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治愈那个黑月光反派 > 第七章
    萧执离开后长安城的灯市已近末尾,珞泱调了一半护卫去寻萧凝,又遣了绿枝去长乐宫告别皇后,自己带着另一半护卫策马回了将军府。

    回到了久违的海棠阁,闻着熟悉的熏香,珞泱的心情也轻盈快活起来。

    她开手帕,取出萧执临走前给她的那枚药,白色的药丸圆润光滑,却总叫人觉得有点眼熟,珞泱轻轻地将它放入口中,又是入口即化,唯剩一缕凉甜的味道。

    萧执对她这是以毒攻毒,因此第二枚毒药便是解药。

    可是,不对劲呀,珞泱品着那清甜的味道,余光恰好落到阁内挂着的落雪图上,脑中灵光一闪,这味道不是霜雪糖吗?

    萧执骗她!

    珞泱暗自气愤了一番后,轻轻晃动着脚腕,想起了前世她刚嫁给陵琅的那时候。

    她初来长安,沉迷于各种甜食,那是塞北没有的香甜味道。

    可陵琅总爱管着她,不许她吃太多甜食,还把她藏的甜食全都收走了,她气急了,听了别人的撺掇,收拾起行囊要回塞北。

    陵琅听闻后,继续抬笔写着案上的政论,连头都没抬一下,沉静地告诉她,“你身无分文,离开东宫,便再也吃不到糖蒸酥酪,如意糕,雪山梅,杏仁佛手,四色酥糖。”

    “那,玫瑰酥呢?”珞泱有些忧心,紧张地问他。

    “你忘了?”陵琅残忍无情地开口:“你没有钱。”

    ——

    次日,珞泱领了绿枝去给长公主问安。

    谢家家风自由,长公主也并非古板的人,对女儿向来宠爱得紧,从来未讲过昏定省的规矩,珞泱此去,主要是为了向母亲告知要去浔阳一事。

    一路绕过花圃与池塘,园中的杏花似是悉数开了,隐隐有幽香渗入。露缀着花枝薄雾朦胧,等到雾散了,约莫又是另一种景象。

    长公主的房内富丽奢华,珞泱进去了便觉得暖气扑面而来。

    侍女替她取下白色披肩,转过烟水梨木屏,得见长公主正在修剪一瓶杏花花枝。

    她看见珞泱,冷淡的神色顿时变得温暖起来,放下手中的长剪,笑着挽了女儿坐下,吩咐侍女拿来精致玲珑的雕花银袖炉塞到珞泱手中。

    手心的暖意渐渐漾开,珞泱整个人都暖暖的,忍不住靠在了母亲的肩上。

    长公主无奈地笑笑,包容着她的女儿情态,问道:“一早便来寻我,是有何事?”

    珞泱懒洋洋地靠着长公主,轻声:“母亲,我想去一趟浔阳,听闻安石道人在浔阳建了个柴桑书院,我还没去拜访过呢。”

    安石道人当年对珞泱有救命之恩,珞泱在金陵又受过他的教导,这是谢家上下皆知的事,救命之恩,加上半个师生之谊,她想去拜访,也在情理之中。

    长公主答应得很快,命臻彩去替珞泱准备一份拜礼,又想到路途遥远,心中有些担忧女儿的安全,便要亲自去挑选一波护卫随行。

    珞泱拦住母亲,弯了眼眸笑道:“我此次偷偷前去,带太多护卫反而容易声张,倒更不安全。”

    长公主闻言有理,便只点了卢叔前往。

    卢叔是长公主当年出降大将军时从宫中一起过来的,从前是孝仁皇后宫中侍卫长,武艺精湛,难逢敌手,长公主将卢叔派给珞泱,可见爱护之心极切。

    一切妥当后,珞泱正准备离去,却见到有侍女匆忙跑来,她看见珞泱在这儿,停顿下来行了礼,欲言又止。

    “什么事?”长公主敛眸看了侍女一眼,沉声问道。

    侍女上前躬了腰,低头禀告道:“宫中新封了位岚夫人,陛下为她出头,翻出了当年巴郡知州的旧案,竟牵扯出了赵家,一番顺藤摸瓜还查出了赵家私扣辽地军饷,买卖官职之事,昨夜亲自下旨将国公府抄了家,斥了封号。”

    长公主处事不惊的神色终于有所变化,她轻轻颦了眉,:“是我瞧了如今这位,他倒是有些本事,能将赵家扳倒。”

    珞泱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赵家把控运往辽地的军饷多年,胃口愈大,总有失足的一天。”

    长公主心中认同,又问侍女:“王尹两家如何?”

    侍女恭敬地答道:“无动于衷。”

    “一群蠢货。”长公主冷了声。

    珞泱知道母亲的顾虑,谢家纵然与赵家不对付,可唇亡齿寒,同为四大世家,天子既然决心对士族下手,那赵家便只是个开端。

    “母亲。”她安抚地挽了长公主的手,“赵家倒了,盐铁转运使的肥差落到了王家手中,他们开心还来不及。而尹家,有尹贵妃与二公主做倚仗,有恃无恐,自然作壁上观。”

    至于谢家,珞泱突然想到昨晚萧执提起她与赵家的恩怨,想必影卫早已知晓谢家与赵家有了嫌隙,怪道之前赵家公子街市纵马能闹得那样大,惹得朝臣纷纷上书,原来天子早有安排。

    而赵家真正能倚仗的常王萧成还在封地,纵然有心出手也爱莫能及。

    不得不,此番赵家倒真的是孤立无援。

    长公主显然也想到了这些,:“这般想来,天子倒是聪明,用最好拿捏的赵家开刀。”

    她叹息一声,又担忧起了谢家,从前她是皇族,与士族对立,可现在她嫁到了谢家,便也算是半个士族人。

    谢家手握雁平的兵权,战功显赫,权柄颇盛,只怕早就成了天子的眼中钉肉中刺,天子也许能敬重她长姐的身份,然而她还有一双儿女,流的都是谢氏的血,她不能不为他们算。

    可她怎能让女儿为此忧心,便笑了笑,:“这些事自有你爹爹烦恼去,莞儿不是要去浔阳,母亲便不留你了,走驿站的路更安稳些,路上要多加心。”

    送走了珞泱,长公主方才侧身问臻彩:“带兵去抄了赵家的是何人?”

    臻彩不敢隐瞒,垂首道:“萧世子。”

    “萧执,平西王的那个孩子,倒也是个有本事的。”她沉吟着望向轩窗外被惊飞的二三鸟雀。

    天际云烟翻卷,水色潮平。

    城西,驿站外。

    七正蹲在马车外无趣地扔着石子,瞧了一眼平静的车帘,忍不住问:“世子,您别是骗我的吧?新宸郡主真愿意帮我们?我怎么觉得不太可信,这长安城谁见到咱们不避得远远的?”

    “唉。”他叹息一声,继续:“就连尹相,听闻天子让您同他一道,不也自己早早先跑了,人新宸郡主估计也只是假意应允,就您还当回事儿呢。”

    七话音刚落,前方便有马蹄声奔赴而来。

    为首的红衣姑娘骑于马上,乌发飘扬,明眸皓齿,在阳光的映衬下,整个人都显得明媚而灿烂。

    她牵住缰绳,在驿站前停了下来,笑着问了一句,“萧世子?”

    七怔了片刻,激动地跳起来,喊道:“这儿呢这儿呢,郡主金安!”

    珞泱利落地下了马,由卢叔先将马牵去驿站,那儿自有厮将它送回将军府。

    车帘被掀起,露出萧执俊美无俦的半张侧脸。

    金贵的郡主竟然只带了两个侍从,倒有些出乎他意料,萧执收回视线,平淡不惊地开口,“上车。”

    萧执的马车虽然外表低调,内里却精致绝伦,梨木沁香。珞泱没有要绿枝搀扶,自己掀开车帘,灵巧地钻了进去。

    “柴桑书院只收寒门,不见士族,我们以商贾之家的兄妹身份同行。”萧执将一个新的身份铭牌递给她。

    珞泱接过牌子,心道哪有那么麻烦,安石道人不见士族是因为老有士族不死心,千方百计地请他入仕,反正郑子逸在那儿,到时候让他接应一番便能进去了。

    但看见萧执连身份铭牌都准备了,便决定不浪费他的苦心,左右这一路也是轻便出行,向外面的绿枝吩咐了几句,将一个精致的食盒拿了进来。

    萧执看了一眼,对面的少女便先弯了眸子,狡黠地笑了,“世子,霜雪糖哪有这些甜食好吃,天一楼的新品,尝尝?”

    “发现了?”萧执掀眸,唇角露出一丝微乎其微的笑意,“我还以为你不会知道。”

    珞泱叹息,“我见识浅薄,自然不知道你们长安的糖也能作毒药。”

    “想骂我?”

    “怎么会呢,我素来宽容大度,纵使世子恩将仇报,不识好心,我也不会计较的。”

    珞泱将一个梨花卷递到萧执的面前,晃了晃,:“世子,我觉得你挺善良的,别装了,笑一下?”

    “装?”萧执笑了一声,随即又敛起唇角,凑近了对她:“郡主眼神不好,识人也不是很清楚,善良这个词,可不能用在我身上。”

    他刻意拉近了距离,少年清幽的气息与衣襟间的墨兰香夹杂着隐隐沁来。

    车厢中狭窄的空间很轻易便让暧昧的氛围酝酿开。

    珞泱情绪安然,似乎并无波动,抬起水盈盈的杏眸,纤长的睫毛蹁跹如一只展翅的蝴蝶,眉眼弯弯地笑了,“别靠这么近,世子容色灼灼,我怕我,难以自持。”

    少女抬眸的刹那,清澈见底的目光一下子便撞进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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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世子黑切白,其实内心十分纯情。