都瞒不住,你还想瞒别人吗?就像你大哥,自认为瞒住你皇父了,可是他谁都瞒不住。此事来话长,将来也是来日方长,所以把自己的心思藏好就行。”

    “额娘!您……怎么,怎么……”四阿哥更想问的是,在他心目当中就像是一个贤妻良母,就像是万千内宅女子那样柔顺恭敬的额娘,怎么会看穿自己的想法?怎么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语言?一句“来日方长”,这里面就能值得反复品味。

    难道今天自己所受的惊吓还有更多吗?他看着田蜜,田蜜微笑着:“天黑了,回去泡个热水澡,早点睡吧。”

    “额娘……您……”

    “回去吧,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道理你应该早早知道。”

    四阿哥恭敬都退了出来,走了几步,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承乾宫。额娘都已经深不可测,皇阿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